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闹掰以后,闻墨便不去请安,对于这位自己名义上的“婆婆”,只是客套的称唿一声“陈夫人”。
陈氏只是冷笑,“你倒是会在这里给我装傻?”
雍蔓笑嘻嘻道:“嫂嫂还是赶紧坦白吧,若不然白白污了我将军府的明面,多丢人呐。”
“哼,真是不知廉耻!”雍海斜眼瞪着闻墨:“兄长把你娶回家,简直是丢人败兴!”
陈氏见闻墨还是一言不发的样子,便同笑道:“那么就让证人来讲讲他的所见所闻吧。”
随着她的话落,一个一直低着头紧跟在三人身后的男子走上前,他容貌只是普通,穿着将军府下人们常见的小厮着装,一双眼里满是贪婪与惊艳,还有浓浓的恶意以及势在必得的欲望,这些令人难耐的光,均是紧紧锁在了闻墨的身上。
闻墨不喜欢这样的眼神,因此他皱了皱眉头,脸色也瞬间冷了下去。
雍成威看他的时候,眼里是占有与爱欲,但是那背后深藏的温柔却是无法掩盖的,不同于眼前人的恶心,对于雍大将军的目光,闻墨喜欢的紧。
虽然闻墨的面色不好看,但是那个小厮却笑了,他的语气带着点儿自傲的先知性,是那种拿着他人的秘密来炫耀威胁的感觉,“夫人,您真的不打算亲自说吗?若是由我来说,可不会是什么好话。”
闻墨的腰已经有些酸软了,于是他扶着腰坐在了一旁的石凳上,凳子上还有一层珑烟铺好的软垫,倒是不会凉着屁股,“那你倒是说出来听听。”
小厮捏着手指,只觉得眼前一幕是他日盼夜盼的,但是他的眼神瞥到了闻墨的肚子,又想起昨晚在那小厨房发现的药渣,竟是些安胎药,他的嘴角抽了抽,有些愤怒道:“夫人倒不如说说怀了谁野种?”
闻墨一愣,随即而来就是滔天的怒火,本就是孕期的他情绪时常不稳定,但因为身边伺候的人都小心着,倒也没人撞在闻墨不顺的毛毛上,可是这小厮的一句“野种”算是打开了闻墨怒火的开关。
不过闻墨虽然怒火中烧,却也没有失去理智,现在他想知道就是这几个人到底想说什么,“我懒得和你们废话,倒不如一程说清楚,也别弄得我烂七八糟的猜。”
那小厮本就心理扭曲,在听了闻墨的这一番话后,更是难以抑制心里的邪火,只想叫着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多受受苦楚,他便道:“夫人倒不如想想你院子中的小厨房熬了什么药?据我所知,这些日子将军可没宿在您房里,怎么来的安胎药?算算日子,也对不上吧?”
这小厮本就在将军夫人的院子周围伺候着,因此对于将军何时夜宿在闻墨的屋里,差不多算是一清二楚。
闻墨听得一愣,心里差不多猜出来这群人在搞什么幺蛾子,正待他准备说话,那小厮却继续道:“夫人也别瞒着了,那日我都看见了,大半夜的一个干君从您屋里出来,还光着上身,这能是什么事儿?大家都心知肚明,说出来也不过是脏了耳朵。”
“不得无礼!”柳七适才刚从管家那取了好些个好物件,打算给将军夫人解闷儿,却没想就他不在的一会儿工夫,便有人来寻夫人的不快,再者对于自家主子假扮江湖侠客和夫人玩情趣,他也是知道一二的,虽是心里想不明白,但却不允许他人侮辱主子的爱人。
银光一闪,锋利的长刀便被柳七拿在手中,将那胡言乱语的小厮指着不敢发一言,只能哆哆嗦嗦的抖着腿。
见柳七来了,闻墨倒也不急着说话,只是悠悠看着这场戏。
陈氏慌了,她一早就来匆忙找事,却是忘记了雍成威把他的得力手下柳七留在了闻墨身边,要知道这个柳七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曾经同雍成威一起上战场,还经历过暗卫的训练,那冰冷的眼神,一点儿不输雍大将军。
她抿唇,有些勉强的笑了笑,心中虽是惧怕,但还是壮着胆道:“你不过是个下人,这般作态算是逾越了吧……”
“陈夫人慎言,”柳七作为雍成威的心腹,对于陈氏自然不会有什么好态度,再加上这次她又跑来欺负怀孕的将军夫人,柳七更是不待见了,“有些话还是别乱说的好,不然哪天丢了命怕是也不晓得了。”
“你大胆!”雍海一直仗着自己的身份,从来都是瞧不起下人的,却从来没有想过这些都是雍成威给予的,“一个低贱的下人罢了,有你这般对主子说话的?我看是你就是那个奸夫,这样护着嫂嫂,怕不是知晓了他怀着那孽种吧,真该一起浸猪笼……”
“啪!”
