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我刚问过了,李师傅说庄子上有鹿肉狍子肉。”
黎南珠:“行都安排上,菜的话什么新鲜上什么,主食要一把细的拉面。”
李厨子是跟着郡王走的,郡王在哪他在哪,照顾郡王胃十载,擒娇一说,李厨子当下应好,说都准备好了,猜郡王晚上就要吃锅子。
不过以前鸳鸯锅另一半多是酸菜的、番茄的,现在换成菌汤锅,还不要鸡汤打底——那是嫌荤腥味重,肯定是为了照顾皇孙胃口。
看来皇孙喜欢清淡的。
李师傅先把面和了,拉面这面团不一样,得劲道。
别庄里外忙活起来。
今日到的是把带的行李衣裳都挂起来放好,也有摆上主子喜爱的摆件或是用趁手的东西,像是历延年那儿,大嬷嬷安排的有条不紊,皇孙用的笔墨纸砚等等都布置好,被褥也换成宫里带出来的,不用别苑的。
郡王皇孙住一个院子,实际上也方便别庄管事——他得仔细盯着庄子里的人,别出了纰漏,还要在核实问一遍,看看两处哪里缺什么,他给补上。
管事听到郡王说晚上和皇孙一道用锅子,不用准备两头,心下一沉,真要如此了吗。
“……用完了饭,后头露天的温泉池子郡王要用,到时候就不用庄子里人伺候了,大家早点歇着。”祝灵跟管事交代。
管事听了点点头,说他会吩咐下去不打扰郡王和皇孙。
“祝灵姑娘,我再去看看厨房那边。”
等到了厨房,管事一问,听说郡王点了名要吃鹿肉——
这可是大补的,皇孙那身体……
管事是黎家人,自然是听郡王的,可郡王这样行事,要是真惹怒了皇孙那牵扯下来也不好,他满腹心事,想了又想,决定去皇孙那儿含糊提个醒。
“给皇孙请安。”管事见了礼,一路过来在肚子里把话过了八百十遍,这会自然道:“郡王说晚上想同皇孙一道用锅子。”
大嬷嬷知道,还想管事也太谨慎了。不过谨慎了好,事关皇孙,事无大小都得谨慎些,尤其是在外头不比在宫里安全。
“知道了,你退下吧。”历延年道。
管事心里震惊,皇孙都知道的,看神色也是许的,当即不敢露出面上来,又行了礼告退,出了正院子门,咬了咬牙,叫了他女儿过来吩咐。
“……这事你嘴严实了,谁都不能说,去吧。”
管事大姑娘叫唤巧,十七岁了,听他爹一通话,是臊的脸红,也不敢有什么话,顶着大红脸就去办事了。
郡王不愧是郡王。
夜里别庄点了灯,微风徐徐的,有点冷。西厢窗户是琉璃彩色玻璃的,窗台低,采光好又漂亮,虽然不是落地窗,但在古代这样大窗户真的少见和稀罕。
玻璃属于贵族家有的东西,但大面积的玻璃窗那也不是是个贵族就能用上的。
火锅就摆在西厢琉璃房吃了。
窗外挂的灯笼光折射下,跟里头的光辉映确实是漂亮。
“KTV绚烂小彩灯似得。”黎南珠夸了句,涮个火锅还挺有情调,然后就招呼年年涮火锅。
吃火锅这事得自己动手,一边吃一边聊才有意思,旁边老杵着人伺候夹菜端碗什么的,黎南珠吃不香——事实上小郡王在吃饭上不怎么爱人伺候。
历延年也知道,过来时就跟大嬷嬷说了,让大嬷嬷早早歇着。
今日也累了一天了,大嬷嬷年纪上去精力不济,便想有郡王看着,只是吃个饭应当没什么关系,交代了小太监,歇着去了。
涮火锅果然是很快乐。
俩人一天都没吃正经饭,这会香味扑鼻,黎南珠食欲大开,率先下了肉到两边,薄薄嫩嫩的鹿肉烫熟了,先给年年夹碗里。
“小心烫着了。”
“谢谢阿叔。”
开吃后第一轮,黎南珠也没咋聊,就是问问咸了淡了合不合胃口,等过了饿劲儿,这才慢慢涮起来,话也多了。
什么都聊,聊以前在昭州时,聊分开后。
话多着呢。
黎南珠还特意要了一杯井水略略冰过的葡萄汁,面对年年时,“你小孩就别喝了,太冷了,阿叔身体好阿叔尝尝。”
美滋滋。
“好吧,给你分一小口,你尝个味就行。”黎南珠倒了一小杯。
历延年接过,不由想到:“那时候阿叔吃饭香,见我碗里没滋味,就善心给我夹了菜让我尝尝味。”
“就那次给你辣子鸡丁,吓死我了。”
“这个葡萄汁不会不能喝吧?”黎南珠大惊。
历延年难得露出几分稚气,先一杯饮尽,才说:“劳阿叔记挂,延年现在身体比以前好了许多,没那般病弱。”
“你小子。”黎南珠笑。
这顿火锅吃完天黑完了,黎南珠一看怀表已经八点了,吃了能有两个小时,他身上头发丝一股火锅味,到了后面没咋吃光聊了。
“不行了,今天愉快结束,我缓会泡泡澡好睡,你也是。”
“好。”历延年起身送阿叔到正堂。
黎南珠摆摆手意思不用送,就一个院子,结果可想而知,年年认真送他进房里,这才由着下人打灯回东厢。
等他散了头发,换上衣服,泡温泉去了。
后院温泉那儿灯火通明,幽静漂亮的,下人得了吩咐早清理干净,这会没人,池子旁边点着香薰蜡烛,托盘上放着茶水、零食,竟然还有折子画?
