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完全没有想过司南会不会保护自己这个问题,在他的认知里,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处处透着古怪,可能也是想从自己身上得到点什么吧。
但他不在乎。
反正被抓回去后,自己也活不了多久,也没什么可以利用的,就随他们去吧。
司南根本不知道渊北的小脑袋已经想得这么远了,准确来说,他低估了小渊北的早熟程度,还把他当孩子看。他正一边找着适合住宿的酒店,一边在心里盘算,该怎么折腾那狗皇帝,好给他家男人报仇呢。
入夜,小渊北又一次缩在司南的怀里睡着了,司南轻轻拍打着小家伙的脊背,把自己拥有的底牌盘算了一遍。
手下幼童的身体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司南忍不住暗骂几句狗皇帝不是人,自己亲生的儿子也能这样虐待,真不知道渊北的母亲是怎么瞎了眼嫁给这个狗男人的……
嗯?渊北的母亲?
司南手上的动作一顿,突然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借刀杀人。
司南一口气带着小渊北在宫外玩了三天。
这三天里, 他们会早早起床,迎着朝霞在山野间奔走,只为了取桃花上那一点露水酿酒;也会在星夜里于帝星塔上闲坐, 看星河璀璨,万家灯火。
第三天时,他们来到一处不起眼的小镇, 在镇上找了处小院住下。
这里人烟稀少,但风景秀美,因为常年下雨的原因,到处烟雨蒙蒙, 整座小镇都掩映在一片绿色的树荫中。雨丝飘落,雾气袅袅,一道青石板路,蜿蜒向前,勾勒出水乡独有的韵味。
一片绿柳生长在小镇外围,不远就是烟波浩渺的云湖。
在这住久了, 心灵都会被洗涤。
司南在院里支了架秋千,没事就喜欢在秋千上坐坐, 此刻他正坐在秋千上,颇为感慨道:“宝贝, 这里真的很漂亮。”
小渊北坐在他身边, 轻轻嗯了一声。这三天里, 他一直与司南一起玩耍, 精神前所未有的放松,每天吃好睡好, 看着终于长了一点肉。小大人似的道:“可惜我们不能一直住在这里。”
司南揉揉他细软的发顶,笑道:“你怎么知道不能?”
“因为皇帝会派人来抓我们。”小渊北冷静道:“三天的时间, 已经足够他查清你的来历,我们没有故意隐藏行踪,想抓我们很容易。”
他瞥了司南一眼,耸耸肩道:“你不是知道么,每天晚上都要偷偷出去。”
司南一愣,抚掌笑道:“就知道瞒不过你,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害你的。”
“我知道。”
小渊北面无表情道:“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是有什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价值吗?”
司南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是为了长大后的他才对他好,又不想编谎话骗他,于是故作神秘地招手,等小家伙好奇地凑过来才笑眯眯道:“因为呀……我是上天派来的使者,专门来拯救你的。”
“……”小渊北没说话,嘴角微抽,满脸写着你是不是把我当小孩,司南笑得前仰后合,把他拉到怀里一阵乱揉。
两人又坐了一会,就收拾东西准备睡觉了,司南连哄带骗,终于哄得小渊北穿上一套连体的毛绒睡衣。
睡衣是司南来之前亲自选的,坠着一层细白的绒毛,上面连着一对毛茸可爱的三角猫耳,半垂半立,正随着小渊北的动作一晃一晃的。
小家伙最近营养上来了,脸色比之前好看了不知道多少。唇红齿白,银发蓝眸,穿着这身睡衣,像个精致的猫咪娃娃。
司南一个没忍住,抱着小家伙吧唧一口,两手揉搓着睡衣上面的三角耳,满足道:“宝贝你真的好可爱!”
小渊北脸色微红,虽然已经在一起相处了三天,但他还是不太能适应司南有时过于亲昵的举动,明明被揉的是睡衣上的假耳朵,却有种司南在揉自己的耳朵的错觉。
小家伙强忍着甩出耳朵让司南揉揉的冲动,拍掉司南的手跑上床躲着了。
他跑的很快,背影也很可爱,就是同手同脚的样子有点狼狈。
司南笑得眉眼弯弯,满足地捻捻手指,似乎在回味刚才毛茸茸的触感,痴汉似的笑了一阵,洗澡去了。
等他回来时,小渊北竟还没有睡着,缩在被窝里打哈欠,眼睛雾蒙蒙地看着司南。
司南躺上床,小家伙早就给他留好了位置,打趣道:“等我呐?”
