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炮灰皇子的男妻—— by初七见喜

作者:初七见喜  录入:06-22

贺池没有打扰他,他注意到说起机关武器时,张福便?如同变了个?人一般,浑然不像之前畏畏缩缩的模样,显得笃定而自?信,甚至带着一丝工匠对于?手艺的痴狂,和周武有些?相像。
半晌,他像是想通了某个?关窍,面上露出兴奋的神情,他扭头兴奋地看向贺池:“我可以试试!”
看清贺池的脸后,他突然从自?己?的想象中抽离出来,反应过来现在的处境,脸色迅速转变为惶恐,哆嗦着便?想跪下请罪。
王爷这样的皇室贵族,想必是不能容忍他如此?失礼的,他心里凉了半截,无比后悔,只盼着王爷不要迁怒张至。
正当他万念俱灰时,却听贺池缓声道:“那便?交给张工匠了。”
张福恍恍惚惚地被秘密带到宁州大?营,交给柳全安排,他直到此?刻才回过神来,王爷不仅没有处罚他,竟然还把活交给他来做。
他暗道传言不可尽信,王爷虽然面上冷淡,却不是凶暴之人。
将?士们操练的声音传进?张福耳中,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他这些?年?一直担惊受怕,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可现在一切都不同了,他无比庆幸自?己?选择答应。
他连忙把包袱放下,营帐中配了桌椅,上面有现成的纸笔,他提笔蘸墨,开始边想边列需要的木料和工具,王爷厚待他,他也不能吃白饭,得把活干得漂漂亮亮的才是。
云清没去管府衙怎么炸锅,带着阿舒和黎风禾一起来到了新建好的布坊。
布坊位于?封宁城边缘,人烟稀少,剩下的宅子都很老旧,卖价便?宜。
黎风禾手一挥,直接买下一条街上的三个?大?宅院,打通后修葺成布坊,从外面看上去格外气派。
门上还没有挂匾额,黎风禾上前敲了敲门,一个?模样机灵的少年?探出头来,见是黎风禾,招呼了声“小?姐”便?赶紧给他们开门。
黎风禾带着云清两?人参观,仔细讲解,布坊分?为轧棉区、纺线区、染棉区、织布区,还有宽敞的仓库和可以居住的小?院。
云清笑着点?了点?头:“做得很好。”他能看出各个?区域的动线很合理,定然用了很多心思琢磨,自?然也不吝称赞。
院子宽敞,黎风禾让人抱了五只狗崽回来,云清看着肥嘟嘟的狗崽心里喜欢,忍不住伸手摸了好几把过瘾。
黎风禾也伸手摸了摸,可以看出狗崽都和她很亲,挤着往她身?上蹭,她弯着眼挨个?把狗崽都摸了一遍:“从小?养起,等长大?了便?能看家护院了。”
云清笑着应了,黎风禾不愧是跟着黎月朗四处走商,做事周全,边边角角的细节都能顾全到,很是让人放心。
参观完布坊后,黎风禾又带着两?人往纺纱的院子走去。
她边走边道:“我从岩州回来的时候一直担忧,棉布虽好,可用当地人的办法,做起来却很是麻烦,耗费的时间多了,成本便?高了,我本来打算回来和王叔商议看看能不能做出合适的工具用来去籽,没想到表哥竟然已经提前一步让他做好了。”
“还有纺纱机,”她眼睛发亮地看向云清,“表哥让王叔做的这个?纺纱机实在太厉害了,用来纺纱竟然比我们之前用的纺车快了数倍。”
黎风禾口中的王叔便?是她从黎家带来的木匠,她拿着刚才看门的少年?给她的钥匙打开房门,宽敞的厅堂里,赫然放着几架崭新的纺纱机。
云清上前仔细看了一遍,笑道:“不愧是黎家的工匠,手艺真不错,试用过了吗?”
