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路过说吉利话的都给发。
黎府下人笑呵呵说谢谢,一边给他们发饼发喜钱。
一行人顺顺当当领了东西,没想到是这般顺,也没什么瞧不起刁难他们的——自然也没人胆子肥再去拿一份,而是想着明日多带家里人过来凑热闹。
第二日下午时那黎府门前可热闹了,来往百姓皆是面上笑颜,揣着喜饼拿着喜钱,这饼可好吃了,甜蜜枣香。
第三日喜饼摊子多了,门口贵人也多了,百姓不敢上前走近了瞧热闹,规规矩矩站在喜饼那边位置,扯着脖子瞧,哪家大人、哪家公主驸马、哪家宗室伯爷,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多贵人。
王府内。
黎王爷一夜没睡,这会天不亮起来也不敢同妻子说他夜里拉着弟弟喝酒了,只心虚问南珠那儿有动静了没。
“郡王还在睡。”
邹氏奇怪,怎么还在睡?但却想,南珠这几日心神不定的,看着外头天色没亮,吩咐说:“还不急,别打扰他,再让他睡半个时辰再叫。”
黎暮珂秦静带着孩子收拾妥了,都来正院,秦静帮婆母操持后院,黎暮珂前头再盯一盯。
“阿娘,二爷爷呢?二爷爷今个要做新夫郎了。”小二娘可期待想看二爷爷的新衣裳,听阿娘说可好看了。
秦氏看婆母。邹氏:……
“不早了,叫起来吧。”
小郡王院子里头,宫里来的嬷嬷、礼仪太监全都急巴巴候着,却不敢吱声喊郡王起床。
黎王爷心虚的不成,昨个他心里发愁舍不得弟弟,南珠瞧出来了,陪他喝得多,结果给喝倒睡得沉,这也不能怪南珠。
“我去看看。”黎王爷亲自去,那股哀愁伤感,这会成了急。
都怪他。?
第三十五章 快来开席
黎王爷惹得乱子, 黎王爷亲自收拾。
“南珠啊,该起了。”黎王爷进了弟弟院子,满院子的太监嬷嬷看他是热泪盈眶的。黎王爷心里更虚, 面上还挺镇定。
屋里头黎南珠迷糊, 问几点了。
擒娇说:“主子,早上六点二十了。”
“……”黎南珠平日里要是晚上熬夜吃夜宵, 那肯定要睡到日上三竿, 如今才早上六点二十。
黎王爷恰到好处出声:“今日你结婚,外头都等你了。”
黎南珠这才想起来他今个出嫁,顽强爬起来,脑壳也有点疼,昨日宿醉,现在神色萎靡, 坐在床上让进, 脑袋都是木的, 倒是不紧张了。
外头嬷嬷太监赶紧进,擒娇祝灵也早早准备了热洗澡水。
之后就是下头人怎么摆弄, 黎南珠跟木偶一般随着摆弄——除了洗澡太监嬷嬷要帮他洗。黎南珠不愿意, 他从小到大, 六七岁之前,有人帮他洗,再长大一些就自己洗。
现在要一群人伺候他洗澡, 黎南珠不习惯撵人出去。
嬷嬷是皇家人,本是有一肚子的规矩要提, 但对黎王爷护犊子赶人出去, 规矩咽了回去, 只站在门外提醒, 说清洁干净了,架子上还有软膏,须得捂软了,连承受处……
屋里黎南珠:???!!!!
