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霄—— by蓝鲸不流泪

作者:蓝鲸不流泪  录入:07-17

许琛噤声。
陵游终是收了脾气,道:“先治伤,再调理。伤好之前不许动武,不许用真气,禁酒禁辛辣禁情绪激动禁……我看你这府里没有女眷,正好没人招惹你。每日改做三餐,餐后用药,每晚睡前针灸。可有意见?”
“不敢。”许琛连忙道。
“有也无用。”陵游取下针,“总之,在西域时我已将话说明,你若听话,我保你健康无虞,你若不听,最终同你爹爹一样倒在阵前,我也不能将你如何。到时你莫要说是我病人,砸我招牌。”
许琛连忙道:“都听谷主的。”
陵游:“活动一下,感觉如何?”
许琛稍稍抬起手,果然觉得身上松快不少。
陵游收好银针放入药箱,依旧面色不悦,道:“我这一针只能保你半日力气,午后若是再难受便再来找我。汤药一日三次不许落下,这几日定然困顿,不必想旁的,睡便是了。以你现在的精气神,睡一整日都不算多。”
许琛看向归平,归平会意,向陵游请了针法穴位,说晚间由他伺候。陵游知道归平是正统习武,定然会认穴,便不做他想,留下针法和药方离开了。
待屋内无人,许琛才道:“进来罢。”
夏翊清推开窗翻了进来,到许琛床前站定,说:“你这次又打算瞒着我?”
许琛摇头:“没有,我让谷主留下针法就是给你的。”
“原来你竟是吃这一套。”夏翊清坐到许琛身边,低声说,“吃硬不吃软,要像陵老先生这般严厉骂你才行。”
许琛笑笑,拉过夏翊清的手,问:“你今儿不去宣政处吗?”
夏翊清指向床前刻钟:“四更五点,没到时辰呢,今儿没有朝会,我卯正到宣政处便好。昨晚你睡着后我给你诊了脉,觉得不大好,想着早上来劝劝你,请陵老先生为你诊治,没想到这次你倒是自觉。”
许琛:“晨起有些不舒服,就叫归平去请了。”
“有些不舒服?”夏翊清轻哼一声,“你当我是无知幼童?”
许琛连忙哄道:“神医不要生气了,我给你道歉可好?”
沉默片刻,夏翊清伏至许琛胸前,道:“你如今这般清瘦,我当真是心疼。既已回来,便好生将养,莫要再想旁的。朝中军中都不用你担忧,有我在,不会出乱子。”
“好。”许琛轻轻抚过夏翊清的后背,“翊哥儿辛苦了。”
夏翊清未做声,只陪着许琛又躺过许久,直到五更二点,才起身往宫中去了。而后许琛吃过药,自觉已恢复力气,便命归平去请小叔过府。
夏翊清在宣政处忙得焦头烂额,许琛则在府中花园和许箐一起品茶赏景。
许箐靠在躺椅上,道:“你今儿倒是闲,叫我来也不说事,就让我陪你看这光秃秃的树?”
许琛双手放在头后,悠闲说道:“陵谷主给我下了禁令,我如今唯有吃饭睡觉是正事,旁的一概不许做。”
“还真有人管得了你!”许箐顿了顿,终是说起了正事,“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不管你承认与否,你就是寭王党。寭王摄政,你又立了军功,你手里的兵是服从天家还是服从寭王?我让你交还虎符,是给你和四郎一个表态的契机。你并不恋栈军权,他也不会将虎符收入囊中。虽说这一番并不会彻底消除朝中疑虑,但总归面子上的事情是做过了。”
“他一向只说是小事,可我却知道,如今对他来说并没有小事。”许琛叹了口气,“太难了。”
许箐继续说:“甘崇是你和四郎一手提拔上来的,冯墨儒之前是军中人,穆飏是你们的先生,袁徵是公主驸马,跟你们也有旧交,礼部吕克是个迎风倒的,你大伯是太常寺卿,吏部尚书和侍郎都是你二伯的门生。寭王在朝中有这么多势力,你说这是好还是不好?”
