后知后觉——干柴君

文案：

唐程喜欢吴庄冉，所以吴庄冉跟他分手了。

等到吴庄冉发现自己喜欢唐程的时候，章景出现了。

内容标签：年下 强强 都市情缘 阴差阳错

主角：吴庄冉，章景 ┃ 配角：唐程

第一章

吴庄冉刚走出演播厅，助理便迎了上来。

新来的助理蒋弯弯同学是个大学刚毕业的小姑娘，眉眼还稚嫩得很，做事风风火火，今天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光他今天下午在A大有场演讲的事儿就提醒了三遍有余。所以还没等蒋弯弯开口，吴庄冉便说道：“今天下午三点在A大有场演讲嘛，我记得。”

蒋弯弯笑着点点头，“对对，老大你可千万别忘啦，这不是怕你午睡过头了嘛。”

A大在全国都算得上是拔尖的大学，每年源源不断地向各行各业输出优秀毕业生，同时每年也有不少优秀毕业生回母校演讲。吴庄冉毕业三年，已经在播音主持界混得小有名气，实属难能可贵。他目前主持着一档娱乐节目，收视率虽抵不上那些老牌综艺，但在新兴的综艺中堪称佼佼者。

A大的播音主持专业一直平平庸庸，没出过什么大人物，这次邀请他去演讲某种方面也起着鼓舞作用。因此他为这次演讲准备了挺长时间，甚至趁着化妆师给他卸妆时还在脑内大致过了过演讲流程。

不过化妆师给他卸妆时也没闲着，一个劲儿地和蒋弯弯瞎扯，“年轻人的皮肤就是好，哎呀我们这些老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啊，连皱纹都看不到。”

“对啊，特别是老大还长着这样一张脸，看上去跟高中生一样。”蒋弯弯把一本时尚杂志翻来翻去，挺括的纸页发出刺啦的噪音，“我都不好意思跟他走在一起，看起来就像他姐。”

两人基本每次要在他卸妆时都要来这么一出，吴庄冉都习惯了，闭着眼睛说：“两位姐姐还有完没完了，蒋弯弯你别翻了，吵死了。”

化妆师边给他作最后的清洁边说，“人家下午就要去男朋友约会了，这是在紧张呢，你懂什么。”

“怪不得下午演讲这事儿你就提醒了我三遍，敢情你是要开溜啊——”吴庄冉话还没说完，蒋弯弯迅速地扑上来抓住了他一条手臂，小姑娘眨巴着大眼睛的模样看起来可怜得很，嘴里念叨着，“老大你就放我一下午的假吧，我找了个学弟来帮你，人家还是A大学生会主席呢，长得特别帅，真的。”

吴庄冉不明白学生会主席和长得特别帅能对他的演讲产生什么实际性帮助，不过演讲这种事情他一个人也能行，蒋弯弯去了不过是站在旁边当个布景板而已。小姑娘平时工作兢兢业业，跟异地男朋友谈恋爱也不容易，难得约个会他没理由制止。

蒋弯弯蹲在他旁边翻着手机通讯录，“我找找我那个学弟的手机号，哦，对了，你刚录节目的时候那个号码又打电话给你了。”

吴庄冉听到这句话下意识地想低头看手机，被化妆师一把稳住了头，化妆师的声音有点着急，“你别乱动啊，马上就好了。”

他看着镜子里的男人，二十四五岁的年纪，皮肤很白，眉眼跟少年时期没多大区别。五官标致，属于有气质耐看的类型。在这个看脸的时代并不算吃香，不过对于主持人来说却是再好不过，不会抢了嘉宾的风头，低调内敛。

蒋弯弯说，“我第一眼看到你脑子就跳出了腹有诗书气自华这几个字，总觉得你再怎么也该走优雅的文艺青年路线，没想到你会答应主持一档娱乐节目。”

吴庄冉没说话。现在综艺节目泛滥，演员歌手都能跨界来当主持人，导演只觉得越大牌越好，管你专不专业，像他们这种真正播音主持系出身的学生能找到工作就不错了。但这句话他没对蒋弯弯说。小姑娘心里还怀揣着梦想，而这个时代还心怀梦想的人已经不多了。