黎风禾连连点?头:“试用过了,纺纱又快又好,王叔连连感慨,他做了大?半辈子纺车,也没想过一个?纺车上可以放这么多个?梭子。”
即使已经试用过好几次,黎风禾看到这些?纺车依然觉得很是兴奋,她心中对云清实在佩服,要不是从小?和他一起长大?,她恐怕也要和宁州的百姓一样以为他是神仙了。
现在布坊中轧棉、弹棉、纺纱、织布的工具一应俱全,黎风禾带着人试过,从棉花到最?后织成布匹,所需要耗费的人工和时间比起原本的方法要少得多。
棉花已经全部收回来放进?仓库了,万事俱备,黎风禾跟云清商量,打算明日便?开始招工。
云清当然没有异议,用人不疑,他既然把这件事全权交给黎风禾,便?没打算指手画脚。
布坊的成本都从王府库房出,算作王府的产业,云清和黎风禾约定好,给她一成的红利,黎风禾却只要了半成,从种棉花开始,种种事情都需要王府出面协调,她不能拿那么多。
可就算只是半成,若按照她的推测,也是极为丰厚的报酬了,黎风禾斗志昂扬,她定要做出一番事业来才是。
从布坊回来后,云清便?把程樾找了过来。
吉州现在逃出来的大?多是家中没有余粮的村民?,等到皇帝派出的精兵打起来,恐怕会有更多百姓流离失所。
云清交代程樾密切关注吉州的情况,若有不对好及时增兵到宁州边界把守;此?外,他又让程樾派人暗中招揽医术高明的大?夫。
程樾向来不多问,领命后便?回去布置了。
贺池从宁州大?营回来时,云清正在书房中埋首画图。
贺池走到桌边,发现他画的竟是大?船的图纸。
他有些?疑惑:“王妃画这个?做什么?”
云清抬起头,不答反问:“王爷之前说过,愈州是京城的最?后一道防线,若延国攻进?大?瑜,极有可能被挡在愈州,若能从侧后方夹击,便?能给予他们重创,可还记得?”
那是之前云清把前世的战况假设出来向贺池提问得到的回答,只是延国既已从北方边境扫荡下来,后方自?然是不会再有大?瑜军队的,因此?贺池也只是做了这样的设想,之后给出的方法依然是从正面回击。
贺池点?了点?头:“自?然记得。”
贺池知道云清的心里负担很重,即使战场上瞬息万变,这样提前的假设预演意义不大?,却还是每次都会认真地思考后回答去破解云清设下的局。
他正想问云清这二者之间有何关系,便?听云清道:“王爷觉得以后若是延国攻进?大?瑜,我们通过海运将?将?士们和武器运到北方怎么样?”
贺池眼神骤然一变,这个?想法实在大?胆,若真能实现的话堪称奇兵,之前从没有过这样的先例,也没人这么想过,他的用兵之道本就偏向奇诡,自?然能接受这种天马行空的想法。
他点?头道:“若真能办到,自?然是极好的。”
云清道:“我问过崔鸿,他说只要有经验丰富的人带领,是可以尝试的。池县的船只都是近海作战使用,能远航的船不多,所以如果真的有这个?打算,便?需要再造大?船。”
贺池看着桌上的图纸,明白了云清的用意——
他在为他造一支奇军。
云清说要保护他,便?殚精竭虑地为他谋划。
贺池心潮涌动,难以抑制地将?云清紧紧抱进?怀里:“阿清,我何德何能……”
云清拍了拍他的背:“还不一定能成,崔鸿答应让手下的人试着走一遍,如果可以,咱们就开始让人造船。”
云清说完后叹了口气,要造船,又是一大?笔钱。
贺池放开他,看着他的表情道:“叹什么气呢?”