许琛拉了拉盖在身上的氅衣,低声说道:“过犹不及的道理,他懂。”
许箐:“他是懂,但身不由己的滋味他更明白。天家若是长得正也就罢了,若是长歪了呢,要是以后没有四郎能干呢?要是个痴傻呆苶的主呢?现在大家都观望着。四郎是正统皇子,不是皇叔,更不是外戚亲眷,他是有资格直接继位的,而且这半年辅政下来,很多人都觉得他应该继位。”
“可现在又能如何?”许琛无奈道,“他已然辅政,我也已然有了军功。朝中但凡再有一名武将,我自然即刻挂印,回家休养,继续做我的富贵闲人。”
“契机。”许箐说道,“你们都需要一个契机,这契机在寿康宫。”
“太后?”
许箐颔首:“太后膝下唯有两女,天家是太后养子,所以她定是维护皇天家的。你挂印之事百官定然会议论不休,便放他们去吵。四郎不必出声,你也不必做任何事,只等太后发话。到时候就不是四郎让你掌兵,而是太后和天家让你掌兵。”
许琛想过片刻,问道:“小叔,你当年……也这般难吗?”
“没有。当时他是太子监国,一切顺理成章。而且那时仲渊势弱,稍微有一点功绩就足以让百姓振奋。可如今不同,从来由奢入俭难。四郎身上的担子很重,他总也要维持前朝的水准,否则便是千古骂名。没有人会怪罪那个还没亲政的小皇帝,所有人都会说是寭王辅政期间做下的错事。”
许琛默默点头,他自然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许箐怕许琛思虑过重,硬生生转了话题:“乌霜好不好用?”
许琛将手收回到氅衣里,说:“好用,淳于栎都被乌霜吓傻了。”
“那就好,等你身体好些了,去军作院一趟,给他们提提意见。”
“我能有什么意见?”许琛低声说道,“有的用就行。”
“不是说乌霜,是说重甲。”许箐道,“只有你这种经常穿甲的人才能知道重甲的支撑点放在哪里最舒服。”
许琛点头:“行,那我过几日去看看。”
许箐继续说:“军作院独立只是第一步,之后会将颍昌军作院的模式推广开来,这倒不必你操心;等你重掌帅印后,就可以和兵部一起着手开始扩编骁骑卫。”
“小叔……你是神仙吗?”许琛凑到了许箐面前,“你竟能猜到我在想什么?”
许箐将许琛按回到躺椅上,继续说:“五万人就够,这五万人以后会成为仲渊最厉害的机动野战部队。把这五万人分为步兵、骑兵、重甲兵、工兵和侦察兵,再配上军作院最顶级的人才和武器装备。五万是顶尖的,七军区再各抽出一队人作为驻地野战部队,按照骁骑卫的方式进行训练,战时在骁骑卫到达前可以顶一阵,作战时也可以配合。剩下的就是各地厢兵,厢兵分项训练,专职维护,水龙队、巡维队都要贯彻下去。”
“小叔……”
许箐顿了顿,又挂上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道:“干什么?突然不认识我了?”
许琛缓缓点头:“确实不认识了……”
“醒醒!别做梦!”许箐弹了一个爆栗,“你不用吃惊,这些我早就想过,只不过当初他没有让我把想法说出来。你们这种作战方式太落后了,不过好在周围那些国家比你们更落后,矬子里拔将军,我虽看不过眼,但总也不算太差。”
许琛感叹道:“若当初先皇没有毒杀言清,现在仲渊应该已是另外一番模样了。”
“不会。”许箐否认得十分干脆,“他太多疑了,就算最开始能按照我说的发展,后期也一样坚持不下去。官场的人都在揣度上意,没有人认真做事。现在如果不是你和四郎,我也懒得管,反正我都活过半辈子了,除非国破,不然我剩下半辈子也一样安安稳稳,没必要劳心劳力。当然这不是怪你们,而是我在你们身上看到了希望。既有希望,就再试一试,万一真能成呢。”
许琛伸出手指勾住小叔的袖口,像小时候那样把小叔的袖口在自己手指上绕过一圈。
许箐低头看了一眼,嗔道:“多大了还撒娇?”
