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渝笑着摇摇头,任凭沈霖怎么问,他都不开口了。
有些事情,还是留点悬念才有趣。
况且看沈霖好奇的抓耳挠心的样子也挺有意思的。
---
要让成王愿意找太医院,就得先让淑太妃出面说服成王。
淑太妃并不清楚太医院里哪个太医擅长此道,为着成王那自欺欺人的那一点面子,她也没好去太医院问。
还是她身边的宫人在去太医院取药的时候,听院首和别的太医说话。
“老朽是学过一些,可没办法,架不住人成王不愿意太医院插手啊。”院首摊了摊手做无奈状。
宫人转身回去将院首的话跟淑太妃说了,淑太妃听了二话不说就要带人去找院首。
淑太妃的奶嬷嬷连忙拉住她,劝说道:“娘娘,这个事依老奴看,还是先和成王说清楚的好,毕竟成王经不得刺激了。”
淑太妃觉得奶嬷嬷说的有道理,她招来人给自己梳头装扮,准备出宫去成王府。
此时的成王府已经闹翻了天。
成王喜欢的一个妾室白日里在自己的房内与侍卫私通,被成王撞了个正着。
这个妾室擅长弹琴,成王心中抑郁,在小厮的建议下来找这妾室,哪成想屋里伺候的人都在外面,见了他就跟见了鬼一样跪了一地。
见到这副场景,成王眉头一跳,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脚踹开房门,里面的颠鸾倒凤的声音骤然停止。
成王只觉得气血上涌,他怒吼道:“大白天的你就这么耐不住寂寞,你当本王是死的么!”
第26章 不行
“你作为本王的王妃,统管王府后宅,就管出这么个结果?要不是本王今天凑巧碰见,回头这贱人与他人怀了孕还不得说成是本王的种!”
淑太妃到的时候,成王正指着成王妃的鼻子骂,成王妃跪在地上低着头,无人看见她眼中的冷漠。
淑太妃连忙上前给自己的儿子顺气,还指着下人说:“都不知道给王爷倒杯茶么!”
成王见到淑太妃,脾气稍敛,但语气还是有些冲:“母妃你怎么来了。”
淑太妃心知儿子的脾性,也不生气,当着一屋子人的面她也不好细说,囫囵道:“自然是找你有事,不成想你府里人生了事,你也别和一个贱蹄子生气,拖下去打死便是。”
这语气仿佛打死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蚂蚁。
那名妾室连同侍卫一同被捂着嘴拉了下去,隔壁院子传来木棍重重落在人体上的沉闷声音,不多时下人来报已经断了气了。
成王无所谓的摆摆手,稍后成王府的偏门抬出去两个草席裹着的人,扔到乱葬岗后。四下静悄悄的,草席动了动,侍卫和妾室从里面爬了出来,手牵着手离开了。
原来这二人本是青梅竹马,妾室被成王强娶回府,侍卫就想办法混入成王府当值。
当赵墨的人找到二人说明情况后,他们一口答应下来,成王大概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身边早就被安插了赵墨的人手。
淑太妃居高临下瞥了成王妃一眼,嫌弃地挥挥手:“你下去吧,小门小户的就是上不了台面,一个后宅都管不好。”
成王妃没有说话,默默起身离开了。
挥退了下人,淑太妃将院首能治这伤的事告诉了成王,给刚刚的事情一激,成王也顾不得赵渝看不看笑话的事了,他略一犹豫就答应了找院首来看看。
见成王同意了,淑太妃笑颜逐开,说:“这才对,等治好了,再去找那这个嚼舌根的一个一个好好收拾了。”
在淑太妃看来,自己的儿子是不会有错的,有错的从来都是别人。
淑太妃派人进宫去寻院首,却被告知皇帝这两日身子不爽利,院首被招到皇帝身边伺候去了。
“狗屁的身子不爽利!他这就是扣着院首不让他出宫!”成王一巴掌用力拍在桌子上,震的茶杯里的水都洒了出来。
淑太妃站起身来,说:“你且耐心等着,本宫这就去会会他!”
淑太妃风风火火地进宫去找皇帝,到了殿外被告知皇帝正在议事,被挡在了门外。
这哪里是议事,这是在杀她的威风呢!淑太妃气急,一旁的奶嬷嬷连忙拉住她的衣袖小声道:“娘娘还请耐心等待,或者您先回宫,奴才在这里等着,一旦皇帝得了空立马派人去请您。”
淑太妃稍稍冷静下来,她理了理鬓角的头发,昂着头说:“本宫就在这儿等着!”