待云清说出来后,他问道:“王妃是不是没看王府的账本。”
见云清有些?疑惑,贺池笑着道:“谢江知让人送来了卖冰的分?成。”
云清一惊,紧接着便?是一喜。
他之前耐不住热,自?己?用硝石制了冰来用,那时他便?动了卖冰的念头,只是卖冰只有卖给有钱人家才有赚头,这个?生意太扎眼,他没有合适的人能去做。
贺池知道后,便?让云清把这件事交给他来办,云清后面便?没有再管,这中间发生的事太多,他倒是确实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没想到贺池竟是找了京中的人来做。
谢江知是国公府嫡子,身?份绝对够高,他是贺池扮作纨绔时一起做耍的那群朋友之一,云清对他没有太多了解,不过既然贺池愿意找他,便?说明他绝对是信得过的人。
贺池道:“他在京城卖干净可以吃的冰,有钱人家趋之若鹜,他又连忙让人去隔壁几个?州的府城开了铺子,一个?夏天下来,赚得盆满钵满。”
贺池和他约定成本共摊,利益也平分?,除了卖冰的铺子,贺池还把云清说过的糖水铺一股脑地告诉他,谢江知连连拍马屁说贺池够义气,有赚钱的法子也不忘记带着他。
谢江知头上还有个?大?哥,早就请封了世子,在众人眼中他就是一个?纨绔子弟,可他确实对加官晋爵没有兴趣,对赚钱却抱着极大?的热情。
云清看着账本,仿佛看到了满满的银票,笑得眉眼弯弯,贺池看得喜欢,凑上前亲了亲他。
两?人就海运之事一直商量到天黑才出来用膳,云清看着桌上黑漆漆的补汤,实在很想皱眉。
阿舒监督他道:“这是表小?姐送来的补汤,少爷你答应了要喝的,我昨天听见了!”
云清敲了敲阿舒的头:“小?声一点?,我听得见。”
云清和贺池用膳不需要人伺候,阿舒捂着头跑了,表小?姐不知用什么熬的,闻起来就又酸又苦,他不提醒一句少爷怕是不会喝的。
反正贺池用糖哄他吃药这种事也做了不是一次了,云清索性破罐破摔,自?己?去拿了罐糖过来,隐约飘出来的味道简直让人想要屏住呼吸,要不是这是黎风禾亲自?熬好送来的,他绝对不会喝。
云清端起来,想要云淡风轻地一饮而尽,却被酸苦的味道激得皱紧眉头,连塞了两?颗糖才觉得缓过神来,还没吃饭,云清便?觉得自?己?已经饱了。
一盅便?是两?碗的量,云清抿了抿嘴里的糖,看着剩下的补汤,纠结了半晌才慢吞吞伸出手去,贺池看得好笑,抬手把剩下的端了过去:“喝一碗就够了,剩下的我帮你喝。”
云清松了口气,好歹是黎风禾的一片心意,他也不想浪费,反正是补汤,喝了也没什么副作用,便?由着贺池去了。
晚间,贺池又自?然而然地跟着云清回了房,云清看了看他,什么都没说,转进?了屏风后沐浴,贺池见状在心底得意地甩了甩尾巴,开始思考哪日让元福把他的东西搬过来合适。
云清之前得空的时候便?教过阿舒做牙刷、肥皂这些?小?东西,做出来给他们自?己?用,这些?天他不在府中,阿舒闲着无聊做了不少,还无师自?通地往肥皂里面加了香油,做成了香皂。
云清今晚用的便?是阿舒新做的香皂,染了一身?春日花香,贺池爱不释手,凑在他脖颈间闻了又闻。
云清被他喷在脖子上的热气弄得痒痒,禁不住笑了出来,他抬手抵住贺池的额头:“别闻了,明日便?让阿舒给你做一块一模一样的。”
贺池顿了顿,抬起头问道:“你喜欢吗?”
云清诚实道:“对我来说有没有香味没有什么区别。”
“那我不要。”云清不喜欢,他用来做什么?
云清手上一重,贺池已经又低下头去,他无奈地拽了拽贺池的头发,笑着逗他:“怎么越发像小?狗了?”
