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这就是疼的感觉吧。
原来是那样的难受。
陈亦舟此刻一点要午睡的意思都没有了。
看着许烨这样的难受，他深深的有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应该只有贺澄吧，应该只有他才能真的安慰的了许烨吧。
“不要难过了，现在还是能跟贺荣好好的谈谈的。”陈亦舟安慰，“贺荣对贺澄的感情一定不是那么的不堪一击，毕竟贺荣也清楚的知道一直是贺澄保护着他的。”
看着许烨这样的难受，陈亦舟却还是决定要把今天早上碰巧偷听到的东西告诉他。
“烨哥儿，贺荣他喜欢你。”
许烨没有表现的太过惊讶。
陈亦舟也知道，许烨那样机灵的人，早就看出来了贺荣的端倪。
“可他也不能因为这样就要贺澄消失掉啊。”许烨眼中都是对这个世界的恨意。
他替贺澄恨。
陈亦舟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烨哥儿，我只知道，喜欢这种东西是不分先来后到，也不分任何道理的。”
“人都是有私心的。”
夜晚的临召市悄然的落了雪，与远在百里之外的边城同步了。
程执礼站在窗前，看着外边落下的雪，就想起了那样爱下着雪的边城。
他最爱的人在那里，他最憎恨的人也在那里。
那样洁白的雪，却没有一刻是带给他美好的。
正呆呆的望着窗外临召市罕见的雪，程执礼突然眼前一亮，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穿着一身米白色的衣服在小区街道暖色光下向他们家的小别墅走来。
程执礼心里一惊。
他没想到许烨会回临召市。
嘴角刚扬起一抹笑意，准备转身下楼，可脚步到房门前却停住了。
昨天他被裴洛漾以那样肮脏的方式毁掉了，让他满身荣耀落尽，如今只剩下了一具肮脏的身体，他怎么还能去跟那样光亮的烨哥儿接触。
他没有任何脸面。
可楼下门口的门铃声突然响起，让程执礼的心脏被狠狠的一敲。
想要冲下去见许烨的念头就被敲醒了。
他已经满身是泥，无法再去接近浑身干净的许烨了。
今晚母亲跟家里阿姨去了超市采买东西，父亲出差没回来，此刻家里只有他一个人。
许烨摁了几下门铃，没人开门，他便拍了拍门冲着里面大喊：“程执礼！我知道你在家，你给我出来！”
程执礼站在房门前迟迟不肯开门下楼去见他的光。
“你出来！我知道你在家！你给我下来说清楚！”
“你到底为什么非要针对贺澄！”
“他那么好那么努力的一个人，你凭什么那样对他！”
“你凭什么要做挑拨离间的恶人！”
远处此刻传来了汽车的鸣笛声，程执礼心里一惊。
母亲和家里阿姨要回来了。
程执礼最终还是选择为了减少麻烦下楼给许烨开了门。
许烨白色的衣服肩头亮晶晶的都是融化的雪花，他眼眶还是红的，眼睛里也是亮晶晶的。
只是看向他时全是厌恶。
“进来说吧。”程执礼为许烨让开一天道路。
许烨冷言道：“不必了，我就站在这里让你给我说清楚。”
程执礼望向远处照耀过来的车灯道：“我妈要回来了。”
许烨回头看了一眼，想着确实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没必要让别人知道，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踏进了程家。
他随着程执礼上楼，走进程执礼的房间。
他的房间还是之前他们关系好的时候那个模样，一柜子的奖杯都是他曾经的荣耀。
许烨看着程执礼落魄消瘦的背影，看向他转过身是疲惫的脸，他就知道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程执礼了。
那个在记忆里满身荣耀光亮的程执礼再也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
他见过那样优秀美好浑身光的程执礼，见过那样骄傲的人。
虽然不免对他的遭遇感到同情，却心里还是恨。
恨自己当初的一腔热血，恨自己当时以为的举手之劳成了引狼入室的源头。
也恨这样偏执的程执礼，为了自己的喜欢毁了他的交际圈子，让自己成为一个孤独的人，让自己的光落了许多，再也不是那样优秀的许烨了。
