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害怕赏南也会像古物那样,可她不得不承认,这三年内,许多反响颇好的决定都是赏南提议的,她不能放赏南离开。
“您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唤回我,我在这里,您不放心,许多人都不放心,”坐在这个位置上,与做神父时截然不同,阿拂信任他,也提防他,还要应付一部分人的指桑骂槐,“更何况,下到基层,我才能真正明白圣子们的需要,真正帮助到大家,也是帮了您嘛。”
阿拂这才勉强答应放了赏南,但是她要求赏南每三个月必须入王宫一趟。
怀闪在第七街区买了几个农场,那几个农场曾经也是他父亲的产业,后来过了好几个人的手,他花了大价钱,才把它们都买了下来——但由于这些年的疏于打理,肥沃的土地已经变得有些贫瘠了。
所以他不仅买下了农场,还买了一大批耕田用的马与肥料。
期间还有两个人免费在帮他的忙,就是从第一街区神父小堂辞职而来的马利维,他还带了他的……男朋友,一个沉默寡言的大个子,他说:“我辞职主要是为了我那尊贵的教皇,不是为了谈恋爱,主教,您相信我,但如果您让我发誓,我是绝不会发誓的。”
看在马利维男朋友干活卖力的份上,怀闪懒得揭穿马利维。
另外就是格尼。
第七街区杂乱无章,她来之后大刀阔斧了开始她的整理,快刀斩乱麻地收拾了几个大型妓院,迅速把周边荒废的土地利用了起来。短短三年,她已经从一个美艳大主教变成了一个黝黑有劲的普通农家女。但她行刑起来还是依旧出手毒辣。
“怀闪大主教,宗座真的会来吗?”格尼靠在篱笆上,脚边立着几把大小不一样的锄头,“他在王宫里的日子不更好过?来这儿种地?”
马利维给他苦命的男朋友擦着汗,还不忘回头反驳格尼,“如果宗座不来的话,那我岂不是白来了?”
“你?你是为了宗座?我还以为你是来和你那苦命的男朋友度蜜月呢。”格尼的一口牙在她黝黑皮肤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洁白。
阿拂不放心赏南,也舍不得赏南,她甚至后悔自己答应了赏南。
她给赏南准备了许多车的东西,怕外面有人欺负他,还让几队士兵驾着坦克车护送赏南离开。
那天之后,有人说,教皇从王宫离开的时候,他们的女王陛下在王宫门口哭得像个小孩子。
夕阳西下,车队在路上行进的速度非常快,可王宫到第七街区,就算快也要十个小时。
一路走走停停,进入第七街区时,又已经是下午。
车队没想到教皇选择居住的地方居然如此偏僻,坦克根本驾驶不进去,只有普通汽车才能够继续往里行驶
四周是绵延的群山,侍从从教皇那里得到话之后,挨着挨着往后传话:所有多余的车队,即刻原路返回,包括士兵们。
陪同教皇继续往前的只有他的亲信们。
赏南困得眼睛都难以睁开,虽然他已经在车上睡了醒醒了睡重复了好几轮,可在车上睡得腰酸背痛,没有任何质量可言,他仍旧困得不行。
车灯将坑坑洼洼的土路照亮,两侧黑黝黝的山看久了令人心里发慌,在同一辆车内陪同赏南的是马利维2.0粒粒苏,在赏南说要离开王宫时,她毅然决然地说要一起和教皇大人离开。
粒粒苏出生于第二街区,也算繁华,她趴在车窗上,睁大眼睛,“宗座,我们以后真的要在这里生活吗?”
