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森趴在地上,眼前出现石小芮扎着两根小辫子的样子,两排牙齿跟米粒似的秀气。
“鸭子,石小芮以前养过一只鸭子,她后来最喜欢的就是小鸭子。”
怀闪收割走了石森,转身直接穿过墙,离开了审讯室
怀闪的长靴在雪地上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雪还在,积雪已经很深了,天也快亮了。
宽阔的中央大街街道,白雪漫天,像是在预告这个冬天会一如往常的惨烈和无情。
如果不是石森提醒,他都快忘了,朋友们的灵魂都是他亲手收割的。圣主的精神和灵魂是绝对洁净和神圣的,他知道自己已经在慢慢淡忘许多旧事旧人,最后成为真正的神,这样的神才会爱所有人,才能做到绝对的公平。
别允头一次哭,她捂着脸,她并不怕死,可被人像一头牲畜一样倒吊着割肉,对她精神心理上的侮辱一定大过于身体上的疼痛。
他们都知道自己死了。
他们一起坐在教会学校棒球场的观众席上。
万米抱了抱苍兔,什么都没说,一头撞在了怀闪的镰刀上。
他们都不想给闪闪添麻烦。
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到最后就只剩下了闪闪和苍兔,苍兔泪流满面,却还是笑着,“死神,可真是厉害啊闪闪。”
再是他的父母和姐姐。
教皇派了三位大主教和五位主教以及数名执祭赶去了他的家中,他们给了怀闪的父母很高额的赔偿金。
“宗座对爱子的味道十分满意,所以决定付给你们高过于其他人一倍的报酬。”
父亲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跪在地上,脸色苍白,“大主教,请您重复一遍,我不太明白。”
为首的大主教笑着重复了一遍。
“啊!”母亲抱着头尖叫了一声。
“女士,您不必如此激动,”对方说,“被宗座认可,这是爱子至高无上的荣誉。”
最先反抗的就是他那已经在谈婚论嫁的姐姐。
姐姐站起来反身从墙壁上挂着的剑鞘当中抽出长剑。
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径直插进了为首大主教的胸口,她长发散落在脸侧,表情狠戾决绝,她将大主教抵在墙壁上,双手拼劲全力。
她的后背被几支长枪捅穿。
“欺凌,践踏,侮辱,我决不允许。”
怀闪回到家中的时候,他的父亲和母亲依偎在一起,他们的尸体已经快要融化了,吃饱喝足的蝇虫们餍足地趴在他们裸露在外的皮肤上。
姐姐呢?
被死神收割前,父亲说:“她在中央大街,闪闪,去,快去。”
中央大街有已经设置多年的刑架,常用来对犯下罪行的圣子们行刑或者惩罚。
怀闪都忘记了自己是死神,他一路跑到中央大街,越接近中央大街,他脚步越慢,直到在刑架前停下。
长姐比父亲对他还要严厉,她留着及肩发,是圣危尔亚出了名的冷美人。此时,他的长姐四肢被粗钢钉钉在刑架上,她浑身有好几个血窟窿,她没有穿衣服,除了窟窿,她身上还有很多青紫的指印。
十五岁的闪闪,刚刚成为死神的闪闪,跪在她的赤足下,终于失声痛哭。
受过刑罚的人,没有灵魂可收割,他连长姐的灵魂都不知道在哪儿。
所以,没事儿的时候,他就会来刑架前转一转,期望长姐的灵魂可以得到释放。
怀闪又慢慢走到了中央大街,世界成为了一片白,周围的建筑物被覆盖,像是成片的白色城堡,在不断落下的鹅毛大雪中,怀闪看见了一个眼熟的身影。