一个清脆的耳光响了起来。
众人回神,都愣愣的看着闻墨,谁也没想到这个显山不漏水的小坤君竟然这么厉害。
就连柳七都愣住了,刚才他也确实感受到了身后的夫人忽然过来,但这极快的速度却是在他的意料之外,甚至连他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雍海的脸就已经被打偏了,一个红红的小手印印在那脸上,竟是衬得雍海的脸大如盘。
闻墨冷笑,揉了揉有些发麻的手,道:“是不是我不发威,你们真的骑在我头上了?”
这一刻,闻墨身上的气势被缓缓放了出来,不再是以前那样无害矜贵的小公子,而是真正的从末世中走过一遭的搏命之人,即使是历经过沙场的柳七,都忍不住战栗了全身。
闻墨可从来都不是什么善良可欺的小绵羊,真正的他已经习惯了血液与厮杀,只不过是大召这些年安逸的生活叫他磨软了性子,也不兴那些个打打杀杀,但刚才雍海的话却是引起了闻墨心里的暴怒,他便也懒得忍着。
“亏你也和夫君一个姓,真是丢人丢到家了,你也好意思称他兄长?倒不如先照照镜子瞧瞧自己是个什么恶心样儿,”闻墨收起了平日里的小可爱样,变得嘴毒霸气,他一手揪住还愣在原地的雍海的衣襟,叫那比他高上几分的少年狠狠低下了头,“若是不会说话,便管好自己的嘴,省的哪日再把惹生气,割了你的舌头去喂狗!哦,不对,狗狗那么可爱,怎么能喂他们吃这样恶心的玩意儿?”
此时的闻墨眉眼精致,却带着浓浓的锋利感,就像是小白花进化成了食人花一般,又美又飒,这样近距离的瞧着闻小公子艳丽的容色,即使骄纵、恶劣如雍海,因为不禁红了脸。
闻墨见对方神色已变,只是松开了手,从自己衣襟中掏出帕子,一根一根的擦拭着自己的手指。
他如冰的目光看向还怔愣的陈氏和雍蔓,“你们最好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忽然,闻墨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于是他紧紧盯着陈氏的眼睛,一步步靠近。
陈氏后悔了,她发觉自己在被少年盯着后,即使后背冒着冷汗,却迈不动步子,明明心里嘶吼着告诉自己这一刻应该远离,但身子却失去了最基本的控制能力,只能看着那恍若恶鬼的少年一步步接近。
明明是叫人心生惊艳的容貌,但这一刻在陈氏的眼中却是比那十八层地狱都可恐。
“你、你……”陈氏话也说不清楚,隐藏在裙底下的双腿不自然的抖着。
“柳七,把那几个人带走,我我有点儿事想问问陈夫人。”闻墨冷声道。
“是!”柳七的武功虽不是顶尖,但也算是极好,拎着三个人完全不在话下,瞬间就消失在了院子里,只剩下了闻墨和陈氏。
第67章 搬离将军府
适才,闻墨想起了雍成威失踪的弟弟,他一直觉得此事应该是和陈氏有关,但先前也没什么和陈氏接触的机会,这次刚好这人送上门来,倒不如验证一番。
精神系异能者最擅长的就是催眠了,比起制作血石不知道简单了几百倍,当然即使是催眠也是要看催眠对象的意志力是否薄弱,至于陈氏这种人,便是属于好催眠的一类。
闻墨看着陈氏的眸子逐渐变得深处,浓浓的黑色像是深渊中最诱人的色彩,荡起了一圈一圈的波纹。
那是一个诱人深入的神秘之森,令人无处可逃,正一步步的抓捕着无知的猎物,而陈氏,已然被完完全全的笼罩在了其中。
她的身子不再颤抖,逐渐恢复了平静,脸上的神情从慌乱变得安宁,眼睛里是混沌的迷茫,整个人就像是被施放了定身的符咒一般,除了呆愣再无其他。
闻墨抬手在陈氏的眼前晃了晃,见这人没有旁的反应,便知已成。
他退后几步,轻声问道:“我是谁?”
“你是闻墨,雍成威的哥儿。”在闻墨的控制下,陈氏此时只能在迷茫中任人宰割。
“你还记得雍成威的母亲?”即使陈氏现在被控制了,但若是想要得到更好的结果,比还是得循序渐进,因此闻墨的问题也都比较平缓。
陈氏呆滞的神情微微有了变化,她的脑海中逐渐浮现出了一个浅粉色布裙娇笑的女子,活泼却也婉约,清丽而明媚,“记得。”
“你们是什么关系?”