“格尼大主教在这里。”
粒粒苏略微扭捏了一下,“宗座,我是为了您,不是为了格尼大人。”
远处原来狗吠,偶有几栋房子出现,亮着灯,看着却加重了瘆人的感觉。
两旁的土地明显已经被翻过一遍,新鲜湿润,沿路开满了白色和紫色的铃兰花,要打开窗户探出头才能看见。
赏南放下了窗户,吹着令人感到惬意的晚风,他头发被粒粒苏突发奇想卷成了微卷,海藻般散在背后。
所有人耳中传来马蹄声,哒哒哒的,若隐若现,在空荡荡的群山之中,甚至踩出了回音。
马蹄声越来越近。
那慢悠悠的马蹄声最终出现在了车队第一辆车的正前方,坐在马上的人勒紧缰绳,马将脑袋扭到一边,马背上的男人有力的手臂在车灯的照耀下令之显出鼓起的青筋,他隐匿在暗色之中的脸只瞧见阴测测的眼神和刀锋般锋利的下颌线,他用马鞭漫不经心点了点车前盖,“你们教皇呢?把人交出来。”他语气冷漠,神态恶劣,明显是来者不善。
赏南推开车门下了车,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路上的坑洼太多,教皇走得有些慢,但仍然掩盖不了他高贵优雅的气质,他像误入群山的稀有昂贵花种。
赏南走到了这匹健壮的黑马旁边停下脚步,他昂起秀丽的脸,“怀闪大主教,别来无恙。”
怀闪把马鞭攥在手中,弯下腰,亲吻的不是教皇的额头和脸,而是教皇的唇角,“小教皇,您一路上辛苦了。”
END!
#南川科技学院是最烂的大学,没有之一
这是赏南学校论坛出现的热帖,所有人都持赞同意见,并且每个人都有强有力的证据证明这是个垃圾三本大学。
[八人宿舍算好的宿舍,不好的宿舍就是我住的这种咯,十八人宿舍,一个猪圈里边也知道不能养这么多头吧。]
[开学至今,不到一个月,恶性斗殴事件一十起,差点死了人,学校口袋要被掏空了吧。]
[每个月起码十个人退学,但每年的新生数量都比前一年要多,真是花钱就能进啊。]
赏南高考的第一天心疾发作,当天的考试一门都没有参加,家里的情况已经无法支持复读了再考一次,他治病吃药已经花光了家中所有的积蓄,可父母也不忍心,学校里的老师几次登门说他们家孩子再考一次,一定能去重点大学。
“不考了,我不考了。”他家徒四壁,加上平时吃药的钱,他读不下去,他随便填了一个志愿,“就这样吧。”
他填的是南川科技学院,唯一愿意录取他的本科学校,正好还是本地的学校,虽然名声很差,可好歹也算是一个本科。
学费他申请了助学贷款,毕业之后再慢慢还,药费他可以打工挣。
于是赏南就来到了南川科技学院。
南川,南方的一个三线城市,该有的都有,不该有的,也可能有,只是不会在明面上,它被群山环绕,但在城市中看不见群山,群山让南川四季分明,也送去了不少雨水和湿气。
“妈的,内裤又他妈没干,这他妈能穿吗?”一个瘦得肋骨都出来的男生从阳台一脸不悦地走进宿舍,他叫赵建波,宿舍里的人都叫他**。
除了赏南,赏南不骂人,也不说脏话,更不会把x器官整日挂在嘴上。
他和南川格格不入,从新生报道那天起同宿舍里的人就都看出来了,他没有名牌鞋,也没有笔记本电脑,没有限量版球衣,对漂亮女生不感兴趣,箱子里大部分都是书,长得又清秀干净,眼睛不大不小,鼻子不塌,头小脸也小,更不弯腰驼背,还没有青春痘!这些结合起来,打败了同龄大部分人。
虽然赏南比较内向,但他其实和宿舍里的人相处得都还不错,知道他心脏有毛病之后,大家都还挺照顾他的。
赵建波继续骂骂咧咧,他是从大城市来的,瞧南川哪哪儿都不顺眼,瞧本地人也都穷酸,“这城市的野狗真几把多,老子从食堂回来都能被他们抢东西,无法无天了。”
在赏南上铺的是南川本地人,戴黑框眼镜,镜片厚得能当门框,他听见赵建波的抱怨,懒洋洋道:“你才知道?南川这片地儿山好水好人好,野狗自然多,不止野狗,还有野猫呢,那些野猫连路人都攻击,所以我们南川还有一个别地儿没有的职业,叫打狗人。”
“不就是偷狗的吗?”赵建波下意识厌恶这个职业,因为他小时候养的狗就是被人偷了。
李赛赛立刻就床上翻身坐起来,“和偷狗人可不一样,南川的野狗特别凶恶,比狼群还有组织有纪律。一开始的确是偷狗没错,偷了卖给狗肉馆子,但就从前些年,这些野狗开始反击,伤了不少偷狗人,于是打狗人就诞生了。”
“**,我说认真的,你以后晚上少出去晃悠,南川野狗连警察都管不了,你不招惹它们,它们也不会招惹你,你自己好好想想,是不是哪儿得罪它们了?”