他想着能保护小姑娘内心那只名叫单纯的小兽更久一点。

化妆师最近卸妆时间倒是越来越久了，吴庄冉站起来的时候腿都有些发麻，还没等他抱怨化妆师先抱怨上了，“你最近气色不是很好啊，搞得每次上节目之前我都要给你用粉底遮一下。”

吴庄冉很奇怪，“你刚刚不是还夸我吗？”

化妆师手脚利索地收拾着那些瓶瓶罐罐，听到他说这句话扭过头来白了他一眼，“气色跟皮肤是两码事，你最近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年轻人别仗着自己身体好就天天熬夜，到时候老了后悔都没用。”

吴庄冉终于找着空闲看手机，对于化妆师的话只是嗯嗯的点头敷衍。唐程给他打电话后估计猜到了他在录节目，没再打电话过来。唐程跟他一样都是A大的学生，相比于平凡无奇的播音主持系，表演系历来都是人才辈出，在娱乐圈走马观花的看一圈能发现不少A大的学生。

他没存唐程的电话，屏幕上未接来电那个框下面是一串熟悉冰冷的阿拉伯数字。

吴庄冉想了想，什么都没做，把手机放进口袋里。

演讲定于下午三点，两点半的时候吴庄冉还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闭着眼睛，夏天的阳光像是掺进了安眠药，温暖得让人只想睡觉。手机响得很不是时候，他接起来的时候声音都冷了下来，“喂。”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没有察觉到他的冷淡，说话礼貌客气，“您好，请问是吴庄冉先生吗？”得到他的回应后那人又继续说道，“我是章景，蒋弯弯的学弟，您现在到学校了吗？演讲还有半个小时就开始了。”

吴庄冉从迷瞪的状态猛然清醒过来，揉着眼睛跳着下了床，“马上就到，睡过头了，不好意思。”

“没关系，这边我会先拖延一下，您开车路上注意安全。”

蒋弯弯的电话轰炸过来的时候吴庄冉正在开车，按下免提键后狭小的车厢里回荡着蒋弯弯愤怒的吼声，“老大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你今天录完节目怎么跟我说的。我就怕你睡过头，所以见到你一次就提醒你一次，没想到你还是睡过头了。你能不能让我少操点心？”

吴庄冉还没从睡意中醒过来，说话的时候伴随着几个哈欠，“我这不正往学校赶呢，放心吧三点之前应该能到。”

第二章

吴庄冉的车停在学校门口时恰好三点整，A大的校园规划格局三年内没有太大改动，他轻车熟路地走到目的地。大学时的教授也在后台，看到他后忍不住数落道，“你这家伙以前上我的课就天天迟到，现在请你来演讲也迟到，还没成名就开始耍大牌了，你——”

这个老教授没什么别的缺点，可能是年纪老了，数落人起来三小时不带停的。吴庄冉学生时代就经常因为踩着点进教室被数落了好几次，因此赶紧打断他，“没有，您又不是不了解我，我敬佩您还来不及呢。”

老师这才算放过他，扭头对旁边的学生说道，“跟章景说，吴庄冉来了。”

此时章景正站在台上暖场，看得出来气氛很活跃。从他这个角度望过去只能看到对方的一个背影，身材颀长挺拔，目测一米八五左右，薄薄的T恤勾勒出精壮漂亮的肌肉曲线。

蒋弯弯其实是个标准的外貌协会高级会员，对男人的容貌身材都挑剔得很。如今在演艺圈火得一塌糊涂靠着那张好皮相吸引了不少萝莉粉的唐程都入不了她的眼，嫌弃唐程的脂粉气太浓，能得到她一句帅的男生非常稀少。

传说中的学生会主席，长得特别帅的蒋弯弯的学弟章景。

吴庄冉待在后台听了一会儿，忍不住问旁边一个小姑娘，“章景也是播音主持系的吗？”

小姑娘听得也挺入迷，被他突如其来的问题吓得一哆嗦，半天才反应过来，回答说，“不是啦，章景学长是文学院的，读汉语言文学。其实章景学长擅长的东西很多啦，他还经常给杂志写稿呢，篮球也打得特别棒。”

