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知后觉——干柴君

第十二章

蒋弯弯最近挺忙的，吴庄冉向新节目的制作团队推荐了她，希望她能一起参与到新节目的策划过。这代表着她日常不仅要帮着吴庄冉工作方面的事儿，还要分心去照料新节目那边，有的时候忙得几天合不拢眼。

相比之下吴庄冉比她轻松一点儿，毕竟那些繁琐细碎的事儿都有人帮着分担。

蒋弯弯表面上看起来比谁都和气温柔，私底下在微信上不知炮轰了吴庄冉多少遍，让他给她接了这个差事儿。吴庄冉知道小姑娘不是真的生气，只是累的时候想找个地方发泄一下负能量，因此也并不在意，偶尔调侃着，“好歹你也是A大的学生，怎么那么弱，A大的校训都记哪儿去了。”

“靠！你说我可以！说我学校我就不乐意了！你就瞧好了吧！”

蒋弯弯关了微信，被吴庄冉这么一蹿腾，莫名地热血起来，抱着叠资料急匆匆地往前走，却不料迎面撞上了今天面试实习生的同事。蒋弯弯认出了他，想到章景说过会来面试，难免多心问了一句，“张姐，刚面试完吧，今天面试结果这么样啊？”

“嘿，别提了。”张姐哗啦啦翻着手中的简历，给她比划着简历的厚度，蒋弯弯的心咯噔一下，张姐又继续说，“现在的大学生，一个个嘴皮子挺利索，说得比谁都动听，可惜没一点真材实料。都面试一天了，收了这么多简历，只有几个孩子看起来还不错。”

蒋弯弯伸长了脖子想去瞧简历里有没有章景，张姐出了名的性格和善好说话，看到她的憨态笑了一下，“怎么了？你有熟人来面试？这么在意。”

蒋弯弯也不掩饰，“恩，我有个小学弟，叫章景，也来面试了，表现的怎么样？”

“章——景——？哦，是那个看起来高高瘦瘦的男孩子吧。我有印象啊，说话得挺得体大方的，几个问题回答得也很有条理，总之表现得挺不错。你们A大文学院的嘛，总不会差到哪里去。”

这么说蒋弯弯稍微放心了些，张姐刚跟她道完再见，她扭头就去跟章景发微信，问他感觉今天面试怎么样。章景的语音消息倒很快回了过来，不过背景音挺嘈杂的，蒋弯弯听了半天才勉勉强强听出了大概的意思。

章景说，“我感觉挺不错的，应该没问题吧，不过不能排除有比我更优秀的人啊。”

在电视台如果认真的话其实能学到很多东西，对以后的工作会有很大帮助。蒋弯弯好歹也是A大毕业，能心甘情愿地在一个主持人身边当个小小助理，除了吴庄冉那时在A大名气响之外，也希望能借此学习到更多关于节目编辑策划的知识。所以即使是一个小小的实习资格，来竞争的人也不少。

“恩，这种事情尽力就好啦。”蒋弯弯安慰了一下，又突然想起来，“话说，你家又不在A市，虽然说暑假能住校，但A大离我们台挺远的，你准备住哪儿啊？”

“对啊，所以我最近在找出租的房子呀。我教授又给我推荐了几个实习单位，你们台的万一没面试上我还要继续面试呢。不聊了，我刚回到学校啊，今天往你们台跑一趟，我可累得够呛。”

章景的声音听起来挺疲惫的，估计换谁转了几趟车之后状态都不怎么好。蒋弯弯没拦着，利索地把手机塞进包里，结果一扭头就看到吴庄冉站在不远处靠着墙朝她笑。

“蒋弯弯同学，别人让你送个文件，你站在这里一脸春心荡漾的想什么呢？”

蒋弯弯朝他做了个鬼脸，噘着嘴从他身边一溜烟跑了。吴庄冉这会儿刚录完节目准备回家，拿着车钥匙往车库里走，蒋弯弯突然又跑了过来，抓着他的胳膊，说，“老大，你知不知道我们台附近哪儿有房子要出租啊？或者不说附近，哪儿有房子要出租？价格比较便宜的，大概租几个月这样。”