“老子……”赵建波正要反驳,猛然想起他前几天确实笑话了一只带崽的母狗,那母狗叼着一根火腿肠从操场上跑过去,他在打球,那母狗就从他眼前路过,一排naizi晃个不停,“我就笑话了它几句,不至于吧,它还能听得懂人话?”
“能不能听懂,你不是已经知道了,”李赛赛推了推眼镜,深藏功与名,“南川是个很神奇的城市,大家以后的生活会很有趣的。”
赏南听他们说了这么多,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测,怪物极有可能是野狗。
如果是野狗的话,那这难度未免有点太大了。
“南川的野狗很多吗?”赏南抬起头来,好奇地问李赛赛。
“挺多的,但也没有特别多,反正和别地儿的野狗群不一样。”李赛赛说。
“砰!”
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薄薄的黄色木板门接连撞了几下墙壁,直接垮掉了一半儿,歪在一侧,掉下来几颗生锈的铁钉。
门口黑压压的站了七八个人,个头有高有矮,手里拎着钢管,身后阴沉的天气令他们的脸色看起来也十分阴沉。
带头的男生黢黑的脸,开口说话时露出一口大黄牙,“是这样的,我们学生之间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新生入学每个人都要给学长一份孝敬……”
赵建波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你说什么?”
他明显对赵建波的“冒犯”感到十分不满意,但也忍下了,“你给我说话客气点,看在你们刚入学没多久,不懂规矩,这次就算了,拿钱吧。”
他说完以后,宿舍里没一个人动,好像他们只要不动就不会被人发现,也就不用掏这个钱。
“他妈的,动作快点!”大黄牙一脚踹在门上,剩下的一半儿也垮了。
走廊外面打了起来,噼里啪啦,木棍和肉体骨头的碰撞,哐哐响,没过几分钟,赏南就看见了隔壁宿舍一个经常大半夜去澡堂洗澡的男生顶着满脸鼻血,被一边推一边扇着巴掌。
赵建波拳头越捏越紧,他浑身的肌肉都在用力,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力气,他们没有武器,床底下的臭袜子无法成为杀伤性武器。
在众目睽睽之下,赵建波拉开自己的书包,从里头抽了五百块纸币,递给大黄牙,他递过去的那一刻,脸红得就像宿舍阿姨脚底下那双大红色凉鞋,他的脸就像凉鞋,同样被人踩在脚底下。
大黄牙对这五百块十分满意,“还不错嘛,其他人呢?都动起来啊!”
