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踏雪宫。
忆香一大清早出了殿,遥遥见着一顶深褐的华盖软轿迤逦而来,走在前头的是君家小厮君安,连忙上前长跪不起,“老爷……丞相大人!香儿给您请安!”
君安掀了轿帘,将一名四十左右的男子从轿内扶了出来。男人身形玉立,气质不凡。他便是扶植沐凌轩弑父篡位,如今权倾朝野的丞相君华。
他进了殿正欲行礼,见匆匆迎上来的君浅连忙扶住自己,却低着头,因皱眉问道,“最近可好?皇上可常来看你?”
“皇上待浅儿甚好,昨日才来过……”君浅低着头揶揄。
忆香在一旁嘴快,“皇上被那沈小公子迷得夜夜离不开床榻。昨日来看公子,竟是为了那姓沈的打……”
君浅忙打断她,“忆香!还不快去泡茶!”
他又努力朝父亲笑了下,“别听这丫头胡扯。皇上待我很好……”
君华冷笑一声,“把头抬起来给爹瞧瞧?”
君浅勉强微微抬起脸来。尽管过了一整夜,又用了冰敷,唇角的青紫和脸上的红肿仍未完全消退。
君浅入宫三年,君华早有耳闻,沐凌轩从未与他圆房。偶尔来看他,也不过是掩人耳目,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走。他接过忆香递来的茶吹了吹浮沫,“你当初入宫时,我就说过,皇上是可塑之才,你就尽心辅佐。如若他翅膀硬了,不肯再听君家的话,爹会让他和先帝一样,人头落地。”
君浅的手不由自主抖了下。
许久,他低声道,“不过都是那沈云景的错……爹不用迁怒于皇上。待皇上新鲜劲儿过了,自会回到本宫身边。”
君华差点笑出声,“回到你身边?他在你身边呆过吗?莫要忘了你当初答应过我,三年内定会为皇室添上皇长子,到时候他就是太子。如今的情形,太子可要投胎到姓沈的肚子里了!”
他站起身来,冷冷扫了君浅一眼,“如若他不听话,那便换一个听话的来,能让你生出太子的来!”
君华出门之时,独独唤了忆香也随他出来。
从袖中掏出一只墨玉的瓷瓶塞进忆香手中,君华冷冷道,“我会想法子让皇上来看浅儿。到时候,你把这东西下到皇上的酒水里,务必想法子让皇上喝下去,和浅儿圆房!”
忆香大着胆子抖抖出声,“这是……”
“西域奇蛊催情药,‘望月欢’。”君华哼了声,“不做到精尽人亡,就得死!”
【作者有话说:所以,咱们的小渣攻轩轩会中招吗?
求继续收藏和评论呀!】
第25章 ‘望月欢’非房事不可解
秋日的暖阳透过窗纸,暖暖照在倒在书案前的二人身上。云景迷迷糊糊拍拍脑门,刚动了下身子,忍不住“啊”地一声娇呼。
不用猜。他知道此刻被自己“压”在身下的狗皇帝,定是还没出去。
沐凌轩睁开眼,捏捏云景的脸蛋,“怎么,大清早又想了?”
云景红了脸,“哪有。明明是陛下……”
守在御书房外的苏衍一夜没睡。他好不容易盼来曙光初照,这会子听到屋内的动静,睁眼瞧见靠在对面廊柱边的青沚也微微抬了脑袋,上前给他扯了下毯子,“傻小子,再睡会儿吧。里头两位爷还有会儿才能起来呢!”
……
折腾了好一会儿,云景搂着沐凌轩的脖子,从上头抵住他的额,“陛下还生气吗?”
沐凌轩:“还生气。”
云景一阵心虚,踉踉跄跄想起身,却被身后的男人一把扯回怀里,“想往哪儿跑?”
“臣去……给陛下准备早膳!”
“朕不是刚‘吃’饱么……”在云景耳边吐着热气,沐凌轩揉揉他紧致的肚子,“小景儿也该被朕喂饱了?若没,再来一次?”
这几日,云景一直在想,自己被沐凌轩及时救出来,究竟是谁在通风报信。他听苏衍说是给君浅的信被送到了他的手里。想到芮家兄弟的下场,这宫里千丝万缕都在君浅眼皮子底下,还是不能把他给得罪透了。
“陛下……”他犹豫了一下,“贵妃每日为了陛下殚精竭虑,陛下是不是该去看看他?”
“朕前日刚去看了他。”沐凌轩哼了声,“还赏了他一巴掌。”
云景大惊,“为何?”
“一个小小的芮雨,有胆子动朕的人?若不是君浅在背后指使,朕都不信!”