吴庄冉转过头看着她，挑了挑眉，“怎么？你被你爸妈赶出来了？”

“才没有！”蒋弯弯的语气一下子软下来，“我那个小学弟最近想租房，因为A大在郊区嘛，如果暑假要找地方实习的话，住在学校挺不方便的，但短期的房子又很少有人租。”

吴庄冉估摸着蒋弯弯口中的小学弟就是章景了，又想起今天正好是台里面试实习生的日子，心里就了然了。不过像这种短期的房子真心难租到，他也只能帮忙着答应问问看，这段时间有没有出去度假房子空置着的朋友。

“不过，你对你那个小学弟还真好啊。”

蒋弯弯叹了口气，“没办法啊，当初我在学校里，他帮了我很多。我跟我男朋友吵架冷战的时候，都是他劝的架。章景真的对人又好又温柔啊，我们学校当时可多女生喜欢他了，要不是他……”

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蒋弯弯赶紧住口。

吴庄冉下意识地问了一句，“要不是他什么？”

蒋弯弯笑了一下，推着他的背催他赶紧去车库取车，笑得跟朵花儿似的，“没什么，老大你不是要回家嘛，还不快回去。我还有得忙，想回去都没法回去啊，就别在这里秀优越了。”

吴庄冉不是爱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别人不乐意说，他也不打算继续追问下去，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上次唐程那期节目反响不错，节目组趁热打铁，又邀请了几个知名度较高的明星，他主持的这档节目势头越来越好，他要做的准备工作就更多。他接了那档新节目后，恐怕以后难得有下午五点就能下班的清闲时光了。

他边走边这么想着，内心不由的一阵唏嘘。只能打开手机刷新朋友圈舒缓一下，娱乐节目的主持人这个行业能接触到不少人，他正好看看有没有朋友要出去度假正好房子空着的。章景看起来不像是会在别人家里撒野的主儿，人品方面他还是比较放心的。

结果这么一刷新，他别的没看见，看见了唐程和易粒一起吃饭的照片。

第十三章

吴庄冉这才想起来，上次和易粒在酒吧里喝酒，顺便加了她的微信。这些照片是易粒发布到朋友圈里的，就是两人待在一家看起来布置得挺优雅的餐厅里吃饭，照片内容没什么爆点，但在易粒照片里的唐程一眼就能被认出来，易粒照得很清晰。

唐程现在新电影上映不久，又跟尹心蓝正在炒绯闻，风头正旺。如果这时被狗仔拍到深夜跟陌生女子一起吃饭，虽然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儿，但孤单寡女本身就够引人遐想的了。

吴庄冉想到这里觉得自己挺多心，易粒虽然大学读的是播音主持系，但毕业并没有像他一样进入了媒体行业工作，反而跑去了一个播音相关的教育机构当了老师，能看到她这条消息的人应该没有那么多人。

他把手机扔到副座，深吸一口气。即使他个性冷淡，也不等于没有感情，看到关于唐程的事儿还是会特别关注一下，这已然成为习惯。

不过照两人现在这不尴不尬的关系，他也不好做什么。

吴庄冉开车开了十来分钟，就有人打了个电话过来约他一起吃饭。那个朋友叫徐子轩，是个娱乐杂志的编辑，之前在电视台待过一段时间，跟吴庄冉挺合得来，离职之后没少约吴庄冉吃饭。

按照徐子轩的话来说，现在这社会，能找个朋友安安静静地吃顿饭也不容易啊。

吴庄冉今天下班没什么事，回家也是洗个澡点个外卖的份儿，很痛快地答应了下来，把车转了个头朝徐子轩说的地点开去。

那家店不大，但人挺多。他走进去张望了好一会儿，才看到了坐在角落朝他一个劲儿挥手的徐子轩。然而徐子轩看起来挺忙的，他坐下来后也没怎么搭理他，一直拿着手机跟别人打电话。

好不容易等徐子轩挂断电话，吴庄冉才找到个开口的机会，“徐编这么忙，还来约我吃饭，真是荣幸啊。”