黎南珠脱了浴袍下池子,坐在后拿了折子画,别庄下人倒是机灵还给他送了消遣画看——
一打开,两男的小人抱在一起,第二页脱衣裳,再翻页,已经亲上了,再看好家伙——
古代男男doi教学绘图,还是彩色版。
黎南珠:……
是一边觉得不太好,又一边好奇。
他就看看,反正也没人。
最后真刀真枪上了,旁边一行小楷备注:初次承受软膏涂抹——
啪。小郡王把插画本扔一旁不看了。
泡了没一会,黎南珠觉得热,肯定是晚上鹿肉吃多了,忙出了水,旁边瓶瓶罐罐还备着润肤膏。
北方天气干燥,泡完温泉是该擦擦。
“主子,您还在吗?”
擒娇声突然在老远响起。
黎南珠正涂润肤膏,应了声,“怎么了?行了我泡完了穿了衣裳——”
“您泡完了?您没事吧?”擒娇气急又跺脚。
信四是顾不上了,拎着医药箱进来,边走边喊:“管事说你交代了,要点了助兴蜡烛,还有那膏里头也有东西。”
膏?什么膏——小郡王盯着手掌心的润肤膏。
晴天霹雳,闪过小楷:初次承受软膏涂抹……
!!!?
第十五章 强制爱了
正堂内,灯火通明。
跟大老爷升堂断案似得,黎南珠穿着居家服坐在椅子上,堂下跪着管事和他家大姑娘唤巧,左边是擒娇、祝灵,右边是信四。
反正气势很凶猛。
堂下管事胆战心惊中透着委屈,一五一十把揣摩郡王心意到安排下去交代清楚,“郡王您下午说了,喜爱皇孙,晚上一道吃的锅子,要了不少鹿肉,鹿肉大补又燥,夜里还要一道温泉……”
黎南珠:谁有速效救心丸。
他下午那会就是嘴两句,故意吓唬吓唬小孩呢。
就是玩笑!玩笑!
“郡王,老奴托大了,您就是再喜欢皇孙,那也不能强来——”管事是委屈中带着忠心,“老奴就想,这事最好悄悄地来,未免伤了郡王和皇孙名声,于是让老奴闺女去办的。”
黎南珠升起绝望,这样就不伤他的名声了?
唤巧顶着大红脸,忠心耿耿补充细节:“是啊郡王,我爹交代下去后,我特意去库房寻得东西,一路遮遮掩掩,没假手第二人,亲自点燃,亲自摆好的,没人看见的。”
所以擒娇和祝灵也不知道。
赦天别庄以前皇家人来住过,还有不少达官贵族来蹴鞠玩,所以这些‘情趣用品’倒是也有,都放在库房锁着,不过堆在角落里,还让唤巧一顿好找。
“郡王放心,香烛和香膏是不伤害身体的,都是兰香阁出的货。”唤巧细心道。
黎南珠:……
“那是伤不伤身的问题吗?”
唤巧不懂,那是什么问题?
黎南珠是气笑了,破罐子破摔暴言,“就是本郡王名声再恶霸再像个色棍,把单纯无辜的皇孙骗到庄子上来,想对他做点什么强制爱,那我都强制了,还要自己涂了软膏自己坐上去!!!”
这像话吗。像话吗。
他都强抢皇孙了还要他在底下?
“阿叔?”门口历延年本是急忙赶来,这会站在门口不知道进不进。
小君子皇孙人生第一次出现了窘迫。
黎南珠:……
黎南珠:……
啊啊啊啊啊!!!!