小叮咚:“攻略对象怒气值+100点,触发反派副线。宿主需要将反派除掉,可获得额外好感值奖励。”
云景差点晕过去:“等等,之前你不是也指点我对付君浅的吗?!合着你和狗皇帝一起在坑我?!”
小叮咚为难:“你的最终目的是铲除攻略对象的政权威胁,挽回你们被凌迟的结局。君家就是威胁沐凌轩最大的存在,君浅是你绕不过去的坎啊!”
云景:“……懂了。哪怕君浅是观世音下凡,老子也必须和他硬杠。罢了,反正你指点我作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搂住沐凌轩的脖子,“陛下是一国之君,雨露均沾乃是人之常情。别人就罢了,贵妃那里……还是敷衍一下?否则臣见了贵妃公子,也没脸啊!”
几句话越发激得沐凌轩起床气甚重。就在此时,门外隐隐传来的苏衍按捺不住的禀告,差点让沐凌轩立刻拔剑砍人。
“陛下!丞相说有要事求见,已经等了半个时辰了,说陛下再不见他,他就要……”
沐凌轩“哐啷”一声踢开门,衣带都没系,木着脸径直出了门。
果然,这一夜,沐凌轩没有回长景宫。
踏进踏雪宫的大门之时,他满脑子都是君华白日“陛下要早日开枝散叶”“皇室凋零绝非祥兆”之类的鬼话。
君华那只老狐狸,倒是显得大公无私、满心只为江山社稷着想,“你丫快去睡我儿子”八个大字,就差写在脑门上了。
君家势大,现在还没到拔掉这个钉子的时候。沐凌轩到底还是要给老头子面子。
君浅只着了寝衣正在读书,抬头见沐凌轩背了手进门,赶紧跪了相迎。
沐凌轩就是讨厌他何时何地都是这副矜持庄重的模样。虽是合了身份,却显得虚情假意,远不如云景跳上来骑着大腿,扭着身子立马宽衣解带的直白似火能打动自己。
不过这幅画面要是发生在君浅身上……沐凌轩脑内了一下,太美不敢看,浑身都打了个寒颤。
忆香赶紧去内室沏茶。掏出君华那日给她的“西域奇蛊”,她手抖得厉害,半天连瓶盖都拽不开。
偏偏此时一名小太监在外室毕恭毕敬催她,把她吓得手一哆嗦。
一整瓶的漆黑粉末都进了茶壶!
忆香的脸都绿了。她想起君华那日吩咐,这是十次的量,沐凌轩来一次就让他喝一次。他爽到了,定会越来越喜欢来踏雪宫的。
她草草掩了壶盖端了出去,沐凌轩正与君浅对坐而谈。
沐凌轩长叹一声,“你要什么朕都能给你,就是这颗心没法给……朕明白裴英一直倾心于你,不介意你就在踏雪宫和他来往。将来你若怀上他的孩子,朕照样会给个郡王的名分……”
君浅觉得比那日被沐凌轩扇了耳光,更为羞耻恼怒,“陛下,臣有句话不知该说不该说……臣不是陛下随意送给别人的玩物!”
沐凌轩也沉下脸,“方才是朕掏心窝子的话,你不想听也罢,那就记住朕的话。朕心里只有沈云景,要是有人敢动他一根头发丝,朕定会灭他满门,包括你!”
他很少啰里啰嗦说这么长的话,只觉口干舌燥。瞥见忆香端了茶到面前,径直端起茶壶对嘴吹了起来,没一会儿大半壶都下了肚。
将茶壶掼在桌上,沐凌轩哼了一声起身要走,突然觉得一股邪火从直冲丹田,眼前的一切都缥缈扭曲了形态。
不知何时,殿内只剩了他们两个人。
“陛下……您怎么了?”
察觉到沐凌轩神色不对,君浅也吃了一惊,试探着朝他伸出手,旋即被他一把按在案上。
幸好沐凌轩这些年习武修道,毅力超乎常人。他忍住毁天灭地的欲火,抬手狠狠给了君浅一巴掌,“你们竟敢算计朕……日后再找你算账!”
……
长景宫的寝宫之中。
“青沚,你说皇上会不会真在贵妃那里过夜了……”抱着双膝卧在榻上,云景脸蛋上的娇俏红晕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忧思。
就算他明白沐凌轩是一国之君,不可能只有自己一个人。可细细思量他和别人同自己一般颠鸾倒凤、翻云覆雨,云景的心还是狠狠地揪了起来。
青沚还未答话,殿外一阵响动,云景连忙迎了出去。
眼见沐凌轩衣衫不整,脸色绯红,扯开几名小太监的搀扶跌跌撞撞朝自己这边来,云景连忙扶住他,抬头问苏衍,“皇上这是怎么了?”