“谁要等你……”小渊北嘟哝一句,翻身背对司南,含糊道:“我只是睡不着。”
“好好好,你没有等我,哥哥抱着你,快睡吧。”司南又忍不住笑,小家伙浑身都软,恐怕就这张嘴最硬了,等他把小渊北拢在怀里拍了几下,刚才还说睡不着孩子翻身回来,抓着他的衣角一秒入睡。
司南温柔地看着他,等他睡得沉了,将一直带着的黑色胸针放在床头,搂着小家伙睡了。
日月轮转,斗转星移,眨眼又是新的一天。
小渊北翻了个身,朦胧间忽然觉得自己身边好像少了点什么,伸手一摸,发现身边空无一人,顿时惊醒过来,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到处找人。
窗外天色大亮,房间里静悄悄的,以往这个时候,司南一定会端着准备好的饭菜过来,打趣他是一只小懒猫。
但今天,他竟然一反常态,站在窗户旁边朝外面看着什么,直到发现自己醒了,才回头笑着打了个招呼。
“早啊宝贝。”
司南的语气轻松,与以往任何一个早晨都没什么不同,招手示意他过来自己身边,意有所指道:“看来我们在这里玩耍的时间到头了。”
小渊北不明所以,下床到窗边一看,发现两人居住的小院已经被人包围,为首的男人身材魁梧,脸黑如碳,正仰头紧紧盯着他们。
小镇上的居民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架势,都躲在家里不敢出门。
小渊北浑身一抖,认出是皇帝身边的禁卫统领,踮起的小脚倏地落地,下意识抓住司南的衣摆。
司南好像一点都不害怕,啧啧道:“长得真凶,居然还带了这么多人来,真看得起我们。”
说完他竟然还冲那男人打了个招呼,见男人的脸更黑了一个度后,得意一笑,回头见小渊北还紧张地看着自己,有些奇怪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洗漱吃早饭啊,你不饿吗?”
“吃早饭?”
小渊北一愣,心说自己这个便宜哥哥是不是饿死鬼托生,抓自己的人都追到院子里了,还想着吃饭。就听司南自然道:“对啊,你这个年纪的孩子最饿不得了,万一营养更不上,将来长不高怎么办,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
说着把小渊北推到浴室,道:“早饭已经准备好了,外面那些人不敢上来,你只管洗漱就是。”
他说的完全是句废话。
他在小院外埋了一圈高能激光枪,个个枪口冲天,激光栅栏似的围了一圈,那玩意的杀伤力极强,能轻易洞穿星舰坚硬的外壳,因为造价过高,整个帝国也只有数十把,来之前都被他带走一半,谁知道竟然被他这么暴殄天物的当成挡狗的栅栏用。
且不提等在外面的禁卫军们是不是气破了肚皮,房间里,司南和小渊北却是吃了极为丰盛的一餐。甚至为了气窗外的禁卫统领,司南还故意把饭桌摆在窗前,光明正大地吃给他们看。
他这一餐准备的极为丰盛。
为了这极具纪念意义的一天,他特地起了个大早,煮了一锅小馄饨,并着一小锅圆滚滚的茶叶蛋,还有三种口味的煎饺,两道爽口的小菜,满满当当地摆了一大桌,吃得小渊北的肚皮都鼓起来了一块。
两人吃饱了饭,司南又拉着小渊北在小院里溜达了一圈消食,玩了一阵秋千,这才给小家伙换上一身漂亮的小西装,施施然走到禁军统领面前,当着他的面收了“栅栏”墙,一抬下巴矜傲道:“走吧。”
禁军统领已经在外面站了几个小时了,现在气得脸色都有些发绿,扬起大手就要给司南来上一拳,手还没抬起来,一只修长的手指已经竖在自己面前,禁军统领一愣,就听那讨厌的家伙好整以暇道:“统领冷静,那狗皇帝应该没叫你动手吧?”
“大胆!”
一个禁军站出来喝骂道:“你敢对陛下不敬!”
“嗤——”
司南翻了个白眼,不屑道:“那是你们的陛下,不是我的。我可不认识那喜欢虐待自己儿子的狗东西。”
说完,他拉起小渊北的手,不耐道:“别废话了,前面带路,再说几句说不定我就不想去了。”
见他态度嚣张,禁军们齐齐上前一步,就要出手拿下司南。禁军统领伸手一拦,皱眉道:“别动手,我们走!”