赵建波有钱,他给的最多,导致后面的人无论给两百还是三百,大黄牙都一脸不屑。
赏南刚来这个世界,他的身体状况和家庭条件也不允许他和这些人耍横,这个月家里给了他两千块钱生活费,其中的一千五是药费,他在奶茶店兼职的工资还没发下来,口袋里仅剩三百块钱,但这个月还剩一半没过去。
他只掏了五十块钱。
手中捏着钱,都还没递出去,大黄牙就不满道:“这么点儿?”他打量着眼前这小白脸,干干净净的,不像没钱的样子。
赏南垂着头,“我没钱。”
见那几人已经在变脸了,李赛赛赶紧上来打圆场,他弯着腰,满脸讨好,“学长,他也南川的,家里特穷,他还有心脏病,钱都去吃药了,你看他瘦了吧唧的,就知道他家里……”李赛赛话都还没说完,大黄牙就一巴掌抽在了他的脸上。
李赛赛踉跄了几步,直接撞在门上,人带着门,一块儿趴在了地上,趴在地上之后,他就不动了。
“快点。”大黄牙朝赏南哈了口气,赏南下意识皱眉想要后退,对方嘴里有着和下水道恶臭同样的味道。
[14:给他吧,没钱了我们再想办法,我让你中彩票。]
“感觉不太好,”赏南边回答着14边重新去给这群人拿钱,“我是来完成救赎任务,又不是来当首富的。”
[14:你看你在这个世界像个小鸡崽子,还首富呢。]
“……”
他白瘦的手指抓着最后两百五十块钱打算给对方,没想到大黄牙更加不高兴了,他双手插在兜里,“你故意的?想用一百五羞辱我?”
看来,他是不打算放过这个宿舍的人了,首先被拿来开刀的就是这个扣扣搜搜的小白脸。
大黄牙举起巴掌,就要落在赏南脸上,从他后方不知道从哪儿伸出来一只手,抓住他的衣领,将人背朝地面朝天看似轻飘飘地按在了地上,大黄牙疼得两排牙都快飞出去了。
来的人背着一个脏兮兮的牛仔书包,黑色的背心松垮垮的,露出来的两条手臂上覆盖着块状分明线条流畅的肌肉,但他看着并不过分健壮,尤其是他的脸,浓眉上有一道两三公分长的疤痕,眉弓凸出,显得眼窝格外深邃,脸颊两条线收拢得利落锋利,他比这里所有人看起来都更加不好惹——如果刚刚来要钱的是他,赵建波掏的就不会是五百,而是五千。
大黄牙从地上爬起来,“狗日的,你他妈谁?翻了天了?”
“萧睚。”
“谁?”
“新生。”
“新生你他妈的和老子在这儿横?”
大黄牙怒不可遏,场面在赏南眼前瞬间变得混乱起来,他眼睛注视着一拳能把人脸都打变形的萧睚,他眸子黑沉沉的,拳头挥出去到落下,表情不会出现任何变化,像是在捶面团,那些人手中的钢管被他夺走,他举着钢管噼里啪啦一顿狂抽,将这群人打得抱头鼠窜。
大黄牙跑的时候,口齿不清地放着狠话,“311宿舍,你们给老子等着!”
地上花花绿绿的瓷砖上面落满了血迹,有隔壁宿舍的,也有大黄牙这几个人的,萧睚拳头上也是血,他在走廊里站了会儿,才一根根把钢管捡起来,最后捡的的是书包,他掠过赏南,把一堆钢管丢在宿舍里,“有用得上的时候。”
萧睚手中还抓着一把抢回来的钱,他直接丢在宿舍中间的桌子上,“自己拿自己的。”
宿舍里的七个人都沉默地看着他,没去拿桌子上的钱,过了会儿,赵建波站起来问道:“你是谁?”
“新生,晚报道了几天,辅导员让我来311宿舍。”萧睚声线格外的冷,像重金属,像科幻世界里毫无人情味的ai发音或者机械人。
知道对方是自己宿舍的人,众人一块儿松了口气,并且还觉得有些庆幸——武力值这么高,以后遇见这种事情就不用怕了。
“他们为什么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抢钱啊?”赏南把李赛赛扶了起来,李赛赛流了好多鼻血,赏南抽了好多卫生纸给他擦。
李赛赛举着手,尽管艰难仍旧要充当百事通,“没闹大就不会有人管,管也就只是个处分,被处分了他们就换一批人继续来,学校总不能把整个年级的人都开除,可只要不开除,他们每个人都能享受到新生带来的好处,比如高年级可以任意插低年级的队,比如高年级可以随意对低年级呼来喝去。”
“他们下手又狠,新生刚来不熟悉情况,等熟悉了情况已经晚了,大家都被驯化了。”李赛赛推开赏南的手,“没事,我去阳台洗洗。”
赵建波从桌子上扒拉回来了他的五百块,他刚刚的屈辱劲儿已经过去了,他对萧睚更感兴趣,“萧睚,你住宿舍,怎么什么也没带啊?”