“朕被人暗算了……”尽管见了云景,沐凌轩恨不得立刻将他压在身下吞吃入腹。理智还是告诉自己,一定会狠狠伤害到他,“快……快叫他们用绳子把朕绑起来……一夜就好了……”
“沈小公子,皇上恐是中了西域奇毒‘望月欢’。奴才已经派人去太医院了。可……可毒药的剂量貌似很大。皇上如今的情形……不太好啊!”苏衍面露难色。
云景明白了过来。
“把皇上扶到榻上,你们就出去吧。”此刻的他异常冷静、睿智,脸上没有一丝波澜,伸手就要阖上殿门,“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吧。”
“沈小公子!”苏衍突然揪心地唤了他一句,“‘望月欢’非房事不可解,否则有性命之虞。可过程中失了心智,恐要伤人的……”
“皇上的安危,难道不是最重要的事吗?”云景大声回道,声音掷地有声,“事关皇上安危,今晚,你们听到什么响动,都不许进来!”
殿门缓缓阖上,云景转身走到榻边坐下。他伸手摸着沐凌轩滚烫的脸,突然心底觉得很坦然。事关沐凌轩的生死,他决意直面,哪怕伤了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陛下,臣的身子凉,这样是不是舒服些……”他伸手紧紧抱住了沐凌轩滚烫的身子。
“小景儿……朕对不住了……”沐凌轩再也忍不住,将云景一把按在了身下,“嘶啦”一声扯开了他的衣襟。
【作者有话说:所以说,云景会被有如何的激烈遭遇,被轩轩怎么“伤害”捏?
嘻嘻嘻嘻嘻……
马上上架了,希望大家继续支持呀!酥酥会努力呈现更为精彩的内容的!】
第26章 昨夜太残暴,那里受了重创
沐凌轩是被冻醒的。
倒也不能完全这么说。至少他从冷冰冰***的青石砖地上爬起来的时候,身子底下还垫了块温香软玉。
感觉两人的皮肤间异常胶着。以沐凌轩上过战场的经验,这绝非一般的液体——是血!
昨夜的蹊跷遭遇逐渐在乱成一团的脑袋里清晰起来。他心里一紧,将身下几乎被自己压扁的人紧紧抱在怀里,“小景儿!小景儿!”
云景散乱的头发黏在汗液干涸的额上。两边的嘴角和鼻子都糊满了暗红的血迹,已经凝固成块。脸和脖子上一片乌青,想来是昨夜他挣扎狠了,反而招致自己更残忍的“压制”。非“惨绝人寰”不足以形容云景,哦不,自己昨晚的暴行。
见左摇右晃,云景软绵绵的身子只在自己指尖摆动,毫无回应。沐凌轩越发发憷。
云景该不会被自己……掐死了吧!
他突然一声怒吼,差点将殿门冲破,“来人!都死了吗!宣太医!”
太医院的四位大人昨夜早早就被苏衍唤来在偏殿候着。一夜没睡东倒西歪,此刻都一激灵,赶紧扶冠理着衣裳跌跌撞撞鱼贯而入。
门外的青沚却连进去看一眼云景的勇气都没。听着殿内云景忍不住疼痛的哭泣求饶从有到无,他从昨夜哭到现在。苏衍长叹一口气,将这孩子揽在怀里拍着脑袋,“傻小子哭什么。能让陛下这般宠爱,是你主子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青沚一抹眼泪,哽咽着说了句让苏衍揣摩到天明的话,“皇上每次都这样,从不问公子愿不愿意。皇上是喜欢公子,还是喜欢拿公子的身子泄欲?”
忙活到晌午,太医们出了结论。云景的***受了重创自不必说,前头恐有一段时间都不能起来了。肋骨断了三根,胫骨也折了。背上一道深深的血痕不知是拿什么划地,失血过多所以昏厥不醒。
沐凌轩此刻心底的怒火能烧掉整个皇城。可这次他不知拿谁处置。瞅着帐中云景左边的脸,昨夜被自己扇得青紫肿胀,大小都不一样,他越发心疼,将云景缠满了绷带的身子紧紧抱在怀里。
“傻子……朕说了绑朕一夜就好了,为何要如此放任朕伤害你!”
其实他自己心底也没底。王太医方才也给他做了诊察,这“望月欢”的剂量太大,若未及时发泄,恐是真的凶多吉少。
“陛下,沈小公子骨伤未愈,您还是先放他睡下?”瞅着跪了一地的太医一声不敢吭,苏衍大着胆子劝道,“贵妃此刻在门外候着,说是有要事要见您。”
沐凌轩一下子站起身来,“叫他在偏殿跪着。”
他的语气很淡。但苏衍明白,越是这样,沐凌轩的杀心就越重。
沐凌轩进门,只见君浅浑身雪白的简素衣裳,披散着头发跪着,头垂得低低地。身旁空无一人,只有一只盖了暗红巾子的托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