吴庄冉走上台才终于看到了章景的正脸，五官长得的确比唐程要好，眉眼俊朗，大概是还在读书的缘故，有着少年特有的像阳光一样干净纯粹的气质。

演讲的节奏一直都在吴庄冉的掌握之中，他平时主持的那档娱乐节目，全靠他一人控场，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心里早有分寸，还要适时给明星不恰当的言辞或举动圆场，相比之下一个人演讲实在太过轻松。

而吴庄冉身上的确有种令人感到舒服的气质，来到校园演讲穿着简单随意，站在台上就是一个亲切的学长形象，播音主持系出身的学生声音大多经过训练说出来悦耳动听，适时抛出的笑点也没有做作之感。

章景站在边上看着那人在台上将自己的经历娓娓道来，言语间似乎都带着光亮。

章景大一时吴庄冉大四，那会儿吴庄冉已经不怎么来学校了，但依旧是A大的传奇人物，刚入学时经常听学长学姐提起他，吴庄冉长期活跃于学校各种大大小小的学生组织社团活动，也是学校历年来播音主持系混得最好最快的一个学生。

教授在一旁突然叹了口气，“这孩子悟性高，可惜就是懒，不然能走得更远。”

吴庄冉走下台时现场一片掌声雷动，夹杂着女孩子们大胆嘹亮的欢呼声。这反应似乎在他意料之中，并没有过多的感到惊讶，自然地朝学弟学妹们挥了挥手，然后接过了章景递来的一瓶水，眼瞅着教授正站在原地望着他，赶紧站直了身子恭恭敬敬地打了个招呼，“老师。”

教授摆摆手，“先喝水，喝完再聊。”

“……”

吴庄冉拧开瓶盖喝了口水，心想这次没有两个小时大概是回不去了，值得庆幸的是他今天晚上没什么要紧的事儿。他想了想，对章景说，“今天谢谢你，估计教授又要找我聊两个小时不带停的了，你要有事儿就先走……”

哪知道章景还没开口，教授打断了他，“章景等等找几个人把场地清理一下。”

教授找他聊的目的挺简单，吴庄冉工作三年，心态与阅历上都与初出茅庐的大学毕业生有很大不同。教授一直以来都非常欣赏这个学生，虽然现在混得不错，但不能保证以后的路也都一帆风顺，也不希望看到他最后泯然众人矣。

或许是年纪大了，人都爱胡思乱想。吴庄冉笑了笑，“老师你放心吧，诶，我你还不放心嘛。”

“你这家伙大学就不让我省心。”

跟教授聊完夜幕已经降临，吴庄冉走出教学楼发现外面下起了雨，夏天的雨来得也快去得也快，目前正处于暴雨如注的状态。正在犹豫是待会儿再走还是狂奔至停车场，唐程的电话又打了过来。吴庄冉估计片场这会儿到了吃饭的点儿，背景的人声吵吵嚷嚷的，唐程略微低沉的声线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喂。”

唐程几乎不叫他名字，甚至手机联系人里也没有存他的手机号。

“我们别分手。”

吴庄冉又看了一眼外面的雨，雨点渐渐地小了，似乎在往停的趋势发展。他皱了皱眉，说，“唐程，咱俩之间哪来分手这一说，只是互相上个床发泄一下生理欲望，要分就分，这种事本来就图个开心。”

唐程沉默了很久，吴庄冉的耳边交杂着模模糊糊的人声和渐渐趋于和缓的雨声，在他犹豫是否要挂的时候，唐程说，“靠，吴庄冉你敢说你就没喜欢过我？！那我告诉你，我跟你上床是因为我喜欢你，我从大学那会儿就开始喜欢你了。”

即使这个时候，唐程也在拼命压低自己的声音。

“你说你喜欢我，”吴庄冉从教学楼里走了出去，细如牛毛的雨点落在他的脸上，带来微薄的痒，“你看，你手机里面不敢存我的号码，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生怕别人知道，怕八卦记者挖你的料，怕你被人黑。也许你喜欢我，但你更喜欢你自己。”

“咱俩都一样，谁也不比谁高尚。”