“是、是好友,”陈氏动了动唇,又加了一句:“是闺中密友。”
“你可讨厌她?嫉妒她?”
在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陈氏的眉毛皱了起来,却还是如实回答:“是,我讨厌她、嫉妒她,我恨她。”
“为什么?”
“凭什么好东西都是她的?明明大家都是差不多的出身,为什么她就能飞上枝头?我哪点儿比不上她?”
闻墨继续问道:“那么,为此你做了什么?”
“我、我……”陈氏似乎知道自己一直隐瞒的秘密即将被公布,因此嘴唇不住的颤抖着,但最终还是没能抵过闻墨精神力的作用,还是老老实实的交代了:“我在她怀着二胎的时候勾引了她的丈夫雍正和,夫君答应我会娶我的,可是她却占着我的位置,她必须消失!不然我怎么嫁给正和?”
“然后呢?你还做了什么?”
“我在她养身子的药里下了慢性毒,”陈氏忽然笑了,带着得意与自豪,“那个女人太傻了,真该为我让位,可惜她那身子虽然弱的厉害,却也苟延残喘的不死,而且又生了儿子,还是个干君……她怎么就这般好运气?”
闻墨一愣,倒是第一次知道雍成威的弟弟也是干君,“是你让人把那孩子弄丢的?”
“是我,我派人扯走了那孩子,卖到了京城之外做仆人,哈哈哈哈,”陈氏无神的笑着,“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小儿子以后只能做低贱的仆人吧?”
闻墨抿唇,已经知道了真相,便也没有再追问下去的心思,只是又从陈氏口中掏出了一点儿微末的线索,便冷着脸叫自己身边的暗卫将陈氏丢了出去。
闻墨在凳子上坐了一会儿,许是被微凉的春风吹的一个激灵,才堪堪回神,他皱了皱眉,让自己手下的人招来了阿年、珑烟和柳七,“我打算先搬出去,省的这府中总有人徒生事端。”
“少爷想搬回闻府?”珑烟问道。
“不了,直接回家总归对雍成威的名声还是不大好的,我们就借着外出散心去郊外的庄子上吧,”闻墨歪头想了想,道:“去大哥送我的那个庄子上,正好还能赏花钓鱼。”
闻墨口中的庄子,是闻砚送与他的十岁生日礼物——一个占地面积很大的庄子,有湖有树,种满了各色的鲜花,是闻墨以前最爱消遣的地方。
“好,我这边去派人准备。”阿年、珑烟点头应答,很快便去寻人收拾东西,而柳七也不问缘由,听话的去牵马车。
此前闻墨还是没有搬离将军府的打算,但今日一事实在是恶心到他了,一想要和这样的几人共处一片宅邸,他便感觉是污染了自己腹中孩儿的清净,倒不如直接搬出去,自己也能舒服些,省的再受这些人的磋磨。
差人给家里送了信后,闻墨带着一众下人很快就到了郊外的庄子,整个过程顺利的厉害,就连雍成威的父亲都丝毫不曾露面。
郊外的庄子都有派人打理,因此即使是闻小少爷突然过来,也不会有什么准备不齐的地方。
不过说真的,闻墨还是很喜欢这个庄子的。
这一片地都是属于这一个庄子,在小山坡的脚下便竖着木色的篱笆,还缠绕着闻墨而是自己做的绢花,虽然已然陈旧,但那经历过雨雪风霜的色彩却别有一番艳丽,仿佛是春色的点缀,能够留住一抹永恒的生机。
从篱笆往上走,是一条石子铺成的小路,旁边则是几处引流的水田,因为已经开春的缘故,田里还生着几株嫩绿的杂草,翠色渐浓,周边还跑着好几十只健壮的狗儿。
这些狗都是闻墨几年前抱回来的,有些是他从京城大街小巷中收养的流浪狗,有些是闻岂外出经商历练后带回来的新奇品种,还有些是钱书、魏羽贞送来的……
前世的闻墨就喜欢动物,但因为家里住楼房的缘故一直不曾养过宠物,后来末世来了,那些跑着街上的动物们也逐渐变异,有些像是丧尸一般吃人嗜血,有的却是如同开了灵智一般,聪慧的就像是自己的伙伴。
而闻墨曾经身边就有一只大黑狗,他们像是最亲密的朋友,一起战斗、一起休息,那时闻墨的队友总是调侃说他的大黑狗就像是个人精一般,聪明向主的厉害。
只可惜在末世十年的时候,大黑狗为了保护被丧尸围攻的闻墨,死在了变异物种的爪牙下。
那是经年之后,闻墨都忘不了的痛。
于是这辈子的他,就像是补偿一般,凡是那些落了难、无家可归的狗儿,都被闻墨带回了庄子上,供它们吃喝,日常跟着庄子里的护卫去山里打打猎、看看护院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