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半个月前那次不同,这次柳淮在门里,他在门外。 张乾深度怀疑,上次被拒之门外柳淮一直记他的仇。 “你还不走?”柳淮探头看他,微微挑眉。 “你真的不留我?”张乾诧异。 “你不是巴不得走?”柳淮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 如果放在之前,反派愿意放过他,他一定扭头就走。但现在状况不同,张乾目光落在柳淮的小腹上。 不能走,走了他会唾弃自己。 柳淮:“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张乾目光飘到他脸上,“我想你了。” “?!”柳淮不可思议看他。 张乾兴许天生感情淡漠,他总是冷清平静的模样,只有被戏弄的时候脸上才会出现疑似害羞的表情。 但柳淮这次居然从他脸上看出一丝郑重。 “你认真的?”柳淮迟疑。 “嗯。”他之前和柳淮天天见,但这次整整两天没见,完全可以称之为想念。 “你不会又要说什么别的话吧?”柳淮还是不信。 张乾想了想,指指沙发,“你家的沙发挺舒服,可以借我睡一晚吗?” “……滚吧!” 柳淮气急败坏地把门摔在他脸上。 站在门口的张乾稍稍后撤一步,心想柳淮的脾气越来越暴躁了。 片刻,柳淮面无表情地打开门,“滚进来!” 张乾跟在柳淮后面,唇角微微勾起,轻笑出声。 他忽然觉得生气的柳淮像网上那个背过身生闷气的仓鼠球。 进去后,恼火的柳淮心安理得地把张乾指使去刷碗。 张乾看着洗碗池的碗,深觉肩上重担之沉。柳淮的饭量这么大,他真能养的起吗? 等他洗完出去,柳淮已经抱着抱枕在沙发上昏昏欲睡了。 张乾微微蹙眉,轻轻过去把人从沙发上抱起。 柳淮最近除了吃的多,还是睡的多。他们兴许是真的有崽了,张乾眸光一暗,抱着人去楼上卧室。 “别闹,我好困。”柳淮推推他,又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地方窝着睡觉。 “……”我没闹,你先放开我。 结果到了卧室,折腾了半个小时,柳淮还是死死抓住他的衣袖不放。 张乾无奈,只能斜靠在床头守着他。 手机上。 昆仑:大夫我提前找到了,柳淮睡了没? 张乾瞥了一眼睡得不安稳的人,伸手在他额间点了点,抚平他的眉头。 普通市民小张:睡了 昆仑:那就好,我这就带马去,你赶紧把鬼母解决一下 大狗要想不惊动柳淮进来,鬼母的确是个问题。 张乾想了想,抬指在柳淮额间画了什么,“好好睡一觉吧。” 其他的,睡醒了再说。 张乾轻轻把自己的衣袖从他手里拿出来。他一动,宿在柳淮床底的鬼娃娃们都探出头来朝他呲牙咧嘴威胁。 他数了数,护在柳淮身边的就足足有五只。主角差点折在柳淮身上还真不是运气不好。 张乾从身上摸出一支香,点燃了它。 火星过后,一缕烟气缓缓上升。张乾轻轻一吹。 “张家后人张乾,在此活人借道。” 烟气顷刻而散,一股冷兵器的肃杀之气骤然而生,几个小鬼动作一滞,纷纷伏首蜷缩。 千年来,张家为龙脉,为天地规则奉献了几十代人上百条性命,万物生灵魑魅魍魉都会为这份功德给张家后人行个方便。 张乾出门时,在门口一侧立了三炷香,算是给小鬼们的酬劳。 一进客厅,张乾就从口袋里翻出一张黄纸,快速折了一个小纸人出来。 小鬼们好骗,S级诡异鬼母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张乾轻轻挑开小纸人的腹部,从一个小瓷瓶中取了一点土进去。 