话音刚落,他便?觉得颈间一湿。
贺池又在舔他脖子上的那颗痣。
云清有些?纳闷,不知道黑灯瞎火的贺池是怎么准确地找到那颗痣所在的位置的。
贺池刚才沐浴时便?觉得身?体隐隐有些?发热,此?时抱着云清,呼吸间都是他身?上的味道,他只觉得身?体里的热度越来越高,含着说不出的燥意,像要把人灼伤一般,让他只想离云清近一点?,更近一点?。
他没有开口,静谧的夜里,再细微的声音都清晰可闻,床帐中的气氛逐渐暧昧起来。
云清的反应起得又快又急,连他自?己?都有些?发懵,贺池凑上来吻他的时候他还有些?怔愣,却很快就被拖进?了欲望的浪潮。
云清浑身?发热,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却来不及细想,贺池的手心有茧,动作也不像之前那样温柔,带着急躁,却让云清头皮发麻。
结束后云清喘着气发了半晌的呆,他回过神来伸手想去帮贺池,刚才贺池逼得又凶又急,他完全没能顾上别的。
云清伸出去的手却被贺池挡住了。
云清一愣,贺池已经又压了过来,之前他只是半身?压在云清身?上,云清没有什么感觉,现在他整个?人都压到云清身?上,滚烫的触感明显到难以忽视,云清隐隐觉得身?体又有些?发烫。
贺池用手指轻轻划了划,低声在他耳边道:“阿清,可不可以?”
他从白天知道云清为他谋划了舰队开始,心里就一直燃着一团火,那碗补汤就像在烈火上浇的油,他在心底不停叫嚣着占有,却又克制地不停重复:要他同意才可以。
云清耳根发烫,刚刚冷静下来的心脏又怦怦狂跳起来。
床幔的缝隙透进?一点?微光,他恍惚间看见了贺池眼底汹涌燃烧的火。
他凑上前,用力?咬了一下贺池凸起的喉结。
贺池浑身?瞬间绷紧,脑海里的弦轰地一声断了。

次日, 云清睡到了日上三杆才醒,他闭着眼睛刚想翻身,一阵酸痛骤然涌上神经。
云清皱着眉睁开眼, 眼前一片细腻紧实的光|裸肌肤, 他对了半天的焦才发现这是贺池的胸膛。
云清呆了呆, 昨晚的回忆卷入脑海,瞬间便烫熟了他的耳根。
贺池察觉到云清的呼吸变了,低下?头看过来,神采奕奕地攫住了云清有些躲闪的眼神。
贺池眼睛亮亮地看着云清,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散发着开心。
他凑上前亲了亲云清,然后?以额相?抵试了试他有没有发热, 发现没有之后?又蹭了蹭脸,最后?才抬起头来问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云清被?他一连串的动作弄得想笑,恍惚间似乎看到了他头顶立着的耳朵,不好意思的情绪也消散一空。
他缓慢地摇了摇头,被?窝里都是春日花香,床单也是新换的,身上很?清爽, 酸痛的感觉也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贺池见他摇头, 又高兴地伸手把他揽进怀里,像是亲近不够一样,两个?人挨挨蹭蹭地挤在一起,身上都是相?同的味道。
又躺了一会儿,云清才推了推贺池:“起来吧, 师兄今日要来和我议事。”
等两人都收拾好出?来, 他才知道已经快到午时了。
云清用过午膳便去了书房,贺池今日要去大营, 去之前他叫来元福交代了一番,元福愣了愣,笑眯眯地点?头应了。
于是王府的下?人都得了两个?红鸡蛋和两颗金瓜子,梦溪堂的下?人自然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其他下?人却是不知的,只好奇地找人打听。
程樾满脸嫌弃地看着下?人送来的红鸡蛋,用下?巴点?了点?石桌:“放那里吧。”
下?人知道程樾不吃鸡蛋,晚些时候准备来收走鸡蛋时,却发现桌上只剩下?了一小堆红蛋壳。
另一边,元福亲自捧着一盒鸡蛋去了黎风禾现在的住处,黎风禾不在,便交给了黎风禾的侍女。
侍女礼数周全地道过谢,拿着食盒往回走的时候却有些纳闷,一盒鸡蛋有这么重吗?