“不用带。”
“为什么不带啊?”
“不管你事。”
赵建波脸一僵,虽然萧睚打架很牛逼,但他也不想再自找没趣。
萧睚似乎只是来确认宿舍位置的,待了不到十分钟,他又背着他的包走了,挺拔孤傲的背影令宿舍里剩下人的心里都挺复杂的,因为萧睚这次帮他们分明只是碰巧撞上了,萧睚一看就不是乐于助人的人。
赏南看着桌子上的作业和手里的三百块钱在发呆,也在听14说话。
[14:萧睚,19岁,很明显,他是一只雄性,还是一只战斗力爆表不近人情的雄性,虽然我现在不太清楚他到底是什么生物,但根据他给我的感觉来看,他应该属于动物系。]
[14:他身上有特别重的野生生物的气息。]
赏南想,那这次,真的是驯养了。
晚上八点,南川沿江的小吃街已经热闹非凡,本身还算宽阔的街道在摆上了小推车之后就只剩下一条堪堪能过一辆汽车的宽度,头顶是从炭炉里升上去的浓浓青烟——南川从来不为文明城市的头衔而努力,他们的烧烤该怎么烤就怎么烤,绝不欺客宰客。
一只斑点狗带着一只萨摩耶在一家碳烤鱿鱼小推车后面已经逗留许久了,斑点狗甩着尾巴有些烦躁地走来走去,路过萨摩耶时会发出不满的低吼声,萨摩耶熟视无睹地歪头去舔自己肚子上的毛。
过了会儿,一只没加佐料的熟鱿鱼从老板手中丢过来,“快滚快滚,天天来,没脸没皮的。”
萨摩耶抢先一步叼起地上的鱿鱼,拔腿就跑,把斑点狗远远地甩在屁股后面。
“操操操操操操,你大爷你大爷你大爷你大爷,小爷我可是陪你等了一个小时,让我尝尝让我尝尝让我尝尝。”斑点狗腿脚比萨摩耶快多了,很快追上了萨摩耶,一口就抢走了萨摩耶嘴里的鱿鱼,往前跑时,四条腿都跑出了虚影。
斑点狗的声音是十五六岁的少年嗓音,萨摩耶则是奶声奶气的,其实它岁数和斑点狗一般大,“斑斑,我要告诉牙哥,你欺负我!”
它们俩一路打一路抢,终于跑到了根据地,斑斑把鱿鱼丢到了早就在地上摆好了的大瓷盘当中,跑去江边,趴在一块大石头上面疯狂地朝嘴里卷着水。
没过多久,耶耶出现在他旁边,耶耶是走过来的,他耳朵还在,两片果冻似的在头顶立着晃悠,圆脸圆眼睛白头发,他很讲究地喝着一瓶矿泉水,“牙哥说了,江水有虫子。”
“你就一破狗,瞎讲究。”斑斑松开扒着石头的爪子,坐起来,他也变成了人形,他上身是垃圾桶里捡来的蝙蝠侠联名款卫衣,裤子是垃圾桶里捡来的破洞牛仔裤,有点大,但看起来更加潮。
“牙哥怎么还没放学?我好饿。”耶耶把喝完了的矿泉水瓶按进江水里,咕噜噜灌了半瓶,继续往嘴里喝。
斑斑站起来,无语道:“江水装进矿泉水瓶难道就不是江水了?”
