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算时间还确实是快,萧衍喝着酒,萧云昊时不时地和他碰上一杯,没有朝堂的纷争,没有批不完的折子,对月而饮,这是多久没有的事儿了。
萧云昊上辈子的酒量不浅,那是无数个不眠夜对着酒杯和地图练出来的,但是这一世他得偿所愿和最爱的人在一起,除了大宴群臣时的宴饮,他甚少有机会喝酒。
虽然年纪已和上辈子差不多但是这酒量却是迟迟都没有练出来,此刻喝了几杯这已经有两年没碰的烈酒竟然有些上头。
他歪着脑袋看着身边的人,吐出了几个字来
“皎皎然若清风明月。”
萧衍看着他红扑扑的脸,放下手中的酒杯
“这几年陛下的文采不见精进啊。”
“对着你,我脑袋并不那么受用。”
哪怕有些醉着的皇帝,嘴还是那般的甜。
一旁的张福听了这话都微微侧过了头去,萧衍也低头轻笑,萧云昊大咧咧地靠在椅背上,手随意在帕子上擦了两下,闭上了眼睛,这也风一吹,方才的酒意都被激出来了一些
“天天都是批不完的折子,父皇若在定然会赞叹朕的勤勉。”
他眯着眼睛看着对面的人
“你说你怎么那么厉害啊?那些年能稳住朝堂,还能带兵打仗,最后还能来应付我?”
萧云昊每日天不亮便起来早朝,除却中午陪这人用个午膳,剩下的时间便是批折子到天黑,平时倒是没什么,他似乎都已经习惯了,但是这一坐下来温一壶酒,还真是觉得自己的日子过得有些略苦。
不过看看对面的人貌似也就没有这么的苦了,现在好歹是朝堂安稳,萧衍那时候拖着他这个不省心的小皇帝还要和朝臣斗智斗勇,外压异族,真是想想都不是人过的日子。
萧衍温和地笑了一下
“累了?”
“嗯,要安慰。”
“如何安慰?”
“抱一下吧。”
皎月一般的男子张开手臂,衣袖轻轻滑下了一些,露出了有些苍白消瘦的手腕,那一身明皇色的人对此非常满意,立刻起来扑了过去。
和他挤在了一个椅子上,萧衍看着他有些发红的脸
“是不是有些醉了?”
“别胡说,这点儿酒怎么能喝醉那?”
萧衍不反驳,抬手搂住他,手在他背上一下一下拍着,萧云昊没一会儿就觉得眼皮发沉,萧衍让人将那空着的一面也拉上了帷幔,免得他吹风受凉。
他抱着怀里的年轻人隔着细细的纱幔看着天上的皎月,眼中渐渐有了些轻叹。
第二日萧云昊都不知他是这么回的凌轩阁,问萧衍,这人只是让他猜。
出了凌轩阁他才问向张福
“朕昨天是怎么回来的?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
张福却有些支支吾吾,萧云昊更是有些奇怪
“说啊,难不成朕发酒疯跑过来的不成?”
“是王爷抱着您过来的?”
“什么?他抱着我?他那身子能抱我吗?你怎么也不叫醒朕?”
萧云昊听着这话就有些急了,他这么大一人,那人身上旧伤累累,牵扯一下都疼的厉害,还抱着他?
这白胖的大总管也是一脸的没法子
“奴才想叫您来着,王爷不让啊,再说,再说您也抱着王爷不撒手啊。”
萧云昊抬手敲了一下额头
“真是,就不该喝那么多酒。”
真是误事。
萧云昊今天下了早朝匆匆和几个留在御书房的内阁朝臣简单的议了议事便准备回凌轩阁看萧衍,张福却在这时候回禀
“陛下,王爷在您早朝之后就回王府了,说是今天是小世子考教课业的日子。”
“来回话的人可看着他的脸色有没有不舒服?”
“来人说王爷面色如常,并不像是不舒服的样子。”
萧云昊这才放下心来,那人几日没回去了,也该是惦记了,不过他总觉得昨天的萧衍有些不太对劲,不过还说不上来。
萧衍倒是问没有说谎,这天确实是裴宣考教课业的日子,下午陈明夏便一身青衫过来了,裴宣十分喜欢这个师傅,因为陈明夏并不像寻常老先生那般刻板。
裴宣坐不住椅子了他便带着人到花园里扎马步,他站不住了他就领着人继续回去坐板凳,总之是有法子对他。
今天萧衍,裴安都在场,好在小团子表现还算是好,前两卷的三字经都背了下来,比裴安预计的还好。
他和陈明夏年纪相仿,对兄长给裴宣找的这个老师很满意,两人还曾在后院用银枪和剑比试过,这个探花郎端的是文武双全。
萧衍考教了裴宣功课之后并没有在府中用膳,却也没有回宫,而是到了魏太师的府上。
魏元平亲自相迎,两人到了书房之中,对面的老者目光落在了下方喝茶的人身上
“暖暖身子再说话。”
萧衍喝了一杯侍从递上来的茶
“老师是不是知道我的来意了?”