她还是及肩发,站在刑架前,穿着白色的蕾丝衬衫和黑色的长裤,潇洒利落。
怀闪眼中瞬间门就出现了泪意,他大步朝对方走过去,可能已经过了那个什么都要哭一哭的年龄了,站在对方面前,怀闪只叫了她一声:“姐。”
“好厉害啊闪闪。”靓靓用手摸了摸怀闪的脸,她摸不到,像一股雾一般轻轻拂在怀闪脸上。
“你过得还好吗?”怀闪却能碰到她,“靓靓,你那不是犯罪,你不会下地狱。”
“啊,没关系,我也不知道我怎么突然就出现了,闪闪,来吧,送姐姐一程。”靓靓抿唇一笑。
“靓靓,我有了喜欢的人,他是人类。”怀闪握紧了刀柄。
靓靓:“是吗?那非常不错,有他在的话,你也不会太孤独。”
长姐的出现就是很短暂的几分钟,怀闪看着空无一人的中央广场,灵魂无法一直逗留,长姐之前可能是被禁锢住了,可为什么会被释放,他也无从得知。
本不应该如此,一切都能追溯到原因。
兔免在休息室睡觉,外面传来脚步声的时候,他登时就醒了,确定外面是来了人之后,他拉开灯,穿上衣服拉开门。
红着眼睛的怀闪站在门口,把他吓了一跳,同时吓到他的还有怀闪手中那柄镰刀。
算是打了招呼。
怀闪直奔地下室而去。
兔免心头一跳,忙追上去,跟在怀神身后说:“他们最近生了病,刚发过高烧,还吃不下饭喝不下水,非常虚弱,可能经受不住惊吓。”
走下昏暗的台阶,怀闪一脚将刚换没多久的铁门踹开,门撞在墙上发出沉重的碰响,被关在笼子里的囚徒身体一震,惊惶地睁开了眼睛,看着站在门口的人。
兔免大着胆子拽住怀闪,“我说真的,就算不管,他们也活不了多久了,怀闪,不要在这种时候为他们犯下罪孽,不值得。”
“想想神父。”
一说起神父,怀闪浑身的戾气瞬间门就收敛了,他的神父现在肯定卷着被子在床上睡得正香。
那三人抖得越来越厉害,闪闪表现得越平静,他们更害怕。
站了良久,怀闪收起了镰刀,转身往上方走,“算了,我去找神父睡觉了,执祭,您也去休息吧。”
兔免:“……”
怀闪走后一会儿,兔免才转身看着地下室内的三人,他平静的表情下隐匿着疯狂的恨意,“闪闪需要有来世,可我不需要,老师,你们明天依旧没有食物,好自为之。”
狂风呼啸之中,神父的房间门温暖宁静,他果真是紧紧地卷着被子,一丝缝隙都不留,头发乱糟糟地散在枕头上,房间门里出现了人,他都还沉睡着,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怀闪脱了大衣,悄悄在神父旁边躺下,他的手很凉,手背贴了贴神父的脸,神父立刻就开始在被子里不满地弹腿翻身,还哼哼唧唧的。
趁着被子掀开一角,怀闪钻了进去,他钻进去的同时,神父睁开了眼睛。
[14:黑化值-20。]
[14:怀闪见到他姐姐了,他姐姐去世的时候,他的恨意达到巅峰,一定程度上影响到了他姐姐灵魂的出现,直到现在他黑化值开始下降,他姐姐的灵魂才得到释放。]
[14:但怀闪因为她的出现,情绪有些不太稳定,他姐姐是个很勇敢的人,和神父您一样勇敢。]
[14:她杀了一名大主教,她的尸体被挂在中央大街的刑架上示众。]
怀闪看见赏南的眼神在变化,从醒来开始,一直在变。
从一开始的没睡醒到惊恐,再到若有所思,最后是柔和。
赏南又变成了之前没睡醒的样子,主动往怀闪怀中挤过去,“主教,您刚刚去哪儿了?您身上好冷。”
怀闪觉得自己就像是一片雪花,他也会融化,但只会融化在神父身畔。
“石森自杀了。”怀闪轻声道。
“自杀?”赏南的瞌睡瞬间门全跑走,他瞪大眼睛,恨不得直接从床上坐起来,但碍于他的端庄人设,他只能淡定地躺在床上说话,“他为什么会自杀呢?”