在寒风里等了约一盏茶的时间,殿内议事的大臣出来了,淑太妃撇开要去通报的宫人,自己踏了进去,正要开口,奶嬷嬷又拉了拉她的衣袖。
淑太妃话在嘴巴转了一圈,咽了下去,换上温柔的语气:“皇帝日理万机真是辛苦了,本宫此次来是有事相求。”
赵渝“嗯”了一声,头都没抬一下,也没有让淑太妃就坐。
沈霖在一旁说:“淑太妃这声音里仔细听有那么点咬牙切齿、阴阳怪气的味道。”
淑太妃攥紧了手里的帕子,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成王近日不大舒服,叫了几个大夫看了都不行,今天本想请太医院院首的,听闻被皇帝叫来了。”
何顺适时地低头说:“回陛下,院首正在偏殿煎药。”
什么时候煎药要太医院院首亲自来煎了?要不是有奶嬷嬷拉着,淑太妃此刻怕是要发作了。
“不知院首何时能煎好药?”
赵渝掀了下眼皮,问:“都不行?”
这个“不行”二字落在淑太妃耳中怎么都不是味道,不像是说大夫不行,倒像是讥笑成王不行了。
淑太妃觉得自己脸上的笑容都快挤不出来了:“那些大夫医术不行,这不来向皇帝讨院首了么。”
“嗯。”赵渝点了点头,转头对何顺说:“让院首找个学徒来煎药吧,让他随淑太妃走一趟,免的成王等的着急,毕竟那些大夫医术不行。”
淑太妃这下确定了,赵渝就是在嘲讽成王!她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道:“多谢皇帝了。”
说完淑太妃扭头就走,生怕再多待一刻就忍不住破口大骂。
“哈哈!”沈霖仗着淑太妃听不到他的笑声,笑的格外大声,然后反应过来可能会吵到皇帝,又止住了笑声。
“皇上我觉得你要是不松口,再多说几句,就能给淑太妃气得原形毕露。”
赵渝嘴角微微上扬,太上皇到底还活着,总不好把他的妃子气出个好歹来。
第27章 治不了
淑太妃带着院首急匆匆的回到了成王府。
还未进门,就听见门里瓷器碎裂一地的声音、丫鬟的惊叫声、成王的怒吼声。
成王心里的气没出完,借机又开始发作下人。
淑太妃快走两步推开门,屋里一片狼藉,丫鬟跪了一地,成王见是淑太妃,将嘴里的话咽了下去。
淑太妃连忙上前安抚气的脸红脖子粗的成王:“哎呀,怎么又开始生气了?”
“哀家把太医院院首带来了,来,你坐下让他为你诊治。”淑太妃看了眼身边的奶嬷嬷,奶嬷嬷会意,将屋里的人清了出去。
淑太妃望着满地狼藉,让成王和院首进到里屋里,淑太妃边走边说:“你好好的动那么大气做什么?当心气坏了身子,院首的医术是太医院最厉害的,一定能够医治好你。”
院首跟在后面,耷拉着眼皮,心道:能治好我也不给你治好,今天来不过是走个过场。
见院首一声不吭,成王眉头一竖又要发火,淑太妃连忙一个眼神把他的火气压了下来。
还指着人治病,总不好走来就闹的太难看。
院首给成王诊脉诊了很久,是不是沉吟着捋了把胡子。直到成王和淑太妃的脸色都不太好时,才慢悠悠的说:“成王这病能治——”
成王和淑太妃顿时眼睛一亮,面上一喜。
院首话锋一转:“但不是由微臣来治。”
“你什么意思!”觉得自己被戏耍了的成王站起来抬脚就要踹院首。
“微臣知道有个人肯定能治。”院首微微侧身叫成王一脚踹了个空。
成王一脚踹空自己差点摔倒。
淑太妃赶忙扶住成王,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坐下,她问:“不知院首说的是何人?”