他脑子有点清醒了。
自然是没用。
洗完澡不到七点,黎南珠穿着里衣——大红色的,让祝灵给他上早点,今日不吃汤汤水水的,就肉夹馍,黎南珠吃了两个,喝了一碗豆浆,这才舒坦。
嬷嬷在旁边干着急——太孙妃承受处清洁完了这吃的太多了。
算了算了。来不及了。
之后就是穿衣上妆梳发。太孙妃的嫁衣从头到尾,从里到外,配件什么加起来,统共有四十多件了,单人穿肯定不成,黎南珠光站在那儿,当个架子,嬷嬷让干嘛就干嘛就成。
光衣服穿完,身上重了十斤。
嬷嬷说:“还有霞帔呢。”
“还有?!”黎南珠震惊。
擒娇可羡慕了说:“主子,霞帔可漂亮了。”
屋里不知何时大嫂侄媳妇带着孩子都来了,小二娘站在二爷爷旁,抬着小脸眼巴巴全是羡慕的看二爷爷说好漂亮啊。
黎南珠伸手摸了下小孙女脑袋,说:“等二娘出嫁了,二爷爷给二娘陪比这个还好看的嫁衣。”
“我觉得没有比二爷爷嫁衣还好看的了。”小二娘童趣说:“二爷爷衣裳最最最好看了。”
大厅众人都笑。
此时四位姑姑端着托盘前来,那上面放的就是霞帔,是大红色的底,明黄色金线绣着凤凰,霞帔两侧是颗颗珍珠钉上去的,肩膀两端则是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长到膝盖处,末端还坠着两颗宝石。
光这条霞帔就造价不菲,全是从昭海伯送的宝物里拿的。
大历等闲人家,是凑不出全霞帔上的宝物。
嬷嬷小心翼翼给郡王穿戴。黎南珠自小打扮就花花绿绿一团锦绣,审美早变成了富丽堂皇就是漂亮有钱,见了这条霞帔满眼就俩字:奢侈。
等穿上身,肩膀都沉了几分。
“郡王小心先坐,今日有的累了。”嬷嬷拿了凤冠出来。
光武帝之前,天下女子夫郎出嫁不可用凤冠霞帔,这是皇家御用之物,不可越了规矩。到了光武帝时,容皇后发了旨,成婚这日,皆可凤冠霞帔。
只是寻常百姓,就是世家子弟,嫁衣再漂亮,也不及皇后嫁衣规制漂亮庄重。
到了如今,小郡王身上,嬷嬷是老人了,曾也给皇后做过嫁衣,刨去规制外,不如小郡王身上穿的。
好看。
黎南珠的凤冠跟现代皇冠一般,不过要大些还是双层,脑门那儿卡一层,上头束发的发包那儿又是一层小三角,纯金打造,上头小三角是凤凰,嘴里含着珍珠,整体都是彩珠和红宝石围绕做成的。
发冠后面还有珍珠垂下来,遮盖住整个后发髻。
总的来说就是沉上加沉。
今天这身能有三十斤——黎南珠看嫂子侄媳妇都满意,是把后悔咬牙吞下去,两人替他全部操心打理,他之前是什么事都不管,现在就别哔哔了。
只是一天而已,他可以的。
嬷嬷给郡王上了粉,画了眉毛,唇脂,这就成了。在黎南珠强烈要求下,两条眉毛是生气勃勃的英俊,一下子小郡王是粉面玉腮,繁花似锦,却又有着男儿郎的英俊。
全套上完已经八点了。黎南珠心想,他幸好刚吃了早饭。
“王爷王妃,太孙殿下出了宫门,往王府来了。”下人来报。
黎王爷大手一挥,“关门!”
黎南珠还想说什么,就听嫂子说:“大婚当日,让你哥拦一拦,千辛万苦娶回去的,自是要宝贝我们家南珠。”
“……好吧。”黎南珠扛着三十斤的衣服只能忍了。
黎王爷是摩拳擦掌,点了年轻一辈,像是黎暮珂、孟定眩、黎暮泽俩儿子,至于黎暮泽本人,黎王爷嫌这位大侄子太过文弱了,还有昭海伯王铿的儿子也一并叫上了。
全是十七八十二出头的小伙子,尤其是孟家、王铿儿子,一个是出身武将之家,一个是成年在海上拼搏,那腱子肉,胸肌穿衣都鼓鼓的。
“你们俩可是主力。”黎王爷安排布局。
两人是满脸兴奋,领了军命。黎暮泽家的大郎、三郎,那都是氛围组,“你们是文考。”
“是!”两兄弟答得痛快。
听闻太孙功课学业聪慧上进,他俩都是国子监上出来的,今日难得好机会,自然是要切磋切磋了。
俩小子想什么,黎暮泽这当爹的岂能不知道,趁着他大伯虎虎生风往前走,跟俩儿子说:“一会出题的时候,不许纠缠不清。”
“爹,您是怕我们不给太孙面子吗?”难不成太孙沽名钓誉只是外界传的聪慧?
黎暮泽翻白眼,说:“我是怕你这个书呆子,一会被太孙三两下解决了,上了头,不罢休。”
长子还好,做了几年官,打磨了些,三子那是在学问上执拗的劲儿,黎暮泽交代完,三郎还不以为然,不由说:“你若是不听我的,耽误了吉时,信不信你二爷爷穿着嫁衣来揍你。”
黎三郎这才怕了,说知道了。
二爷爷也太心疼太孙了。
皇宫大历门打开,太孙是皇城下一位主人,规制上是走的上正门的。仪仗队伍出发,太孙骑在马背上,一身红衣,身上金线绣着五爪金龙。
大历金龙除了皇帝外,太子也可用,不过龙的形态有规制的。像太孙身着,那龙是团龙,收着爪子向内,略有几分蓄势待发的意思。
出了大历门到了太平正街,走了约莫两刻多就到了黎王府门前。
街道未清街,两边百姓围观凑热闹,只是侍卫拦着警戒,一路仪仗停后,太孙下马,黎王府门前热热闹闹铺着红毯,之后就是敲门了。
太孙是先太子独子,没个兄弟,这时候迎亲就有长辈叔叔还有堂兄弟了,长辈叔叔自然是七皇子慎郡王——亲的叔,皇后也想给儿子挣几分情谊,主动请缨,说是老七最近乖顺听话长大了,延年娶妻,老七是延年亲叔叔陪着一道吧。
圣上便点了头,答应下来——还是看在先太子面上。不过到了婚期近,又跟宁贵妃说,到时候让十二也一同去。
“十二是热闹脾气,延年腼腆,由着十二去闹腾。”
于是迎亲队伍打头就是七皇子、十二皇子,缀了个小尾巴历罗敏,历延年走在中间,到了门前对着紧闭的大门作揖行礼,喊:“王爷,延年来求娶阿叔了。”
“你笨呀,还叫王爷、阿叔呢?”十二皇子是看不下去了。
历延年闹的脸红,十二皇子是没耐心,正要扯着嗓子起哄喊,只听他那侄儿郑重喊:“大哥,延年来求娶南珠。”
“好!”十二皇子改口成了起哄,鼓掌。
七皇子在旁心里嫌十二傻,历延年装——门关着,黎家兄弟又看不到,还做作的又作揖。
迂腐!