“他觉得自己无能。”怀闪心不在焉地回答。
每次看着神父的时候,和神父无关的所有一切都无法令主教专注。
赏南埋头不语,石森是个狂热的圣主教徒,石小芮被教皇当作食物食用了,他丝毫没有去责怪教皇,还和他们一起觉得这是他们全家的荣誉。
可是石森他又是爱石小芮的,为此,他甚至跑去杀人。
但这些都是石森的一厢情愿,主观上,他觉得自己是在为了石小芮付出一切,客观上,石小芮并不需要他用这种方式去复活她。
所以,他不是不爱石小芮,他只是在教会的影响下,他根本不知道正常的爱是什么样子。
“神父,您需要重新找理发师了。”怀闪手臂搭在赏南的腰上,神父身材纤细,腰线流畅下凹,平时穿着宽大的神父工作袍,完全看不出来,只能凭触碰感受,比如现在。
“主教,”赏南很快又要睡着了,他刚睡了一个小时不到,就被怀闪吵醒了,一句话字数超过两个字,他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要不,您当我理发师?”
“薪水多少?”
“主教随便开吧,我给得起。”
怀闪抱着赏南把他往上提了提,用捂热后的手掌去揉搓神父的脸,看着神父的嘴巴被挤得嘟起来,他才凑过去用力吮吸一口。
明明是很纯情的行为,怀闪的眼珠却瞬间门红了,他把头埋下去,拉开神父睡袍的腰带,双手毫无遮挡地抱住了神父的腰,他的长发也将神父缠绕得紧紧的,一副斧头都劈不开的亲密架势。
翌日上午,神父小堂开始忙碌了。
神父和执事昨晚收到了惊吓,都还在房间门补觉,所以神父小堂今日暂时关闭圣告。
众人不像以往激动,因为就在今天早上,警察司将他们抓到了连环杀人案凶手的消息在第一街区公布了。
凶手落网,所有人都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为了安心来日日做圣告的人不做圣告了,教堂内的圣告厅瞬间门就不再拥挤。
厨房里,阿仁系着围裙在忙碌。
神父之前说他要煮面条,他已经做好了一早起来就直面爆炸现场的准备,可一到厨房,却发现厨房被擦拭得干干净净,像完全没有被使用过。
唯有灶台上还放着没吃完的一大碗牛肉汤,用玻璃罩子罩住。
那牛肉汤的颜色并不算好看,可阿仁却从来没见过神父做饭,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将牛肉汤热了热,用勺子盛了一点儿,抱着必死的决心喝下去——味道出乎意料得不错。
几个执祭都饿了,他们在客厅就闻见了从厨房里飘出来的香味,跟狗一样都跑来了厨房,都不给阿仁说这是神父的食物的机会,一人盛了一碗,并且催促着阿仁赶紧做主食。
热汤下肚,阿合眼睛瞪大,呆滞地看向阿仁,“阿仁执祭,您的厨艺怎么突然提升这么大?是圣主入梦授予您的么?”
“好喝啊!执祭,再做一些吧,等会让神父也尝尝,以后我那可怜的神父,吃执祭做的食物的时候,再也不用皱眉头了。”
阿仁:“……这是神父做的,不是我做的。”
鹅毛般的大雪在下午时分开始它的中场休息,圣危尔亚已经完全银装素裹,大教堂像是童话中的巨型城堡。
没开灯没拉开窗帘的室内漆黑,只有微弱的雪光从各处缝隙中穿透进来。
神父终于睡醒了。
神父终于在主教的怀中睡醒了。
赏南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了怀闪的脸,怀闪的俊朗毋庸置疑,他睡着时没有平时看起来那样恶劣,难得令人觉得温和安心。
但是,他把自己抱得太紧了。
试图从对方手臂的桎梏之中挣脱的时候,怀闪醒了,怀闪一醒来,眼睛就血红血红的,他像一头猛兽一样把可怜的神父扑在身下,落在神父脸上的吻格外温柔,他声音嘶哑,“神父,感谢您,您让我一醒来就如此的充满活力。”
第113章 死神颂歌
和赏南原来的世界没有什么两样,因为博拉奇的每个人们都拥有健全的四肢与灵魂,他们的身体需求和精神需求也是相同的。
神父的发梢沾上汗渍,垂落床沿,在雪光的映照下闪烁着亮晶晶的微芒。
“主教!”