许琛低声说:“小叔,以前你什么都不说,我觉得你不信我,可现在你什么都说,我又有些害怕。我怕你现在将心里的想法都说出来,就是……就是为了以后跑路做准备的。”
许箐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跑?我要跑也得带着我大侄子一起跑啊!你不是老说以后要给我养老送终吗?我可还等着呢!”
沉默许久,许琛轻轻唤道:“小叔。”
“嗯?”许箐闭着眼靠在躺椅上,“放心,我真不跑。”
“小叔……”
“怎么了?”许箐觉得拽着自己袖口的力量松了松,便睁眼侧头看去,发现许琛眼皮低垂,脸色惨白,手已无力垂下。他连忙起身走到许琛身边,惊呼道:“我的天!你手怎么这么凉?”
许琛用轻得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小叔,我难受……”
许箐焦急地说:“怎么回事!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许琛挣扎着想从躺椅上起来,却骤然脱力,直接摔入许箐怀中。
“琛儿?琛儿!我去……你可别吓我!”许箐手忙脚乱地捞起许琛,这才意识到许琛此时竟是一点力气都用不上,于是连忙转头冲一旁喊道,“愣着干嘛呢?!赶紧帮忙啊!”
归平和平留回过神来,立刻动了起来。
陵游赶来之后也不多话,直接给许琛施针喂药,许箐站在一旁,眼见许琛的脸色渐渐恢复,也终于是放下心来。送走陵游,许箐回到床边说道:“你个小孩儿!吓死我了!命都让你吓短了两年!”
“小叔别胡说。”
许箐没好气地说:“你刚才脸色差得我以为你都要过去了,还有你那手,一点温度都没有!”
许琛默默收回手。许箐叹了口气,将自己惯常带着的温袋和手炉送进被子里,放缓了语气说道:“你以前可没这么怕冷过,你小时候我可都是抱着你当暖炉的。你看看你现在……”
“没事,”许琛说道,“陵谷主说吃过几服药就能好,我只是这段时间太累了。”
许箐示意平留和归平到外间伺候,而后说道:“你瞒着四郎也就算了,怎么连家人都瞒?”
“就因为是家人……”许琛叹了口气,“小叔身上的毒不也瞒了二十多年吗?你更该懂我才是。”
许箐皱着眉说道:“我那些年终究还是有人知道详情,可你如今这样,总要有人知道轻重才是啊。”
犹豫许久,许琛终是点了头,同小叔说过一番。
二月一日,朔朝。
远国公交回帅印兵符,平宁侯称病告假。百官哗然,心中都有揣测:难道许家父子二人都不行了吗?
二月二日,楚国长公主生辰,平宁侯前去送礼,未料车行过半,便因体力不支回返,只命亲卫将贺礼送至公主宅。
是夜,侯府。
夏翊清坐在床边,手中拽着许琛的头发。许琛则趴在床上,无奈说道:“你拽得我头皮痒。”
夏翊清笑着说:“忍着。”
“好翊哥儿,我身上有针,动不得,你饶过我罢。”
“便是要趁着你动弹不得时闹你,不然我又如何拽得了大将军的头发?”
“又说胡话。”许琛将头歪向一侧,道,“昨儿朝会上吵得那般凶,可有结论了?”
“你又没去上朝,怎知就吵了?”
“行正说的。”许琛道,“我既是要演那一出,定然得跟行正透个底,不然该吓到永嘉了。”
夏翊清无奈摆首,道:“今儿宣政处也还在吵,所以我才提前收班到你这里来躲清闲了。”
“除了方崎,可还有旁的人?”许琛问。
“有谁也与你无关。”夏翊清说,“你好好休养,本月望朝你得去紫宸殿。”
许琛幽幽地说:“你竟是只给我半个月休沐?”
