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余晏紧紧抱着他,温声解释,“只是疾病缠住了她,把真正的她关起来了。”
在墓园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零星半点关于舒榆的事,可真正听江言秋讲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完整的故事远比猜测的还要赤裸沉重。
而江言秋就是这么扛着它踽踽独行了二十多年。
过往的每一次靠近和推拒何尝不是江言秋内心的自我挣扎与撕扯?
任何安慰的话语在这一刻都变得苍白,余晏的心被揉成了一张皱巴巴的纸,他只能通过不断的重复来让江言秋相信自己不是累赘。
“她没有不爱你,她肯定在某一刻也期待过你的到来,不然不会在清醒的时候待你好,”余晏直直看进江言秋的眼里,继续说道,“只是病魔太强大了,她没能战胜,活得很痛苦,才会想要以这种方式结束。这一切并不是你的错。”
第26章
一回生二回熟,有过两次的经验后江言秋对蹭床这件事表现得越发熟练自如,变着法子去撩拨余晏。
原因无他,每次缱绻缠绵过后他就能顺理成章地留下来,抱着余晏温存一夜。
余晏架不住他的猛烈攻势,每每都被勾出一身火,大多数时候便半推半就地答应了,但最近项目处于收尾阶段,有许多地方需要他花心思处理,忙得脚不沾地,拒绝江言秋的次数也随之变多了。
他一工作起来就很投入,江言秋从不敢多加打扰,但碰壁的次数多了还是不免觉得受到了冷落,忍不住怀疑余晏是不是对他腻了。
江言秋不信邪,上网查了很多攻略,有用的建议却寥寥无几,正好刷到徐澄把严末追到手后秀恩爱的朋友圈,便想去找他取经。
但他忘了徐澄是个不靠谱的。
——你要找点情趣激起他的新鲜感呀,一成不变当然容易生腻了。
徐澄发完这条消息后又特别贴心地附送了好几个链接。
江言秋看着标题里的“午夜魅惑”、“擦边挑逗”等字样陷入了沉默,隐约猜到了他说的情趣是什么意思。
徐澄还在那里现身说法,倾情推荐他尝试第二套,把效果描绘得天花乱坠。
江言秋内心思想斗争了几秒,架不住好奇心戳进了他说的第二套的链接。
入眼就是一条毛茸茸的白色尾巴,连接在不可描述的部位,模特身上穿的与其说是衣服,倒不如说是几块布料,该遮的地方全都没遮住,朦朦胧胧的,反倒让人有种窥探欲,江言秋只看了一眼就马上红着脸退出了。
一不做二不休,他又随手点开看了其他几张图片,想找找不那么露骨的,结果只是徒劳。这些衣服款式虽然各不相同,核心却只有一个——把能露的都给露了。
这何止是擦边,这简直是把边都给掀了。
这几套衣服对江言秋的冲击太大,他缓了好半天才把脑子里的画面赶出去,脸红心跳地关闭了和徐澄的聊天框,决定以后都不要再找他问这些了。
一时之间找不到解决的办法,江言秋只能给自己洗脑余晏确实是因为工作过于忙碌才减少了对他的关注,暗暗期待项目告一段落后余晏能分多一点目光给他。
带着这种患得患失的状态,他终于熬到了项目结束。
开庆功宴那天江言秋心情稍微回温了一些,公司选的地点是在一家露天餐厅,氛围相对比较轻松,聚餐的性质多于商务性。
江言秋想趁此机会弥补之前被工作挤占掉的相处时间,但他低估了余晏的受欢迎程度。
宴会一开始就有人陆陆续续过去找余晏交际,江言秋几次想上前都被打断了,宋觉更是跟有说不完的话似的,在余晏身边一呆就是半个多小时。
两人谈笑风生,江言秋怎么看都觉得碍眼,费了很大劲才压抑住上前把两人分开的冲动。
他插不上话,也没办法像私下那样任性乱为,只好一个人闷在角落吃东西,将眼前的一小块草莓蛋糕当成余晏来撒气。
“好好一块蛋糕要被你戳烂了。”一个带着笑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江言秋抬眼,看清了来人是宋觉,顿觉无趣,背过身去不想理他。
受了冷眼宋觉也不生气,绕了一圈在他对面坐下:“怎么?你这是在吃我的醋吗?”
明知故问。
江言秋觉得他毫无自知之明,烦人得很,更不想搭腔了。
宋觉抿了口酒,笑问:“这还没在一起呢就看这么紧,别人连跟他说句话都不成啦?”