床头用金属色相框装裱着一张圣主的画像,平日里,就算窗帘全部拉开,床头的部分也难以被照亮,所以赏南平日里也没仔细去查看过这张圣主像细节处的描绘。
神父修长的脖颈抻直,皮下青色血管清晰可见,脸上的潮色一如他眼中圣主像里圣主身上所穿着的红色外袍,他不知道圣主像之前就是如此,还是今天变成了如此——画中的人没有直视前方,而是垂着那用红色颜料浅浅一勾勒的眼皮,红色的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下方的人。
神父果真成了春日的那一片铃兰花中最耀眼洁白的那一枝,他被人毫不留情地采摘。
昨晚刚洗过的头发,又得重新洗一遍吹一遍,不过这次是由主教代劳的。
神父的浴室有诸多瓶瓶罐罐,颜色大小功能不一,都是马利维执事为神父准备的,还在瓶身贴心地贴上了使用说明。
赏南自己用的时候就用洗发露,其他的都懒得用。
主教则非常耐心,按照执事提供的流程,每个步骤都没有跳过——在主教看来他是在帮神父洗头发,可是从神父的角度来看,自己不过是在被玩弄的同时顺便被洗干净了头发。
被重新清爽干净塞回到被子中时,已经是三个小时后了,怀闪站在床边,甩了甩手臂,“真是累啊,神父,有报酬吗?”
赏南累得眼睛再次睁不开了,“滚。”
怀闪俯身恶狠狠地亲了赏南一口,“圣主会惩罚您对上级的粗鲁无礼。”
赏南没有回答怀闪,他又睡着了。
窗外已经是下午时分,积雪遍地,一声马匹高亢的嘶鸣声从外面传入。
怀闪站在窗帘后面,从窗帘没拉紧的缝隙中看见了属于公主个人的马车,马车后面跟着公主的车队,华丽的队伍一眼看不见尽头。
车刚停下来,阿拂就迫不及待地自己开了车门,从车上跳了下来,她是独自一人来的,兄长们都没有陪同,随行的人员中还有她的教师们。于是,她刚下车,就有人提醒她注意礼仪。
她的头发明显是特意打理过,头戴三角形半镂空的公主王冠,精美的铂金雕刻上内镶祖母绿宝石,身穿白狐大衣,俏皮可爱之中却又不失端庄。
神父还没起床,出去接待的人是马利维和阿仁,马利维也是刚起床没多久,他连外袍都没顾得上穿,匆匆出门接待行礼,“公主,问您安。”
阿拂的目光一直在马利维身后梭巡,她抿唇一笑,“听说连环杀人案破了,父王让我下来看看大家,来得比较突然,没有给神父来信,真是不好意思。”
“您先进来坐,外面太冷了,我马上让人去给您安排住处。”马利维说道。
“神父呢?听说神父受到了很大惊吓,我想见见他。”阿拂的脸不知道是冻红的还是因为期待见到神父而激动红的。
“神父还在休息,神父的休息时间我们向来都不会去打扰,不过如果是您的话,我可以……”
马利维被人从后面拽着领子拖走,怀闪面无表情地替代了他的位置,主教不知道何时出现的,他弯腰向阿拂行了礼之后,才露出笑容,“神父在休息,公主就等等吧。”
阿拂有些害怕怀闪主教,他在教内的名声不好,父王和教皇都说怀闪主教是被魔鬼赦免过的人,他身上沾有魔鬼的气息,他和普通的神职人员不一样。
“主教,阿拂向您问好。”阿拂微微屈膝。
在会客厅等待神父睡醒的过程中,阿拂坐如针毡,旁边的火炉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是寂静室内唯一能让人放松神经的东西。
阿拂的对面坐着怀闪,怀闪面前放着厚厚一摞书,她的老师们散坐在周围。
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她的那些淑女课程都慢慢退出了她的课表安排,替代它们的则是历史政治之类的课程,她学起来非常吃力,也非常不喜欢,她以前的世界是彩色的,现在的世界全都是整篇整篇的文字,是黑白灰。