这土是他从专门埋葬阴物的坟地里取的土,比坟头土还要凶上几分。 土一塞进去,纸人抖了抖。张乾又取了点尸泪点在上面。 片刻,纸人发出婴儿微弱的哭泣声。 张乾把纸人放在沙发上,静等。 几分钟后,黑纱女人出现在客厅了,它站在沙发前,垂头看着纸人,似乎在疑惑。 鬼母最爱鬼子,张乾敢肯定它不会放任纸人在这里。 果然,黑纱女人僵硬地伸手将纸人抱到自己怀里。纸人一落到它臂弯里居然真的变成了一个奶娃娃。 鬼母蛇瞳全部睁开,轻轻摇着怀里的小婴儿,深情又沉醉。 见纸人拖住鬼母,张乾走到院子里。墙外大狗正喵喵叫着给暗号,张乾翻上墙头,把大狗和一只马拉上来。 一只马? 张乾好奇地看面前和大狗一般高的矮脚马。 矮脚马一身虎纹皮毛,身后一条赤色尾巴,唯独头是白毛。 这是鹿蜀,从某种S级阴物中诞生的S级诡异。 “这是之前凶宅那片地的鹿蜀。”大狗热切地帮忙介绍,“就是白泽图残片催出来的诡异。” 居然不是山海经?张乾有点意外,“你好,我是张乾。” 矮脚马迷迷糊糊从地上爬起来,见张乾朝他问好,急忙把自己的蹄子递过去,“你好!你好!” 张乾蹲下抓着它的蹄子晃了晃,迟疑地看向大狗。虽然这样说不合礼数,但为什么它看上去很不靠谱。 大狗胸有成竹,拍拍矮脚马,“你放心,虽然小鹿不是什么正经大夫,但帮你辨认一下还是可以的。” “……”更不靠谱了,要不他还是去请巫医吧。 “别走呀,”矮脚马用两个蹄子拉住张乾,“让我看一眼,一眼就能知道你有没有崽。” 张乾停住,他心动了。 把领着大狗和矮脚马去了二楼,张乾把门拉开一道缝,问鹿蜀:“一眼就行?” 矮脚马点头,然后顺着门缝看过去。 床上人睡得正香,兴许是做了什么美梦,唇角含着笑。 “你这是什么表情?”大狗问。 张乾闻声低头。只见矮脚马瞪大眼,好像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大狗着急地拍拍它脑瓜子。 张乾生怕把柳淮吵醒,轻轻关上门,表情凝重地蹲在矮脚马面前。 矮脚马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这让张乾有点焦急,难道是柳淮和崽出了什么问题? “你说,”张乾抿唇,“不管什么结果我都接受。” 矮脚马回过神,沉默不语。片刻,它问:“我听昆仑大哥说,你们非常喜爱小动物。” “嗯。”这和崽有什么关系? 矮脚马站起来,四条小短腿哒哒小跑一圈,“你看我怎么样?我只吃草,不吃肉,很好养活的。” “……?” “小老弟,我没想到,你居然是想挖我墙角!”大狗一爪子拍在矮脚马头上。 “什么啊?”矮脚马捂头,“明明是你说我可以蹭张家后人的人道功德,现在世界重归于人道,我也是要生活的!” “……”这家伙真的S级诡异? 这些都不重要。 张乾蹲下握住矮脚马的蹄子,“崽有什么问题吗?” 矮脚马非常受用,使劲把蹄子往张乾身上蹭,试图多沾点功德。 “没问题,一点问题都没有!恭喜你,幼崽现在一个月,九个月后你就能拥有一只健康的幼崽了!” “它以后一定能成才!怎么样?让我住在你们家吧!” “别答应它!这家伙还是阳司的监视对象,会带来麻烦的!” 两只动物吵吵闹闹,张乾把它们拎到个吵不到柳淮睡觉的地方,然后脑袋放空,陷入深思。 一只健康的幼崽。 他们真的有崽了。 就在柳淮的肚子里。 