“别人可以,你不行。”
“这么不讲理?”宋觉无辜,摊摊手,“我真是去聊工作的。”
“真的?”江言秋不信,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来向自己解释这个,“谁知道你是不是借着聊工作的名义怀有别的想法。”
“不信你待会儿可以自己去问问他。”宋觉见他警惕刻薄的样子觉得好笑,“再说了,你防着我也没用呀,又不是我不让他来找你。”
一语中的。
这也是江言秋的痛点。一直以来每次关系的缓和都是靠他主动,余晏的态度虽已经不像一开始那般决绝,却也没有明确过。
他并不介意主动点,死缠烂打使尽浑身解数都无所谓,可余晏从不主动向他透露自己的想法,他猜不透也不敢问,眼前的平和就如镜花水月一般,他生怕哪天不小心就戳破了,大梦一场空。
就如今晚,江言秋想知道如果自己不黏过去,余晏会不会主动向他走来,可是余晏一次也没看向他。
这才是真正令他惴惴不安的点。
连宋觉都看出来了,余晏却仿若全然不知。
“你为什么要来跟我说这些?”江言秋不能理解他的意图。
“你没发现你每次见我的眼神都跟淬了冰一样吗?看得我后背凉飕飕的。”宋觉站起身,“想不明白你就去问他呀,瞎琢磨可没有用。”
在离开之前,他又说道:“下次见面可不许再瞪我了。”
江言秋摸摸鼻子心虚地扭开头。
有这么夸张吗?
关何晃荡了一圈,拿了满满一盘食物回来在江言秋身边坐下:“小江,你怎么坐在这发呆啊?”
“我跟你说这家餐厅的海鲜都特别新鲜,尤其是这个大闸蟹,你要不要尝尝?”关何拿了一个开好的大闸蟹掰了一半递给他,“你可以吃这些吧?”
江言秋看着他送到眼前的蟹肉,踟蹰了几秒,点头接过,细细啃了起来。
“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好吃?”关何兴冲冲地等他的反馈,“我这还有另一半,你要喜欢的话也给你吃。”
他热情得有点过分,江言秋却不敢再接受,摆摆手找了个理由拒绝了:“不用了,你吃吧,我有点撑了。”
聚会已经到了尾声,等江言秋慢吞吞啃完了手上的大闸蟹,许多人都已经离场。
他一口抿完桌上剩下的半杯酒,起身去找余晏。
“你要走了吗?”
“嗯,”余晏点点头,拿过桌上的钥匙扣,跟众人一一道别,“走吧。”
江言秋安静地跟在身后,直到上车也没有再说话。
他一整晚都克制着没有去余晏跟前晃,此刻又沉默得反常,余晏有些不习惯,侧头问坐在副驾驶上盯着窗外发呆的人:“怎么不说话?心情不好?”
江言秋把脸转回来,摇摇头:“没有,你开车吧。”
余晏盯着他心不在焉的样子看了片刻,轻叹了口气:“安全带扣好。”
经他这么一提醒,江言秋才慢半拍地去够座椅后的带子,余晏先一步按下他的手,探过身子帮他系好:“想什么呢?”
话音未落,他又瞥见了江言秋不停抓挠手臂的动作,转而问道:“手怎么了?”
江言秋停下不动了,把手缩回去搭在腿上:“没事。”
他越这样余晏就越起疑,抓住他的手不让挣脱,一把撩开了袖子。
白嫩的皮肤上赫然可见一大片红斑。
余晏的脸色瞬间沉下来,又去检查江言秋的脖子、耳后根和后背等部位,发现都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红痕。
很明显是过敏了。
他拍掉江言秋又想去抓挠的手,敛眉略一想到今晚的餐食,沉声问:“你吃海鲜了?”
江言秋支支吾吾的,答得很含糊:“我不知道……当时在想事情,可能不小心吃到了一点。”
他的声音在余晏阴沉沉的目光打量下逐渐小了下去。
“什么事值得你这么不当心?连自己海鲜过敏都能忘?!”余晏强压住心里的怒气,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没那么严厉,“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江言秋原本想说“没有”,刚发出一个字音腹部突然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他嘶嘶地咬牙忍下,噤了声不敢再讲话。
余晏一瞥见他那样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冷着脸提了车速一路开到医院。
刚下车江言秋就再也撑不住地趴在花坛边吐了,余晏站在他身后一言不发,等他吐完后才递了张纸过去。
进了医院一系列流程成走下来耽误了不少时间,等挂上针水了余晏的脸色才算缓和了一些。
好在摄入量不多并不算严重,江言秋吐过之后就好了很多,除了皮肤还在发红发痒之外别的不适都消退了。
但该算的账还是要算。
“如果只是单纯误吃海鲜,按你之前的症状来看不会这么严重……你是不是还喝酒了?”