她的老师们也不再风趣幽默,严肃冷漠,一到神父小堂,就和怀闪主教探讨起来,时不时还会向她提出问题——阿拂公主已经将手中的白手套拧得变形。
“我以为我是来度假,宗座说,女孩子不……不用学这些,漂亮就好。”阿拂鼓足勇气,她可是公主。
根本就没人搭理她,只有她的历史老师给了她一个眼神,就继续扭头和怀闪主教谈论之前的话题。
阿拂已经委屈得快要哭出来了。
怀闪和旁边的女士说完话,倾身向前,伏在桌面上,冲阿拂挑了挑眉,“公主,漂亮是最脆弱危险的东西,它就像毒苹果和毒蘑菇,鲜艳得连本人都会受到蛊惑。”
“主教,我不明白。”
“漂亮就好,只是哄骗女孩子退出资源竞争并且主动拱手让出资源的一种美丽谎言。”
阿拂慢慢低下头,“可我是博拉奇的公主,我不需要和谁去竞争资源。”
老师们紧张地看着怀闪主教,但主教没有满足他们的期待,而是无所谓道:“好吧,您最厉害了。”
怀闪主教明显是讽刺阿拂,阿拂脸色不太好看,可仔细思考,她实在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可被讽刺的,怀闪主教未免也太无礼了些,等回到王宫,她要让父王给他一定的惩罚。
马利维端着各种饼干进来,阿拂立刻期待地看着他,问道:“神父醒了吗?”
“没有。”马利维说。
“执事,您去叫叫神父吧,我马上就要去上课了。”
怀闪翻着手中的几本书,“上课重要,公主先去上课吧。”
几个老师立刻就站了起来,给阿拂形成了十足的压迫感。
阿拂走得不情不愿的,走到门口的时候,怀闪在她身后说“晚上可以来用晚餐”,她又瞬间开心了起来,瞬间连讨厌的历史课都变得不那么讨厌了。
人一下子走了大半,会客厅里顿时空下来,马利维抱着托盘,伸手从桌子上抓了几块刚烤好的饼干喂进嘴里,“主教,您好歹等公主吃点东西再走。”
“等到她迫不及待去把神父叫醒再走?”怀闪坐在椅子上,把一整盘饼干都拖到了自己面前,“让阿仁去准备食材,晚餐我来做。”
马利维差点被饼干屑呛到,“啊,主教您要亲自为公主下厨吗?”
“执事想得真多,我只是嫌弃阿仁执祭的厨艺而已。”怀闪站起来,把最后两块饼干喂进嘴里咽下去,“执事晚上想吃什么,我可以顺带做一份您的。”
马利维受宠若惊,“啊,这……这可真是太好了,主教您真是个好人。”说话的同时,马利维心里还浮现出了隐隐的愧疚,为他曾经在心里无数次痛骂怀闪主教而感到愧疚。
“执祭,您只是沾了神父的光而已。”
赏南睡到了晚上,他醒来的第一时间就爬起来喝光了床头柜上的一满杯水,不知道是谁倒的水,但还是热的。
外面又开始下起雪起来,雪花落在厚厚的积雪上,窸窸窣窣,像连绵不绝的雨。
站在楼梯上,正面客厅,客厅的沙发上不仅半躺着在睡觉的怀闪,还有和马利维在一起下棋的兔免,还有阿拂公主,阿拂端坐在沙发上看书,估计是不太喜欢那本书,她一边看一边打着盹。
旁边的女教师头发花白,挽在脑后,她叫阮雨,前一个职务是博拉奇的相师之一,也是三位相师中唯一的女性,阿拂每睡着一次,手背就会挨一次不情不重的戒尺。
怀闪最先注意到赏南,他眸子瞬间就锁牢了神父,“神父,晚上好。”
客厅里的所有人瞬间就都动作起来了,马利维和兔免站起来接连向神父问了好,马利维还不忘低声和兔免说:“执事,棋盘别动,吃完饭我们继续。”
赏南的视线落在兔免脸上,睡足过后的神父显得尤其亲和温柔,“兔免执事,好些不见,您还好吗?”