“可是——”有禁军还想再说,抬眼看见自家统领难看的脸色,剩下的话也说不出来了,只好讪讪闭嘴。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们来这里之前,皇帝已经派人查司南的来历,但一无所获。这个人就好像是凭空出现似的,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皇宫,声势浩大地处置了整个仆房的人后,大摇大摆地牵着小殿下北离开。
他们这些人几乎是看着小殿下长大的,知道这个孩子的情况。甚至有医者断言,这孩子活不过成年的,这才三天不见,竟然已经活蹦乱跳的到处玩了。
最离奇的是,这么短的时间里,他身上已经没了那种让人看了就想皱眉的阴郁死气,虽然面无表情,但看起来和其他正常的孩子也没什么区别了。
再加上刚才被用作“栅栏”的激光枪、那桌从没见过但闻着香气扑鼻的神奇美食……种种迹象表明,这个神秘的男人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他还有许多底牌,不是他们几个禁军可以对付的。
尤其看陛下对他的态度,分明是想与他详谈一番,说不定谈着谈着就把人给招安了。
一路上,禁军对司南的态度都很恭敬,尽管司南经常给他们甩脸色看,但所有人都已经得到了首领私下里的嘱托,不敢轻易得罪司南。
小渊北一路都在沉默,他在宫里这么多年,也被这位禁军统领打过几次,什么时候见过他态度这么好的时候?这让他不由得感慨,又一次感受到实力的重要性。
一行人回到皇城,司南牵着小渊北走在禁军中间,与其说他是禁军抓回来的犯人,倒不如说他才是禁军的主人,这三天只是出去玩了一趟,现在正准备回到自己的城池。
禁军带两人来到一处富丽堂皇的大殿,其中装潢之豪华,让司南都觉得有些眼晕,到处都是黄金宝石镶嵌,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目的光芒。司南左右看看,发现这里的位置如果放在二十年后,正好对应着渊北平时使用的书房。
看来渊北也不喜欢这充满暴发户气息的地方。
两人刚到门口,左右就冲出来一队全副武装的侍卫,各个真枪荷弹,把两人团团围住。一个将军打扮的人走出来,黑黝黝的枪口对准司南,喝道:“把手举起来!”
司南瞥了他一眼,发现枪上的保险栓已经打开了,枪口里有一团蓝色的能量弹正在蓄能,随时都可以把他射成筛子。
他轻轻一笑,毫不在意道:“你们紧张个什么劲儿啊,我要是想杀你们,还用等现在么。”
将军皱起眉头,对司南轻佻的态度很是不喜,枪口下压,对准司南的脑袋,皱眉道:“别废话!把手举起来!”
又一只光能枪抬起,对准了小渊北的心脏。
小渊北平静极了,脸上一点惧意不见,他还没有反应,司南先变了脸色,手腕一翻,握住刚才被他用作“篱笆”的光能枪,对准了将军的眉心。
司南盯着将军,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来,一字一句道:“把你的枪从殿下身上移开。”
将军认出光能枪的型号,知道如果惹急了司南,自己肯定会死在他的前面,但当着众多手下的面,他又不好马上认怂让人看了笑话。一时间进退维谷,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司南心中怒气翻腾,只差一点就要开枪,他自己倒还无所谓,但在他面前,敢用枪对着渊北,那就是在他的雷区蹦迪。
可能是被他身上毫不掩饰的杀意震慑,就在司南准备开枪前的一瞬,那将军先服了软,枪口从小渊北身上移开,但他自己仍坚持着把枪口对准司南,脖子上青筋毕露。
司南冷哼一声,随手收了光能枪,把手腕上的空间纽串一摘,往那将军怀里一抛。
“拿好了。”
“瞧你们那小心翼翼的样子,搞得好像谁稀罕刺杀你们的狗皇帝似的,小爷我还看不上这么低级的手段。”
不管听了几次,这话放在那里都是相当的嚣张,就连小渊北都抓着司南的衣袖,有些紧张地看着他。
司南安抚地在小渊北的头上揉了揉,然后对着那将军道:“不是要带我去见你们陛下吗,还不走等什么呢?”
将军的脸色难看,吃了个苍蝇似的恶心,他什么时候见过司南这样的人,好像不要命似的,敢在陛下的门口大放厥词。
但他得到的命令是带着司南进殿面见陛下,刚才这一闹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如果再闹下去,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万一陛下怪罪下来,还是他受罚。
看司南这嚣张的态度,应该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底牌手段,听说这人身手不凡,在皇城固若金汤的保卫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就进了深宫院里,万一自己冒冒失失把人得罪了,等人大摇大摆的出来,最后倒霉的还不是自己?