“你别取笑我了，这都什么事儿啊。”徐子轩挥手招呼服务员过来点菜，吴庄冉等着他点，徐子轩慢腾腾地点完了，才继续说着，“唐程昨天晚上被拍到跟一个妹子一起吃饭这事儿你知道不？”

徐子轩不知道吴庄冉跟唐程的关系，吴庄冉听到这事儿心就漏了一拍，估计是唐程昨晚跟易粒一起吃饭的事儿被狗仔拍到了。

“被我们杂志的一个记者给碰见了，不过唐程一直以来防备心很重，跟别人出去吃饭都捂得挺严实，不容易被认出来。所以，他跟尹心蓝单独去吃饭这事儿一看就是炒作，口罩都不戴，太明显了。”

徐子轩手指敲了几下桌面，意味深长地朝吴庄冉笑了笑，“结果，刚刚我们社的一个记者打电话来，说有人发了一堆那妹子拍的照片给他，高清无码正面照。”

吴庄冉问，“怎么？姿势摆得挺暧昧？”

“那倒没有，看起来就是两人聚在一起单纯吃个饭，像咱俩一样。”徐子轩说着，还朝吴庄冉抛了个媚眼，“不过唐程是谁啊，是明星啊，而且最近人气那么旺。随随便便跟个小姑娘拍张合影都能上热门微博，就不要提大众现在都觉得他跟尹心蓝在一起。”

两人正说话间，菜一道接着一道送上来了，徐子轩拿起筷子招呼着，“快吃，这家店可好吃了。难得有时间咱哥俩聚在一起吃个饭，待会儿我还要回去处理唐程那档子事儿。”

这几道菜色香味俱全，徐子轩的口味跟他喜欢的口味相似，却比他更挑，每次找他出来吃饭挑的馆子都不错。不过吴庄冉想到唐程的事儿就有点食不知味，徐子轩跟他随口扯了几个话题，他都忍不住想要往唐程那儿绕。

徐子轩平常的工作就是与人打交道，吴庄冉跟他绕了两次他就察觉出不对劲儿了，“诶，我发现你还挺关心唐程啊。”

“没有……”吴庄冉没看徐子轩的眼睛，低着头斟酌着用词，“唐程不是跟我一届的嘛，都是A大的，所以我好奇心就重了点儿呗。”

徐子轩也没多想，“其实这事儿吧，唐程他们那边的公关刚来联系我们杂志社了，上头的意思是卖他一个面子，把这事儿压下去得了，本来也不是什么猛料。不过唐程太令人可疑了，出道五六年，除了为新电影跟女明星炒炒绯闻外，身上还真挖不到别的八卦。所以，我们能捕捉到一点儿蛛丝马迹都兴奋得要死。”

“恩，唐程是现在圈里为数几个做事低调的男明星了。”

徐子轩吃完饭还要赶着去杂志社，因此这顿饭吃得挺匆忙。吴庄冉走出饭馆儿的时候天还没黑，他坐在车上抽了会儿烟，想了想还是掏出手机给易粒发了条消息，让易粒把那几张照片给删了。

易粒听完他的解释后很干脆地就删掉了。

解决了这事儿之后吴庄冉也没打算跟易粒接着聊下去，他对昨晚为什么易粒会跟唐程一起吃饭这件事儿不太感兴趣，没想到易粒冷不防地来了一句，“唐程今天生日。”

吴庄冉想了半天，什么都没回。

易粒又接着说，“他最近在我们这边儿拍戏，我记得今天是他生日，就跑去给他送了个礼物。昨天收工得早，他就约我一起去吃饭了，说是感谢我喜欢了他这么久。朋友圈我只是随手就发了，真没想到会对他造成困扰。”

易粒说着说着都有了哭腔，外人看来再怎么具有女神气质的人，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永远像个小女孩儿。吴庄冉只能安慰几句，“没事儿，你也不是有意的，况且唐程那边的公关也出面了，不会对唐程造成多大影响的。这些事儿都过去了。”

吴庄冉说着说着，不知道到底是在安慰易粒，还是在安慰他自己。他只能反反复复地对易粒说，“都过去了。”