江言秋的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是。”
眼看着余晏的脸上又在酝酿新一轮的风暴,江言秋连忙低头示弱:“对不起,不会再有下次了,你不要生气。”
“就算要生气,你能不能等我好了再来?”他伸手去拽余晏的衣角,“我身上还痒着呢,很难受。”
他埋着头认错的样子太过委屈,像只即将要被主人家丢弃的猫,余晏苛责的话也不忍再说出口,最终化为无奈的叹息:“怎么就是学不会照顾好自己?”
吊完针水回去已经是凌晨,症状虽然不严重,要完全自愈却没那么快,江言秋睡了一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红疹已经退了一些,身上也没那么痒了。
余晏每天定时过来催促他吃药,盯着他的饮食,不让他再乱来。江言秋享受着他的照顾,心里抹了蜜一样甜。
但第三天余晏再来时却没有之前那样关切了,神色显得很冷淡。
江言秋以为是因为他的病要好了,余晏要把这项特权收回去了,心里止不住地失落。
余晏耐心地等他喝完了粥,又给他的手臂涂上药膏,把一切做完了才开口:“我问了关何,他说给你吃大闸蟹之前问过你能不能吃。”
“当时你并没有拒绝。”余晏平静地指出事实,“江言秋,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拙劣的谎言和技俩终究会被拆穿。
江言秋早在余晏开口时就苍白了脸色,低垂着头完全不敢去看他,自暴自弃地承认:“是。”
他可以独自往前走九十九步甚至是九百九十九步,但只要余晏没向他迈出那第一步,他们的关系就永远只能止步于此。只要余晏一天没主动向他靠近,他就一天也无法安心。
所以他无所不用其极地逼了余晏一把。
用这样不光彩的方式。
江言秋唾弃这样的行为,但他控制不住内心的偏执念头。
他是个很坏的人,要用最极端的方式来一遍遍确认余晏对他的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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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卡文卡得有点痛苦,写得很慢,抱歉让你们久等了QAQ
第27章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江言秋都没有勇气抬头去看余晏的神情,他的灵魂被抛到了高空,随时准备因为余晏的宣判坠落,继而摔得粉碎。
余晏的沉默像一把钝刀,在江言秋心上割出的创口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点加深,每一分的等待都是一种凌迟。
“谁教你这样的?”
江言秋在他的目光下无所遁形,下唇被咬得渗了血:“你总是不理我, 我是真的不知到该怎么办了。”
“那你就可以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余晏提高了声音,气不打一处来,“看到我焦头烂额你就满意了?”
他的担心、着急在得知江言秋有意为之的那一刻都成了笑话,何其讽刺,在他焦急忙乱的时候,当事人却乐在其中,不惜拿自己的身体健康当赌注。
也不知道是从哪学来的这种性子。
“我没有……”江言秋的头越埋越低,“对不起,下次不会再骗你了。”
“你觉得这件事情只是单纯的欺骗吗?”
江言秋呆滞住了,半晌后抬起了头,眼里还带着茫然和困惑:“还有什么啊?”