封宁城今日最大的热闹当属新开的月和布坊招工一事。
之前那边大动土木,知道的人不少?,百姓们众说?纷纭,也没人说?得出?到底是做什么生意,直到今日挂匾额大家才知道竟是一家布坊。
封宁城里没有大的布坊,布庄里卖的布都是从别处的布号进的货,可就算整个?封宁城的布庄都转而到新布号进货,那也没太大赚头。这样大费周章修一个?布坊,怕是连本?都收不回来。
众人都等着看戏,见布坊挂出?招工要求便一窝蜂涌上去看。
“招女工数名,需要会织布纺纱,每日辰时上工,申时下?工,每旬可休息两日,工钱每月三百文。”
众人哗然。
三百文的工钱,完全抵得上一个?力工了,力工的活还?不是每次都能抢到。
有人连忙发问:“是真的吗?这上面?说?的可算数的?”
布坊大门前支了张桌子,黎风禾坐在桌后?,点?了点?头应道:“自然是真的。”
却还?有人不敢相?信:“你一个?黄毛丫头,说?了算数吗?”
站在黎风禾身后?的家丁大声呵斥道:“怎么说?话?呢?这是我们何东家,嘴巴放尊重点?。”
云清当时不让黎家来做这件事便是不想太打眼,黎风禾自然不会用本?名行走,她化名何风,也是现在月和布坊的何东家。
众人没想到看起来不过豆蔻年华的黎风禾竟然是布坊的东家,心里猜测万千,嘴上却不敢逞强,那提出?质疑的男子连忙拍了下?自己的嘴,连连道歉。
最开始提问的大娘挎着竹篮走上前来,激动地道:“我会织布,家就住在城里,东家你看我行不行?”
黎风禾展开纸,登记好姓名籍贯,又简单问了几个?问题后?,便把早就写?好的契书拿出?来。
契书只留了名字和时间的部?分没写?,除了对于做工的时间工钱的约定外,还?包含了要求女工保密的规定。
黎风禾确认道:“你确定可以来做工吗?确定的话?便和我签订契书,若无故毁约是要赔钱的。”
大娘当即便愣住了,她是看这里给的钱高,招的人数也不多,恐怕很?快就能招够,便想着先来占个?位置,但她家中还?有小儿子要照顾,并不能保证自己一定能来。
可她又实在舍不下?这份工,便强词夺理道:“不做了凭什么还?要给你钱?什么黑心地方,看着秀秀气气的小姑娘,没想到是这种人。”
她骂骂咧咧地退到了一边,却也没走,只是跟旁边的人嘀嘀咕咕地不知道说?着什么。
黎风禾抬手拦住了想去找场子的家丁,根本?不愿意和这种人浪费口水,她问得这么细致便是要筛选掉这一类人,纺线织布对手艺的要求没有刺绣那么高,她看重的反而是人品。
不一会儿,有两个?年轻姑娘迟疑着凑了过来,小声问道:“我们都会织布,可以来做工吗?”
黎风禾仔细问过两人会做什么,便点?头道:“可以,你们确定的话?现在就可以签订契书。”
两个?姑娘高兴地点?了点?头:“可以,我们可以确定!”
黎风禾问清姑娘的名字往纸上写?时,却听之前那个?大娘突然尖声喊道:“哎呀,这两人不是从山贼窝里回来的吗?”
“哟,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
“她们不是在绣房里做活吗?是不是不检点?被?赶出?来了啊?”
此言一出?,竟然引起不少?附和。
有那好管闲事的对着黎风禾喊道:“那位姑娘你可看仔细了,这样的人可招不得。”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 言语间便把?两个年轻姑娘踩进?了泥里。
大娘幸灾乐祸地看着她们,这么好的差事,凭什么给这种贱人得了去?