即使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张乾的情绪还是很复杂。 喜悦、惊诧、担忧,混杂在一起飘回了茫茫雪山。 不管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他都没觉得自己会有崽。张家子孙福运淡薄,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就只有一支,好不容易他有个哥哥,结果哥哥没活过三十就死了。 上辈子他死的时候,有一半是在痛恨自己死的太早,让张家的血脉就此断绝,没有人去继续完成祖辈的遗愿。 现在有了崽,他忽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而且,柳淮是怎么想的呢?看他的样子,他应该对自己身体的变化一无所知。 年轻貌美的柔弱小寡夫怀了崽,是隔壁邻村小伙的。 怀崽的狸花小寡妇和两只的猫的故事成了真。 ……起码成真了一半。 可怜的张天师就这样在沙发躺了一宿。 天色大亮,柳淮慢慢睁眼,伸手摸了摸旁边的被窝。 凉的。柳淮瞬间清醒。 不看还好,一看就火大。被子板板正正铺在那里跟昨晚一模一样。 这家伙是不是就根本没睡! 他就不该信张乾的鬼话! 最后,柳淮决定等会儿生气,先下去吃早饭。 自从和张乾认识后,他的助理已经很久没来做过饭了,柳淮决定热一热昨晚的剩菜。 刚下楼,就瞧见餐桌上放着一袋热气腾腾的肉包。 柳淮宣布他不生气了。 张乾这个家伙还算有点良心,柳淮叼着一个包子,又捏了一个,打算塞给张乾。 但他在小楼找了一圈没找到人影,反倒在院子里看到一匹四处哒哒的奇怪花纹矮脚马。 矮脚马站在墙边上,身上挂着两个超市购物袋。 见他出来,矮脚马直勾勾盯着他,满眼都是热情,好像恨不得下一秒就跑过来蹭他。 “……”这匹诡异的马到底是哪里来的? 柳淮凑近看了看,发现它身上的袋子里装着几罐奶粉,另一个袋子是婴儿围兜和纸尿布?! 诡异复苏后,马产仔都要买这些东西了吗? 好麻烦,他原本还想养一匹呢,现在算了吧。 墙头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打断柳淮的思绪。 他抬头,瞧见张乾拎着两个超大购物袋跨过墙头。 张乾似乎没想到他又在,跨坐在墙上整个僵住。 四目相对,相视无言。 片刻,超负荷的购物袋率先宣布罢工。 “啪”一声,购物袋提手崩断,东西直接朝地上砸过去。 张乾伸手去抓,却抓了个空,只能目睹购物袋噼里啪啦在院子里乱滚一通。 这其中,一个巴掌大的婴儿奶瓶缓缓滚着。 滚着滚着,滚到了柳淮脚边。 柳淮弯腰捡起了它。 张乾深吸一口气。 这下有的解释了。 作者有话说: 小张:就很……意外
奶瓶不大,粉粉嫩嫩的,很适合小孩子抓握。 张乾拎着另一袋东西从墙上翻下来,静静等待柳淮发问。 柳淮看看奶瓶,又从地上捡起来一个大红色布老虎,期间脸色一点变化都没有。 难道柳淮已经气疯了?对付诡异百般手段的天师,唯独在柳淮面前拿不定注意。 柳淮又从地上捡起一块尿毯,见他杵在墙边,疑惑:“你还傻站着干什么?一起捡啊。” “……你就没什么想问的?”比如为什么买奶瓶之类的。 “?”柳淮从院子角落拉过来一个小推车,“这是不你买给小寡妇猫崽用的?” 这是买给你儿子的。 张乾默不作声。 “总共多少钱?我给你报销。” “不用。”他没那么窝囊。 