“我很好,谢谢神父关心。”
接着便是阿拂,阿拂早就忍不住了,她跳起来,“神父,晚上好,我好想念您,哎哟!”她手背挨了阮雨一下。
怀闪打了个哈欠,“好了,用晚餐吧。”
马利维追上去给神父送湿毛巾擦手,小声说:“怀闪主教说等您醒了才能吃饭,但他又不让我们叫醒您,还好您醒了,我真是快要饿死了。”
餐桌几乎没有多余的位置了,全部被餐盘和个人的餐具摆满,中间的烛台火光摇曳。
阿拂想要走到神父旁边的位置坐下,她手指还没碰到椅背,就被人抢先一步将椅子直接推进了桌子底下,“公主,您坐这个位置,不太合适。”这是居于神父下方的位置,她应该去首位才对。
“可可我……”
马利维觉得怀闪主教说得很对,在怀闪主教发言的时候,他就已经站在了公主应该坐的位置后方,他拉开椅子,恭恭敬敬道:“公主请坐。”
阿拂:“……”
怀闪坐在了赏南的上方位置,正好隔开了赏南和阿拂。
“神父,这是用您昨天带回来的羊肉做的,尝尝?”怀闪撑着脸,直接把阿拂的视线都给挡住了。
赏南如果看不出怀闪的动机,那他就是瞎了。
他低头去看自己面前摆放的食物,主食是烤土豆和一小碗紫米饭,旁边是炭烤小羊排,橄榄油面包香味扑鼻,慢煮鳕鱼和博拉奇的特色火腿是赏南之前没吃过的,特别是火腿肉,色泽十分漂亮,在烛光底下闪闪发光。
[14:博拉奇的火腿价格昂贵,不算是平民食物,出口得比较多,自家一般多做烟熏肉,程序工艺的要求都比较简单。]
赏南用筷子夹了一片火腿喂进嘴里,眼睛亮了亮,口味咸香,保留了一部分水分,所以不会觉得太干,“14,你转行做美食科普博主啦?”
[14:给神父您答疑解惑罢了。]
“如果走的时候能带几根火腿到我原本的世界就好了,给那大猫和兔子尝尝。”
[14:太咸了,它们吃不了。]
“神父,好吃吧?”怀闪看见神父连着吃了好几口,才出声问道。
“好吃,主教,都是您做的?”
“您应该很清楚您那执祭的厨艺水平。”怀闪给他自己准备的是生食,每个盘子,除了蔬菜和水果,都是血淋淋的生肉。
赏南:“他很珍惜他的工作机会。”
“神父,”阿拂的声音自那边传来,“您明天能带我去市区逛逛吗?我以前都是坐车,没有自己出来玩过。”她说话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双眼满满的期待。
坐在她旁边、怀闪对面的阮雨立刻就板着脸说道:“公主殿下,您之后的课程安排非常紧凑,您没有多少玩乐的时间。”
阿拂露出勉强的笑容,“老师,就一天也不可以吗?”
“不可以。”
餐桌上这么多人,还有小餐厅的执祭们,更主要的是,神父也在,阿拂瞬间就觉得自己受到了冒犯,她冷下脸,“老师,我是公主,应该是您听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