魏元平看了看他随即笑了
“我估摸着你是快来了,果然啊。”
作者有话说:
王爷的盛世美颜像不像
抱着小皇帝回了宫了
小皇帝也是挺不容易的,起早贪黑
这次要开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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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腿要看准了抱》和《梁主任是我的》
第二百三十九章 发病
魏元平摸了摸胡子,眼底有些混浊却丝毫不影响睿智的目光
“王爷想要此刻提?”
萧衍手握住茶杯,浅浅低着头半晌才点了点
“如今陛下登基15年,亲政也已经有七年的时间了,这十几年大梁除却北方战役多数时间都是与民休息,江南本就是富庶之地,这几年也算是国泰民安,国库充盈,也该提出来了。”
他们都知道迁都不同于修建陪都,整个城都要重建,更要兴修宫殿,在历史上仅有的两次迁都没有五年的时间根本不可能完成。
魏元平沉吟了一下出声
“王爷可和陛下提过了?”
萧衍坐在圈椅上,腰背笔直,手无意识的在转着手中茶盏的盖子,听了这句话抬头
“先生不必担心陛下那里,陛下若无意这事儿也不可能到今天这步。”
话是这样说,不过萧衍想也知道他此刻若是和宫里那人提这事儿,那人会是什么态度。
“王爷,若是您主意已定我的一些门生我会去游说,不过仕林之中定然会有不少的阻力,尤其是御史台的谏官,恐怕…”
萧衍笑了
“先生的意思我懂,我都能猜到他们会参我什么,不过此事朝廷虽会过几年苦日子,却功在千秋,本王和陛下自然无悔。”
茶盏重新被放在了桌子上发出了轻微的声响,一身靛青锦袍的男人眼中坚色一如从前。
半晌之后萧衍看向宽大桌案后面的老者
“此事老先生怕是难免受些非议了。”
魏元平却大笑了一下
“在朝为官当体民之苦,担君之忧,老夫已经年过六旬,能够见证大梁如此之变革已经是今生之幸,更何况,士为知己者死死,得王爷如此推心置腹,自当尽力。”
萧衍起身,双手拱于身前,袍袖坠地,躬身深深向上首的人施了一礼。
他从魏府出来之后还是回了宫中,已经错过了晚膳,胃脘隐隐有些刺疼,他斜倚着靠在了轿辇上的榻上,这两年他作息规律,早几年在军中落下的胃寒的毛病倒是并没有怎么犯过。
不过这倒是也将它养的精贵了,不过一顿未曾按着时候用膳便开始闹了起来,萧云昊不知萧衍今日回不回宫,不过批完了折子还是习惯性的到了凌轩阁。
他倒是想等萧衍,不过此刻宫中还有个小的,他和萧羽麟一块儿用了晚膳,晚膳之后便抱着孩子在院子玩了一会儿。
萧衍刚刚踏进院门便听见了院中的嬉笑声,手从胃脘上拿了下去这才抬步进了院子,穿着黄色小袄的小家伙看见他眼睛都亮了
“义父,父皇义父回来了。”
说着就冲了过来,萧衍微微蹲下接住了孩子,胃腹被这一冲撞疼的有些剧烈,只是他面上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让我看看我们麟儿玩什么那?”
他低头撑了一下膝盖才站起来,牵着小家伙的手到了方才他蹲着的地方,萧云昊走过来隐隐觉得他脸色好像不太好看。
“父皇说在这里种上小树苗,明年就能长成大树遮阳了。”
萧羽麟拿着那地上几个一看就是随手从树枝上折下来的枝条说,萧衍看了看那枝条回头瞪了一眼萧云昊。
本就是哄孩子的皇帝陛下有些心虚
“一年可能不太行,可能得多几年。”
萧衍看着膝盖上都是土的萧羽麟有些无奈地低头帮他拍了拍,握了一下他的手果然冻的冰凉,这大晚上也不知出来玩了多久。
“我们先让小树苗在这儿住一宿,明日午时天暖和了再来种它好不好?”
