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水回南—— by尤里麦

作者:尤里麦  录入:07-05

本次新一届联赛场地定在中国的一个南方小岛上,距离路港不远,时间也近了。
“抬举我,”姜漾懒洋洋地说,“我怎么可能动的了手脚?”
袁蓓不信,因为主办方负责人的姓氏不算常见,而姜漾恰好有一位朋友与之同姓,从事相关工作,还一起吃过饭,并介绍给袁蓓认识。
袁蓓又说了一句什么,姜漾没听清,因为他头顶上的被子被人拽开了,陈木潮面无表情地俯视下来,姜漾抖了一下,手指误触屏幕,把电话挂了。
“醒了怎么不叫我?”陈木潮放开手上的被子一角,让它又落回姜漾身上。
姜漾摊了摊手,恳切地说, “看你很累,想让你多睡会儿。”
陈木潮点头,然后一副看起来想问什么的样子,欲言又止地看了姜漾半天,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门外有响动,有人用钥匙开了门,过了几秒,关门的声音从客厅透过门传到卧室。
陈木潮走过去将卧室的门打开,姜漾怔了怔,也探出头去看。
周颖月给陈木潮带了吃的,装在不透明的袋子里,抱怨陈木潮:“不是说你来给我送吗,缪缪今天一个人在家呢。”
陈木潮很是无情地说:“多饿半个多小时又饿不坏。”
周颖月眉角跳了跳,张口刚想说什么,就看到卧室里一个探头探脑的姜漾,表情有些不自然,和初见时的腼腆羞赧没什么差别。
“……小漾?”周颖月看着有些吃惊,房里没开灯,她就走近几步,想看清姜漾的脸,随后又转向陈木潮:“怎么小漾来了你也不说一声,还什么一个朋友,搞得神神秘秘的。”
说完又热情邀请姜漾同她一起回家,告诉姜漾庄缪很惦记他,至于陈木潮就不用管,随他一个人待在屋里吃糠咽菜。
“不是跟你说了他在生病,”陈木潮反驳周颖月的提议,却不以自己受到的冷落为出发点,而是说:“烧到三十八度多,你还折腾他做什么。”
“哦,哦。”周颖月顿了顿,收了点笑,“我不知道。”
姜漾不愿意让周颖月自责,赶紧说:“我现在已经感觉好很多了。”
陈木潮看了他一眼,又很快移开视线。
周颖月见到姜漾产生了相比于和陈木潮待在一起时近十倍不止的沟通欲,拉着姜漾因为发烧而温热有些过度的手臂,陈木潮抱着胳膊靠在一边听了半天,除关心外,大多都是说自己的坏话,也不制止,只是短暂地不去思考其他,莫名产生了偷懒一般的享受。
但要论不动声色,陈木潮自认为还是要比周颖月差点。
她和姜漾聊了半天,直到姜漾说话说得嗓子都有点干涩沙哑的苗头了,陈木潮才抓着他的后衣领让他去喝水量体温,叫周颖月快回去,否则庄缪要饿死在家里。
周颖月松开了抓住姜漾的手,与他再三确认了一定会去家里做客的时间,无视陈木潮不赞成的眼神。
“罐头在锅里热一下再吃。”周颖月拿了用牛皮纸袋包着的现金,打开了门,却抓着门把不走,还要加毫无意义的一句话。
陈木潮出手把门关上了,用的力气有点大,姜漾在另一边倒水,应该没有听见周颖月说了什么。
“陈木潮。”姜漾倒完了水,仰着头喝下去,又慢吞吞地蹭回陈木潮身边,和他站得很近。
“周姨邀请我去她现在住的地方做客,还说缪缪很想我。”
“我能不能去啊?”姜漾笑了笑,下巴放在陈木潮肩上,对着他的耳朵轻轻吹气。
陈木潮立刻用明确拒绝但有所防备的眼神看他,很多次了,姜漾不喜欢。
