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秧子夫君是当朝首辅[古代架空]——BY:北边有狼

作者:北边有狼  录入:02-13

  容衍仔细看了眼这孩子,突然眯起眼道:“你很怕我?”
  景泰蓝小心脏一跳,望向容衍的眼神瞬间藏满了心虚,连忙低下头,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小脚丫紧张地在地上搓搓。
  容衍:“抬头,看着我说话。”
  他声音不大,景泰蓝却吓得差点抖了抖,再抬头时已是眼泪汪汪。
  容衍一顿,无意识摩挲着尾指上那枚玉戒指,语气放缓和了些,问道:“我以前很可怕?”
  景泰蓝包着一泡眼泪抽抽搭搭:“不……阿父才不可怕……是他们欺负人呜呜呜……”
  他用小手抹着眼泪,心虚地不敢看容衍。他亲眼看到过阿父因为犯错被先帝关在铁笼子里,还放蛇虫咬他……
  所以也不算撒谎吧。
  容衍被他哭得头疼,他撑了撑额,作了个停止的手势:“好了,我不问了,别哭了。”
  景泰蓝瞬间止住哭声,眼眶通红通红的,他穿得单薄,此时缩着小身子抖啊抖,看起来好不可怜。
  容衍定定看了他半晌,突然掀开被子一角:“进来睡。”
  景泰蓝先是一愣,随即小脸上笑开了花:“好耶。”
  他动作小心地爬到床上,裹上被子挨着容衍傻乐。
  失忆后的阿父温柔了好多。
  他在心里想道:希望阿父永远不要恢复记忆,坏人永远找不到他们。
  到底小孩子心性,他在床上打了两个滚,想起自己来的目的,抬起眼亮晶晶地问:“阿爹什么时候回来呀?”
  虽然宁长风平日里不怎么笑,还经常使唤他干活,但景泰蓝觉得他可比阿父好说话多了,叫阿爹也叫得越发顺口。
  提起宁长风,容衍神情一顿。
  留书上约定了三日之期,欠条上的还债日期也是三日之后,莫不是去做什么铤而走险的事情去了?
  思及此,容衍心下不免焦躁。
  他如今一介废人,除了能坐着轮椅在竹楼内外活动,竟是连外出找他也不能。
  “会回来的。”他说:“明日我便想办法去找他。”
  第二日,容衍用屋前晒干的竹子扎了只简易竹筏,顺着溪流撑篙而下。
  景泰蓝扒着竹筏满脸不舍,道:“带我一起去。”
  容衍摇头:“深山危险,我尚且自顾不暇,不能带上你。”
  说罢又道:“在家等我们。”
  *
  这已是第三夜,宁长风趴伏在洞口不远处,屏息敛声等待着对面的大蟒蛇吃饱。
  鹿鸣山隶属于黔南山脉,绵延千里不绝,越往里走越是昏天蔽日,正午都不见阳光,里面瘴气丛生,危险丛丛,但奇珍异兽也不少。
  比如他盯着的洞穴里,就住了条花纹大蟒。
  那还是十余年前,宁长风刚穿来时某次夜猎误入此处,因中了瘴气产生幻觉,错把大蟒的两只眼珠子当灯笼,若不是他身怀异能,跑得又快,只怕早就被生吞了。
  花纹蟒大部分身体藏在洞穴里,只探出一小截来,血盆大口张开,瞬间吞吃了一只路过的角鹿。
  这已经是它吞吃的第四头野兽了。
  吃完这个,大蛇打了个嗝,懒洋洋地伏卧在洞穴旁一块巨石上,眼睛开始半眯半阖。
  宁长风忍着喷出几米远的腥臭气息,又等了几个时辰,直到大蛇的眼皮完全耷拉下来。
  深山中丛林密布,在昼犹昏,宁长风趁漏下的微弱光线潜行至大蛇身边,找准机会一刀刺下去。
  蛇颈下三寸浅鳞处瞬间飚出血线,宁长风翻身就跑,绝不恋战。
  果然只听身后大蛇一声嘶叫,追了上来。它身躯庞大,肚腹鼓胀如牛,周围树枝一路“咔咔”被他扫断,落叶与尘土被卷起,把本就不见阳光的丛林搅得更加昏天蔽日。
  宁长风爬上树梢,愤怒的大蛇一个摆尾,碗口粗的树干被拦腰扫断,站在树梢上的宁长风顺势一跃而下,骑在大蛇扁平的头顶,将大蛇压伏在地,一刀刺进它的眼眶,下死劲翻搅。
  大蛇受痛狂怒,摇头摆尾要将他甩下来。
  宁长风紧紧抱着蛇颈不放,一刀又扎进它颈下鳞片浅薄处,抽出,又扎进……
  腥臭的蛇血溅了他满身,激痛之下的大蛇犹如困兽,竟然掉转身体,发狂般将自己的头往洞口的巨石上撞,似乎要钻进洞穴。
  “唔!”宁长风撞在巨石上,仿佛被当胸一击,五脏六腑似要碎成血块。
