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纨绔不读书[古代架空]——BY:五军

作者:五军  录入:02-06

  周嵘愣住:“我,我不知道啊。”他顿了顿,忙补充说,“你想知道这些?要不我找我爹问问?”
  “那就有劳周兄了。倒也不必特意去问,免得你爹临时起意要考你功课。”齐鸢笑着点头,又对其他人道,“咱几个可都是在城外有庄子田地的,这次就靠周兄打听消息了,若有什么情况,我们也一早有个应对。”
  王密向来唯他马首是瞻,听这话便也像模像样举起茶杯:“周嵘消息最灵通,以后就指望周兄罩着兄弟几个了!”
  其余几人也纷纷举杯,周嵘被捧得喜不自禁,连声应了。
  迟雪庄又问:“齐二,你跟谢大人的传言是怎么回事?”
  齐鸢没想到一夜过去,自己竟然有了萝白这种传闻,比他们还无奈:“我哪儿知道,他们都能把匪寇说成流民,我这个就更扯了,说不定是说别人呢。”
  ——
  玲珑山上,谢兰庭正拆着公文封筒,就听手下报告了外面的传言。
  “流民?”谢兰庭若有所思道,“的确有流民南下求生,但流民多是老弱病残,一路又有官兵拦截,一时半会儿还到不了扬州。这谣言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昨天城内便谣言四起,说什么的都有。今天洪知县还没开堂审案呢,众人口径竟然都成了流民袭击,这着实有些不寻常。
  手下道:“属下还没查清楚,好像是从几处茶楼流出来的说法。”
  说完一顿,又汇报了他跟齐鸢的传闻。
  扬州城的人原本不知道谢兰庭其人的。直到昨天,众人听说城外有匪寇后人心惶惶,惊惧不安,许多来城里做买卖的农户也慌了神,不知道要如何归家。
  人心浮荡之际,便有人看到了谢兰庭带着一队人策马奔出,个个佩刀带剑。他本就生得俊美,身后几个侍卫又个个英姿挺拔,顿时惹来一阵热议。
  之后洪知县也匆匆召集人手杀出城去,百姓们人心振奋,纷纷打探怎么回事。便有那知情的,道最前面威风凛凛的那位是谢大人,原本在扬州游玩的,如何如何英俊神武,如何如何好男风。
  原就对谢兰庭倾心的声伎们也则个个面带愁容,怕谢兰庭受伤。
  众人紧张之时难免无事可做,看到官兵出城后又人心激动,各处奔走。因此谢兰庭的名字跟他的诸多艳情一并传开,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必谈消遣。
  昨晚,他跟齐鸢单独相处,穿着又十分怪异,后来又跟齐鸢扯衣服。兵勇们回去自然会跟家里人说。
  再后来三人共乘一骑回到齐府,落在好事者眼里,便只看见了他俩,权当柳大宝是个配件,绘声绘色到处一说,如今已经什么谣传都有了。
  手下听到的时候十分惊诧,见大家说的有头有尾,几乎都要相信了,因此等流民的事情说完后,犹豫再三,简单提了一下此事。
  谢兰庭闻言轻轻颔首,仍旧打开公文封筒,取出里面的信件展开看。
  薄薄的信纸上只有寥寥几句,他却悚然一惊,脸色突然变了。
  手下等了半天,见谢兰庭盯着那张纸怔怔地出神,一想自己的消息看来无关紧要,便默默退了出去,守在外面。屋里,谢兰庭似乎在来回踱着步子,自言自语,时而惊叹时而否定,却也让人听不出是说的什么。
  手下从未见过他如此犯难,只得耐心等着,过了足足一个时辰,里面的脚步声才突然停了下来。
  谢兰庭将信收入封筒。
  外面的日头越升越高,金光透窗而入,晒得身上暖洋洋的。他长长舒出一口气,想起手下刚刚的汇报,又将人喊了进来。
  “你刚刚说什么?”谢兰庭一手轻轻捏着眉心,问,“城里传言我跟齐公子怎么样?”
  “传言挺多的,怎么样的都有……”手下言简意赅,委婉道,“总之就是,关系非同寻常。”
  谢兰庭微微一怔,掀起眼皮冷冷地看了手下一眼,“怎么非同寻常?亲如父子?手足兄弟?生死之交?”
  手下:“……”
  谢大人被传这种消息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外人恨不得把大人说成天下郎君,浪子班头……以前谢大人还嫌弃脏耳朵,不让他们明说的。今天怎么又怪自己说的笼统了?
  “大家说大人跟齐公子是断袖之欢,也有人说大人是君子错爱,齐公子是娇童情痴……”手下越说声音越低。
  谢兰庭神色古怪,眼睛睁圆。手下悄悄抬眼去瞧,只觉得那表情非喜非怒,似乎只是感到难以置信,匪夷所思而已……
  手下对齐鸢的印象特别好,见谢兰庭没什么话,便试探着问,“齐公子才刚过县试,这种传言会不会影响公子前途?属下要去澄清一番吗?”