红梅眼里含着泪, 听着一句句刺耳的讥讽, 气得控制不住地发着抖。
之前王妃为了给她们姐妹一条活路开?了韵华绣房, 现在已经被彩娘他们被经营得很好了,只是?她们两人实在手笨,绣花裁衣都做不好,在绣房也帮不上忙。
她们不想吃白饭,听说这里招女工,便鼓起勇气结伴来了, 好不容易找到活做,却眼见着又要被搅黄了。
没想到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们还记得这件事,一次次用这种高高在上的语气不厌其烦地提起,甚至还有人心思歹毒地造谣污蔑,好像她们是?罪人一般,可以?肆意侮辱。
红梅看着这些素不相识却似乎恨不得她们去死的人, 看着他们丑陋的嘴脸吐出如刀剑般的字句, 她想起许姐姐教给她们的道理,被满腔的愤怒支撑着,骤然生出一股豁出去般的勇气来。
她对着指指点点的人群大声喊道:“我们姐妹堂堂正正靠自己的双手挣钱,你们嘴一张就泼我们一身脏水,说我们不检点就拿出证据来, 不然我还说你们背着家里的偷吃呢!”
红梅本来刚开?口还有些畏缩, 等喊出两句之后却越来越顺畅,腰板也挺了起来, 恶狠狠地瞪着那些人。
嚼舌根的人正说得起兴,都等着看她俩丢掉差事,没想到她会还击,愣了愣才反应过来,然后便恼羞成怒了。
最先说她俩不检点被绣房赶出来的是?个混混模样的年轻男子?,他看众人都顺着他的话说,正洋洋得意,没想到两个小姑娘竟然敢骂他,顿时又是?一连串污言秽语对着两人劈头盖脸骂了过来。
红梅听他说出韵华绣房是?个暗娼馆这种话,把?所有姐妹全部骂了进?去,不知从哪里生出来的勇气,猛地冲上前拉住他往府衙的方?向拽:“你跟我去官府,把?这些话说给官老爷听,让官老爷来判个是?非对错。”
那混混一怔,红梅大声道:“你辱我名节不算,还污蔑韵华绣房,辱人名节如同害人性命,你跟我去见官!”
红梅从没觉得自己身上这么有劲过,她死死地拉着男子?,男子?竟一时挣不脱她的钳制。
周围那些跟着嚼舌根的见状连忙退开?,生怕被红梅攀咬上,他们不过就是?说两句嘴,如何便要去告官了?
和红梅一起的姑娘反应过来连忙上去帮忙,她想起许姐姐教过她们,大瑜律中是?有对于谣诼的律法的,如果遇到这样的人便拉去告官。
平民百姓都怕进?官府,她们自然也不例外,可她们更相信许姐姐的话。
那混混见两人竟是?来真的,顿时慌了,他猛地发力甩开?两人,头也不回地跑了,黎风禾让去帮忙的家丁被人群挡了挡,没能捉住他。
眼见男子?飞快地跑没了影,黎风禾抬了抬手:“回来吧。”
红梅两人喘着气,那些嚼舌根的赶紧离两人远远的,生怕被她们拖去见官。
红梅这会儿?松懈下?来,才觉得手脚有些发软,她犹豫了下?,才惴惴地转过身看向桌后的黎风禾,她知道这份差事应该是?黄了,但是?黎风禾刚才派家丁帮她们抓人她看在眼底,便想向她道过谢再离开?。
她害怕在黎风禾的眼里看到鄙夷,可等她鼓起勇气看过去时,看到的却是?黎风禾笑着对她招手的画面。
红梅愣了愣才意识到黎风禾是?在叫她过去,她拉着身旁的姐姐一起走过去,便听到黎风禾语气如常地对她们道:“还剩手印没按,按上便算是?成了,来吧。”
红梅看着黎风禾推过来的契书和印泥,一直死死忍着的委屈和害怕便像是?被戳破了一个口子?,当即便泪如雨下?。
她重重地按下?手印,哽咽着对黎风禾道:“东家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干的。”
眼见两人竟然签好契书按了手印,那些嚼舌根的人都觉得脸上挂不住,正待说些什么,却见黎风禾转过头看向他们,冷声道:“你们和你们的家人不用来报名了,布坊不收你们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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