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意思,好不容易醒来遇到一个能与他正面抗衡的对手也被他整得精神错乱,一点都不好玩,虽然后来风笙涅槃了,但他还是觉得少了些什么,于是他把真身留给神界,让何偃带他的魂魄离开。
九百年过去,那只鹓雏再次出现,世上可没那么多巧合的事,一定是发现了他,要找他报仇呢。若是放在以前,他会留着风笙的命慢慢玩,但何偃是属于他的祭品,除了他,没有谁可以动。所以,他必须杀了这只鹓雏,永绝后患。
“今天是个好机会,只要鹓雏一死,世上就再也没有人发现我们。”
劈柴的斧头用力将一根木头砍成两截后,何偃坐在地上,掏出风笙送给他的药,面色犹豫,“可是……我觉得他不想杀我,有谁会杀人之前给对方送冻疮药和手套?”
“说你傻还真傻啊,那些东西很值钱吗?”摩络诃讥笑道,“趁他还没下手,先发制人才是上策。难不成……你想看着我死在他手里?”
“当然不是!”何偃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摩络诃保证过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并且说到做到,何偃对此毫不怀疑。
摩络诃会想尽一切办法除掉那些威胁,即使这种威胁有时不一定存在。
一只蛸足又探了出来,安抚似的摸了一下何偃的头,“这事你别管,就当睡一觉,醒来之后,一切都结束了。”
傍晚,黄花镇外的一处僻静酒肆,风笙应约而来。
雪已停。
何偃邀他进屋内,桌上摆满了各种菜肴。
“餐食简陋,还望仙长见谅。”
“准备得很丰盛,让你破费了。”
二人落座后,何偃给风笙倒了一杯酒,酒香浓烈,闻之欲醉。
何偃端起酒杯道,“这杯酒,谢过仙长救命之恩。在下先干为敬,仙长请随意。”
说罢一饮而尽。
风笙见他喝得没有一丝犹豫,也饮下了面前的半杯酒,“我酒量不太好,见笑了。”
何偃陪着他笑,“这凡间的酒,怕是入不了仙长的眼吧。”
还是在防着他,真可笑。
此时的何偃,正是由摩络诃主导,这间酒肆,也是他提前布置好的,风笙绝对走不出去。
寒暄了几句,两人开始用饭。
摩络诃拿起一只勺子,舀面前的菜,看上去有些吃力。
风笙不禁问,“你怎么用勺子夹菜?”
摩络诃理所当然地回答:“我不会用筷子。”
“……”风笙看着他手里什么也舀不起来的勺子,忍不住起身走了过去。
“用食指和中指动……”风笙拿了一双筷子放在他手里,“不难的,你试试。”
摩络诃僵硬地看着手里的两根的细长木头,没有动作,筷子失重从手中掉了下去。
风笙掩嘴一笑,“不是吧,这么简单你都学不会?”
摩络诃眼角一抽,对方那副表情,是在嘲笑他吗。
他一个嚼骨饮血的妖神为什么要学用筷子?装腔作势的人才需要这种东西!
身下的蛸足蠢蠢欲动,被摩络诃一把塞了回去。
冷静,冷静,他现在是何偃,不能冲动。
他拾起掉在地上的筷子,看了一眼风笙的动作,两根手指托住筷子,可手指像是不听使唤,筷子又掉了下去。摩络诃以前没少用过人类的形态,但他的手从来都是用来拿刀剑斩敌人的,像今天这样用来进食还是头一遭。
“那个……”风笙正要提点,被摩络诃恼羞成怒地回绝:“我自己来!”
