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规划这个办公室布局的时候,金十八叼着烟大手一挥:别的不管,他的办公室就是要最大、最气派、要最能彰显霸气。
所以才有了今天这间一砖一瓦都是用钞能力铸就的办公室。这里的视野之壮阔,人站在窗前,可以俯瞰脚下一幢幢林立的高楼大厦和电视塔,如果是晚上那夜景简直无敌。一站上这里人心里有种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豪迈感呼之欲出。
眼看着这间豪奢的顶层办公室里又开始烟雾缭绕起来。贺超龙回头看办公桌后的那人一眼。
虽然顶级的新风系统在持续工作,也耐不住办公室里一个两米高的大烟囱工作得更厉害。
又整,又整那个死出。贺超龙心里默念一遍钱难挣屎难吃,转过身去看那张豪华大办公椅上的人。
“我说,这位大哥,”贺超龙问他:“今天喊卑职又过来干哈?”
金十八今天心里烦得很。
准确来说,是从昨天把姜少爷送回家里之后,心情就开始烦闷的。
他太想要兑现自己对姜清元的承诺了。
前提是,他和姜清元之间不存在任何的欺骗和隐瞒。
昨天姜清元望着他的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一直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金十八始终还有一件事欺骗着姜清元。
只要还在欺骗着姜清元多一天,他心里就不舒服一天。
所以他才把自称情感方面阅历丰富的贺超龙招来,姑且先看一看这玩意有没有什么想法。不是号称情感专家吗?
就因为这事儿金十八甚至还试想过,要不自己来个弄假成真,果真去弄个保镖当当试试呢?
此时那边太久没得到回应的贺超龙已经开始嚷嚷起来:“我就知道!我早跟你说了的!那份资料果然会露馅!”
惹得金十八不悦瞪他:“我劝你好好说话。什么叫果然?”
贺超龙痛心疾首:“我就说不能那么写不能那么写,你倒好直接大笔一挥给自己岁数改小了一轮,你说你找个媳妇本来就比你小一轮了……”
金十八斥道:“你懂个屁!我那不是为了以后好改口吗!”
贺超龙倒是没想到这人已经考虑到喊姜曼妈的事情了。然而他还是很想诚心发问:“所以这就是你年龄写24的原因?”
“24怎么了!这我都考虑好的知道吗,不多不少,刚好比他小一岁!……你再敢看我一下试试呢,这双眼睛不要了奥?”
“我就看看你脸红没红。”贺超龙道:“怎么着,还小一岁,你是还觉得自己特谦虚呗?”
金十八血压高了:“我他妈喊你过来是为了让你埋汰我一顿的?”
“我错了,哥,”贺超龙能屈能伸见好就收:“所以呢,喊我干哈?”
金十八被他这么一胡搅,心里更闹挺了。
一通解释之后,贺超龙直接道:“你就跟他直说呗!”
一脸不耐的金十八:“你就不考虑一下人家的心情吗?”
贺超龙:“大概会像中彩票一样的心情吧。”
金十八:“你以为他是你?”
贺超龙:“……不是我说,普通人还真的没有你们这种烦恼。”
贺超龙:“不行咱说要不建议分点原始股给我呢,我愿意主动分担一点这种钱太多的沉重的烦恼。”
办公桌上的手机响了一声。金十八一边拿起手机查看消息,一边刚想骂点什么时,下一秒忽然脸色一变。
见他忽然这么严肃,贺超龙也站在那带点好奇看着他。
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儿啊连老狗币都反应这么大?他问:“公司倒闭啦?!”
金十八脸色一下变得沉重。
但也差不多了。
他收起手机,人从办公桌后绕出来,贺超龙就见他忽而拔腿就往外跑去。
他心里一紧,连忙也跟着往外跑:“倒闭了什么意思?啊?真倒闭假倒闭啊?完犊子了???”
金十八先跟守在外面的助理交代了几句,又去按电梯。“姜少爷要来了。”他说。
贺超龙先是跟着心里一咯噔,然后又觉出不对。
“他发消息跟你说的?”
金十八在手机上回消息,显然不想理他:“不是。”
不是?贺超龙自己把整件事情回想一遍,忽然脑子里电光一闪,他猛一拍大腿。
操!姜家那个新司机!他是老狗币的人!
什么时候的事儿!他到底什么时候干的! !这件事从头到尾就连贺超龙自己都被蒙在鼓里!
