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行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盐盐yany

作者:盐盐yany  录入:02-23

  凌崖子皱了皱眉:“当时西南战事还没起,他想要给李玦留点银子我能理解,可李钰都死了,六月中,连先帝都驾崩了,这笔银子还是出去了,又到了谁手里呢?”
  我轻轻抿了抿唇,“李钰是谋逆,死后本该曝尸荒野,入不了皇陵……”
  凌崖子瞪大了眼:“你是说,皇兄拿这笔钱给他在青州偷偷修陵了?”
  话音一出,我俩又都沉默了。
  半晌后凌崖子幽幽叹了口气:“先帝在世时,常拿自己的银子补贴国库,到头来,皇位被我继承了,自己两个儿子一个死,一个流落异乡,他想要拿点银子贴给他们也无可厚非,只是谁也没有料到西南一下子就乱起来了。”凌崖子在我肩上拍了拍,“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了。”
  我梗着脖子抬头:“那西南拿什么来打仗?现在国库里穷得有几个子我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你真要让阿恒他们饿着肚子去打仗吗?”
  “那你要我怎么办?去跟李玦要银子,还是去扒李钰的坟?”凌崖子冲我吼道,“到底我是皇帝还是你是皇帝,我说话还管不管用了?”
  我就地跪下来:“那请恕我不能胜任户部尚书的职位,把我发配到边关打仗去吧。”
  凌崖子叹了口气,把怒火往下压了压:“江南道的税收没有了,不是还有山南道、河东道、关内道吗?这些税收上来我们不吃不喝,先供他们打仗还不行吗?”
  我轻轻提唇一笑,站了起来:“那就说好了,税收上来,全部入国库,如何分配由我说了算。”
  我其实早想到了,那笔银子用那么隐秘的办法传出去,就是怕事后被人查出来。先帝最后那点私心,凌崖子不会不成全。
  凌崖子眯眼瞅我:“我怎么觉着又被你耍了呢?你到底有什么打算,先跟我说说,让我心里有个底。”
  “我没管过国库,只管过自己那几个子,所以也不会什么巧办法,我会的无非就是四个字——开源节流。”我顿了顿,道:“一国之源,自然在税,今年的税少了江南道那个大头,已经是大打折扣了,所以,就只有节流了。”
  “裁冗去奢,只怕大家得跟着我勒紧裤腰带过一段苦日子了,”我冲凌崖子笑了笑,“还有件事,提前知会你一声,修书的事,我打算先停了。”


第223章 修书
  从紫宸殿出来,跨过太液池,便是麟德殿。当初先帝把麟德殿拨出来给白博琼院长用作修书的地方,凌崖子上位之后也没有收回。此殿架于太液池西侧的高地之上,分了前中后三殿,开阔气派,与翰林院一墙之隔,清净又方便,当真是个修书的好地方。
  我刚进殿门,一阵风卷着书墨香迎面而来。昔日宴请过群臣、演奏过鼓乐的大殿如今变成了书库。里面的人也换了身份,白院长选人不看身世门第,无论是寒门举子还是名门世家,只要有真学问,白院长全都来者不拒,这些人里有耄耋老人,也有翩翩少年,一个个行色匆匆,我进来连个抬头的都没有。
  好不容易从人群里找到个高高瘦瘦的身影,一颗大头恨不能砸在书里,正撅着屁股不知道跟一旁的人说什么。我上前拍了拍他,俞大成一脸惊讶地回过头来,“你怎么来了?”
  我冲人行了个平揖,“毕之兄,我来找白院长。”
  俞大成愣了下,随即放下手里的书,回头低声交待了那人一声,又冲我笑道:“老师在后殿,你随我来吧。”
  前中后殿以廊庑相连,中间围成了一方小天井,如今已是深秋,天井里无甚景致,大都是枯枝败叶。秋风穿廊而过,俞大成裹紧了衣裳,边快步穿过边与我寒暄:“听说你调任户部尚书了,我们这个地方,消息流通得慢,也没来得及登门祝贺你。”
  我摇了摇头:“不过是个没人干的苦差事,没什么值得祝贺的。”
  俞大成笑了下:“别人干不了,那是他们没本事,我就说四当斋那个小地方困不住你,你看,这才几年光景,你就飞黄腾达了。”
  又絮叨了些别的,说话间就到了后殿,俞大成在门上叩了几下,这才想起来问我:“你如今大忙人,今日怎么得空来找老师了?”