“好吧。”
萧衍领着孩子进屋,让人端来了热水给他洗手,又让人带他去换衣服,待孩子下去他才一手按住圈椅的扶手,身子萎顿下去。
萧云昊吓了一跳,两步上前接住他的身子,这才发觉这人额角都是冷汗
“怎么了?哪不舒服?传太医。”
再没有多说什么横抱起人便到了内室,小心扶他靠在榻上,萧衍身上冷汗涔涔,呼吸有些急促,隐隐有些泛着恶心。
“父皇,义父。”
外面脆生生的声音传来,很快那轻快的脚步声便往内室这边而来,看见萧衍靠在床上便冲了过来
“义父你要睡觉了?”
萧云昊抱他过来出声
“义父累了,麟儿也累了是不是?让人送你回去睡觉吧。”
萧羽麟明显还不太想走,手拽着萧云昊的袖口看向床上的人,萧衍强打着精神出声
“麟儿义父困了,明日陪你玩好不好?”
萧羽麟也懂事,从萧云昊的身上窜下来,握住了萧衍垂落在锦背上的手,和萧衍每次哄他睡觉时一样拍了拍他的手背
“那义父早早睡觉吧,明天我来找你玩。”
萧衍笑着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声色沙哑却温柔一如往常
“好。”
萧羽麟出去之后萧云昊就急切地坐在了床边,握住了他湿冷的手,难掩担忧,看着他另一只手按着上腹才出声
“是胃脘不适?晚膳可用了?”
萧衍摇了摇头,萧云昊也来不及计较他怎么这个时辰回来还没有用晚膳,赶紧让人去端了鸡丝粥过来,手也替了他湿冷的手轻轻在上腹揉着。
萧衍此刻却没有丝毫的胃口,看见那粥摇了摇头,他已经很久没有犯过这胃脘的毛病了,萧云昊此刻有些慌,好在这时候太医终于赶了过来。
“陛下…”
萧云昊不耐烦地甩袖免礼
“都起来,赶紧过来把脉。”
他坐在床头扶着萧衍躺下,细瘦的脉碗被放在脉枕上,张林把了脉出声
“王爷可是觉得胃部寒凉,又隐隐发胀,有些坠痛,心口还有些心慌不适?”
萧衍轻轻点了点头,萧云昊急切出声
“怎么回事儿?”
张林拱手出声
“陛下,王爷气血滞涩,本就运化不畅,此刻受了寒,寒气上涌,首当其冲便是胃脘,从脉相上看王爷最近忧思过剩,这胃脘上的毛病最忌劳神忧思,这才一并发了出来。”
作者有话说:
王爷也撂倒了
正式开始虐了
虐完这一波就差不多完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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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章 没养好之前什么也不许提
萧衍脸色青白额角都是冷汗,显然是疼的紧了,萧云昊抱着他的身子都能感受到他背后上的濡湿,定然是疼的狠了,此刻也来不及去计较这人是怎么受得寒怎么忧思过重了
“现在怎么做?他晚膳就没用,此刻还吃不进去东西。”
“臣先施针让王爷好受一些。”
张林拿出了银针,又吩咐身边的医侍赶紧准备姜水
“请王爷躺下宽衣。”
这寝殿自然是不冷的,萧云昊扶着人躺下之后便亲自解开了他的腰带,却不想萧衍刚刚躺下便狠狠皱了眉,张林立刻上前
“王爷可是躺不下?”
萧衍脸上的汗已经是最明显的答案了,张林伸手触在他的胃脘上,一片冰凉,还有些痉挛的跳动,萧云昊已经很久没看见过这人犯过胃脘上的毛病了,此刻除了坐在一旁干着急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握住他的手。
“王爷半躺就好,胃部寒凉太重,此刻不能下针,臣先用姜水热敷缓解。”
医侍已经端了煮了姜的铜盆过来,张林净了手之后将巾子在铜盆中打湿
“朕来。”
他从前也这般帮萧衍热敷过,张林只能将那还有些烫手的帕子交在了他手中,这位大梁最尊贵的人显然是做惯了这些的,将帕子在手中倒了两下,感觉温度差不多了才敷在那人的胃脘上。
这般解开了中衣,萧衍整个胸膛都露了出来,哪怕这两年都安养在宫中,也没有让这人多长出二两肉来,胸膛下的肋骨都可以清晰的瞧见,更为醒目的自然是那身上如今已经深浅不一的各个伤疤。
自从几年前两人一块儿在温泉中,萧云昊因为喝多了看着他身上的伤疤掉了眼泪之后,萧衍便甚少会在他眼前宽衣,他身子不好,两人真正在一起的时候也并不多,若是和他在一块儿沐浴他便会托词受不得风而穿着亵衣下水,是以萧云昊已经有挺长一段时间不曾看见这他身上的伤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