不过这次是真的火烧眉毛了。贺超龙终于知道这人刚才为什么脸色都变了。
要不是老狗币心思缜密事先安排了人,姜清元今天心血来潮安排的惊喜很有可能直接变成惊吓。
赶在姜家的那辆车到达公司楼下之前,两人匆匆忙忙地分头部署。
主要还是贺超龙在风风火火累个半死地上下打点,他好一通忙活:知会助理不管三七二十一推了全部日程。再是让安保人员把公司偌大一个一楼大堂清个场,把无关人员暂时请出去,那些不明所以就开始跟在金十八身后跑的主管经理们也被通通拦住。
五分钟,不多不少,生死时速。在短暂地乱了一会儿套之后,终于让上一刻还在顶楼总裁办公室的跷二郎腿的金十八喘着大气赶到了他平时不会出现的公司大堂。
甚至于还忙中有序地兼顾到了细节方面,半路金十八还顺带掳走了一脸懵逼的大雷身上佩戴的无线电对讲机和耳机。
大雷:一脸茫然。
搭配上他自己一身纯黑西装,除了现在气还喘不匀之外,看起来总算是有几分专业保镖的样子了。
热得他在大空调里汗都出了一身。
与从同时,外面已经被提前打过招呼的安保岗亭抬杠放车。
“咦?可以进。”车内的老徐疑惑道。
他和姜清元两人前一刻还以为会被拦在外面。既然放人了,司机老徐便将车开进了公司园区。
姜清元之前去过他妈妈的公司,知道这个门禁是没有通行证不让随意进出的。
不过他不在这里上班,只当是各公司的规定不一样。
随着他们的车减速开了进去,姜清元看见,在公司园区的园林景观设计中,公司名和logo的大雕塑也被设计进了中央花圃。
他让老徐先在外面等等,自己提着东西先进去找人。
大公司的一楼大堂果然很不一样。占地超乎想象的宽阔,且四面光线明亮大气。这种夸张的层高和占地规模一般在公司大厦中也是少见的,倒是让人想起某些航站楼或高铁站。
一排冰冷规整的金属闸机把偌大一块区域粗略分成了两边,零星只有几个公司内部职员在进出,全都步履匆匆目不斜视。
到这里为止,姜清元再想往前就不行了。
刚刚他才发消息给金哥,委婉地问他方不方便。金十八很快回复了他消息,说是会在大堂等他来。但这会儿姜清元四周看了看,却始终没找见人在哪里。
他刚才瞧见大堂正中央有一块很大的前台区域,于是便想着过去问问那边的前台小姐,想要见员工是不是有什么流程。
兴许人家还认识金哥呢。
刚抬脚走出一步,就听见后面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正在朝自己的方向跑来。
姜清元若有所觉地一转头。
两人中间还隔着老远一段距离。
隔着中间重重人影,漂亮小青年淡漠没有表情的一张脸,在看见是他后,像是冰消雪释般表情瞬间柔和了下来。
金十八有多特殊呢——姜清元的眼神十分明显地改变了,澄澈的瞳仁中倒映出金十八一人的身影。
刚把气息喘匀没多久的金十八一幕尽收眼底。
他心头暖融融的,眼底不觉便漫上笑意。
怎么事儿,怎么还整得他一颗心老鹿乱撞的呢。
他一路小跑到姜清元身边。
还是迟到了。原本他刚才已经早早到了大堂做好接人的准备了,但忽然又想起来还忘了重要的事情忘了做,于是折返回去一趟再跑回来。来回一折腾,导致现在才赶回来。
“我打扰你工作了吗?”姜清元抬头问他。
金十八弹他脑壳:“想什么呢!打扰啥!”
不疼。正在看着他脸的姜清元就抿唇笑了笑。
他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我把东西给你就走了。”
“这什么?”金十八顺势帮他接过来:“你从家里带的?”
“嗯。”
看清袋子里的东西,金十八还想把袋子递回去:“你吃呀!怎么给我了?”
“我那里还有。”姜清元坚持要给他。
想起是他特意给自己送来的,金十八又有些不忍:“那行吧,我收着。下次别送了奥!”
他嘟囔着姜清元太瘦了才是该吃这些的人,姜清元抬起头看着男人皱眉时的表情,眼睛亮亮的。
他不开口的时候,穿这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西装很有杀伐决断的总裁气质。但金哥一开口说话的时候气质就变回了城乡结合部的老总。
他心想自己可能比想象中的还要更喜欢金哥一点。
光是这样站在他身边,就能感觉到能量在源源不断地充满自己身体,又有了新的勇气。
有这个人在身边,他就不会畏惧跟姜曼站在对立面。
这时姜清元四下转了转头,他若有所察:“好像有人在看我们。”
……他的直觉是对的。对始终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CEO突如其来的下凡,职员们总忍不住投来若有若无的目光。
金十八阴森森道:“待会儿就把那些人的眼珠子通通扣出来。”
姜清元:“什么?”