风笙咽回了要说的话,“好吧,你自己慢慢来。”
一张桌子,气氛莫名诡异。风笙在气定神闲地吃饭,摩络诃在气急败坏地学用筷子。
烛火燃半,摩络诃在失败了多次后,终于掌握了诀窍,他夹起盘子里的一块红烧肉,精准地丢入风笙的碗中。
“我学会了。”
风笙抬头看了他一眼,无言,学会这个也没什么好炫耀的。
“你怎么不吃啊?我从来不给别人夹菜,你是第一个。”
“……”
别以为他没看见,那双筷子不知道掉在地上多少次了。
“掉在地上的不能吃。”
“哼,你们这些住天上的神仙就是矫情。”摩络诃从筷笼里拿了一双干净的筷子,又重新夹了一块肉放到碗中。
“快吃啊。”
风笙犹豫地看着碗里的食物。
“怎么不吃?是……嫌我脏吗?”摩络诃似笑非笑。
“啊,不是。”
他这么犹豫不定,是因为耳朵里有另一个声音——别吃,别吃,有毒,吃下去你就完了……
这声音,和当初在碧波潭听到的声音一模一样,在初次见到何偃的时候,这个声音让风笙杀死他,风笙没有动手。
现在,这个声音又让不要吃碗里的食物。
到底是谁在说话?风笙的身边现在没有其他人,要说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只有……
难道是眼中的那只渐耳?
渐耳是灵体,也许是预感到了更严重的威胁,所以要提醒他。
这只渐耳,是善是恶尚不能确定,但趋利避害是本能,面对共同的危险,渐耳应该不会骗他。
不过,计划不能停止。
他无视了渐耳的声音,缓缓夹起那块肉,咬了一口,随即双目瞬间震颤,全身僵硬如石,像是生命停止了一般。
是水毒。
这个“何偃”果然是海妖神。
“好吃吗?”
看着风笙又是憎恨又是悔悟的眼神,摩络诃心满意足地露出蛸足,得逞地笑着。
“……”风笙眼前逐渐模糊,无力地倒了下去,恍惚间,感觉到摩络诃将他抱了起来,向屋外走去。
“怎么过了这么久,你还是那么蠢啊。”
摩络诃离开酒肆后,此地瞬间开始降下暴雨,直到寻不到半分有人来过的踪迹。
第35章 摩络诃(三)
风笙睁开沉重的眼皮,一片昏暗,他翻身从地上坐起,检查自己的身体。还好,还能调动凤焰,只是暂时被水毒牵制,法力恢复得很慢。
在得知摩络诃会对他用水毒时,他就留了一手,只是嘴唇碰到一点,没有咽下去,所以这水毒对他来说并没有太严重。而凤焰暂不能使用,因为摩络诃知道凤焰是他保命的底牌,不可轻易泄露。
空气潮湿冰冷,风笙朝四周看了看,应该是在一个山洞中。一步步往前走去,地上不知长着什么植物,踩上去很黏糊。
还没走几步,一道人影鬼魅地出现在他身后,“你终于醒了。”
风笙转过身,脸色平静,“摩络诃,好久不见。”
摩络诃歪了歪头,打量了他一番,“沉稳不惊,不愧是鹓雏帝君。不过你现在自身难保,再沉稳也没什么用,这里被我下了百年禁制,你出不去的。”
“你想同我在这里待上百年?”风笙疑惑地问。
“当然不是,谁会想要跟你在这待一百年啊!”摩络诃哈哈大笑,湿润的蛸足勾住了风笙的手臂,将他扯了过来,“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要把你带到这里来。”
风笙漠然地和他对视,“你想殺了我。”
“再猜。”
蛸足卷起,从风笙的耳畔撩起一缕红发,冰冷湿滑的触感让风笙感到一丝恶寒。
“又或者,是想折磨我?”