两人把散落的母婴用品捡起来,柳淮甚至在里面发现了幼儿沐浴露和吸奶器。 沐浴露可以理解,吸奶器是什么鬼?这东西能给猫用吗? 张乾面不改色把吸奶器拿走,这东西一定是那只蠢狗塞进来的! 还是电动的,好贵! 进了客厅,柳淮若有所思,拿起手机给张乾转了一千。 “伺候小寡妇生产的奖金。”柳淮用词委婉一些,“其实我们可以直接买宠物专用。” 这真不是给小寡妇用的,张乾觉得自己已经解释不清了。他决定换个话题。 “外面那匹马是S级诡异?”柳淮来了兴趣。 “它说希望借住你家。”张乾是不介意多喂一匹马的,但这是柳淮家他说了不算。 “可以,它叫什么?”柳淮拿起手机开始下单小马用品。 “鹿蜀。” “多子多福,好兆头。” “……这种话可不能乱说。”万一鹿蜀哪天告诉他其实是两只崽呢。 “确实,”柳淮仔细想了想,“猫崽多了我们养不起。” “……”他说的不是这个,简直是驴唇不对马嘴。 但张乾又没想好到底该怎么跟柳淮说,难道直接告诉他,“恭喜你,你怀孕了”。 正常人都不会相信的吧,更何况—— 张乾把目光落在空荡荡的供桌上,万一柳淮不想要这只崽呢。 “我昨天送你的牌位,还喜欢吗?”他昨天来的时候带着一个红布包,里面装着一个没有名字的灵位。 “不是很喜欢。哪有送人礼物送牌位的?” 柳淮塞给他一个肉包,勒令他吃,又道:“你下次是不是要送我棺材?” 张乾嚼着肉包反驳,“现在推行火葬。” “而且,不是给你的。” “?”柳淮不可思议,“你难得送我礼物,还不是给我的?!” 原来柳淮不知道。张乾指指供桌,“上次S级诡异爆发,我不小心弄坏了牌位。” 柳淮不怎么在意,把牌位还给他,“我再做一个就好了,你没必要把你家的牌位给我。” 张乾带来的牌位和出租屋供奉的祖辈牌位一样,花纹雕刻木料都是同一批,显然是他们家族专属。 他曾听说过有的家族会在族中孩子诞生时就把牌位棺材备下,等人去世,再把名字写上。 想起出租屋那一面几乎涵盖了所有张家人的墙面,柳淮心情复杂。 “这牌位不会是你的吧?” 张乾有点意外,没想到柳淮会知道这些。这个牌位确实是他的,他自己亲手雕的。他们家族的人通常寿命不会太长,每个人都会提前备下,万一那天死的急了,可以直接把名字写上去。 上辈子他死后,应该是昆仑拖着病体,把他的牌位放进祖祠。 “没事,我不用着。”张乾又把牌位给柳淮推回去,“浸血的阴槐木是上好的阴物容器,诡异很容易寄宿。” 他这辈子死的应该没那么快,就算死了,大狗也能现给他啃一个出来。 “人死后,真的能变成诡异?” 柳淮盯着牌位,忽然有一个糟糕的想法。如果人死后可以借牌位成为诡异,那出租屋那一墙!? 他岂不是在人家祖宗的眼皮底下调戏人家后代,还、还做那种事! 柳淮脸羞得通红恨不得找个沙发缝钻进去。 张乾的眼神也有点飘忽,柳淮不问他都快忘了这一茬,他前天压断柳淮亡夫牌位,大概已经算登门入室的挑衅了。 很好,三只猫的故事又成真了四分之一。 张乾的目光落到柳淮脸上,见他脸红含羞,忽然有点心塞。对方问他肯定是在问亡夫,如果真冒出一个亡夫的诡异,崽还能顺利降生吗? 崽啊,你爹好难。 但他还是认真回答了这个问题。 “只要有合适的阴物,会有概率化作诡异。”黄泉幽冥消失后,人死后只有三条路可以走,一条是消散,一条是化成诡异。至于最后一条概率很小,在没有幽冥插手的情况下轮回转世。 柳淮脸上的红还没退散,他食指不自觉勾勾沙发,问:“那你家祖祠。” 