  谢兰庭敛容不答,背着手在屋里若有所思地走了几步。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他才停下来。
  “的确对齐公子的声誉有碍。”谢兰庭顿了顿,若有所思道,“至于要不要向众人说明,等我去问问他再说。”
  这天下午,洪知县开堂审案,谢兰庭先去了县衙,找洪知县商议了几句,之后俩人同坐堂上,又传齐鸢、何进、柳大宝等人去做证人。
  柳大宝因家仆丧命,孤身寻亲有些麻烦,因此暂时住在了齐鸢家里。俩人一块到了县衙,柳大宝小小个头,也学着齐鸢一本正经的行礼跪拜。
  洪知县连忙免了俩人的礼,又以齐鸢捉匪有功,身体虚弱为由,让人给他赐了座。
  何进明显觉出洪知县对齐鸢态度的变化,内心讶异,只得在堂下跪着答话。没多会儿,狱卒们将匪犯带到。其中却没有李暄和哑汉。齐鸢内心惊诧,却也不敢问什么,凝神细听事情原委。
  原来这一群匪寇一共十六人,其中十四人来自贵州琉璃营,因与本地土兵发生冲突,汉人被杀,因而他们十四个剩余的汉兵连夜叛逃了出来。
  贵州兵营多是以土兵为主,汉兵为辅,其军士也是土人,几人叛逃是为了保命,但后来恶事做多,反而成了劫掠的强盗。十四人在路上折损了两人,因此到扬州城外的只有十二个了。
  谢兰庭的手下个个英武,昨晚一战,只留了六个活口。这六人对知县问话无有不答,路上做了什么,杀了几人也都如实交代。说道李暄时,他们只说李暄跟哑汉都来自崖川,是半道加入的。
  齐鸢看洪知县将这几人问成死罪,心里猜着下一个应道就是要审李暄了,连忙深吸一口气,期待地等着。
  谁知道洪知县发落完毕,便让何进退下了,衙役们也准备收堂。
  齐鸢一怔,忍不住问:“县尊大人,李暄俩人不问了吗?”
  洪知县看了谢兰庭一眼,笑呵呵道:“李暄已经认罪,无需开堂另审了。”
  齐鸢“啊”了一声,心下犹豫着,却是无论如何都不想错过这次机会。
  他太渴望听到父亲的消息了,哪怕只有一言半语。
  “县尊大人,”齐鸢在堂下踟躇半天,纳头再拜,“李暄对学生有救命之恩,恳请县尊大人准许学生再见李暄最后一面。”
  “这个……”洪知县迟疑起来。
  “齐伯修,若没记错,下官于你也有救命之恩。”谢兰庭忽然道,“怎么不见你说要报答下官呢?”
  齐鸢忙道:“大人之恩学生铭记在心。”
  “巧舌如簧,罢了,下官也不是挟恩求报的人。今天不如再做件好事。”谢兰庭说完一顿,徐徐道,“李暄是朝廷命犯,本不应让你探视的,但看在你昨晚智斗匪徒的份上,下官便做主破例一次。”
  齐鸢欣喜若狂,眼睛都倏然亮了起来。
  “但因只有一次机会,所以你想说什么,最好提前想清楚了。”谢兰庭见齐鸢拜谢不迭,只含笑看着,等到最后,才慢吞吞道,“那你回去准备吧,今夜便由下官陪你走一趟。”
  齐鸢只觉兜头淋下一盆雪水,惊骇道:“大人还要陪同吗?”
  “怎么,你与嫌犯说话,我还听不得?”谢兰庭漫不经心地笑了笑,轻啜一口茶,“齐公子,你们有什么体己话,是不能让下官听的?”
  作者有话要说:
  [1]关于“下官”和“本官”的称呼,第十章作话有过解释。
  “下官”是自称,对平级和下级也可以用。“本官”是指自己的顶头上司,用来指代别人,不是自称。
  可参考《水浒传》《三言二拍》等古代小说,高俅对林冲,知县、判官、提督等官员对百姓,都是说“下官”如何如何……
  [2]烈焰的体型可以参考英国夏尔马,超……大!


第42章 独会李暄
  谢兰庭有心试探, 但同样的话落在旁人耳朵里,不免变了味道。衙役们在一旁悄悄打量着这两人, 暗中琢磨最新的传闻莫非是真的?唯有洪知县有些痛心。
  齐鸢可是江都县的县试案首啊!
  虽然他前几天还因惋惜何进之才, 又对齐鸢执有偏见,因此不曾额外注意过他。但昨天俩人在山庄的一番谈话,早已令他对这个小小儒童刮目相看了。
  这样的人才, 才刚刚开始科考, 就成了三品大员的宠童,以后让同科士子怎么看他?