于是摸了摸口袋里皱了一边的观赛入场券,一口亲在陈木潮脸上。
“让我去嘛,不白去的,我有交换礼物。”

第13章 这么喜欢我
轮不着陈木潮愿不愿意,周颖月与姜漾日日电联,终于在三天后确认姜漾身体完全康复后,亲自上门接人。
陈木潮在鱼店忙了一整天,黑着脸进门坐了还不到两分钟,又黑着脸陪着姜漾走出去。
姜漾在电脑上看了个把小时论文眼睛疼,起身的时候一下没站稳,身子歪了一下,被陈木潮按着肩膀扶住。
姜漾本来笑眯眯地又想犯贱,但看见扶住他的那位脸色臭得像要杀人,他就闭嘴了,凑过去用脑袋在陈木潮脖子上拱了拱。
他身上穿着陈木潮的浅色短袖,衣摆有点大,领口对姜漾来说也很宽,贴上陈木潮身体的胸口很白的一大片,露着两点殷红,几乎被看光。
“你俩还没好呀。”周颖月站在楼道喊人。
“等一下,”陈木潮又抓后衣领,把人拎回去,“换身衣服。”
陈木潮没骂他动手动脚,姜漾受到十分鼓舞,虽然不知道换衣服是何用意,于是回去又找一件陈木潮的旧衣换上。
还是很大,只不过领子没那么宽,陈木潮就默许地先走出门。
庄缪的反应和陈木潮预估里的一模一样,烦死人地大叫,然后忽视他这个有血缘关系的哥哥,“嘭”一下撞进姜漾怀里,然后叫陈木潮的全名,熟练地将他们两厢对比,最终选出姜漾成为她最喜欢的那个哥哥。
姜漾笑着揉她的头,快速地眨了两下眼睛。
周颖月这边很多家具都换了新的,只有从前摆在原来屋子里的佛龛被搬到了现在住的这间屋子里,而陈木潮那边没有,他不信佛。
“陈木潮当时还吓唬我说不会再见你了,”庄缪当面说陈木潮坏话,“你都不知道他当时……”
她说到这里又停下来,小心地瞥一眼陈木潮,却没敢说下去。陈木潮没什么反应,问她:“我当时怎么了?”
“没,没有怎么。”庄缪安静了一会儿,才附到姜漾耳边说:“他看着我不敢说,他会打我头,等我找个没人的地方再告诉你。”
陈木潮听到了,拆了庄缪放在桌上的最后一支棒棒糖,他不吃甜,就塞到姜漾嘴里。
姜漾只好含着棒棒糖安慰她:“吃完饭带你去买新的。”
吃完饭,姜漾就带着庄缪出门去了,门一关,屋里又剩下了两个没什么话好说的人。
陈木潮洗碗,周颖月进来找了一瓶新的洗洁精,但好像意不仅仅在洗洁精,手里抓着塑料瓶和陈木潮说话。
“你早说他回来了,我就不和夏奕说那么多。”
“我是不知道你怎么想的,”陈木潮头也不抬,“要一个同性恋找女人结婚,你脑子被驴踢了?”
周颖月自知理亏,沉默一会儿,才试探地又问:“那小漾这次回来,还走吗?”
陈木潮冲干净了手上的泡沫,洗洁精里的化学物质会让皮肤紧绷,于是他又用水洗了手,在水池里随意地甩了甩。
陈木潮装听不到和逃避问题惯有一套,周颖月原本觉得他不会回答了,正打算追加疑问,陈木潮就很轻地开口了。
他不像是回答周颖月的问题,更像有声的自我反思。
“回来?”
“我不觉得他回来了。”
佛龛前的烛火跳了跳,蜡液又往下落了一滴。
回去的时候,姜漾和陈木潮没选择交通工具,起因是姜漾说他晚餐吃多,想要消食,被陈木潮狐疑地盯了一会儿,才说“好吧,只是想散步吹风”。
陈木潮没说什么,姜漾就哼着怪腔怪调的歌走在前面,期间有好几次想来拉陈木潮的手,都被陈木潮避开了。
走了十分钟,姜漾在回家需要选择左右转向的一个路口出了错,原本应该右转,他直直往左去。
他在想什么简直太好猜了,陈木潮一言不发,还要听姜漾转过头此地无银地问他:“我没有走错吧?”