更恨程执礼所谓的“同性之间不得长久”成了挑拨贺荣贺澄关系的理由，恨他们对贺澄一直持有偏见，恨他们想要那样好的贺澄消失掉。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许烨今日却觉得这话说的不假了。
“你到底为什么非要挑拨贺澄贺荣之间的关系？”许烨一脸不解的看着他，“贺澄一直在保护贺荣你看不见吗！”
“你为什么要介绍贺荣去咨询我妈！”
看着许烨红着的眼睛里都是怒气，程执礼低头轻轻的笑了。
笑的无奈。
他们之前关系那么好，那样美好的时光，只有他们两个人相依为伴的时光，终究是成了过去了。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程执礼抬起头目光对上他的质问。
许烨心里一颤。
突然被程执礼道出来他的本意，让他有些欲言又止的想要狡辩，却张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
让贺荣去找林佳易看病确实是他一开始接近他们的本意。
因为只有那样，他作为他们朋友的身份，正好可以带贺荣去见林佳易。
他低不下头来向母亲服软，只能想到这种方法。
“烨哥儿，我最了解你了。”
程执礼的眼中都是悲伤：“你这个人啊，从来不主动与人亲近的。”
“一个孤独惯了的人，随时准备好自己会离开的人，怎么会突然变了性子？”
“你和林阿姨的关系僵硬，你只是需要一个理由缓和一下而已。”
许烨听着程执礼戳破他原本的意图，整个身体都在微微发颤。
那样令人厌恶的真相，他只想要这辈子烂在肚子里。
可如今却被程执礼说了出来：“林阿姨是心理医生，贺荣正好是个双重人格患者，不正好给你送来了一个回临召市的理由吗？”
“不然你为什么非要跟方余轩打那一架，为什么在天泽那样的放肆。”
“烨哥儿。”他嘴角的笑意都有了一丝骄傲，“我可是最了解你的人啊。”
没错，程执礼的确是最了解他的人。
知道他喜欢猫，喜欢吃甜食，知道他所有的喜好。
他也知道他虽然对于“家”这种事很少提起，却一直都是一个渴望得到家里关怀的人。
知道他的倔强，甚至了解他的每一步想法。
“我……”许烨突然没了质问程执礼的底气。
因为程执礼说的一切都没错。
“烨哥儿，我帮你完成了你的计划，你不高兴吗？”程执礼望向他时像是一个渴望得到夸奖的小孩。
许烨看着他，一阵气。
“我不需要你帮我什么！”
“我虽然一开始是那样想的，可是我现在一点都不想那样做！”
看着许烨红的眼眶，程执礼眼中闪过一丝受伤。
“不想那样做的原因是因为贺澄，对吗？”
“你不喜欢贺荣，因为他像我，像我一样胆小懦弱，只是因为贺澄那样的坚强，甚至跟你有倔强的共性。”程执礼讽刺般的笑了笑，“只是因为他贺澄，他贺澄是你生命里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人你才会如此的被他吸引！”
被程执礼看似并不犀利的言语剖开内心，许烨的心脏都是疼的。
他甚至开始怀疑了自己对贺澄的感情。
难到只是因为他的生命里从来没有遇见过像贺澄这样韧性的人吗？
只是因为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人会被吸引，而不是喜欢吗？
许烨摇了摇头，看着程执礼都是厌恶。
“你不要妄想去猜我的心思！”
“程执礼，我们已经一年多都不是朋友了！人都是会变得，你凭什么觉得我就得是你口中说的那种人！”
他一秒钟都不想再看到程执礼了。
“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挑拨贺荣贺澄的关系，我不会放过你的！”
许烨正准备转身离开，身后却又传来程执礼的笑。
他笑的失落极了。
接下来程执礼却道出来了一个更残酷的现实。
“你以为你跟贺澄能走的长久吗？”
“年少时的满腔欢喜真的能抵挡的住世俗吗？”
许烨走到房门前的脚步一停。
程执礼继续道：“在这个根本不认可同性相爱的时代，到最后你们两个人不过只是一场笑话而已。”
“还是你觉得贺澄真的能做贺荣一辈子的第二人格？觉得贺澄能真的一辈子保护着贺荣？”
“你应该比我了解贺澄的为人，他不争不抢的，你真的觉得他能为了你一辈子都霸占着贺荣的身体不放？”