金十八改口:“没什么。”
姜清元:“不要扣。”
金十八看着他的脸,不知怎的,他笑得像个讨到了媳妇的土大款:“不扣,不扣。”
他拉着姜清元把人带到一处被伸缩带栏杆的隔离开来的走廊。这里果然隐蔽了些,隔绝了外面来来往往的行人和声响。
“我们可以来这里吗?”姜清元不确定地问。
“我想去哪就去哪,”金十八说完,又赶紧补充一句:“我是保镖。”
姜清元就连金哥身上这种不知哪来的盲目自信也很喜欢。
“我要早知道今天你要来,就先去买花了。”金十八一握住他放在身侧的手,就开始拿在手心习惯性地又揉又捏。
他十分可惜道:“今天没有花给你了。”
“没关系的。”姜清元便说:“我不用。”
“真的奥?”
“嗯。”
金十八就拉开一边的西装外套,露出内袋里一朵艳红的玫瑰:“那这朵花我要送给谁好?”
姜清元愣住。
男人低下头,笑眯眯地看着他的表情。
姜清元伸手去把他口袋里那朵花抽出来。他这才反应过来,问:“你刚才特意出去就是为了这个吗?”
所以自己在大堂才没有看见金哥的人。
金十八还在笑着看他,说:“差不多吧。”
此时此刻,为了替这老哥取一朵花而累个半死还只能躲起来不敢露面的贺超龙:……
你清高,你老树开花,你要浪漫不管我的死活。
姜清元拿着他的花,眼睛里是掩盖不住的开心。
“我要走了。”姜清元道。
“嗯。我送你出去。”
西装革履的男人不但下楼接人,这会儿还亦步亦趋地跟在青年身边送他出去。
目送大楼里面的这个人形焦点开始往公司大门移动了。几个穿着制服裙前台相互对视一眼,谁也十分识相地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前台的大理石桌面被人“扣扣”敲了两下。
“温馨提示:现在还不想丢掉工作的话,”面前忽然出现的贺超龙笑眯眯地,无端给人一种笑面虎的感觉:“嘴巴都放严实点儿。”
得到几人一致的保证后,他转过身,对着门外擦了把脑门上的汗。
纸是越来越包不住火了。累得半死的贺超龙想。
第60章
在那天短暂地和金哥见过一次面之后,回到棋院的姜清元便全身心投入到了队里的备赛训练中。
围棋本就是枯燥的运动。而职业选手的训练过程只会是更艰苦枯燥的一个重复过程,能够坚持下来需要比常人多出千百倍的毅力。
每次备赛期姜清元无一例外都得掉秤。前几年的姜清元体重掉得更狠,有过一星期直接掉秤十几斤的情况出现,
更何况姜清元这次比任何一次都要认真的。
他有必须要在这次比赛拿奖的理由。
这天姜清元从练习室走出来拿咖啡,路过教练办公室时,偶然间刚好看到他们同队的一个人精神萎靡地从教练办公室里出来。
身边同行的人“啧啧”了两声。出于关心,姜清元便多问了一句:“他怎么了?”
“你没听说?”
那队友看四下无人,偷偷告诉他道:“前段时间异地恋分手了呗。关键时期,一下就影响心态了。这下倒好,还被教练教育了。”
姜清元看着那人垂头耷脑的身影:“为什么分手?”
“你还对这个感兴趣呐?我猜——我猜的啊,咱们平时训练这么忙,这俩还异地,多情比金坚的感情都被时间和距离磨没了吧。”
“年轻人啊,总以为自己那段独一无二的感情可以战胜一切。这是还没让现实给你上一课啊!”