想到这里,那将军打定主意,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的样子,带着司南和小渊北进了大殿。
大殿里,里里外外站了不少侍卫打扮的人,各个装备精良,紧紧盯着走进来的司南。
司南对此视若无睹。
他现在已经看不见别人了,满心满眼,只有那坐在王座上的男人,那个在渊北的记忆里,一次又一次虐打他的男人,此刻就坐在司南面前,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司南抬眸望去,眼里的仇恨好似剑一般凌厉,透着一股毫不掩饰的杀机。
皇帝明显有些意外,目光在司南身上来回打量,确定自己是第一次见到司南,饶有兴味道:“我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我做了什么,让你这么恨我?”
他嘴角扯出一丝漫不经心的笑,态度轻慢,似乎只是随口一问,但语气却冷的像是裹了一层冰。
小渊北最怕他这个语气,过去有无数次,男人都是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着话,然后突然疯了一样的打他。他轻轻颤抖,下意识扯住司南的衣角,身体不自觉地像司南的方向贴近。
司南没有说话,将他揽进自己怀里,轻轻拍了几下。就是这么几个简单的动作,仿佛让小渊北获得了无限的力量,支撑着他鼓起勇气,看向那个男人。
在另一个时空里,渊北直到成年才有能力做出的举动,因为司南的存在,提前出现在小渊北身上。
皇帝看看司南,又看看他怀里衣衫精致的小渊北,眉头一挑,诧异道:“你不会是为了这废物吧?”
见司南默认,皇帝沉默片刻,忽然轻嗤一声,接着呵呵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笑得前仰后合,整个大殿里都回荡着他有些疯狂的笑声。
他好像遇到了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话,轻轻擦拭着眼角笑出的眼泪,语气夸张道:“你知道他是谁吗?”
“他,我儿子,我费劲心思,与火族天资最优秀的女人生下的儿子。”
皇帝的目光一转,落在小渊北的脸上,说不出的嘲讽,道:“朕以为朕能得到一个优秀的继承人,为此朕不惜养狼为患,封他外祖父做护国将军,给了他母家无与伦比的荣耀,可结果呢?”
“这废物生来竟然是一只长着两条尾巴的白猫!朕皇室血统高贵,什么时候出过这样低贱的废物,如果不是他那废物娘生了他就断了气,朕恨不得一把掐死他。”
“一个废物的贱种,居然还拖累死了自己的母亲,否则朕还有机会拥有一个真正的继承人!”
自己糟糕的天赋被皇帝当着司南的面说出来,小渊北咬紧嘴唇,深深地低下头去。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低头,可能是不想从司南的脸上看见不可置信的神色,不想从他眼中看见厌恶与不屑。
眼神有些恍惚,那些不堪的记忆突然浮现在眼前。
有的是自己趴在地上挨打的画面,有的是受人白眼时的难堪,有时是被叫做废物时的愤恨与无力。
“两条尾巴怎么了,是一只小猫又怎么了?!”
青年愤怒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驱散了所有不堪的过往,小渊北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司南攥起拳头,目中有火焰燃烧,叱问道:“就因为他现在表现出来的天赋不好,你就这么虐待他?”
“你因为这点可笑的理由,把你自己的亲生儿子碾进泥里折磨,你知道他过得有多辛苦吗?!”
“阖宫上下,只要是个人就能欺他辱他,堂堂皇子,常年伤痕累累,他才这么小,他在自己的家里,甚至连饭都吃不饱!”
随着他的质问,小渊北呆住了,眼里泛着浓浓的湿意。
司南越说越怒,恨不得提剑砍了这个狗男人,他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几次都想不顾计划直接动手。
“能让他继续活着,就已经是我莫大的恩赐,他该感谢我才是哈哈哈哈!”
毫无疑问,这皇帝的思想已经扭曲的不成样子,甚至精神都有些不正常,说话时的样子疯疯癫癫的,动不动就要大笑几声,似乎随时都能发狂。
他把玩着侍从送上来的一堆空间纽,挨个查看过去,竟然发现了无数小孩穿的衣物、玩具,整整十只空间纽,除了那几把光能枪,竟然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有。
他嘴角一抽,竟然有些无语,道:“你可真宠这小废物,十个空间纽里,装满了与他有关的东西。”
司南现在一眼都不想看见他,心说渊北的外公怎么这么慢,再继续说下去,他恐怕真的要忍不住要先动手了。
正此时,从王座后面走出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老人对着皇帝行了一礼,凑过去轻声说了几句。
起初,皇帝还饶有兴致地听着,听到一半忽然变了脸色,抬手打断老人的话,盯着司南道:“你竟然没有异能?!”