黎王府大门咯吱开了,里头也摆着龙门阵似得,十二皇子一看就摩拳擦掌的,先礼见了人,说:“放马过来吧!”
“那本王就不客气了。”黎王爷心里冷哼,摆手:“你们俩先上。”
孟定眩与王铿二子上前。
黎南珠在后院,让祝灵给他腰后头垫着垫子,等的无聊,抓了把瓜子吃,嬷嬷在旁急的,就怕弄脏了衣裳。小郡王不在意,说没事,一边听小厮来回传话。
“太孙到了门口了。”
“十二皇子叫门。”
“王爷开了门——”
小郡王一听开了门那就快了,结果就听小厮说,现在是武比,“王爷派出孟家郎君和王家郎君,第一招是鼻子顶着萝卜干,穿过障碍,哪队先放进去,就算过关。”
“要是太孙队伍输了,那得罚酒三碗。”
黎南珠:……
“……”小郡王是吐了瓜子皮,吩咐说:“跟太孙说,我说了不许喝三碗酒,让慎郡王代劳。”
小厮应是,忙跑下去了。
黎府陪在外间的贵妇人们听得都乐呵,说小郡王还未嫁过去家已经当起来了,有人说半点都不给太孙留面子呀。
结果一会小厮跑来回话,贵妇人们问比赛结果,那当然是输了。
“……太孙听了主子话,请了慎郡王代劳饮酒。”
众人听的捂嘴笑,说:“不得了咯。”、“喜事喜事。”、“太孙在外这般给黎郡王面子,往后日子那定是和和美美。”、“太孙性子真是面团一般。”
黎南珠不在意外面贵妇人说笑,不就是意思他强势,他家厉害,连皇家都短一头,可年年喜欢,他也喜欢,两人一向这般相处,若是年年是那种要面子,要他委屈性子的人,别说假结婚了,就是从京里到昭州,他都不乐意来。
小孩就是纯善耿直,难听点就是认死理,认他做阿叔那时尊尊敬敬,不会有别的心思的。
至于外头武比,输了正常。
就七皇子、十二皇子那体格,十二皇子还好些,但也没法跟孟家、王家那俩小子比的,这俩得了他哥令,肯定不会放水。
七皇子痛饮三大碗酒,来到了第二关。
“第二关是文试,出题的是黎大人家大公子和三公子。”小厮跑来报信。
黎南珠琢磨了下,让擒娇去外间问问,看押谁输赢,还拱了大嫂坐庄,邹氏笑的不成,说好好好,今日我坐庄。
这是赌上了。
外间坐着的贵夫人们哪见过这等场面——大婚当日,新夫郎拿自家相公过门迎娶打起赌来。邹氏面上笑着,眉眼几分利落爽快,说:“他们男人外头比,咱们女人们怎么就不能赌一赌了?”
“暮泽媳妇儿,你押谁?”邹氏问。
黎暮泽媳妇儿先拿了银袋,就取了二两,她两个儿子,笑说全压自家的小子了。
贵妇人们都是玩乐,有黎夫人这一出手,其他人也下注。
祝灵在旁做账登记,这下屋里头等着也不嫌无聊,可热闹了,只听里间小郡王拔高的嗓子喊:“取我的猫猫头,我押年年赢!”
声音高亮,外头妇人们笑成了一团。
也有好奇什么猫猫头的。
擒娇拿了郡王零钱罐匣子,抓了一把猫猫头放过去。众人一瞧,原来是银子打的像狸奴脑袋花样子,一个也不大,瞧着还没半两银子多,这一把下来可能就二三两。
毕竟不是玩钱真赌,就是凑个热闹。
众人一言一语起哄的、玩笑的、打趣的,还有催丫鬟婆子去前头看看到什么情况了,婆子丫鬟跑腿,机灵的回来学诗句对子,笨嘴拙舌的那记不清,看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