  他咽下喉间一口热血,似乎也被□□的大蛇激出了凶性,运转周身内力一刀又一刀刺下去……
  终于,大蛇挣扎的力度弱了下来,如巨物般倒塌在地,再也不动了。
  宁长风被甩落在旁,跪在地上吐出一口喉间鲜血,缓了好久的神才慢慢站起,走到已经断气的大蛇边。
  这条蛇目测约有三十米长,体型硕大,重逾千斤,最大的创口在蛇颈处,那是宁长风灌注了异能造成的。
  若单论体积,十个宁长风这样的壮年男子也只够它一顿吃的。
  蛇鳞坚硬如铁,猎刀砍上去竟然只留下了浅浅白印,宁长风将异能灌注到猎刀上才得以划开大蛇的肚皮,剥下一张完整的蛇皮。
  他随手割下山中粗韧结实的老藤将蛇皮捆扎好,又划开大蛇的肚皮,从里面摘出一枚如人心脏大小的蛇胆。
  这种活了数百年的大蛇浑身都是宝,可惜地处深山,仅凭宁长风一人之力是万万带不走的,便不再逗留,背上蛇皮准备离开。
  这时,他体内的异能一阵波动,宁长风回头,朝引起他异能波动的方向看过去。
  竟是那大蛇的洞穴。


第13章
  他仔细感受着体内的异能波动,察觉到没有危险才靠近。
  洞穴比外面还要昏暗些,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宁长风循着异能指引的方向走了约有几百步,转过一个弯,眼前竟然出现了一点莹莹亮光。
  他定睛看去,原是洞穴尽头的石缝处生长着一株通体透明的小草,那光亮正是它发出的。
  宁长风体内的异能更活跃了。
  他明显感觉到,越靠近小草,他的身体就越感到舒适,体内能源核心转化自然灵气为内力的速度越快,那些灵气迅速进入他的身体,修复着他受伤的身体,不消一盏茶的时间,他便感觉身体的伤痛一扫而空,神清气爽极了。
  好东西!
  难怪十余年前他初次见到大蛇就见它守在这个洞里,方才快死了还要往洞里钻,定是为了这株草。
  宁长风二话不说,将透明小草从石缝中摘了下来。
  甫一摘下,小草便失去了光亮,颜色也从透明变成了白色,茎秆和叶片上迅速结上一层粉霜。
  宁长风将它用布巾包了塞进怀里,背起捆扎好的蛇皮下山。
  *
  出得深山才发觉外头青天朗日,太阳高悬在头顶,猛烈的光线让宁长风不自觉眯了眯眼。
  他满身污血腥臭难闻,自是不能这个样子下山,况且应当要与容衍和景泰蓝报个平安,便往山中竹楼的方向走去。
  背着沉甸甸的蛇皮,又摸了摸怀里的蛇胆和奇珍异草,宁长风的心情终于放晴,往家回的脚步也更轻快了些。
  竹楼内外静悄悄的,还保持着被偷盗后一片狼藉的样子。
  宁长风心下一顿,脚便步慢了下来,他放下背上的蛇皮,走近喊道:“容衍?”
  一楼门户大敞,离开前什么样还是什么样。
  “景泰蓝?”
  二楼也没有人。
  卧房敞开,宁长风走进去,他留下的信被压在书桌上,戒指不知所踪。
  这是……当真走了?
  宁长风雀跃的心一点点冷下去,顿觉索然无味。他脱下脏衣,用冷水胡乱将自己冲洗干净,倒头便睡。
  再醒来时已是深夜。
  月色入户,照亮床边一隅,满室空荡,独剩他一人。
  宁长风垂眸,整理了一下自己低落的情绪,重新背上蛇皮,趁夜往镇上走去。
  ……
  镇上。
  张生华早已入睡,被敲门声吵醒,打着哈欠开了门。
  “张大夫,我猎得一些东西,烦请你帮我先掌眼。”张生华哈欠打到一半,就见宁长风自来熟地往他家里走,连忙拦住,眼睛睁得老大道:“大半夜的你一个已婚哥儿往我家里闯,这不合适吧。”
  说着又道:“我妻儿尚在卧房熟睡呢。”
  宁长风一想也是,便就地在院子的天井处打开了包袱,扑面而来的腥臭气息差点将张生华熏个跟头。
  “帮我看看,这块蛇皮能值多少钱?”
  正捂着鼻子的张生华一听眼珠子又瞪圆了,指着那叠起来约有井口大、到膝盖骨高的那一大坨问道:“这?一张蛇皮?这得多大一条蛇,你逗我呢吧。”
  宁长风解下腰间竹筒,从里面倒出一个布包,里面是拳头大小的一颗蛇胆。
  张生华:“……”
  顷刻,他才从震惊中回神,也顾不上腥臭了,捧着那蛇胆仔细观看嗅闻,口中啧啧称奇:“这蛇胆,少说也得有上百年了,你方才说是哪里得来的?”