“走错了,”陈木潮想笑,克制地牵了牵嘴角,“那现在掉头回去吧。”
姜漾马上摇头,说:“想看海。”
深圳也有海,大梅沙小梅沙,大鹿湾沙鱼涌,并不比路港的海难看,但姜漾就是非得看路港的海。
陈木潮觉得姜漾看起来有些奇怪,心情很好地左摇右摆,步调凌乱,但看着又不是很高兴,心不在焉,没有安全感一般要往陈木潮跟前凑。
海水黑漆漆的,风还是很大,稍微吹散了一些燥热粘腻的空气。姜漾靠在护栏上往下看海边的礁石,突然转头问陈木潮:“有烟吗?”
陈木潮顿了顿,不愿干涉地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和火机,手已经递了出去,最后还是收了回来。
“你会抽?”
姜漾坦诚地笑了笑,说不会。
但没过很久,他突然变得凌厉和咄咄逼人,揭陈木潮的短处:“你三年前不是抽烟喝酒都很猛吗,喝酒我不行,只好想尝试下抽烟。”
又说:“抽烟有什么好的,你这么喜欢。”
庄缪说到做到,不像他们两个成年人,从前说过的话都不负责任。
陈木潮没再说话,从烟盒里抽了一支,点燃了才递给姜漾。
第一次抽烟都会呛到的,姜漾眼泪都咳出来,陈木潮垂着手,站在一边往远处看。
过了一分钟,也许是更久,姜漾咳完了,才声音不如平时清亮地开口:“陈木潮,没想到你还会哭啊。”
“是不是为了我啊?”
小漾哥哥,我告诉你哦,你刚回深圳的那段时间,我还以为你们吵架了呢。
不然他怎么每天抽烟喝酒,但我怀疑他酒量太好了,一次都没把自己灌醉过。
你都不知道他那段时间多吓人,都不和我跟妈妈说话了。
真的呀,你别不信,还哭了呢,我偷偷看见的。
庄缪小小的一个脑袋,记性倒是不错,还能装下很久以前一个普通的下午。她放学进门就闻到烟味,陈木潮难得在家,拖鞋不在鞋架上。
他和姜漾共住过的那间卧室门虚掩着,周颖月沉默着去做晚饭了,庄缪做贼一样,从客厅能看到陈木潮卧室里面的角度偷窥。
她那个整天没有表情,近日愈发消沉的哥哥坐在床边,眼睛没有焦距地枯坐着,坐了一会儿,不知想到了什么,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
然后他迅速捂住了脸,庄缪没法看得太清,只能发觉他肩膀在抖。
眼泪和陈木潮不相配,他不像任何情绪的产物的创造者,什么都不想要,自然不会因为谁的到来产生期待,离开产生悲伤。
姜漾一度认为自己像陈木潮掰断扔海里的那张电话卡,开心了就插上卡聊一聊,不开心了就拔出来,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说不要就不要。
只不过姜漾说不好自己想不想要这件事情是真实存在,但刚好不久的胃确实抽痛一瞬,一个没注意,在超市放零食的柜子里挑了庄缪最不喜欢的柠檬口味棒棒糖。
庄缪说不要这个,太酸了,不够甜,像陈木潮会买给她的那种。
小漾哥哥,我偷偷告诉你的,你千万别和他说!