他话没说完,张乾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柳淮没有走上书中那条疯疯癫癫的道路,对使用鬼母的力量还不熟悉,看不出他家牌位的异常也正常。 “那些都是空的。”张家祖辈把一切都献给天地,死后自然也会回归天地。没有诡异,没有轮回,所以他才说爹娘不会入他的梦。 等他死掉,也会如此。所以牌位对他来说什么用都没有,不如给柳淮。 柳淮脸上潮红慢慢散去,静静看着张乾。他也生在玄界世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张乾的话他能听懂,大概能猜出来牌位全空是什么意思。 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但张乾的表情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好像彻底消失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大事。他以为张乾的淡漠是隐世高人的高高在上,现在看来是孤独行走在高山大雪中的麻木。 不知道为什么,柳淮忽然觉得张乾就像雪顶高山,孤身撑起一切却逃不过破碎孤离的宿命。 就像他挂在墙上的那幅被雪埋葬的天师。他不喜欢最后的结局,他觉得结局不该是那样。山下灯火通明,山上天师孤身埋葬于风雪。 虽然但是,这已经是他争取的结局了。原本的结局是无人知晓天师的存在,众人只当是上天降恩。 最后,柳淮还是收下了那块牌位,然后锁在了柜子里。 “你不给他用?”张乾抿唇。 “谁?”柳淮没听明白。 张乾指指供桌,“他。” 柳淮的笑容忽然玩味起来,“你不会一直在想他吧?” 张乾侧过头,不言语。 柳淮走过来,抬腿跪在沙发上,从上而下看着他,冷艳高傲,“以后别想他,他只是个死鬼,懂?” 张乾对上那双漂亮的丹凤眼,心不在焉点头。 看来还是不懂。柳淮挑挑眉,起身拿外套,“那个死鬼的事情有点麻烦,一时解释不清。” “但是你要是再想他,我一定废了你。” “?”张乾疑惑,不应该是把牌位挪开吗?为什么是废了他? 果然,柳淮还是爱的他的死鬼亡夫。崽的命运还是多舛。 “你要去哪?” 见他要出门,张乾急忙追问。怀孕前期崽崽和母体都很危险,万一柳淮出事怎么办。 “出门营业,还有三天神州复苏就要开始拍摄了,我还得去找个靠谱的天师上节目。” 今早上助理小刘告诉他,节目组那边在催他交天师的名单,说什么影帝带人上节目的噱头已经放BaN出去了,他必须得挑一个人带上去。 什么人都行,反正丢的柳淮自己的脸。 入行这么多年,柳淮第一次遇见这么明目张胆坑他的节目组。他要是真带个歪瓜裂枣上去,外面还不知道怎么说呢。 重点是,不是只有那些大家族评委在卷弟子,怎么卷到他身上了?他只是个演戏的。 不过,大众对他选天师的期望值不高,只要挑个勉勉强强的,估计上去没几期就淡出公众视线了。 柳淮一直忙到中午都没回去,张乾独自回了出租屋。 一进出租屋,大狗就叼着购物小票冲过来,走半道还被超长小票绊了一下。 “都这种时候了,你怎么能回家!” 大狗把他顶出门,“你现在是有崽要养的人!找不到工作不准回来!” “……”养一只崽好难。 张乾坐在门口决定去找陈之帮忙,他觉得再回罗丰大酒店干保安肯定养不起崽。 一点开陈之头像,陈之就给他发过来一个链接。 陈半仙:大佬,我就算到你有需要 张乾点开链接看了眼,是有人在问背影小哥的事儿。 前几天陈之的视频火了,乘柳淮粉丝的东风,背影小哥好人好事的知名度暴涨。