余晏看到他这样就气得不想说话,脸色更难看了,冷冷地扔下话头让江言秋自己反思:“自己想,想不清楚就别说了。”
江言秋在他要离开时死死拽住了他的裤腿,余晏冷眼往下睨,面无表情地开口:“松手。”
自下而上的角度看过去让他紧绷着的脸部线条又更冷硬了几分,江言秋抿抿唇,依言放开了。
余晏头也不回地走,江言秋连鞋也顾不上穿,亦步亦趋跟上去,但对方铁了心要晾着他,还没等他走近,对面的门已经应声关上。
江言秋吃了个闭门羹,撇撇嘴在门外站好,等了半天也不见里面的人出来开门,他心里知道余晏这回是真的生气了,再站下去也没用,只好垂头丧气地回去穿鞋。
他提心吊胆的,一刻也不敢放松,一边注意着门外的动静一边给余晏发了一堆消息道歉。
不知过了多久,对面终于传来开门声,江言秋连忙走出去,却见余晏换了身衣服准备出门,看都不看他一眼。
“你要去哪?”江言秋站在过道里问。
余晏没有开腔,江言秋一路跟着进了电梯,下楼之后还要再跟,余晏却不许了:“别跟着我。”
“那你跟我说你要去哪,说了我就不跟。”
余晏停下步子转过身:“想清楚错哪了吗?没想好就回去待着。”
江言秋果然噤声了,低顺着眉眼一副很委屈的样子,余晏的气顿时就消了一大半,但转而想到这人做的事,他最终还是狠下心,把人丢在原地自己走了。
执拗的人做起事来没有任何分寸,这次只是过敏,下次他再没看紧江言秋指不准又会闹出什么事来,他必须得给个教训,不然江言秋不会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天空黑压压的,密布的乌云在酝酿着一场大雨。江言秋看着余晏渐行渐远的背影,心头被无助和懊恼堆满,他浸润在痛楚里不知如何自处。
太贪心的人终会自食其果。他不该不知足地妄想得到余晏的全部关注。
能维持先前的关系已经是余晏做出很大让步的结果了,他又何必来弄巧成拙。
江言秋混乱的大脑被悔恨的情绪占据,绕着小区的花园走了一圈又一圈,思索着要怎么解释余晏才会原谅他,他刚才留意了下,余晏没有带车钥匙出门, 应该不久后就会回来,他打算在外面等他。
可是天气不遂他的愿,没过多久就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江言秋原路折返,想先回楼道躲雨。
在还剩百来米距离的时候江言秋的脚步慢了下来,停在原地不走了。
他看到了余晏和文熙,两人前后脚进了电梯门。
江言秋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雨没有停下来的趋势,他却忘了要遮挡。
天空低沉,浓云翻滚,他的心里也下了一场雨。
他死死地盯着那两道身影,却没有力气上前分开他们,上涌的愤怒在大雨的浇打下一点点冷却回流,激得他手脚冰凉。
没有必要了。
他想,难怪余晏不肯告诉他要去哪。这么私密的事,他确实没有资格知道。
江言秋心如死灰,拖动着麻木的身体转身离开,不愿再踏进那片让他所有希望都幻灭的区域。
走也不敢走远,他心里还抱着侥幸的想法,万一余晏发现他不在了出来找他呢?
况且外面下着雨,他要是淋这么一遭感冒了余晏又该嫌他麻烦了。
思来想去,江言秋跑到了对面楼道里躲着,这样余晏一出来就能看到他了。
楼道的角落里有一个纸皮箱做的猫窝,里面待着的是江言秋从刚搬来到现在一直喂养的那几只流浪小猫。
最近被烦恼缠身,心事重重,他已经很久没来了。
好在小猫并没有忘了他。江言秋一走近就有只三花猫跑过来蹭他的裤脚。
江言秋缓缓蹲下身,在小猫的背上摸了几下:“对不起啊,今天心情不好,忘记带吃的过来了。”
“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余晏,他特别坏,害我心情不好。”
他像是终于找到了个可以倾诉的对象,添油加醋地控诉余晏的所作所为,把积压在心头的那些委屈与气恼也一并抖出来。
“他总是让我猜他的想法,从不肯主动透露,我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办。”江言秋捏着小猫的前后脚将它提到膝盖上,亲昵地撸着它的肚皮,“我是做错了很多事,他恼我讨厌我也是应该的。”
“可是……”说到这里,江言秋的声音几度哽咽,那副平和的假面摇摇欲坠,“可是他怎么可以带别人回家。”
泪水决堤般涌出来,江言秋再也维持不住伪装,放任自己哭出声来。
小猫缩在他怀里,睁着大眼睛呆呆地看他,像是在努力读懂他的悲伤。
他哭得太投入,没发现余晏撑着伞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站了好一会儿,听完了他所有的控诉。
余晏给他留足了缓冲空间,等他发泄得差不多了才打电话过去。
江言秋只看了一眼就很硬气地挂掉了,余晏再打,他再挂,如此循环了三次江言秋才抽抽鼻子接了。
“在哪?”余晏盯着楼道里缩成一小团的背影轻声问。
“不要你管。”江言秋赌气说道,没有意识到重重的鼻音早已出卖了他,“你不是去找别人了吗?还来管我干什么。”
余晏挂了电话,径直走到江言秋身旁站住:“蹲在这闹什么脾气?”
江言秋毫无防备,被吓了一跳,欲盖弥彰地胡乱抹眼,别开头不去看他:“你来干什么?”