  我道:“我想请白院长先停一停修书的事。”
  俞大成手上一顿,愣愣回头看着我,满目震惊。
  恰在此时,房里的人应了声。
  俞大成站在门口,既不开门,也不让步,我俩在寒风中僵持住了。俞大成那双大眼瞪得恍若牛眼,突然伸手拉了我一把:“你先跟我过来。”
  我挣了一下,没挣开,却也没挪动半步。直到殿门从里面打开,白博琼站在门内看着我俩,六目相对觑了片刻,白博琼开口问道:“怎么回事?”
  “没事,敲错了。”
  俞大成使出蛮力欲拉我走,腕子都给我扯疼了,眼瞅着真站不住了,我急急开口:“下官柳存书求见白院长。”
  白博琼微微一愣,侧了侧身:“柳大人请。”
  事已至此俞大成也不好再拦我了,只是边往里进边拉扯我:“此事容后再议,你别当着老师的面提。”
  “毕之兄,”我步子顿了顿,抬手将俞大成的手拂了去:“我没有时间了。”
  后殿内也全是书,不过相比前殿那些旧书,这里大都是些零散的书页,还未装订成册,一眼望去白茫茫一片。白博琼挪了一部分书页才腾出个凳子来让我坐,自己却是将那些纸张分类归好,小心翼翼的样子像是对待什么传家至宝。
  “地方简陋,也没有茶水伺候,柳大人见谅。”
  我也没坐下,看着白博琼的背影道:“是我突然叨扰,白院长别怪我碍事才是。”
  寒暄过后,白博琼问我来意,俞大成一个劲地冲我使眼色,我咬咬牙,权当没看见,目不斜视道:“如今西南战事突起,国难当前,国库入不敷出无以支撑前线粮草,下官有一事相求,还望院长成全。”
  白博琼手头的动作一顿,回头看我:“柳大人有话不妨直说吧。”
  我冲人拱了拱手:“修书之事,请院长暂且停一停吧。”
  白博琼神色一下子僵住了,身子跟着轻轻一晃,俞大成急忙上前扶住, “老师,他说笑的,他……”
  我咬了咬后槽牙,继续道:“修书治史,耗费靡巨,我看过这几年户部的开支,除了漠北军事所需,花销最大的便是这里了。望院长以大局为重,先将此事停下,待来日西南战事平定,再继续不迟。”
  白博琼由俞大成扶着,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再开口时话音里添了几分细颤:“修书的事是先帝准允的,也是先帝的遗愿,先帝说要让我修一部凡书契以来集尽天下经史子集的百家之书,还亲自给书赐了名,叫《文成大典》……那天你在的,你忘了吗?”
  我垂下头躲开了白博琼的目光,还是觉得那目光带着热度,灼得我浑身难受,“也不是说不修了,只是缓上一缓……”
  “你知道集齐这些人费了多少时日,找到这些散落民间的孤本费了多大功夫?修书不是吃饭睡觉,早一会晚一会回过头来还能再续上,一旦停下,所有前功尽弃,这些年的投入也都打了水漂了。”白博琼上前,一只瘦骨嶙峋的手搭在我肩上,慢慢收紧,“贤侄——你不要怪我无故攀亲,我与你爹也算是同朝共事过,与你的老师柳老是莫逆之交,你不信我,去问问你的老师,我所说的可有一句作假。”
  我只觉得肩上那只手有千钧之重,压得我一时间喘不上气来。白博琼深叹了一口气:“我若再年轻十岁,也能等得起。可现如今我已到了这个年岁,精力能力都跟不上了,实在没办法再来一遍了。”
  那只手像是要掐进我的肉里,“再给我一年时间……不,半年时间,我就能将书修订成册……你看看这些,文、史、哲、理、工、农、医尽收于一处,这是能流传千古的功绩啊。”
  我后退一步,秋日光阴不足,这一步便将自己隐没在殿内阴影里,“乱世不修书,若当真国破家亡,这本书即便修出来,也传不下去了。”
  白博琼还是举着那只落了空的手,慢慢垂了下去。俞大成上前一步:“老师,你别急,我跟他说……”
  “国库没银子了是吧,”白博琼轻声道,“那我回去变卖祖产,我自费行不行……”
  “院长知道这些年来在修书一事上共花费了多少银两吗?参与编纂此书登录在册的人数是一千八百七十二人,就算这些人全都不拿俸禄,可总得吃喝吧?还有从各州府征集书册五千六百余册,据我所知还在源源不断增加,这些书籍获取、搬运、保存一行一动都是银子。更不用说抄写誊录所用的笔墨纸张……”我停下来轻叹了一口气,“治史修书,本来就是举国之力编纂一家之言,白院长还觉得这是你变卖祖产就能维系的吗?”
  白博琼后退几步,一屁股栽坐在椅子上,抬起头来还欲再说什么,却先是撕心裂肺咳了起来。
  俞大成赶紧上前,惊慌失措,欲给他顺气,又想去接水,一时间手忙脚乱,带动房里没成册的纸页都纷飞起来。
  我上前帮扶了一把,却被俞大成猛地推开:“你走,滚出去!”