当然其中不乏骂他,骂他打架斗殴还发到网上来应该接受警察叔叔的教育。 这事儿很有道理,但张乾这几天忙,没来得及去警局自首。 张乾仔细看了看,那人居然是在问柳淮要带上节目的人是不是背影小哥。底下跟了一溜评论,什么一人血书求背影小哥上节目。 当然还是有人乖乖听柳淮的话,坚持不要打扰背影小哥生活。评论到最后,两拨人吵了个天翻地覆。 陈半仙:大佬,你这没打算出道呢,就已经是顶流了 普通市民小张:。 陈之打过来电话,“这两天我快被老头子烦死了,他老让我找你上节目。” “神州复苏最近在到处搜罗人才,绝对不是之前娱乐性质的综艺。大佬,你真不去?” 如果放在之前,张乾一定回答不去。 但现在,他问:“有钱吗?” “啥?”陈之完全没想到神秘的大佬在意的是这种问题。 “有,”末了,陈之又补充,“不少,很多。” “能养活人类幼崽吗?” 陈之想了想,“养到十八岁应该不成问题。”如果能在节目上多待几期的话。 “!”张乾疯狂心动。 “所以你要用我家老头子的名义上节目?”陈之惊喜,如果这样他就不用愁老头子烦他了。 “不。谢谢告知,我先挂了。” 陈之:“???”感情他只是个工具人。 另一头,柳淮看着小刘交上来的资料,困得不行。到最后干脆当甩手掌柜,全推给小刘。 他只是个半退休演员,为什么还要工作。 摆烂拿起手机就看见张乾的消息。 普通市民小张:我想跟你上综艺 普通市民小张:不会给你丢脸,相信我 作者有话说: 大狗:看我给你们表演一个狗啃牌位!
长白山脉,云雾渺渺,夕阳余晖照不进山中半分。 诡异复苏后,山脉、宗教用地等诸多传说之地都成了S级诡异爆发的首选,大大小小的山脉盆地都出过一些事,特别是神州西南角那片。 九月末入秋,东北渐冷,山区温度更低。 陈英民裹着厚风衣,带着助理代葱进了山村民宿小旅馆。 一进门几个捧茶杯喝枸杞的老东西就朝他看过来。 “呦,瞧瞧,谁来了?”穿休闲西装戴墨镜的时尚老头马重阳,开口就是对老对手兼损友的调侃。 “我哪有穿着皮鞋的小老头走的快?”陈英民让代葱去放行李,自己也找个了藤椅坐下。 “听说那个叫张乾的轮回者同意参赛了?”巫医孟家的老太太孟柳儿问。 一说这事儿,陈英民神气多了,“我孙子请的。” 言下之意就是我陈英民抢到的人。 “那是你在泰市离着近。”马重阳没好气,“人家还是你孙子的救命恩人,救了两次。” 陈英民不在意,“那也是我孙子的功劳,以后谁敢说陈之没用,我跟谁急!” “人家节目组还没说张乾算在谁名下呢,你着急炫耀什么?”孟老婆子拐杖敲敲地面,发出清脆结实的敲击声。 这次神州复苏综艺,请了五个当前玄界活跃的大族坐镇,大大小小各路人士当嘉宾串场。神州各地广撒网,没有限制,只要是天师都能报名试一试。当然前提是得通过当地阳司设置的选拔。 原本常驻的几个草包流量撤掉了几个,换成了当地阳司举荐上来的小有名气天师。这阵仗,节目组是真打算好好办。 既然有评委,就有那套评委选人组队。不过这次也有不同,评委们可以自己带人上综艺。这可是玄界大佬的亲传弟子,一进节目都是众星捧月的待遇。不光大众注意都落在这些人身上,就连玄界的老妖怪们也铆足劲了想多抢几个轮回者到自己门下。 各界各业的大佬也被邀请上节目,当然,是带着推荐的人才上节目,空手来不行。这可是神州官方的节目,有名有利还有钱,谁都向来掺和一脚。于是就有了将近两个月的挖掘山沟沟里天师人才的全民活动。 张乾平安无事这么久,只能说运气不错。 