“当然啦。”
“真是不知道你这么低的智商怎么会变成人。”
斑斑凝重地看着他们在桥下的队伍,他们的队伍已经越来越壮大了,一开始只有他和耶耶还有牙哥,牙哥那时候就已经是人了,后来牙哥说,只要智商够高,就有变成人的可能性。
但迄今为止,他认识的狗中,能变成人的只有他和耶耶,还有他们的军师孟三,孟三是一只黑白边牧。
他们的组织名叫流浪狗联盟,老大是牙哥,联盟总部地点是已经不再使用的前南川大桥桥下,总部以下是分区,各分区有组长,组长手下有小组长。
各分区的组长要管理好自己辖区内的狗群纪律,对还没有归属的流浪狗进行教育与吸纳,遵守联盟内纪律。第一次违纪者,组长进行口头教育,第一次违纪者,会被联盟除名,被除名后,联盟不再对它进行任何的照顾与庇护。
而对于严重违纪,比如拉帮结派伤害同类,会由老大亲自出手对它们进行暴打驱逐。
它们没见过老大本狗也听说过,在萧睚的管理下,南川流浪狗联盟的生活还算滋润,只是要提防打狗人时不时发起的偷袭。
“别他妈骑我!”
“都是公的,你给我骑一下怎么了?”
“你的鸟都出来了!”
“那一激动,它就是会出来啊!”
几十只狗本来安安静静地等着开饭,最后面一排突然爆发了冲突,两只田园犬在后面打了起来,因为过程中撞到了不少只狗,被撞到的五六只狗也稀里糊涂加入了战斗,一时间缠斗在一起,抱着打成一团。
怕被误伤,其他狗立马都站起来离战斗区域远远的,将现场围成了一个圆圈。
牙哥不在,管理狗群的担子就落在了斑斑和孟三头上,可孟三不是打架的料子,斑斑没叫他,抖了抖衣领,推开耶耶,跃进战区内。
“兄弟兄弟,给我个面子,别打了。”斑斑用两只爪子将红了眼睛的拉布拉多按在地上。
“再打等牙哥回来收拾你。”转身,斑斑推开了一只黄白相间的田园犬。
转眼,它们就又抱在了一起,斑斑还被误伤了——脸上被挠了一道。
还没来得及叫唤,一道黑影袭来,接着就是一声惨叫在耳畔响起,斑斑知道来狗是谁,当即趴在地上不敢动弹。
从台阶上跳下来的大狼犬一身毛发坚硬如钢针,它有力强壮的四肢支撑着他健壮的体格,优越的头颈线与犬脸比例,它喉咙深处发出低沉的吼声。
狼犬一爪子就将那只拉布拉多拍进了江水中,随着扑通声响起,大家才反应过来是牙哥,可打红了眼的一群狗还没意识到危险的来临,杀疯了的田园犬被浪犬一口咬住后颈,往侧方随意一丢,连续响起的惨叫声终于让剩下还在打的几只狗回过神,生物本能令它们立刻俯首称臣。
江上的风吹在每只狗身上,老大的獠牙和体格一直是他们所羡慕又惧怕的,它能轻易将一只狗撕成碎片,都不需要费劲的撕扯。
狼犬化身为人,他去不远处的地上拾回了他的书包,等他回来时,氛围已经变得轻松明快起来,之前打架的那两只狗又好得跟什么似的。
斑斑展开他在垃圾池里捡来的还能用的折叠小餐桌,他通常都和萧睚、耶耶孟三一块儿围着餐桌用饭,板凳也是捡的。
萧睚把书包里买来的肉一盒盒拿出来放在桌子上,“吃吧。”
他们几个都知道,牙哥有钱,因为牙哥被丢的时候,那家人出于愧疚,给他脖子上挂了一张银行卡,方便牙哥随便走在哪里都能吃吃喝喝,那里面的钱听说很多,牙哥说足够他活几辈子的。
几辈子啊,可狗的一辈子其实很短,长则十几年,短则几个月。
牙哥说他说的一辈子是作为人的一辈子。
人的一辈子,那可比狗要长多了,那么长,活得不腻吗?斑斑和耶耶经常发出这样的疑问。
萧睚买的是卤肉店里的肉,他每天会让老板给他做一锅不加佐料的肉然后带到这里来。
耶耶把肉挨着分给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