庄缪含着草莓口味的棒棒糖,还喜滋滋地对姜漾再三叮嘱。
或许是姜漾身上的烟味让陈木潮走神,他的牙关变得容易撬开,烟味经由姜漾的唇角,通过气息流转回陈木潮的鼻尖和口腔。
他听到姜漾含含糊糊地在叫他的名字,然后小声地抱怨,说“一点也不好抽”,“呛死人了”,“还给你”。
又说:“早说啊,这么喜欢我。”
紧接着手上被塞了个东西,陈木潮被姜漾强势地吻着,无法低头,只能凭借触觉判断出好像是一张偏硬质的纸。
“这是交换礼物,奖金六位数的比赛我也是第一次参加,”姜漾这样介绍,不管陈木潮能不能听懂,嘴唇离开他一些,“我自己赚钱替你还,不靠任何人。”
“我想让你来看,毕竟和我一起参赛的还有那个爱弄出人命的外国佬,不过我运气很差,第一轮小组赛就碰到了他。”
“你在,我能稍微保持一点不与他争抢,安全第一的理智。”
最后,姜漾搬出了秘密武器,是袁蓓教给他的死皮赖脸胡说八道之术:“我妈妈知道我来找你,我还骗了她,告诉她我不会去参加这次机车比赛的。”
姜漾笑起来的时候看上去天真无邪,眼睛弯着,语气也很轻快,红润饱满的嘴唇说出威胁人又很幼稚的话,也不会让陈木潮觉得不喜欢。
“所以要是我缺胳膊少腿,丢了性命,她就会来找你的麻烦,你就完啦。”

第14章 提早的还款日期
陈木潮三十二年如同死水一般的生活,正以健康的身体状态和不算健康的心理状态相互扶持着进行。
石头太小了,不合姜漾在陈木潮心里的地位,所以陈木潮认为,姜漾分别在他二十九岁和三十二岁的时候,往死水里扔了颗炮弹。
那天算起来,是他时隔1121天,再次见到姜漾。
头晕伴随着尖锐的耳鸣,陈木潮健康的身体没出问题,他想应该是心理受到重创。
第一次见面没有这样难受,分开之前倒是更严重一些,陈木潮记得清楚,但很快稳住了脚。
陈木潮送货回来就看见他了,站在路港的自家鱼店门口,看了看隔壁两家早已经换了人管理的店铺,又不确定地转身,走向黄阿婆的水果摊,拿了三只梨子,付了现金,放到包里。
和黄阿婆聊了一会儿天,他蓄着笑容走回来,继续站到鱼店门口,这次坚定了许多,没再左右乱看。
讲真的,陈木潮没处理过这种前男友再见面的问题,不知道该怎么办,打了三四次火,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点了支烟,一口没抽,又很快扔到地上踩灭了。
过了良久,又点一支,这次放到嘴里抽了。
姜漾摇头晃脑,陈木潮有被发现的风险,于是他想了一会儿,为了防止姜漾看到他,向他走过来,陈木潮选择率先向他走去。
姜漾把自己弄得很没有面子,衣服脏了,脸上都是汗,还要被陈木潮凶。陈木潮想,要是他没有遇见自己,就不用受这个委屈。
所以他把委屈的姜漾带回家吃了饭,然后努力狠下心把人赶走,只是姜漾突然生了病,陈木潮觉得这是个疑点,认为事情太过巧合,但是姜漾胃疼得脸都白了,他就没有时间再想太多。
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姜漾最终躺在了陈木潮几乎每晚噩梦美梦都以他作为主角的床上养病。
期间夏奕来了一趟,不过她不是太重要,陈木潮只花了一点时间,就将她打发了。
随后和周颖月约定的时间差不多到了,陈木潮把姜漾弄醒,说他有事出门,没想到这东西烧高了乱摸人,摸到了陈木潮最敏感的两个部位。
陈木潮的身体几乎是很诚实迅速地起了反应,而这时罪魁祸首已经睡熟了。
他握着姜漾的手,很想对他说“可以”,“喜欢你”之类,反正是一堆顺着他心思,只要他高兴的话。
最终他没做什么,给周颖月发了短讯,说他暂时无法走开,要她过来拿钱。
然后去卫生间自己弄了出来。
“……找我干嘛?”