在场几人都托人嘱咐张乾参加只要报名字就行,张乾中午刚说的参加,节目组下午出的名单,他们也才知道不久。到底也没人清楚张乾挑了谁的名字报。 “几位老前辈,我们已经进入昆仑山脉北支布尔汗布达山数日,未曾发现龙脉下落。” 桌上的笔记本接通视频,一个登山套装穿戴齐全的人出现在屏幕上。 马重阳:“没有?小辰你们都找遍了吗?” “我们在山上转了一个月,连个蛇影都没见着。”另一个人探头进屏幕道。 “这不应该,”陈英民脸色凝重,“这可是姜家小子瞎了一只眼换来的。” “虽然没找到龙脉,但我们有其他发现。”江辰安重新出现在屏幕上,“我们在布尔汗布达山顶发现了疑似龙脉活动的迹象。兴许它察觉到我们在找它,提前跑了。” “跑了?”马重阳诧异,“不是说诡异复苏,神州气运稀薄,龙脉将绝,它是怎么下昆仑的?” “除非有人故意为之,”孟老太推敲,“或者说,它自己跑下来。” 马重阳沉思,问:“姜司长是怎么说的?” 江辰安:“总司长说,让我们先撤下来,其他再议。” “也好,节目拍摄快开始了,你们也来瞧瞧。” 泰市,刚上报完名额的柳淮正在跟张乾通话。 “你不是不愿意抛头露面,还因为这事儿拒绝过我一次。” 张乾:“因为钱多。” 柳淮无语,“你这么缺钱?” “出了点意外,需要攒钱。”经过他和大狗的计算,养一个人类幼崽的吃喝拉撒睡,还有各种教育,要花不少钱。 大狗说他要敢领着崽住出租屋就把他赶回昆仑。 柳淮挑眉,打开车门上了车,别的没多问,他们之间的关系说不清道不明,真要仔细论大概是雇佣关系上多了一层PY关系。 再多就没了,就张乾那种憨憨他们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其他关系,除非有什么天降奇迹。 比如多一只可爱的幼崽之类的。 柳淮忿忿甩上车门。 “几位玄界泰斗都邀请你,你为什么选我?”柳淮将自己嘴边的笑压下,不动声色问:“我不是玄界的人,可没那么多特权。” 可你是差点把主角打残的反派。张乾没敢这么说。 他想了想回答,“跟着你比较低调,适合当背景板。” 陈之说,上综艺的酬劳跟期数挂钩,他当背景板吊车尾默默无闻到节目结束就行。这已经是他对自己普通人的梦想做出的最大退步。 柳淮嘴角笑容一僵,“……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其实,是我想跟着你。” 神州复苏综艺总共有三个地点,第一个是长白山的有常村。虽说都是经过阳司鉴定没有风险的地方,但众所周知主角在的地方一定会出事。那么多天师眼皮子底下,柳淮又不能明目张胆把小鬼放出来,他跟着比较放心。 “这还差不多——”手机那头柳淮声音一顿,突然没了声响。 “柳淮?” 手机那头没有声音,张乾忽然觉得不安。 “柳淮?” 他又喊了一声,但依旧没回应。 出事了。张乾抓起手机就往外走。 门刚打开,柳淮的声音传过来,“我没事,就是好困。” “刚刚好像睡着了。” 柳淮听上去非常困,声音软绵绵的,“今天上午跟你一起还挺精神,怎么下午就这么困?” “最近一直这样?”张乾蹙眉,正常人会讲话讲到一半突然睡着吗? 柳淮想了想,“好像就这两天,之前不是一直都跟你在一起?” 这两天发生的事可多了,从双S事件生死簿到柳淮肚子里有崽崽。 柳淮的身体变化是因为鬼母,还是死律,亦或是崽?前面两个在柳淮身上十几年都没事,应该是崽的问题。 今晚他得去问问鹿蜀,对方兴许有什么没告诉他。 “我去查查,你回去休息。” “好,”柳淮打了个哈欠,“记得收拾行李,我们明天就得走。” 挂断电话,开车的助理小刘问,“要不要改道去医院查查?您今天已经莫名其妙睡过去好几次了。” “没事,兴许是昨晚没睡好。”柳淮靠在座椅上,半眯着眼。 他的旁边鬼母突然出现,柳淮看了眼小刘,见他什么都没看见才放心看鬼母。 鬼母拿出一个纸人,放在柳淮的手心上。 “张乾的?”柳淮嘴唇微动。 鬼母点头,然后抬起头,看向柳淮的小腹,目光灼灼。 “?”柳淮下意识揉揉肚子,鬼母最近好像很喜欢盯他的肚子,为什么看这里?他胖了吗? 等入夜,张乾打算出门去找鹿蜀,结果一开门就看见一个不速之客站在门口。 对方穿着一身粉色骚包潮流卫衣,手腕、耳朵、脖子上挂着银饰珠饰。看见他时,那人把口罩和墨镜摘下来,脸上还画着妆。 “还记得我吗?昨天我们刚见过。” 能穿成这副打扮的恐怕只有昨天那个三流天师小流量,午怅。 张乾的目光落在他那头白毛上,“有事?” “这不是答应要赔你一箱试纸?”午怅转身拍拍大纸箱,笑眯眯的,“这一箱,你随便用,保准你一辈子的量。” “……”谁会用验孕试纸用一辈子? 张乾面无表情关门。 “喂!你昨天抓小爷,小爷还没找你呢!”午怅作势来推门。 张乾毫不客气,直接把门关上。 “喂!姓张的,小爷真是来道歉的!”午怅又拍了几下门。 “外面是谁?都吵到我跟纸片人老婆贴贴了。”大狗叼着手机从窝里钻出来。 探出头的一瞬间,它狗脸一皱,好像察觉到了什么。 “怎么了?” “骨简有反应。”大狗把骨简叼出来。 骨简上的文字正微弱地发着金光,但也仅仅如此,没有其他反应。 “难道他是生死簿的S级诡异?” “不是。”张乾那天扫了眼凶宅附近的天师,如果有这么个骚包的家伙,他不可能不记得。 “那就是跟生死簿有关。”说着,大狗好像又想起了什么,“或者我们可以扩大一下范围。” “这家伙跟阴司有关。” 阴司?张乾眉头深皱,大狗能说出这话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 事情好像越来越复杂了,张乾打开门,午怅依旧笑眯眯的,“刚才真是失礼。但我真的没有恶意,只是来赔礼的。” “你拍门的动作可不像。”张乾注意到,午怅似乎一直在往出租屋看。 “那是你关门关的太快,我着急。” “是吗?”张乾往他身后的巷子里瞧了眼。 没人,来的就午怅一个。 “不请我进去坐坐?” “可以。”张乾推门,“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从阳司逃跑的。” “说笑,我只是多说了几句,他们就把我放出来了。” 午怅一进客厅,就看看一只大狗蹲在沙发边看他们,脖子上似乎挂着什么东西。 他的目光在大狗脖子上停留几秒就移向别的方向,好像完全没发现异常。 张乾跟大狗对视一眼,难道猜错了? 午怅在客厅坐下,“你家沙发真舒服,跟狗窝似的。” 这其实就是个狗窝。 “你找我还有其他事?” “有。” 午怅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消失,跟刚才暴躁拍门的人宛若两人。 “你想不想听听我跟S级阴物冥官帽的故事?” 作者有话说: 小蛇柳淮在镜子面前照啊照:嘤,粗了一圈,还爱睡,我已经不是之前那个漂亮的小蛇了,要把邪恶的人类丁丁咬掉才能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