“难到你就没想过贺澄也有私心，没想过贺澄要是有一天把贺荣这个主人格吞噬了怎么办？那样的话，难到就对贺荣公平了吗？”
程执礼笑的不屑：“不过是一个寄生在别人身体里的人格。”
许烨回过头冲程执礼怒吼：“你闭嘴！贺澄才不是你说的那样！”
“我们之间以后会怎么样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看着许烨甩门离开，程执礼瞬间潸然泪下。
他想最后一次保护许烨不受世俗的指点。
哪怕从此之后，他再也不能够走到许烨身边追逐他了。
他跟许烨之间再无可能了。
戚白影看着许烨怒气冲冲的从楼上下来本来还不明所以想要拉着许烨吃个晚饭：“小烨怎么来了？一起吃个晚饭吧，一会就做好了。”
许烨心情极差，却还是礼貌的拒绝了：“不用了阿姨，我妈在家等着呢，我得回去，改天吧。”
戚白影看出许烨的心情不好，也不便多久了：“那路上注意安全。”
“谢谢阿姨。”
许烨踏出程家的门槛，寒风一拥而上。
临召市的雪天冷极了。
许烨望着黑漆漆的夜空，只是觉得此刻比边城还要冷。
寒风并不刺骨，可他的心却冷极了。
想起远在边城那样不言苟笑内心却满是温柔的贺澄，许烨就觉得眼睛发酸。
又一阵风吹过来，吹的许烨鼻子一酸，眼泪掉落下来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在车水马龙格外热闹的临召市，许烨与这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像是一个被人遗弃的小孩找不到了回家的归途。
口袋里林佳易打电话找他的电话一个接着一个震动着，许烨却始终感觉不到。
知道那样一个特殊的铃声响起。
“我的宝贝宝贝，给你一点甜甜，让你今夜都好眠～”
“我的小鬼小鬼，逗逗你的眉眼，让你喜欢这世界～”
许烨的心一颤，赶紧抬起胳膊擦了一把脸上冰凉的泪珠，掏出手机接通了那听视频通话。
短暂几秒的连接中后，他就看到了暖色光下，贺澄那张脸。
明明就是这样一张又冷又臭的脸，他却从来没有这样的一个时刻特别想要见到。
贺澄的眸子里是盛着怒气的。
“你失踪了？给你发了一下午信息一个都不带回！”
“你再晚点接电话我就要报警找你了！”
“他妈的，放个假还不让我放松一下。”
听到贺澄骂他，许烨咧开嘴笑了笑。
口中的白色哈气在干冷的空气中散开。
那个瞬间，在贺澄的眼里他神仙极了。
像是下凡来救赎他的仙子。
可是此刻仙子的眼眶是红的，眼睛里也有些湿润。
妈的，真没出息。
许烨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声，努力的把涌上眼眶的眼泪憋了回去。
只是贺澄眼尖，看到他红的眼眶眸子里的怒气瞬间没了，眼里都是担心，说话时的语气都轻了许多。
“怎么了？在你家受欺负了？”
许烨摇了摇头打马虎：“没有，太冷了，风一吹鼻子就酸。”
大抵是他太会掩藏自己的情绪，咧开嘴的笑意美好的让贺澄移不开眼来，但是没有再被贺澄追问了。
“再说了，小爷我在临召市名声响当当的，谁能欺负我啊。”许烨自恋道。
贺澄撇了撇嘴白了他一眼。
能再次看到贺澄，许烨心里得到了许多的安慰，高兴的跟贺澄讲着临召市下的雪。
“澄子你看，临召也下雪了！下了好大！”
贺澄嘴角只是带着浅浅的笑意。
“边城也下了。”
“等你回来的时候可能还没化完。”
说罢，贺澄拉开房间的窗帘，窗外暖色街灯下，边城的外边下着鹅毛大雪，短短的一个小时，地面上已经有了白花花的一层软绵绵的雪了。
楼下是小孩子们高兴的叽叽喳喳的声音。
贺澄转了摄像头，眼睛里都是光：“我给你准备了一个礼物，等你回来给你。”
一听到有礼物，许烨就躁动了。
“啊，好澄子，先给我看看呗。”
“回来给你。”贺澄态度坚决道。
看没得商量许烨也便不缠着了。
反正他是要回边城的。
可贺澄说这句话，就是怕许烨贪恋临召市的繁华便利，再也不回边城了。
毕竟许烨那样浑身是光的人，他本就是属于临召市的。
“快回家去吧，别冻感冒了。”贺澄叮嘱。
许烨点头笑了笑，整个身子都暖了起来。
可是在电话挂断的那一刻，临召市街头的热闹又一瞬间把他推开了。
仿佛并不接纳他。
那种孤独感又来了。