  齐鸢小小年纪, 遇到了谢兰庭这种文武兼备, 优雅从容的贵人难以自持可以理解, 可谢兰庭可比齐鸢大很多啊, 他怎么能狠心诱拐齐鸢的?
  齐鸢被谢兰庭问得怔住, 直觉谢兰庭又在怀疑什么,因此并没有直接回答。
  谢兰庭也不催促,只面色严肃的盯着他。这情形被洪知县看在眼里, 便以为是谢兰庭在拈风吃醋,见不得齐鸢与其他英俊男子相处罢了。
  李暄可还是个囚犯呢!
  洪知县没忍住, 再也不管谢兰庭之前的千叮咛万嘱咐,拱手告了罪,扭头便对齐鸢道,“齐伯修,李暄虽一时善念, 留你性命,但他叛军出逃, 已是死罪难免, 按例任何人不得探望。下官念你知恩图报乃是君子之行, 因此准你与李暄在死囚牢单独一见。为时不得超过一刻,你可知道?”
  谢兰庭不妨这番变故,扭头去看洪知县。
  齐鸢已经松了口气,立刻郑重拜了下去:“谢大人恩准!”
  说完避开谢兰庭探究的视线,叩头而出,赶紧跟着典簿往县衙大牢去了。
  谢兰庭看着齐鸢急匆匆的背影,眯起眼,不悦地看向洪知县:“洪大人,这是何意?”
  洪知县却也正色道:“谢大人,齐伯修是我江都县案首,也是桂提学看重的大才之人。昨天下官与他谈话,也发现齐伯修有忧民之心,对剿匪防灾皆有良策,因此下官只盼着他能早早科举出仕,造福百姓。如今外面传闻他与大人有些暧昧之事,虽是谣言,却也不得不防,以免坏了二位清誉。”
  他义正严词地说完,只等着谢兰庭来一句“都是旁人捏造的”,便可以借机命令众衙役们留心,遇到传播流言者大声呵斥,维护齐鸢名声。
  谁知道等了半天,谢兰庭却只眸光一闪,含笑问他:“他对剿匪防灾都有什么良策?”
  洪知县有些失望,只得将昨晚跟齐鸢的谈话再讲一遍。
  谢兰庭虽然有过准备,但当洪知县讲到许多具体事务时,他仍是难掩惊诧,神色郑重起来。
  “……乡下团而不练。”谢兰庭蹙眉,迟疑道,“这也是他说的?”
  洪知县连连点头:“正是,伯修说练兵士,造枪械,都耗费巨大,乡民必然不会服从,若是州县拨款,又难以持久。因此只清查各家户口,不许容纳匪寇即可。城中富裕,可适当练兵团勇,这样一旦有匪寇敌情,不至于张皇无措。此举与下官之意不谋而合。”
  “齐公子年纪轻轻,倒是很懂经世之道。”谢兰庭微笑点头,忽然问,“下官不曾科举,也不知道哪本经书里写过这团勇之法?”
  “这个……”洪知县迟疑了一会儿,想了想,“《周礼》之中倒是有记,‘以邦比之法……使之相保相爱……相及相共。若作民而师田行役,则合其卒伍,简其兵器,以鼓铎旗物帅而至……’,团勇便是依其古意了。”
  谢兰庭含笑点头:“看来是下官孤陋寡闻了。听说齐公子随褚先生治学,将《春秋》作为本经,没想到他对《礼》经也如此熟悉。短短几日便能如此,的确才调无伦。”
  洪知县原本笑着点头,听到这里,猛地愣住。
  是啊,齐鸢前阵子学四书,县试时两篇四书义便一举夺魁。这两日刚治经,竟已精通了非本经的《礼》……这未免太令人震惊了,再有宿慧也不可能如此吧?
  可是齐鸢的确是齐府的那个小少爷,这点是确确实实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洪知县心中暗暗惊疑,突然想到了谢兰庭今天的这番布置,所以谢兰庭刚刚当众发难,并非拈风吃醋,而是想要试探齐鸢?
  他其实并不在意齐鸢的才学怎么来的,自古以来奇人异事多得很,只要齐鸢有才,那他这个知县便要维护爱惜。
  洪知县只担心齐鸢惹恼了谢兰庭。
  谢兰庭背后之人权势滔天,若得罪这人,齐鸢岂不是要麻烦?
  “谢大人……”洪知县赶紧起身,假做愕然道,“大人可有高见?能否为下官指点一二?”
  谢兰庭看他一眼,随后笑道:“洪县尊有这样的学生,乃是可喜可贺的事情。谢某除了恭喜之外,哪有其他想法?”
  他说完站起身,拱手道别:“下官已在扬州叨扰大人多日,不日便要回京了。齐公子惊才绝艳,四月府试应当会有不俗的表现。下官就等洪大人的好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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