“很接近了。”
蛸足卷住了风笙的腰腹,猛地用力朝石壁一撞,洞穴震动,发出剧烈的声响,石壁哗啦哗啦地碎裂,碎石掉落一地。这还没结束,摩络诃再次把他举起来,也不管风笙是否清醒,又进行了同样的撞击。
一次,又一次……整个石洞被撞得看不清原来的形貌。
猛烈的撞击让五脏六腑在身体里互相挤压,苦不堪言,风笙嘴角渗出一丝鲜血,面色痛苦。
难怪要给他下水毒,现在的他确实毫无还手之力啊。
当年攻打神界,摩络诃就是这样,把一个个神族的将士、百姓拍打、捏成肉沫,铺成通往神界的尸骨血途。
不知过了多久,蛸足放开了对他的禁锢,风笙吐出一口血,蹒跚地从地上站起来。
“仅此而已?这不是你的实力。”风笙擦了擦嘴角的血,眼神说不出的不屑。
摩络诃笑得肆意,“我就喜欢这么玩。”说罢,放出其余几只蛸足,分别卷住了风笙的四肢,悬到半空,手腕脚腕四处被割开一道血淋淋的口子,水毒从蛸足的吸盘输进血液中,残酷的毒液如获新生,在血液中横冲直撞,蚕食风笙仅存的法力。
摩络诃用力扣住他的下颌,风笙脸上的血色越来越淡,过不了多久,风笙的体内就全是水毒,而让他引以为傲的凤焰,将再也不会燃起。
“把你关在这里还真是可惜,我应该去九重天,让那群虚伪的神仙们看看,你是怎么被我弄死的。”
如水中浮萍的身体被丢在地上,没了声息。
摩络诃懒洋洋地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蛸足,变成了一双五指分明的手,捡起落在地上的两根筷子。
趁风笙昏迷的这几天,他都在研究怎么用筷子,现在一双筷子在他手里转地风生水起,“这么简单,我已经学会了。”
“是吗,恭喜你呀。”冷不丁的一声道贺,让摩络诃在苏醒后头一次有了被惊吓的感觉。
他算准了水毒会让风笙失去神力,怎么会?
难道是他低估了对方?
他定定地看着眼前浑身是血的风笙,居然让摩络诃感觉到久违的兴奋,“还没死呢?”
“命硬,死不了。”风笙呼了口气,盘腿而坐,像是笃定摩络诃不会再对他动手一般,自行开始运气调息。
“你不怕我再动手?”摩络诃半撑着头,好奇地问。
风笙闭着眼,“轻敌可不是好习惯。摩络诃,这么多年,没长进的是你。”
“说得对,不过要说长进……我学会用筷子了啊。”
风笙瞥了他一眼,手一挥,两根细长木棍就被打掉了,继续打坐调息。
摩络诃也学着他端坐,不断说着话试图打扰他,风笙没理会。
“好无聊啊,好想去死啊~~鹓雏帝君,你可以殺了我吗?”
风笙总算睁开眼,以一种非常迷惑地眼神看着他,“想死就自己去。”
“海妖族的祖训,任何时候都不可以放弃自己的性命,可是被敌人杀死,就不算违背了。”摩络诃一边躺在地上翻来翻去,一边解释。
“你还会遵照祖训?”
“那当然,老祖宗定下的规矩谁都不能违逆。”摩络诃翻身翻过瘾了,又坐起来,几条蛸足伸出,两两相触弯在头顶,玩起了千手观音。
“喂,你到底杀不杀?”
风笙闭目不言,继续打坐。
摩络诃伸出一只蛸足,拍了拍风笙的脸。
“睡着了?”