许烨无奈，只是心里觉得暖了许多，在手机上的打车软件上打了一辆车站在街边等车。
下了雪，这会的出租车网约车都比较繁忙，搞半天都没有附近司机接单子，许烨也不着急，只是站着等。
旁边有“喵喵”的叫声，把许烨从不知所措中拉了一下。
许烨四处寻找着，最后竟然在自己旁边的电线杆子后面找到了一只流浪猫。
猫是狸花猫，只是这样冷的冬天缩在电线杆子旁边发冷，瘦的都能看得到毛皮之下的骨头。
看到小狸花这么可怜，许烨的心都化了。
他蹲下来小心翼翼的伸手去接近它。
小狸花跟警惕，许烨跟它慢悠悠的僵持了一分钟后，许烨突然起身，给小狸花吓得马上从地上爬起来。
许烨四处看了看，又在手机上扒拉了一会，在地图上看到了一家卖宠物用品的店。
一路跟着导航小跑过去，在暖气充足的店里并没有多留，最后拿了一个棉猫窝和一袋猫粮跑了出去。
小狸花还在。
给小狸花喂了吃的，小心翼翼的相处了一会，许烨把它抱进猫窝安置在了附近一个不起眼的胡同小角落里。
把猫粮都给它安置好了。
“实在是没办法养你，今天遇见你，帮帮你吧。”许烨的语气中都是遗憾。
刚走出了胡同，手机就响了提示音。
终于有车接单要送他回家了。
其实许烨并不想回家的。
不想回家接受母亲的盘问和种种心理学专业的角度来解刨他的内心。
他知道他的所有都瞒不过一个心理医生的眼睛，尤其是深知他品性的母亲。
可他能逃过今天，明天也是逃不掉。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不如直接勇敢一些的面对。
好在母亲林佳易是比较尊重他的。
他只要说不愿意，林佳易也不能强迫他。
他想要跟贺澄永远的在一起，只要他们在一起，总有一天家里是需要知道的。
可是听了程执礼的那些话，许烨甚至都没有信心。
他很不确定贺澄是否能坚定不移的选择他，是否能倔强的活着。
贺澄说过喜欢他。
可贺澄毕竟说的是“最喜欢他”，并不是只喜欢他一个人的。
贺澄的心里有太多重要的人了，在绝对的现实面前，许烨格外清楚的知道他不会排在贺澄心里的第一位。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只要他能够坚定不移的选择贺澄就好了。
他才不管日后会发生什么，也不管最后他们会变成什么样子。
分开也好，在一起也好，他只要现在他们在一起。
如果过程艰难一些他们最后还会在一起就更好了。
可是那些只是如果。
听到门口传来输入密码的声音，林佳易和许尚宇就赶紧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此刻许煜这个小家伙早已经在自己的房间睡熟了，客厅给一直联系不到的许烨留个灯。
许烨一推开门就看到一脸担忧的两个人。
他知道自己一下午的失联做得不对，态度很好的道了歉。
“爸，妈，让你们担心了，对不起。”
许尚宇一直是一个慈父的角色，看着他回来就放心了：“吃了吗？要不要爸爸给你做碗面？”
心情不好，什么都吃不下，可是想到元旦短暂的假期，再次回家就是放寒假的时候了，许烨不想拒绝父亲的好意，点了点头。
倒是母亲脸上的担忧少了，随即而来的就是严肃：“小烨，你跟我来谈谈。”
许烨本来想说好的，没想到却被许尚宇先驳回了。
“孩子刚回来饿着肚子呢，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林佳易看了许烨一眼，最后轻轻叹了口气，决定罢了。
却在许烨坐在餐桌前等面的时候还是开了口：“你的同学只是咨询，我并没有决定接手。”
“我就算接手病人，我也要充分的了解才能决定治疗，并不是所有的精神疾病我都要一棒打死的。”
许烨没想到林佳易会跟他说这些。
他本以为她会质问他跟第二人格的关系。
“一会吃了面早点休息吧，明天我休息，我们好好聊聊。”
许烨还在茫然之中，林佳易就回了主卧没有再出来过。
清汤面的香味散开，闻得许烨确实有些饿了。
许尚宇把面端到他面前，脸上都是淡淡的笑，语气都在安慰他：“你别怪你妈妈，她一直都是嘴硬心软，实际上最在乎你了。”
“爸爸也不管你跟那个同学怎么样，你开心就好。”
许烨看着父亲，顿时感觉到这个家的温暖。
“我不是个称职的爸爸，总是忙，很少陪着你跟小煜，不过你要相信爸爸，爸爸一定努力研究出来治疗无痛症的方案。”