夏翊清:“三月份朝会改期,到时你再继续告假。”
“改期?”许琛挣扎要起来。
“别动!”夏翊清连忙将许琛按住,“今儿翰林学士院已然草诏,自三月起,只逢十临朝,在紫宸殿,太后与天家共同临朝听政。”
许琛被按在床上不能动弹,只好闷闷地说:“我不太懂。”
“看似收权,实则放权。”夏翊清说,“多一次大朝会,少了每隔一日的垂拱殿议事,许多事便由两府直呈我案前,议过之后直接批复。”
许琛偏头问道:“就没人发现问题?”
夏翊清笑笑:“他们忙着吵帅印该如何,哪还想得到这些?”
许琛顿了顿,道:“定是故意的。”
“是,不过这是嬢嬢的意思,她在我休沐时召两府和翰林议过的,我并不知晓。”
许琛“唔”了一声,道:“我有些困了,你这针也太过安神了。”
“那便起了针你好好睡。”夏翊清将针取出。
“翊哥儿。”许琛轻声唤过。
夏翊清帮着许琛翻过身来,替他系好寝衣,低声道:“睡罢。”

二月十五,平宁侯出现在了紫宸殿。
众臣又在争执不休,而平宁侯站在百官列中默不作声,似是这争吵与他无关。
寭王忍无可忍,向着御座行礼道:“请陛下和殿下裁断。”
太后开口道:“平宁侯今儿上朝了吗?”
许琛出列行礼:“臣在。”
太后问:“远国公身体如何了?”
许琛回话:“回圣人殿下,义父如今行走坐卧都已无碍,但尚不能动武。”
“那你呢?”
许琛:“臣之前在南境受了伤,还未痊愈。”
许琛今日在待漏院已然演过一番“几欲昏倒”,再加上此刻他脸色苍白,气息虚浮无力,是以百官皆信了他确实伤重。
此时天家离开御座,走至许琛面前,仰起头说:“知白哥哥,你脸色不好,可是病了吗?”
许琛立刻跪地:“臣非陛下兄长,请陛下莫要再这般称呼。”
天家伸出肉乎乎的小手将虎符递给许琛,说:“爹爹说过让你拿着这个东西来保护我们,为什么你又把它还给我……朕了?”
许琛:“陛下,臣受了伤,又做错了事,不该再拿着虎符了。”
天家奶声奶气地说:“受了伤要医治,有了错要认错,但我……朕还要你保护。你要好好养伤,春猎时你要教朕骑马!”
许琛叩首:“臣遵旨。”
夏翊清走到天家身边,说:“请陛下回到御座之上。”
天家将虎符塞到许琛手中,而后对夏翊清说道:“四哥,你不许欺负知白哥哥,他打仗很辛苦的。”
夏翊清立刻躬身称是。
从天家开口那一声“知白哥哥”起,百官便都明白过来,不止寭王与平宁侯交好,先帝诸皇子公主皆与他有交情。
无论天家今日这话是童言无忌,还是太后教的,都已表达了皇家的意思:受伤便去休养,有错便要认错,至于辞官挂印,不许。
太后缓缓开口道:“平宁侯手持虎符,便有权力审时度势,判断决策。且他并非弃南境于不顾,霍与韬的奏疏已然递入两府,当时南境已安,平宁侯将南境巡防及战后抚恤全数安排妥当,方才动身前往西域。战场瞬息万变,若事事请旨,这虎符还有何意义?阵前决策是将领职责,如今战事已平,此事便放下罢。不过,既然让朝堂上争辩不休,还是要稍作惩罚,罚俸半年,闭门思过。”
许琛叩首:“臣领旨。”
“远国公的帅印也拿回去。”太后说道,“他是陪着先帝平四境的功臣,就算以后不再带兵,也没有收了帅印的道理。”
许琛再度叩首:“臣代义父领旨谢恩。”
散朝后,安成传信,叫许琛往宣政处去。
许琛甫一进宣政处就被夏翊清拉着坐到椅子上,许琛连忙道:“你慢些,何事如此着急?”