“你是海妖神,我怎么知道这是不是你的诡计,再说了,海妖族的祖训,‘任何时候都不可以放弃自己的性命’,这是你自己说的。”
海妖族的祖训不可违背……
守护海妖族是他的职责,至死不渝。
至死不渝。
摩络诃突然爆发出一声尖啸。
“去他x的至死不渝!什么破规矩!谁要一直守着它啊,一滩糊不上墙的烂泥巴,把神界打下来又怎么样,还不是一群废物,给我垫脚都不配……”
风笙平静地听着他叫骂,一言不发。
就在摩络诃分神的时候,他指引渐耳悄悄进入摩络诃的脑中,渐耳擅长击溃人的心智,就算是海妖神也不能幸免。接下来,他只需要和渐耳配合,让摩络诃精神崩溃。
现在,他能确定摩络诃对海妖神这个身份很敏感。拥有无上的神力,却毫不犹豫地抛弃自己的不死之身、跟着一只小水妖在尘世游荡,加上刚才那番话,可见他有多厌恶这个身份。
“你真是不知足,长生不老是多少人的追求,你得到却不珍惜,还有你的力量,就算是在神界,也没有你的对手,不知多少妖族都羡慕你。”
摩络诃发出凄惨大笑:“羡慕?羡慕我什么,羡慕我一直被利用、被排挤、被嘲笑?!”
他虽然一直沉睡,但从前的事一直在内心深处徘徊。
原本世间不止他一位妖神。天地初开,万灵皆可成妖,妖又成精、怪、神。其中以百鸟族凌羽氏修成妖神最强、数量最为庞大。最初,摩络诃只是家族中最普通的一个妖神,与兄弟姐妹们和睦地生活在一起。长大后,他们奉父君之命各自分开,去往不同的地方,他作为家族里面最弱小的一个妖神,本来守护一隅山川也就足够了,但不知为何,父君竟然让他去最危险的海底对抗海妖,海妖及其凶残,且仇视陆地上的羽族,他这一去,绝对没有活路。
摩络诃哭着求父君不要让他去,可最后他还是被打断双翅、手脚,扔进了海里。他在被丢下海的那一刻才知道,父君、兄弟姐妹们都看不起他,这么弱小的妖神,活着只会让家族蒙羞。
废物,就该被踩扁了丢出去。可就这么把他打死,又会让凌羽氏被世人诟病,于是就想借海妖之手来杀死他。
凌羽族长亲子出战海妖牺牲,多么伟大啊!
世事难料,摩络诃被扔进海中之后,不仅没有被吃掉,反而成了海中最强大的海妖神。而当初在空中翱翔的凌羽一族,竟在一夕之间,尽数陨落。
世上再无百鸟凌羽的盛景。
摩络诃痛苦地蜷缩在地上,抓出一道道血痕,泪水模糊了双眼。
他本来应该飞的啊,像所有羽族一样在天上自由自在地飞,他没有害过任何人,为什么要把他丢进暗无天日的深海,被那群海妖日夜折磨,直到把他变成一个海底的怪物。
当时,海妖族正欲培养一个世间最强大的妖神,但接连损失了许多族中精英人选,于是把这落入深海的小妖神当成试验品,不仅强行更改了他的骨血,让他成为海妖的一员,还在他的身体里注入绝不背叛海妖族的血誓与祖训,永远守护海妖族。
只是,谁都没想到,这个最不被看好的试验品,竟然成功了。
海妖们举族欢庆,他们终于有了自己的海妖神——摩络诃。
看着那些跪拜、侍奉他的信徒,摩络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尊重。在这里,没有人敢看不起他,所有人都敬他服从他,为他献出一切甚至性命。摩络诃甚至有种错觉,好像这里才是他的家。
后来,他回到百鸟羽城,杀光了自己原本的族人。原以为这么做会很痛快,可看着那血淋淋的尸体和被他血洗过的故乡,他心里却没有一丝复仇的快感,他忽然明白,那不是恨。
他只是缺一句道歉罢了。
可惜为时已晚。
万年过去,海妖族也逐渐灭绝,但血誓还在,只要海妖族还有一丝血脉遗留,他都必须遵照誓言。
于是,他再次被唤醒,为了海妖族的血誓,对抗神界。
好累,真的好累……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种命运?