黎南珠裂开了。
他上辈子是社畜但真不是畜生没造孽啊,为什么这辈子要受这样的社死苦楚,呜呜呜呜呜呜。
“不是说没人知道吗。”黎南珠是磨牙捂脸问的。
管事是再不明了这会也脑子上线了,忙说:“这事本来就老奴和唤巧知道的,但夜里我担心情况,在院子外候着,被信四大爷喊住了,老奴不敢欺瞒,说了清楚,是信四大爷一路喊不好了郡王有危险,想必那时候惊动了皇孙……”
信四大爷,信四大爷——这个大嘴巴。
黎南珠目光灼灼看过去。
信四:老实巴交。
“你给我等着,回头收拾你!”小郡王放了狠话!
历延年本来是担心阿叔身体才过来的,他都躺下睡了,忙是披了衣服前来看情况,就听到阿叔那番‘豪言’,想也知道是误会,倒是阿叔气狠了。
“年年回去睡吧,我这儿没大事,哈哈哈哈。”黎南珠撑着一口气保留颜面,都不敢看小孩的,“没事哈哈。”呜呜。
历延年端正神色,当没听到那番话,嗯了声,作揖行礼。
“那阿叔早早歇着,我先走了。”
“嗯,拜拜,早点睡啊,夜里冷让人给你灌个汤婆子。”黎南珠挥挥手送年年厉害,回头就狠狠看满屋子人。
说起来都无辜。
别庄下人不知道黎南珠性子,再加上外头一些关于小郡王的传言,自然而然就想歪了,管事和他家闺女,那还真是铁骨铮铮的忠仆。
为郡王开心,设想的周道啊。
擒娇祝灵两个未出嫁的丫头,就是看到唤巧送东西过来,一看蜡烛、香膏也不会往那方面想,这事能怪俩丫头吗?
不能啊。
至于信四,信四兢兢业业又当保镖又当医生,陌生地方巡逻,一看管事鬼鬼祟祟一脸担心时不时看院子方向,信四能不起疑?当即就抓住了人,恐吓吓唬,管事一看是郡王亲信,什么话都说出来了。
“我知道主子不是这样人。”信四为了少挨点骂,老实人也吹彩虹屁,“主子一向正直,从没干过强抢民男、欺负弱小的事情,我一听管事说你想对皇孙用强的,当场就知道有误会,再听香烛香膏有古怪,就怕对主子身体有碍,心急如焚就来救主子了。”
一副机敏忠仆架势。
能怪信四吗?
黎南珠一看满堂的人,是憋得脸都要青了,哇的一声:“好你们好你们,不怪你们,都怪我!”
他想他大哥了!
“不怪主子,哪能怪主子。”
管事也安慰,说都怪他糊涂。
擒娇祝灵都上前。
黎南珠没脸活下去了,自闭了,“走走走,都走,我去睡觉了,今晚这事不许说出去。”
擒娇祝灵知道主子脾气,说让走那就走,别虚头巴脑的还要求情说什么,叫了还要说话的管事和唤巧,先出去吧。
“信四你给我留下。”
一只脚都迈出去的信四:……
主子这次真丢大发了面子,擒娇祝灵这会听主子叫住信四,那肯定能发了火,发了心头火就好了,主子心里就不憋闷了。
于是两人给了信四一个眼神。
信四:……
“把门关上。”
信四乖乖关上了门。
黎南珠看信四装老实模样,一声冷哼,信四抖了下,垂着脑袋到了郡王跟前,“我真不是故意喊的,我就喊了一嗓子,谁知道皇孙能听见能过来——”
“那是年年孝顺,担心我。”黎南珠道。他也没迁怪年年。
“就是你这么闲爱看我八卦凑热闹——”
信四老实说了句哪敢啊。
“刚你冲的最快,我可看见了你脸上都是兴奋。”
信四:……是有一点点,这么明显吗?
“这么爱打听看热闹,你去查查年年父亲。”
“具体查哪方面的?”
黎南珠也不知道,他想着那个梦,梦里历延年一身乖戾,可现在的年年君子有度,若不是样貌骨子没大变,宛如两个人。
能让一个人性子发生如此翻天覆地变化,总是有变故的。
先太子去,历延年遭了一回,性子是冷了些,但现在看还是好孩子,梦里的历延年,他现在回想都觉得可怕。
能让年年牵挂变故的,黎南珠能想来的就是元和帝一个,再有那就是年年父亲了……
“都查一下,看看身边有没有可疑的人,保护一下安全。”
梦里历延年说父亲因他而死。
“你多留意些,小心一下自杀寻死。”
信四面容严肃,当即应是,就要推门而去,然后就被黎南珠给叫了回来,说:“还有件事,等着,十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