说罢他又是“啧啧”两声。
那人有没有被上一课不知道,但姜清元倒是被眼前发生的一幕上一课了。
他神色微凛。
居然这么严重吗。
仔细算算,他和金哥大概也有……足足一个多星期没见过面了。
但两人倒是每天都会发消息。
大多数是姜清元在每一天的清晨一丝不苟地报备般发过去一句“早上好”,然后金十八每次都会秒回。
姜清元是个很不会聊天的人,打字聊天更是如此。
金十八则是不耐烦打字,每次都是一条几十秒的语音弹过来。
姜清元对他叮嘱的内容都大部分都会背诵了,无非就是别太累,该偷懒就要学会偷懒,该吃吃该喝喝,有没有人欺负你哥帮你揍回去。
以及他问得最多的一个问题就是,咱俩什么时候才能见面啊。
语音条播放到结尾,男人低沉的嗓音在那边说,真想你了。
姜清元以自己要训练这个原因拒绝了他许多次,他这段时间连家里都没回去过。
回到练习室,那个队友还在喋喋不休地跟他科普著名的“搬砖难题”,拿起砖无法拥抱什么的。姜清元没怎么听,此时的他正专心致志地在手机上发消息。
对现阶段的他来说,砖很重要,金哥也很重要。
他就不能一手搬砖一手抱金哥吗?
姜清元向对面发出了见面的邀请。
本以为不是照例那个时间点发的消息,那边会晚点才看到。但或许是最近保镖工作比较清闲,金十八秒回了他。
一条长语音条弹了出来。姜清元把手机放在耳朵边,金哥熟悉的声音传来:
“巧了么不是。明天不是刚好周末嘛,就算你不说我本来也打算明天直接上那儿接你去的。什么pe地方啊一下给人关这么久,别到时候把你闷坏了。哪能把人这么关着奥,连个周末也没有……”
男人轻笑一声。
“明天见。”
他好像还想说什么,但最后也只是这么说了一句。
语气放轻了,在姜清元耳边说着,有些温柔。
姜清元放下手机。
耳朵有点酥酥麻麻的。
姜棋手面上还是一本正经的表情,耳朵尖却悄悄地泛出红色。他把手机放在一旁收好,准备开始今天的训练。
——明天见。
虽然昨天那个队友很是信誓旦旦跟他说了感情战胜不了距离和时间,但是姜清元他表示:不信。
他确实也是第一次谈恋爱。
但他不信。
来到约定见面的地方,姜清元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穿一件骑行夹克,脚蹬一双工装靴。那辆酷炫的仿赛机车停在路边,他一脚蹬在路边花坛上,嘴上松松叼了一根烟,轮廓深邃的侧脸便平添一种烟雾缭绕的帅气。
唯独车头挂着一个显眼的纸袋子。
明明两人之间还隔着一段距离,但他的心脏这一刻已经开始怦怦跳了。
在看到姜清元的身影出现的那一刻,金十八就看着他的这个方向,笑了。
金十八面无表情的时候也帅,但是他笑起来,那张脸更是有种桀骜不羁的帅气。
他在姜清元过来之前将烟头熄了,问他:“吃早饭没?”
“吃了。”
姜清元的脑袋就被两只带着机车手套的大手固定住,来不及顾忌这还是在街边,先左右脸各自叭叭快速亲了两大口!
还是十分令人怀念的拔火罐力道。姜清元痒得直躲,眼中不由便漾起了笑意。
什么感情淡不淡的,他们这不是很好吗。
“总算舍得出来见我了,嗯?”金十八挤着他的脸,严肃质问:“小没良心的。也不知道是你坐牢还是我坐。来,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良心让狗吃了……”
姜清元被他挤着脸,口齿不清道:“我只请了一个上午的假。”
金十八气得牙痒痒,但也遗憾接受道:“也行吧。”
“足够了。”他还在那喋喋不休了一顿,然后才把东西递给他:“喏,刚买的刷锅水。”
姜清元伸手欲接,同时眼底情绪柔和了下来——突然出现的热饮杯,这个套路他是知道的。
出现了,金哥的杯子藏玫瑰大法。
待会一接过来,他就会发现杯子重量轻得不对劲,然后一掀开杯盖,他就会收到今天份的玫瑰花。
姜清元原本对玫瑰这种花无感的。是金十八固执地坚持他老直男的浪漫,也是这个人让他有了每次见面时对一朵玫瑰的期待。
“谢谢。”袋子的提手接到他手中,下一秒结结实实地传来一杯热饮的重量。
嗯?姜清元低头看了看袋子里面。
如假包换的一杯咖啡安安静静地待在其中。没有错。
“怎么了?”这时人已经跨上机车的金十八侧头看他,问道。
“没有。”姜清元重新抬起头,道:“没什么。”
好像是自己多想了。他此时有些赧然,假装已经忘了刚才自己误会的事情,也跟在他身后上了车。