余晏闻言转身想走,江言秋眼疾手快拽住他的裤脚,跟小猫的动作一模一样。
“不是不要我管?”余晏垂下眼眸看他。
江言秋依旧很扭捏地望着别处,手上的力道却没有减少分毫。
余晏作势要挣开。
江言秋瞬间急眼了,两只手都用上,改口道:“要管。”
“腿麻了。”裤子的布料被拽着左右晃了晃,余晏听到江言秋小声示弱,“你管管我。”
一路背着人回了公寓,到了门口江言秋又拧巴上了。
他过不去这道槛。
余晏开了门回身看到江言秋倔强地站在门口,不肯再往前踏一步,蹙眉问:“又闹什么?”
江言秋眼巴巴地往里望:“他走了吗?”
“谁?”
“都把人带回家了你还问是谁!”江言秋气得脸红脖子粗。
余晏瞥了他一眼,转身进去了,江言秋在门外僵持良久,看余晏没有任何要哄他的意思,只能自己给自己台阶下,灰溜溜地妥协。
进了门先把卧室、浴室、书房等一切能藏人的地方都找了一遍,确定了文熙不在江言秋才松口气。
余晏由着他闹腾,拿了块毛巾盖在他头上:“把头发擦干。”
说完就进厨房忙活去了,江言秋坐在沙发上给自己倒水喝。
他一定要跟余晏吵一架,不然他怎么也舒坦不了。
在开始之前他需要做点什么来壮胆。喝不了酒,那就只能用水来替代了。
余晏从厨房里忙完出来,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正想开口就被江言秋抢了话头:“文熙没能满足你吗?这么快就结束了?”
“你说什么?”他的话过于尖酸刻薄,余晏眯了眯眼,绷着下颚警告,“江言秋,给我好好说话。”
“我说错了吗?明明是你前脚跟我吵完架后脚就把人往家里带,那我算什么?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江言秋的情绪很激动,还想继续说下去,余晏听得怒火中烧,欺身上前把他压在沙发背上,掐住他的下巴吻上去,在他开口前堵住了那些挑衅的话语。
长舌直入,带着很强的侵略性,强硬地撬开贝齿,压着江言秋的舌面肆意翻搅吮吸,他吻得很凶,江言秋没两下就软了身子,发出呜呜的喘息和呻吟。
没来得及吞咽的津液顺着唇角往下流,江言秋被亲得喘不上气,伸手推搡余晏的胸膛,压在他身上的人松开了些,在退出去之前又惩罚性地重重咬了一口他的下唇。
余晏抹去江言秋唇上的水渍,两手捧住他的脑袋逼他对视:“现在可以好好说话了吗?”
江言秋懵了,两片唇瓣被吸吮得红润发肿,张张合合半天也发不出一个字音。
“想说什么就说,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
江言秋渐渐喘匀了呼吸,把这段时间以来的困苦悉数讲出:“我读不懂你,你总是忽冷忽热的,让我以为你会给我机会,等我凑上来了又一声不吭地把这个机会收走。如果真的不喜欢我了,又何必每次都在我心灰意冷的时候关怀备至,却又偏偏在我满心欢喜时给我当头一棒?我真的弄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
“那你现在知道三年前我被你钓着不上不下时的感受了吗?”
江言秋愣住了,着急忙慌地想要解释:“我、我……”
“你不用解释,我也没有想过要用这种方式来报复你,”余晏无奈叹气,“只是你得给我时间,没有人会在撞了南墙之后还能心平气和地再去撞第二回 。”
为什么会有关怀?当然还是因为做不到完全不在意。
矛盾撕扯本身就意味着放不下。
抵触与拒绝是防御机制的本能,而爱与关怀是心脏的本能。在一个坑上跌倒过一次的人可以控制着不去重蹈覆辙,但是爱不能控制。
“带文熙回家是因为下雨了他没有伞,超市离家里近,我让他先来避雨。”余晏接着说,“这个回答你满意了吗?还有要问的吗?”
想要的答案都得到了,悬了很久的心安然落地,江言秋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愣愣地摇头。
“那好,那轮到我来问。”余晏回想着他这些天的作为,毫不留情地质问,“江言秋,你的嘴巴是长来干什么的?有问题你不会自己来问我吗?非要通过伤害自己的方式来逼我是不是?”
江言秋答不出来,自知理亏,低着头认真听他数落。
“平时满嘴歪理,关键时刻是哑巴了吗?”
“我知道错了,对不起。”江言秋挪着屁股挨到他身边,双手揽过他的脖颈,在他唇上亲了一下,“你不要生气。”
余晏把他推开,还想再训话,江言秋不由分说地重新亲上去,一下下啄吻:“不气了不气了,我们不说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