“我怎么动的了手脚……”
姜漾闷在被子里打电话,不知道和谁,把陈木潮吵醒了,其实声音不小,陈木潮看不下去,恶作剧一样把被子扯开了。
姜漾像兔子一样被吓得跳了一下,电话也挂了,好像很怕陈木潮发现似的。
去国外留学不知道学了什么东西回来,还是不太聪明的样子。
陈木潮没能欣赏人形兔子太长时间,周颖月就自己开门进来了,看到兔子也十分欢喜,剥夺了陈木潮独自观赏的时间。
并邀请兔子去家里吃饭,姜漾小心又得意地看了他一眼,小心居多,得意没有藏得很好,漏出来一点。
陈木潮不赞成周颖月留下姜漾吃饭的想法在姜漾买完棒棒糖回来后达到了顶峰。
他不确定庄缪是不是真的和姜漾说了什么,产生一点点好奇心,于是鬼使神差地同意了姜漾要看海的请求。
姜漾除了问他要烟之外没说什么废话,陈木潮也不知道自己哭了是怎么被庄缪看到的,还讲给姜漾听。
抽了一口红河的姜漾变成焦油味的烟,麻痹陈木潮的神经,放松他的警惕,乘人之危,与他接了一次长绵的湿/吻。
陈木潮冷眼旁观,被动接受,收到姜漾的回礼,遭遇道德绑架,还能平静地对姜漾答非所问:“回去吧,很晚了。”
“老板,明虾帮我称半斤。”
陈木潮应了声,装好了虾,又在塑料袋边角撕了个孔,把多余的水排了出来才上称。
将虾套上第二个塑料袋时,陈木潮一个没注意,让虾尾上的尖刺扎破了手,血珠顿时冒了出来,他神色不变将它抹掉了。
再冒出来,就接着抹掉。
没有人这时再扑上来要看他的手,陈木潮分出精力看了眼手机,下午两点多,姜漾此时已经离开路港,到达高崎机场,坐上目的地为深圳的航班。
陈木潮发现手机里有两条未读短讯。
姜漾给他发:“我给你订好了五天后的车票,你愿意来看就来,车票我提前一天拿给你。”
陈木潮没回消息,从与姜漾的聊天框里退了出去,点开另一个。
债主王城武给他发:“五天后还款日,老地方见。”
他回了王城武的消息,然后删除了两人来往的短讯。
路港红灯区的霓虹灯牌艳俗又晃眼。
王城武长得很高壮,一只眼睛看不见,加上骰盅马上要开了,他注意力全扑在叮啷作响的骰盅里,张口喝下舞女递来的酒,又立马吐了出来。
“你他妈给我喝的什么?”王城武骰子也不摇了,一把抓起舞女的头发,将人甩到地上,脸上贯穿上下眼皮的疤随着面部肌肉也动了动。
舞女吓傻了,啜啜地说:“就是……就是普通的酒。”
“傻逼吧你,药粉都没化开就敢端给我喝?”王城武冷笑一声,低头问她:“三唑仑还是春/药啊?”
包厢里的人都不动不说话了,没人敢招惹路港红灯区排得上名号的恶徒。
路港红灯区前些年已经被整顿过一次,打掉了几个黑老大,王城武那段时间惶惶过活,没想到从前他资格不够,没打到他这个半桶水。
黑老大进去几个,不剩几个,王城武借机扩大势力,只是他少做那些不人道之事,没有太过嚣张过火。
舞女吓得发抖,突然有人站在门外,用手敲了敲门框。
王城武正在彰显自己新一代红灯区领导人的显赫身份,被突兀打断十分不爽,看向来人,顿了顿,直起了身子。
“哟,高材生。”王城武打了声招呼,“快进来,给高材生找把椅子坐。”
“坐就不必了。”陈木潮手上拿着信封走进来,放在扑克桌上,信封距离扑克桌还有些距离就被放下,落在桌面上发出“啪”一声响。
放了东西陈木潮就要走,一秒钟都不想多待,嘴唇抿着的样子,王城武最看不顺眼。
“等等。”王城武又坐回自己那张椅子上,靠着椅背,趁着陈木潮没转过头的时间抽了一张红色的纸币扔给旁边的人,那人领会了他的意思,将钱揉在手心里握紧了。
王城武在陈木潮面前摇了摇规整的信封,把里头所有的钞票掏出来,假模假样地数了数,而后告诉陈木潮:“数量不对,少了一张。”
又勾着嘴角说高材生怎么数数都不会数,还没有他那个刚小学一年级的外甥厉害。
“就这还J大的大学生呢,这种程度可以毕业吗?”