夏翊清关切道:“你今儿脸色怎的这般差?早上可用过药了?哪里难受?”说着便要给许琛搭脉。
许琛掀开公服大袖,将银针拔出,笑道:“跟你学的。”
夏翊清这才放心下来:“陵老先生竟还真愿帮你做这事!”
“我同陵谷主说,若我不这么做就没办法休养。你别看陵谷主看起来严肃,其实他是个老顽童。他给我施针时还告诉我如何在朝堂上装晕而不被发现。”许琛说着便从公服袖中取出一枚手掌大小的铁球说,“陵谷主说将这个夹在腋下,能暂时封住手腕上的脉搏,若力度掌握得好,还能让脉搏时有时无。”
夏翊清愣愣,随后笑道:“确实可以,一般人只探鼻息和腕脉,摸不准颈侧脉。”
“这下可放心了?”
夏翊清颔首。
此时外间通传,说唐存请对,许琛便不再多言,退出宣政处回府去了。
许琛自回朝至今不过半月,大多时候都在侯府,在自觉精神足时会去栩园,若是夏翊清休沐,两人也会在栩园耳鬓厮磨地腻上几回,只是有着禁令,终究不敢多做,连亲吻都浅尝即止。
虽有在吃药,但许琛精神一直不大好,总是昏昏沉沉,一日里倒是要睡上大半日才行。因着每晚睡前要做针灸,夏翊清便几乎每夜都到侯府,先还是起针后便回去,到后来干脆直接宿在了侯府,只是不教外人知道。
许琛的禁足令即时生效,他原本除了栩园也不去他处,这次就更加踏实地在侯府休养。白日里休息恢复,晚间在寝室等夏翊清回来,竟真生出了几分“倚门盼郎归”的意味。
转眼便是三月春猎,惯例,天家要先射中一物,或是地上禽,或是天上鹰。若是天家年幼,便立靶当中,射中靶即可。今年太后谕令,命平宁侯辅天家射靶。众臣终于明白,自去岁冬吵吵嚷嚷到今年二月中,太后完全没有将那些明示和暗示放在心中,许家和皇家的关系依旧稳固。
许琛原是想拿一把小弓带着天家意思一番,未料到天家却相中了小叔所制出的复合弓。不过倒也不难理解,那复合弓看起来颇为新奇,不仅有缆线,上下还有两个滑轮,莫说是这般年纪的天家,骁骑卫初见时都跃跃欲试。
许琛自然拗不过天家,便拿起弓调整片刻,将护具套在天家手上,跪地自后面环住天家,左手推弓右手拉弦。
五十米靶正中红心,春猎正式开始。射完箭后天家帝来了兴致,缠着许琛要他陪,许琛又陪过一会儿,太后便替他解了围。
许琛回到营帐,就听得夏翊学着天家的语气说:“知白哥哥,我要你教我射箭!”
许琛笑道:“怎的竟还同天家争宠?”
夏翊清倚在榻上,道:“我学射箭时,先生只是口头教导,从没人搂着我射过箭。”
许琛坐到他身边说:“你是皇子,谁敢抱你?”
“你敢啊!”夏翊清往许琛怀里蹭了蹭,“我要将军教我。”
见许琛没有动,夏翊清便抬起头朝着许琛眨睛,许琛向来见不得夏翊清这副撒娇的模样,败下了阵来:“罢了,站起来,我教你。”
在营帐中自然不会搭箭,许琛将弓递给夏翊清,走到他身后,左手轻轻握住他手,在耳边轻声道:“沉肩,推弓。”
夏翊清右手搭于弦上,却迟迟没有等到许琛覆上来的右手。他正要询问,只觉腰间一紧,许琛竟是用右臂勒住了他的腰,顺势将下巴搁在他肩上,偏头冲在他耳畔吹气。
夏翊清顺势红了脸:“你这是作甚?”