许尚宇轻轻的笑了笑：“反正已经不称职了，那就抓紧时间让你的身体恢复正常吧，身体健康比什么都重要。”
许烨也不知道今天怎么这样的矫情，鼻子一酸，眼泪在热气腾腾的面条前又涌上的眼眶。
“谢谢爸。”
许尚宇摸了摸许烨的脑袋：“快吃吧，我去跟你妈说说。”
一开始刚到边城的时候许烨恨这个家对他总是不上心，赌气离开后也有了对家的排斥。
在边城的时候听着陈亦舟说着他们家的逗事时，他也只是听，只是羡慕，只要话题一到自己家这里，他就巧妙的换了话题。
那个时候他还觉得他很惨，爸妈不疼的，把他送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上学。
直到知道了贺澄家的处境，他才发现他已经是幸福的孩子了。
虽然他的童年是很孤独的，但也不至于是需要一辈子来治愈的程度。
而贺澄贺荣不一样。
那样痛的童年，要一辈子用像太阳一样的温暖才能缓缓的得以治愈。
又想贺澄了。
这一晚许烨睡得香甜。
第二天早上吃过饭还是没能躲过林佳易的谈心。
许烨并不畏惧。
“小煜去自己玩，妈妈跟哥哥说些话。”林佳易让家里阿姨打发走小家伙，让许烨跟着她进了许烨自己的房间。
“我不是以心理医生来问你的。”林佳易坐在他房间里的小沙发上，“我是以你妈的身份来跟儿子谈谈心。”
许烨一愣，却还是拉过了书桌旁边的椅子坐在了她的对面。
“小烨，你长大了。”
“都有喜欢的人了。”
许烨看着她一愣，他本以为她会怀疑，会询问，没想到会说出这样肯定的话。
林佳易看出他的震惊：“你一直都独来独往惯了，朋友不会让你有这样激烈的情绪。”
“说实话我昨天真的第一次看不懂你，后来我想了很久，我只能确定你是喜欢那个第二人格。”
许烨很不喜欢林佳易对贺澄的这个称呼，微微皱了皱眉道：“妈，他叫贺澄。”
“好，贺澄。”林佳易没有任何对许烨这句话的不满，反而平淡的接受了许烨说出的名字。
“小烨，你确定你真的喜欢贺澄吗？”
“你确定你要喜欢一个男孩子吗？”
听到林佳易的这句话，许烨有些慌了神，可语气还是很硬气：“妈，你不要插手我的感情。”
“妈不插手，妈只是希望你能真的明什么是白喜欢，也要明白现在这个世界对这种感情的看法。”
“我很清楚。”许烨态度坚定，“我知道这个世界上对同性之间的感情没有什么包容，可是我就是喜欢他，想要跟他在一起。”
“无论谁说什么我都不想放弃。”
林佳易表现出了担心：“你们这样会被旁人诟病的。”
“我不怕。”
简单的三个字，让林佳易觉得在边城的这段时间，许烨是真的变了许多。
“我希望你能为你现在所做的所有买单，以后发生的事情我和你爸帮不了你。”
“妈，我都想的很清楚了。”许烨直接向林佳易坦白：“从一开始我确定喜欢贺澄的时候我就想清楚了，我不管以后会怎么样，我只要现在。”
“我不想因为那些世俗就让自己留下遗憾。”
林佳易看他态度坚决，看他清楚的知道他要面对的现实，也就不担心了。
毕竟她知道许烨一直是个倔强的孩子，得不到的东西会想办法得到，得不到的话会心有不甘。
十几岁的年纪，最不缺的就是勇气。
“行，你清楚就好。”
“妈妈和爸爸都不妨碍你的感情，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对学习上点心，我们总不能为你铺一辈子的路。”
“高二了，你要有点紧张的意识，你不想以后跟喜欢的人在一起要为柴米油盐担心对吗？”
听到这番话，许烨觉得是有道理的。
他得有能力养的起他的贺澄才是啊。
“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我现在有努力的目标了。”
林佳易看着许烨笑了笑。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许烨了。
窗外的一片白皑皑的景色，把边城衬托的格外干净。
贺澄难得睡了会懒觉，打开窗帘的时候外边社区街道已经有保洁阿姨和门卫大爷在扫雪了。
贺澄淡淡的笑了笑，回过头目光落在了书桌旁边的雪人夹上。
是个小雪人形状的架子，在雪堆里用夹子一夹，然后松开放在旁边就是一个小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