成王坐下,面色不虞。
院首说:“此人名为季和,东城太平县人士,微臣游历至此地时,碰见有个人被发狂的马匹踏断了那话儿,微臣亲眼见季和为那人接了回去。随后微臣以讨教为名在那人的家中借住过一段时间,那个病人恢复后与正常人一般无二。”
顿了顿,院首又说:“成王这拖了太久,再早上些时日,微臣也是能治的。”
后面这句话听得成王是特别不高兴,他觉得院首是在意指他自己拖延时间自作自受。
不过有了治愈的希望,成王也就没有计较院首的话了。
成王当即就要派人去东城太平县寻人。
“且慢。”淑太妃拦住成王,对院首说:“还请院首写一封信,让人一同带去,防止季大夫不相信。”
院首领命,成王让人拿来了笔墨纸砚,院首写好信一回头,身后一名侍女捧着一个小匣子。
院首心下了然,面上还装作一脸茫然:“这是——”
淑太妃道:“这是谢礼,待找到人医治好我儿后,还会有一笔谢礼。”
匣子里是一沓子银票,院首面露惶恐:“太妃娘娘,这怕是太多了,日后成王的痊愈也是季和的功劳,微臣恐收受不起。”
“本宫上了年纪,身体不如年轻时候,时不时不舒服。太医院其他太医看了用处都不大,以后还请院首为本宫调理调理,这谢礼以院首的本事自然是受得的。”
淑太妃将头发挽到耳后温柔的笑了笑说:“当时,院首若是太忙了没空为本宫调理也无妨,只是你这出宫一趟自然不能让你白跑一趟,或者本宫派人将这些送到院首家中吧,听闻院首家中并不富裕,是住在西城吧?”
院首面上一僵,不自然的笑了笑,接下侍女手中的小匣子,拱手道:“那微臣就多谢太妃娘娘了。”
院首走后,成王不满道:“母妃你为何对区区一个太医这么客气?”
淑太妃伸手扶了下头上的步摇,有些没好气地说:“你这性格得改改,你看看你生病以后有几个人来探望过你?太医院那是什么地方?宫里的事情太医院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更何况过去你父皇十分看中这个院首,拉拢他对咱们没有坏处,他既收了这个钱,日后我找他问话他他多少得给我透露些,你学着点。”
想到了什么,淑太妃又指了指成王说:“你以后离武王远点,你这次的事我觉得就是武王干的。”
“知道了知道了。”成王一脸不耐烦,他现在只想赶快找到那个能医治他的人,之前他在街上看见了一个美人,心里痒得很,等医治好了他一定要去会会那个美人。
离了成王府,院首掂了掂手里的盒子冷笑了一声,也不核实清楚了,随便听来的消息就当个把柄来威胁人。
愚蠢,自己往上头撞,这可怨不得人。
第28章 请君入瓮
下了朝,左丞相又被皇帝叫走议事,右丞相见了心里不是滋味,然后他又看见郑远和九皇子有说有笑的。
他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九皇子可以这么快接手礼部的事,为什么自己在科考前在礼部的动作都不起作用。
回到家中,右丞相气吁吁地将官帽扔在桌子上,一拍桌子说:“真是岂有此理!本朝以右为尊,皇帝却处处倚仗左丞相那个老匹夫!”
原本元光帝在位时,右丞相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除了清流派捧着左丞相,其他人都是围绕着右丞相转。
元光帝也是十分信任右丞相,大权在握的右丞相如今尝尽倍受冷落的滋味,这般落差令他无法接受。
加上原本跟着他的人一个一个的站到对面阵营,让他很是憋屈。
右丞相的正妻崔氏倒了杯茶递给他,随后又将他的官帽收了起来,温声问:“老爷今日怎么生得这么大的气?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大人已经身居高位,不妨换个角度想,之前操劳了那么久,今时今日就当是休息休息了。”
右丞相眉头紧皱指着崔氏说:“没见识的妇人!”
说完他甩着袖子转身去了妾室那里。
崔氏无奈的叹了口气,默默收拾桌子。
不同于温婉的崔氏,右丞相最疼爱的妾室是个没什么头脑又爱娇的,那妾室听了右丞相的话,两眼一红心疼的说:“那皇帝也太没眼光了,左丞相那个老顽固哪里比得上老爷您呢?老爷您别生气,妾身给您揉揉。”
软玉在怀,右丞相的脸色好了不少, 他冷哼一声,说:“一个过去不受宠的皇子,这当了皇帝什么人该用什么人不该用都不清楚,草包一个!”
“就是呀,老爷何必跟一个草包置气?也是老爷您大人有大量。”
妾室娇滴滴的说:“妾身可受不了这委屈,直接辞了官去,事情一推,看他怎么办。这太上皇还在呢,让天下人看看,这当今皇帝是如何苛待老臣的。”
妾室说的这些话,正是这几日听下人们议论时说的话,叫她学了过来。
她学的无心,右丞相却听在了心里,他面上不显,捏着妾室的手调笑起来。
---
次日,右丞相想要告老还乡的折子就递到了皇帝面前。
赵渝毫不意外,随意翻看了下,又看了眼右丞相,慢悠悠地开口:“右丞相如今五十有八,年事确实高了些,既然想告老还乡,那朕也不好挽留,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