因为司约那一手算计,司南确实暂时失去异能。这老人应该是可以远距离探测到他人的异能强度,结果发现自己体内一点异能量都没有,这才出来给皇帝报信了。
这事也没什么可瞒的,想瞒也瞒不住,司南直接承认道:“对啊。”
皇帝脸上的笑意收敛,进而扭曲,狰狞道:“你敢骗我?!一个连异能都没有的废物,竟然敢装神弄鬼来骗我!”
他大吼一声,震得房梁簌簌,骂道:“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拖到外面剁了喂狗!”
“至于这个小畜生……”阴鸷的目光投到小渊北的脸上,说不出的可怖:“既然他这么喜欢跟着人往外面跑,那就打断他两条腿,关到水牢里饿三天!”
大殿里守卫的侍卫应声而动,朝着司南两人的方向包围过来。
出乎司南意料的是,小渊北竟然上前半步,张开小手拦在他的面前,虽然怕得发抖,但还是大声道:“是我自己要跟他出去玩的!这件事跟他没有关系,你要打就打我吧!”
皇帝没想到小渊北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举动,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司南颇为欣慰地把小渊北拉到自己怀里,淡定道:“放心吧宝贝,我们都不用挨打,要挨打的是他才对。”
他的话音刚落,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夹杂着爆裂的枪响,似乎有人攻进皇城!
一个小侍卫推开大门,连滚带爬地跑进来,抬起一张沾满了鲜血的脸,慌张道:“不,不好了陛下!护国将军……护国将军他造反了!这会已经打到殿外了!”
皇帝倏地起身,怒喝道:“他不是因为精神暴动已经瘫痪很多年了吗?!就凭他手下那几十个人,怎么可能打进皇城?!”
小侍卫带着哭腔道:“他不是自己来的,还有帝星上十几个大家族,他们一起反了!”
“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了一批超科技装备,比我们现在用的高级了好几个档次,我们的人根本拦不住他们啊!”
闻言,司南勾起唇角,冲看向自己的小渊北眨了一下眼睛。
在他胸口,有一枚黑色的胸针熠熠生辉,脖子上本该坠着一枚空间纽的地方空空荡荡,只剩下一条细细的银链。
事态变化的如此之快, 前一刻还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下一秒就成了岌岌可危的丧家犬。
皇帝脸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 像一头被关进铁笼的狮子,暴躁地来回踱步。比起被人篡位的危险,他更在意自身权威被挑衅的难堪。他有绝对的把握压制叛军, 只是不愿相信平日里那些连与他对视都不敢的贵族,会有胆子发动叛乱。
一定是有人在中间撺掇。
皇帝下定结论,忽然看见大殿上,正笑眯眯看着他的司南, 不可置信道:“是你做的?”
司南瞥了他一眼,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不屑道:“反应半天才想到,你的水平也就这样了。”
皇帝被他轻蔑的态度气得不轻,怒极反笑道:“朕真是低估了你,一个没有异能的普通人竟然能做到这个地步。但你太嚣张了, 敢独身走进朕的皇城,你就不怕朕拉你一起陪葬?”
他冷脸挥手, 命令道:“拿下他。”
出乎皇帝意料的是,禁军们就像没听见他说话似的, 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有些慌了。
“你们都是死人吗?!听不见朕在说什么吗?朕让你们拿下他!”
“放肆!你们也要造反吗?!”
渊北默默看着皇帝的举动, 这个往日给他带来无数苦难的男人, 正像疯子似的大吼大叫, 他就像是走进暮年的老狮子,无力抵抗年轻的雄狮的挑战, 只能通过不断抬高音量来掩盖自己的怯懦。
司南摇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皇帝一眼, 右手轻抬起,向下微勾:“拿下他!”
“呵,朕的近卫怎么可能听你的,他们——”
皇帝的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因为他清楚地看见,刚才他怎么都叫不动的禁军,因为司南的一句话,已经把枪口对准了他。这让他产生了一种极强的羞辱感,比司南用刀砍他还要难受。
“他们都是皇室专门培养出来的死士——”司南接话道:“禁军只认令牌不认人,你连玉龙令都看不住,还做什么皇帝,不如赶紧退位算了。”
皇帝看着他拿在手里把玩白玉令牌,眼睛差点突出眼眶:“玉龙令!玉龙令的位置只有我自己知道,你是怎么找到它的?!”
“一块破牌子而已,不就放在太极殿第三根房梁上吗,我当是什么宝贝呢,藏得这么隐秘。”
司南嘴上毫不留情地打击着皇帝,实际心里得意,他根本没有去太极殿拿这里的玉龙令,他手里的不过是二十年后,渊北给自己的那一块。至于他为什么知道这只有皇帝才知道的密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