摩络诃双目通红,抓住了风笙的脚,声嘶力竭:“殺我!快殺了我,我不想再当海妖神了,一点都不好玩,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活那么久……它们不让我走,不让我死……它们不知道,我真的只想死啊——”
风笙推开他的手,依旧是冷漠的模样。
“你只要配合,很快就好。”
散魂咒的符文迅速环绕摩络诃的周身,风笙不敢放松警惕,因为这具身体里有两个魂魄,他不想伤及无辜。
摩络诃的双眼渐渐失去焦点,湿漉的脸上露出一丝浅浅的笑,不是嘲讽,不是讥笑,而是很真实的、即将获得解脱的喜悦。
“我终于可以死了,这种地方,我再也不想来了……”
第36章 隔绝(一)
散魂咒起,不可逆转,加上这次情况有些棘手,风笙有些力不从心,散魂咒结束后,他竟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这一次,他睡得比较久。
再次醒来时,他闻到一股血腥味。令人厌恶的味道弥漫在潮湿冰冷的空间,风笙骤然感到不妙,他循着那血气,竟然看到何偃在用自己的血写字。
风笙迅速走过去,将他拉转过来。何偃的心口空空的,只剩一个血洞。风笙大惊失色,他的心脏呢?
很快他就知道了真相。
何偃裂开血淋淋的嘴,森然一笑,双手也是血迹流淌。
“仙长,您终于醒了。”
他竟然,吃掉了自己的心脏?
“为什么要这么做!”风笙无法接受,没有了摩络诃的威胁,这个小水妖完全可以和自己一起离开这里,好好活下去啊……
他为什么,为什么要选在这个时候自尽?
“你是不是以为……我是被他逼迫的?”何偃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捂着心口缓缓坐了下来,失血过多让他的动作和声音都有些虚浮。
摩络诃留给他海妖神力,让他无论怎么残忍对待自己的身体都毫毫发无伤,于是他吃掉了自己的心脏。
何偃不是真正的神,失去了心脏,命不久矣。
“摩络诃是我的信仰,他是我的救世主,你让他背弃了自己的承诺。”何偃看着他,泪水混着血落下来,“鹓雏帝君,你殺了他,就该给他陪葬……”
风笙双指紧绷,许久,他自嘲地笑了一声,说道:“早知如此,我还费什么力气,早该把你一同散了魂魄才好。”
费尽心思想把这人救下来,真没想到……呵,算他多管闲事。
何偃写完最后一个字,痛苦地闭上眼,全身变成了红色,像是被淋了一盆血,随后,他的身体倒了下去,在幽暗中变成了一滩血肉。
还没等风笙反应过来,方才何偃写下的字发出刺眼光芒,从地上漂浮到半空。
感受到符文中的强大压力,风笙转身退去。
一条一条的符文,形成一根根的锁链,挡住了风笙的去路,意图将他困在山洞中。
果断召出凤焰剑,三两下斩断了面前的符文锁链。雕虫小技,也敢挡他的路。
风笙抬腿往前走了一步,却突然发现了不对劲。他面前有一道墙,凤焰剑无法破开。
以手掌相触,忽然感到一阵气血阻塞之感,随即,他看向自己的掌心,竟是一片乌黑。
风笙惊愕,“这是……”
那墙上,竟涂满了水毒,就连空气中,也弥漫着毒气。
如果他猜的没错,整座山洞都是用水建造的,为的就是让水毒蔓延。方才锁链被斩断,符文破碎,藏在其中的毒顺势融进了空气。
这是海妖神的水毒,世上恐怕没有哪种水毒比它更厉害。若要破除,风笙必须调动全身凤焰,可这毒的属性偏偏又压制着他,让他无法使出全力。
在满是水毒的封闭空间里,自顾不暇,何谈破解?