  后腰撞到桌角上,一阵酸麻顺着后脊骨攀附而上,我咬咬牙才撑住没倒下。又缓了一会儿才站直了身子,冲人拱了拱手:“今日之事我已请示皇上,这次来不是商议,而是告知。圣旨随后就到,今日过后麟德殿将暂时封存,你们收拾一下就走吧。”
  转身欲走,却听见身后咚的一声,俞大成痛呼了一声“老师”,我偏了偏头,只见那头发半花的老人跪在地上,背脊佝偻,缓缓冲着我叩了个头:“我的身份你是知道的,我曾立誓一辈子不入仕,毕生所成便只有这一件事,你这是要我的命啊……”
  我忍了忍,没回头,大步流星步出殿外,那么长的廊庑,也不知道怎的,一眨眼的功夫就出来了。
  瑟瑟秋风里逐渐有了寒冬的影子,那些风好似洞穿四肢百骸,从身体里发出呜呜的嚎叫声。
  所谓铁石心肠,原来不过如此。
  风直到入夜也没停下。
  当晚依旧是宿在户部的值房里,抱着账本也不知怎么就睡了过去,压着胸口被梦魇追了半夜。临近黎明突然惊醒,一身淋漓的冷汗。
  一抬头,才发现那扇关不严的窗户又开了。
  我抬头想活动一下被压麻了的胳膊,一阵锐痛从后脖颈牵连过来,两只手突然动不了了。又过了一会儿,血液回注,两条胳膊才渐渐有了知觉。我起身来到窗边,刚欲关窗,却突然听见夜风中幽幽传来一点声音,如泣如诉,听不真切,却又响彻心弦。
  这声音与之前那些噩梦重叠,那些未消的冷汗又席卷而来,我一阵莫名心悸,险些站立不住。
  正晃神间,二狗子破门而入,一脸惊恐神色:“玉哥儿不好了……白博琼死了。”


第224章 吊唁
  白博琼是自缢身亡,三尺白绫悬吊在麟德殿房梁之上。
  俞大成是第一个发现的,据说当晚封了麟德殿之后俞大成送了白院长回家,把人安顿好了才走的。可半夜里人又不见了,府上的人把家里上上下下都翻了一遍,无果,只能又去找俞大成。
  没人知道白院长是怎么半夜里出的门,他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怎么穿过重重宫门进到了麟德殿里,又是怎么把白绫悬到了那么高的房梁上……俞大成找到人的时候就已经断气了,他就像凌空站着一样,静静看看底下自己的毕生心血,带着不甘和遗憾离开了这个让他失望的尘世。
  俞大成把遗体从麟德殿背回家中,一路走,一路嚎,不及天亮,整个长安城都知道白博琼殁了。
  白府天亮发丧,白博琼身为鸿儒硕学,门生遍布天下,满城俱是素衣仕子前来吊唁。巨擘辞世是国之大恸,风头竟与先帝驾崩时相差无几,而我身为逼死白博琼的罪魁祸首,一时间也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二狗子连着三天没敢让我出门,一直到白院长停灵的最后一日,我思来想去,还是想去上一炷香。
  二狗子拦在门口嘴唇都抖了,“他们现在正在气头上,你过去还不得被他们生吞活剥了?”
  我轻轻笑了一下:“那怎么着,他们怒火不消我就不出门了吗?我朝廷里还有一堆事呢,不能继续在家里耗着了。再者说,他们若真想对我动手,这一扇门也拦不住。”
  二狗子咽了口唾沫:“你不觉得,你现在去白院长府上吊唁,就跟去耀武扬威一样吗?”
  我:“……”
  我犹豫了片刻,低头叹了口气:“白院长当日在贡院门口帮过你,于你我有恩,咱们理应过去送一程。”
  二狗子抿了抿唇,知道拦我不住,最后只好让开了门口。
  我俩一道出了门,临到地方,二狗子不忘叮嘱我:“你进去看见形势不对就赶紧跑,我给你殿后……”
  然而事实证明,二狗子还是多虑了——我俩根本就没进去黄府的大门,在门外就被拦下来了。
  操持迎来送往的是府上一个老管事,我刚报上姓名那人的脸就沉下来了,回头抄起扫把就要赶我们出去。这一闹门前就聚了好些人,还有人是从府里出来的,迎头的就是俞大成和白院长的嫡子。
  我还没说什么,那个老管事扔下扫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们老爷走的冤啊,就是被你们这些恶吏逼死的,你们怎么还有脸上门来羞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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