陈木潮没什么表情,他知道金额不可能出错,不过王城武近年收敛许多,至少已经不会找人动刀子往他身上划了。
王城武手上有陈木潮的资料,知道说什么话陈木潮最不愿意听:“学的什么来着?天文对吧,那是做什么的,观星象?”
一旁有人附和,笑得大声,说那不就是道士。
王城武也听笑了,假装大度,说就一张纸币的事情,看在陈木潮提早四天主动还款的份上,不和他计较。
“不过——”王城武刻意地停顿了一下,看了看还坐在地上的舞女,问道:“阿嬅,那药你还有么?”
药是阿嬅在黑市里和一个儿子患癌的老头私下交易的,市面上不允许流通,不便宜,要阿嬅跳半个月舞的钱,但想想要是能搭上城哥,她咬咬牙买了,放在王城武酒里一粒,她还有两粒,以备不时之需。
王城武看着,她不敢有小动作,把剩下的药拿了出来,王城武却没接。
“阿嬅,勾不上城哥,勾个读过很多书的道士回家也是好的嘛,还是高知呢。”
陈木潮也垂着头看她,头顶斑斓摇晃的灯效照不亮面前男人的脸,只能看到一些锋利的轮廓,和面部折叠的阴影。
但也能感觉出他很英俊,是阿嬅可以放弃钱财也愿意追随的那种长相。
男人没说话,阿嬅看不出他愿不愿意,自认为自己有些姿色,王城武又在一旁看着她给她施压。阿嬅撑着身子站起来,指尖捻着一粒药,有些颤抖地往陈木潮嘴里送。
出乎所有人意料地,陈木潮不像从前那样反抗,一言不发地含住了药片,嘴唇没碰到阿嬅的手指。
药片被咬碎的声音格外清晰,音乐声小了下去。
“可以了吗?”陈木潮喉结滚动,他并不知道吃的具体是什么,但药效似乎上得不快,他暂时没感受到体内有什么异常。
阿嬅和娱乐厅内的数人一起,作为不算显眼的一个,也看着陈木潮,腿比跳半个月舞还酸。
他并没有带自己走的意图。

幸好姜漾不在,幸好他不在。
陈木潮躺在床上,身上发着汗,侥幸地胡思乱想,嗓子发干,脑子转得很慢,却清晰地播放着每一场与姜漾沉浸其中的性爱。
姜漾太白了,陈木潮力气大一点,他身上印子就很多,当时和周颖月庄缪一起住,两个人都没敢太放纵,但姜漾很没好心,看着陈木潮眨眼睛,睫毛湿了,嘴里支离破碎地叫着羞耻的称呼。
陈木潮觉得自己伪善极了,平时什么东西都不过眼,却也会沦为性的奴隶,没什么不同,都是肮脏的本能动物。
他扔在地上的手机响起来,响了半分钟自动挂断,又隔了一小段时间,再次打进来。
陈木潮本不想管,但余光瞥到了手机屏幕,上面印着一串电话号码,十一位数字,每个都没有异常,连在一起,却比过手机的震动,重重震颤在陈木潮心里。
电话被努力地接了起来,陈木潮没敢说话,开了扬声,闭上眼。
姜漾没能在下机后的第一时间给陈木潮打去电话,虽然陈木潮不一定会接,但姜漾还是想打。
他被代绮的助理站在接机口就接走,强势地拿过他的背包和笔电,让他什么都没有地跟在后面,像回家以后要被算账的小孩。
车子拐过很多路口,往代绮的公司开,姜漾找不到给陈木潮打电话的时机。
“回来了。”姜漾的母亲坐在顶层很空旷的办公室里,打扮得十分正式,穿了西服礼装,戴了名贵的珠宝项链,还有腕表。
推书 20234-07-05 :今夜不停泊—— b》:[近代现代] 《今夜不停泊》全集 作者:别雀【CP完结】CP2023-07-02完结收藏:4,780评论:638海星:15,345点击:17.70万字数:31.65万人气:96.76万简介:年下狗狗攻宋槐京×年上美人受顾屿189猛攻但会泪汪汪撒娇有点茶,十级醋王,没老婆不能睡觉望周知受美人,傲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