而且时间越久,他出去的机会就越渺茫。
风笙疲累地坐在地上,这才是摩络诃的真正目的。
山洞是摩络诃布下的,只有他才能出去,摩络诃死后,则由继承他神力的何偃来掌控。
原本以为,只要何偃一死,这里的禁制就会自动消失。
看样子摩络诃果然还是留了一手——这个禁制,只有何偃活着才能解开。
摩络诃想得很周到,万一他死在这里,也绝不会让风笙活着出去。
他知道何偃会陪他一起死,所以,只要他一死,这世上再没有人可以解开这道禁制。
而风笙会永远留在这里,给他“陪葬”。
风笙调动凤焰试了几次后,发现果真对水毒效果甚微,放弃了挣扎。
“看来天意如此。”无所谓了,至少为神界解决了这个大麻烦。
山洞中昏暗无光,他召出一朵凤焰,每当凤焰熄灭一次,代表一天过去,他就在石壁上刻下一道痕迹。
妖界,妖族皇宫。
风笙当初离开时,送给狩野一片赤羽,在狩野遇到危险时,风笙会有所感应,相应的,风笙若是遇险,赤羽也能感应到。
烈羽神色凝重地看着眼前的火焰光球,这是风笙的一朵凤焰化成,平日里,都是正常燃烧着,然而今天却出现了异样——光球忽明忽暗,火焰也有熄灭的趋势。
烈羽捧着火焰球去找狩野。这段时间,他遵照风笙的意思,帮助狩野重振妖界,并且将妖界的信息传递给风笙,风笙也会告诉他下一步该怎么做,但最近几日没了回应。
“主人似乎遇到了麻烦,我想回去看看。”
“师父出事了?”狩野惊讶,立刻合上手里的奏疏,“我也去。”
烈羽化作一只红羽鹓雏,飞到狩野肩上。
南禺山脚,狩野正撞上下山采购药材的紫菀。
“六师兄?!”紫菀瞪大眼睛,而后忽然想起风笙说过,狩野当初是假死,好端端出现很正常。
狩野看到紫菀也很惊讶,“小师妹?真巧,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
紫菀心想,这里是南禺山的势力范围,很难遇到吗?
“你是来看望师父的吧,等我一会儿,买完药材一起回去。”
狩野看着她手里鼓了一半的麻袋,不安的情绪浮上心头,“这些都是你买的?是师父受伤了吗?”
“不是啊,师父没在山上,出去办事了。”
“去哪儿了?”
“不知道,师父没说。”
狩野更加不安,风笙既没在南禺山,也不知道去了哪,生死不明,这让他怎么救人?
紫菀连叫了几声师兄,狩野都没反应,见他魂不守舍的模样,心中一转,猜到了什么。
“有什么事,我们回去找师爹商量。”
……师爹?!
狩野被这个突如其来的称呼劈了一脸,师父一直都是一个人,他们什么时候多了个师爹?
对此,紫菀表示说来话长,只是在路上提醒他,师爹脾气不太好,不要像在师父面前一样口不择言。
“师爹,六师兄回来了。”
紫菀和狩野站在红枫院门外,紧闭的院门缓缓打开,二人走进去,满地枫叶堆积,无人打扫。紫菀拿了扫帚,在院中扫落叶。
墨镝坐在枫叶亭中,石桌上摆着书册和笔墨,地上还有一个燃着青色火焰的火盆。
“妖族狩野,见过墨先生。”
狩野可没有紫菀那么厚脸皮,一口一个师爹的叫。
墨镝只是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他曾听说风笙有个徒弟是妖族少帝,现在应该在妖界,这个时候过来……
“有何事?”
“师父临走时给了我这个。”狩野抚了抚肩上的红色鹓雏,鹓雏口中吐出一个火焰光球。
墨镝一眼认出,这是风笙的凤焰。
“火焰有异,我担心师父遇到了危险。”
狩野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凤焰与风笙的性命相连,若是出现异常,很可能是因为遭遇了巨大的危机。
他看了眼忽明忽暗的火焰球,握住自己的手腕,焰丝还在,风笙性命暂时无忧,但现在这种情况也不乐观。
“墨先生可知道师父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