没有玫瑰花也没关系。姜清元本就不在意这些的。能像现在这样再让金十八给他戴上熟悉的头盔,姜清元也心觉满足。
他在姜清元的下巴处扣好扣子。姜清元透亮的眼睛通过玻璃面罩看着男人的脸,心里想着自己是时候备一个新头盔在身边了。
早在今天出来之前金十八就问过他喜欢去哪约会。
姜清元说哪里都喜欢。
如果是能让他们两个人静静待在一块的地方,那就更好了。
他坐在摩托车后座,靠在金哥宽厚背上,隔着头盔看飞速后退的景物。
说实话,这一刻金哥要带他去哪,姜清元都是不在意的。
等到眼前熟悉的景物出现,才发现金十八把他带到了利江边。
好久没来这里了。他第一次坐上金十八的车,当时那个和他不同世界的男人把他带来的就是这里。不知是不是现在时间尚早的缘故,整条滨江大道今天竟然没什么游客。
准确来说,举目四望,他们所在的这一段步道上就只有他们两个。
江边的风一直很大。姜清元感受到肩上压下来一件发沉的外套,抬头一看,金哥把他的衣服披到了自己肩上。
机车外套整体都立挺且厚重,衣服上还带着男人的体温和气息。笼罩在姜清元身上大了一号不止。在金十八身上穿着正好的衣服,在他这直接盖过了大腿根。
姜清元侧头对他轻轻笑了一下。
他站在栏杆旁边看江景,金十八手臂撑在栏杆上,盯着他的侧脸看了好一会儿,忽而窸窸窣窣地从口袋里往外掏东西。
姜清元看过去时,就见他掏出来一个首饰盒。
——这流程他懂,是大玻璃。
“打开看看。”金十八把盒子递给他。
金哥说过的,维护这段感情最好的方式就是收大玻璃。就算姜清元不收他也要硬送的那种。
姜清元对此一向是由着他来的,反正都是玻璃嘛。
他接过那个小巧精致的红丝绒首饰盒,心里想着,这次金哥选的大玻璃会是什么颜色的。
盒盖在他手中一掀开,姜清元愣住了。
—— 一颗三克拉的方形白钻。
他没有看错。这次金哥送的戒指上面镶嵌的无色玻璃,还没有姜清元之前那颗粉钻边上陪衬的钻石大。
这次的首饰盒拿在手里轻飘飘的。
姜清元倒是不在意值不值钱这回事儿。大玻璃小玻璃一样都是玻璃。但是他低头看着今天自己手里收到的这一颗。
他们两人之间有什么东西,好像也像是这颗小玻璃一样,缩水了。
队友言之凿凿的“感情抵不过时间和距离”的理论又一次在脑海中出现。
“好看吗?”金十八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洋洋得意道:“我特意选的,这是日常能戴的款式。”
“嗯,”姜清元按下自己不合时宜的胡思乱想,他抬起头认真地说:“好看。”
他刚刚一个人在这胡乱猜测些什么。这样对送自己礼物的人也太不公平了。
有可能是金哥已经买大玻璃买到破产了呢?
姜清元已经在考虑要怎么不动声色地往金十八账户里打钱的事了,而对此浑然不知的金十八已经取下盒子里的戒指,说:“戴上试试。”
男人的另一只手端起了姜清元的手。
他戴戒指的时候,动作轻缓。于是那枚钻戒被他带些郑重地推入戴在了青年的无名指上。
冷白修长的手指,天生就和碎光璀璨的宝石匹配得要命。
金十八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似乎是满意了。他握着姜清元戴戒指的手,唇角勾起。
姜清元只当他是随意挑选的这根手指。
直到金十八把自己的手翻过来。
男人深麦色的手上也戴着一个款式相似的戒指。和他今天手上戴的一只金属腕表相互映衬,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手上唯独无名指戴着一枚戒指,竟出乎意料地也很好看。
两个戒指的款式很明显就是一对。只是金十八那只没有钻。
金十八每一句话都不是随便说说的。他既说了是日常能戴的戒指,就是字面意思的、他本人以后日常就都要戴着这个了。
至于姜清元戴不戴,随他喜欢。人家可是公众人物好吗。
看着一大一小两只牵握在一块的手,金十八乐呵呵道:“今天是你答应跟哥处对象的一个月纪念日。”
他语气寻常,听到这话的姜清元人却傻了。
别看金哥说得好听,什么叫做自己答应的一个月纪念?那就是他换了个说法的结果。事实就是,今天是他们两个交往的一个月纪念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