许琛低声道:“教你射箭。”
明明是很普通的四个字,夏翊清却想入非非,脑海里直飘过一幅春|宫|图。他赶紧掐灭自己这莫名其妙的淫思,道:“不是教我射箭吗?你这右手在做什么?”
许琛在夏翊清颈侧轻吻片刻,说:“想把箭射|到你身体里。”
“莫不是要杀了我?”
许琛双唇微张,含住夏翊清的耳垂,暧昧说道:“你知道我是何意……”
那春|宫|图又飘飘荡荡回到了夏翊清脑海,终是掐不灭了。
夏翊清喉头微动,几番喘息,不自主地唤了声“哥哥”。许琛听言立时将弓夺去扔到一旁,右手稍用力将夏翊清转了过来,用力亲吻。二人往床边挪去,手中拉扯着彼此衣衫,床幔轻柔落下。
“不……不行……”夏翊清理智回拢,起身推开许琛,“我可不敢拿你的身体开玩笑,你这伤必得养好了才行。”
许琛沉默不语,只生无可恋般歪在床上。
夏翊清理好衣衫床幔,取过银针给许琛针灸,低声道:“我不该招你的。”
许琛反手握住夏翊清的手:“是我欠你太多,我以前说要一直陪着你,说你想要的我都会满足,可我却总让你等我。”
“栩园里的桂花,我身上的香囊,之前每月一封的家信,都是你陪伴我的方式。”
“可我……”
“你若真觉得亏欠,就好好养病。”夏翊清查看着许琛身上的针,说道,“还好我及时叫停了,不然你气血翻涌,怕是又要像那年一样在我眼前晕过去了。”
此时,帐外一阵骚动,夏翊清立刻掀帘而出。戚烨见到夏翊清连忙行礼:“大王恕罪,营地中发现刺客,幸好大王不在帐中。”
许琛此时也走了出来,问道:“竟是向着四大王来的?”
戚烨躬身:“刺客的箭全部射向寭王营帐。”
“看来平宁侯又救了我一命。”夏翊清看了许琛一眼,“若不是我突发奇想来探病,恐怕此时已然中箭。”
“大王恕罪。”戚烨又一次请罪。
夏翊清摆手道:“戚统制辛苦,从现在开始加强巡逻,龙帐周围护卫加倍。刺客在何处?”
“刺客已自尽。”
夏翊清道:“尸身交给赤霄院,你专心护卫龙帐就好。”
“下官再派一队人贴身保护四大王。”
“不必。护住太后和天家即可。”
许琛靠在一旁开口道:“戚统制放心,我虽受了伤,但还保护得了四大王,戚统制专心保护龙帐,我会调派侯府护卫去四大王帐外。”
待戚烨离开之后,二人转身走回营帐,许琛问:“你又得罪谁了?”
“站都站不住了还保护我?你赶紧歇歇罢。”夏翊清扶着许琛坐到床上,“谁想杀我不是不言而喻吗?”
“宏王还没死心?”
夏翊清摇头:“他怎可能死心?大概是当年荻黎持剑横穿营帐杀到我们面前之事给了他错觉。可如今拱圣十二营已不是王禹在时那样了。”
“你小心些。”许琛说,“外面不比宫里,还是要谨慎。”
夏翊清:“我软甲不离身,冷思冷念也都在暗中跟着,还有拱圣十二营,不会有事的。”
此时平留端着药走来:“郎君,该喝药了。”
许琛接过药,只喝一口,便皱着眉说道:“怎的比之前还苦?”
平留:“这是新药,表姑娘说这药喝完后可能会比前些时日更容易困。她说郎君若是困了就睡,还有要穿暖和些,不可再受风了。还有……”
推书 20234-07-17 :重生后邻家哥哥成》:[穿越重生] 《重生后邻家哥哥成了我老公》全集 作者:君子不至【完结】晋江2023-07-16完结总书评数:21 当前被收藏数:125 营养液数:94 文章积分:4,861,921上一世,由于父亲破产导致无家可归的林远去投奔了他视为哥哥的孟宇峥,却在去机场的路上车毁人亡。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