那些年幼无知、简单纯粹的岁月，终究是都过去了。

第十四章

吴庄冉翻着微信里的通讯录，唐程的头像用了五六年一直没换过，图片是他俩当初在学校晚会的后台被一个记者部的小姑娘照的。那个时候他坐在椅子上，唐程站在他的旁边说话，小姑娘叫了他俩一句，他们回过头的那瞬间被定格成这张照片。

唐程把属于自己的那部分截了做了头像，他的眉眼相比于现在更稚嫩，即使他现在拍了这么多大片硬照，每张照片都能让无数小女生为之疯狂，但他微信头像一直没换过。

吴庄冉的手指触摸上屏幕里唐程的脸的时候下意识的抖了一下，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几个月前唐程对他说，晚上见。他回复说，好。没想到如今，两人已经成为了路人。

他狠狠地抽了一口烟，打了四个字，“生日快乐。”

唐程的消息回复得挺晚，估计之前在为照片的事情发愁。吴庄冉收到他的消息时正缩在沙发里看电视，唐程现在人气正旺，某个台又把他去年演得一部言情偶像剧翻出来重新放，收视率还不错。

他正盯着电视上的唐程出神，一旁安静待着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是微信的消息提示音。

唐程说，“谢谢。”

中规中矩又生疏客套的回答，吴庄冉想到手机对面唐程一脸漠然的表情，与电视上笑得阳光温暖的唐程仿佛是平行世界的人。

而没过多久，唐程的消息又发了过来，“我指的是易粒那件事。”

唐程是个什么样的人，待人温和礼貌，从来不喜欢做让人感到为难的事儿，更何况是单纯的喜欢着自己的人。易粒喜欢他这么久，甚至在毕业后都没忘记他生日，告诉易粒的所作所为会对自己造成困扰这种事，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

吴庄冉回复道，“我知道的。”

这时蒋弯弯的电话突然打了过来，蒋弯弯没急事儿一般不会骚扰他，接起来电话那头却不是蒋弯弯的声音，是个陌生的男声。周围环境似乎非常吵，他只能模模糊糊地听个大概内容。

大意就是蒋弯弯在酒吧里喝得不省人事，服务生没办法，只能用她的手机翻开通讯录随便打了个电话，让他过来接一下。

吴庄冉连声说好，急忙开着车赶了过去。

到酒吧一看，蒋弯弯趴在桌上一副醉醺醺的模样，双眼紧闭，脸颊酡红。他结账的时候发现蒋弯弯今晚喝了不少酒，明明下班的时候整个人看起来还比较正常，也不知道突然发生了什么让她跑来借酒浇愁。

他扶着蒋弯弯往车里走，蒋弯弯原本迷迷糊糊的，一抬头看到是他似乎受到了惊吓，口齿不清的说，“卧槽？老大怎么是你？你在这里干嘛？喝酒吗？还是说你在……”

吴庄冉说，“你喝酒喝蒙了，智商都变低了吧，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你喝醉了别人给我打的电话，让我过来付钱，顺便把你这个酒鬼带回去。”

蒋弯弯看见吴庄冉酒醒了一半，虽然状态仍然不太好，不过至少说话能说利索，脑子也清醒了不少。至少在听到吴庄冉要把她送回家时赶忙拒绝，“千万不要让我回家，我爸妈看到我这幅样子会吓晕的。”

吴庄冉的声音挺没好气儿的，“现在知道怕了，那你刚才干嘛喝这么多酒？”

蒋弯弯看着路灯，整个视野都充斥着暖黄色的光芒，看起来无比温暖。

“我最近这段时间特别忙，抽不出时间跟男朋友聊天，你也知道我俩是异地恋，好不容易他能看我一趟我都想请假好好陪他。然后他今天晚上跟我说要分手，说他对不起我，因为他喜欢上了别的姑娘。那个姑娘没我漂亮，没我性格好，但是对他好。”

吴庄冉站在蒋弯弯的旁边静静地看着她。

“我以前觉得距离不是问题，时间不是问题，因为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但是我现在发现，其实喜欢是很容易的一件事儿，可能因为别人给予的一点温暖，就让我们像飞蛾一样扑火并且义无反顾。我没办法怪他，因为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