  “深山中猎的。”宁长风道。
  张生华眼珠子都瞪直了,半晌他咽了咽口水,问道:“黔南山脉腹地你也敢去?不要命了?”
  鹿鸣山虽是座小山,里头最多也就些狐兔狼鹿此类常见的禽兽,可它连着的黔南山脉可不一样,里头遮天蔽日,凶险异常,遍观天下至今无一人敢去!
  宁长风兴致不高,面对他的惊诧只应了一声是,便再不说话。
  张生华已经顾不得臭不臭,跑过去亲自摊开那张蛇皮,一边看一边赞叹,眼珠子直放光。
  宁长风略略答了他几句,便问道:“依你看这蛇皮和蛇胆能卖多少钱?”
  张生华瞪眼,仿佛在看一个不识货的莽夫:“多少钱也买不来,无价!”
  宁长风皱起眉头,卖不出去的东西在他这毫无意义。
  所幸张生华还记得他欠着一百多两银子,便替他出主意道:“这种宝物莫说在这小镇上,便是在府城也不一定能卖得出去,反容易招来祸患,不如我今夜修书一封,问问师傅是否有意收购,他出身杏林世家,早年在宫中当职,应当是能吃下的。”
  说着当即写下书信一封,只等明日驿馆开门便投递出去。
  待收好信件,张生华一抬头,看见宁长风还站在院子里,视线落在满地的蛇皮上,却又不似在看蛇皮。
  这是怎么了?
  他正待要问,宁长风已然回神,他指了指地上的东西,道:“东西就放你这,我走了。”
  走时满身孤寂萧索,随着他的背影慢慢融入夜色中。
  *
  鹿鸣山一处山坳中。
  景泰蓝偷偷藏在一处灌木丛中,紧张而又害怕地注视着来往搜寻的壮丁们。
  那些人他认得,是医馆的家丁。
  送容衍走后不久,这些凶神恶煞的家丁们便上了山,景泰蓝远远地瞧见他们便跑了出去,怎知被其中一人发现追了上来。
  小孩如何跑得过大人。眼看就要被追上,他脚下一崴摔下山坡,正好滚进了这处山坳中,那群家丁在上面看不见人,绕下来找时他已经藏好了。
  搜寻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景泰蓝攥着宁长风给他戴在颈上的避虫包,小手心满是汗。
  “啊啊啊有蛇!”突然一个家丁捂着脸大叫,连退了数步。
  只见横在面前的树枝上缠绕着一条青绿色的小蛇,若不是刻意分辨,极容易令人将它与满树青翠混为一物。
  那名家丁跌倒在地,被蛇吻过的脸很快红肿泛青,显然是中毒了。
  剩余人顾不得再搜寻,连忙抬起惨叫连连的同伙下山。
  过了不知有多久,景泰蓝一瘸一拐从灌木丛中钻出来,天已将入夜,四周环境陌生,丛林密布,鸟兽嘶鸣……他已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呜……”他环抱双膝,忍不住泄出呜咽声。
  *
  夜已深,繁星满天。
  院门“吱呀”一声打开,玉婶抱着木盆走出来,嘴里念叨道:“这俩小子就是皮的,给我往狠了揍!”
  屋里传来一阵又一阵儿哭嚎,夹杂着她二儿媳的怒骂:“臭小子八岁了还尿床,比谁尿得远是吧,看我不打死你!”
  接着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玉婶摇摇头,感叹了一句“窜天猴似的”,抱着湿淋淋的垫絮去河边冲洗。
  尿骚味最难洗,须得当下就放到水里浸泡。
  甫一走到河边,她脚下就踢到东西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玉婶回头趁着月光一看,可不就是个人!
  “啊!”尖叫声震耳欲聋,附近几户人家一阵响动,纷纷跑出来查看。
  宁长风抱刀坐在宁大谷夫妇门口,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坐在这里,竹屋里空空荡荡,他不想上山。
  听到这声尖叫时他才将思绪收回,快步往河流的方向走去。
  “有……有死人!”玉婶指着躺在芦苇丛中纹丝不动的人影,害怕得手指颤抖。
  七八个汉子站在距离人影一米远处,迟迟不敢上前。直到人群中突然有人喊道:“宁哥儿来了,大伙儿让让,让宁哥儿看看。”
  随着他这一声,聚集的人群不约而同分开,宁长风走进去,借着月色看清了那人的脸。
  他蓦地僵住,下一秒转身就走。
  “哎,怎么就走了,这人谁啊,还活着没——”
  宁长风脚步不停,声音冷然:“死了。”
  那人被他一噎,挠着头自己去看,直接被他嚷嚷出来:“这不是宁哥儿你那夫君吗!怎么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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