吴庄冉挂断了电话，把这个号码拖进黑名单，然后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第三章

吴庄冉坐在车里抽烟，唐程那番话说实话对他的心里还是产生了一个微小的撼动，让他不得不借助某些东西来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第一次见到唐程是在大学的迎新晚会上，那个时候他第一次主持，却仿佛天生属于舞台，风头直逼表演系新生。晚会结束后，一群人在学校后面的小餐馆吃饭，喝酒喝到不省人事，唯有他始终保持清醒，把学长学姐一个个送回宿舍。

唐程酒品不好，喝醉了之后满口胡言乱语，偏偏又比吴庄冉高出了一个头。他当时扶着唐程走到学校昏暗的林荫道上，脸颊酡红的唐程凑到他的耳畔说，“你长得真挺好看的。”

吴庄冉想都没想，“当然。”

唐程听到他的回答，傻气地笑了两声，挣脱开吴庄冉的手，摇摇晃晃地走着，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斜长。吴庄冉跟在他后面，拔高了声音问：“诶，你叫什么名字？”

唐程回过头来，表演系的学生大多长着一副好皮相。吴庄冉陡然看到这一幕，十八岁的唐程在路灯下朝他露出笑容，好看得让他心都漏了一拍。

“我叫唐程，我爸姓唐，我妈姓程。”

突兀响起的车窗敲打声让吴庄冉从回忆中挣脱出来，他抖了一下，烟灰随即掉落在座椅上，下意识地扭头后发现窗外有人正弯着腰看着他，凑近了看原来是章景。

章景手里还拎着个饭盒，对上他的视线后，毫不拘谨地拉开车门坐上了副驾驶位置，“我刚吃完饭，发现学长的车还停在这儿，时间挺晚了，估计学长也没吃饭，就自作主张买了点东西。”

吴庄冉一愣，还是说，“谢谢。”面前这人露出的眼神让他没能拒绝，他打开饭盒，阔别三年的熟悉味道扑面而来，“三食堂的菜？挺怀念的，好久没吃了。”

“学长今天下午的演讲表现得很棒，怪不得以前在学校经常能听到别人讨论你，教授提起你也是止不住的夸奖啊，在我们心中简直就是神一样的人物。”

吴庄冉随手把车窗打开，并没有看章景，仍然自顾自地吃着饭：“因为你们比我年纪小，接触的东西也比我少，看着我就会觉得我站得很高，其实我跟你们一样也是这么走过来的。长江后浪推前浪，你们这些后浪推我的时候可要轻一点。”

章景笑了笑，他是手长脚长的少年，蜷缩在狭窄的车内不免有些畏手畏脚。

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吴庄冉安静吃饭，听到章景的呼吸声逐渐变得均匀沉稳，扭头一看才发现对方已经睡着了，估计下午为了演讲的事情没少忙活。吴庄冉把饭盒随手放在后座，掏出手机看了看微信。

来自蒋弯弯的未读消息有十九条，吴庄冉一条一条的听过去，内容大多是询问今天下午的演讲效果怎么样。这个小姑娘刚工作不久，还有着满腔的热情，平日里为了他的事操碎了不少心思，他寻思着也许该找个机会给她涨点工资。

最后一条来自一个小时前，蒋弯弯说，“据说我们台里准备筹划一个新的节目，似乎有意来让你主持。”

吴庄冉知道如今电视台的现状就是新生代的主持人没有几个人上得了大场面，关键时刻还是得靠那些经验丰富资历老的主持人来撑场子。这几年新招的主持人里只有他表现较为突出，可惜一直走的节目路线太过单一，台里有意捧他，希望能将他的主持风格多样化。

不知道这算不算情场失意职场得意。

不过他想他跟唐程之间本无情分可言，就是两个人在内心感到寂寞的时候互相拥抱着取暖而已。

章景打了个哈欠，睡醒后的声线略显慵懒，“啊哈，不小心睡着了。”

吴庄冉顺手点燃一支烟，“没事儿，今天下午辛苦你了。蒋弯弯之前在我面前可劲儿夸你，她挺少夸人的，你真没丢她的脸，不愧是直系学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