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排一遍后,场记打板,正式开始拍摄。江来站在医院门口,远远看着宋岚同初恋情人告别。
他看到秦郁上用力拥抱俞珍,俞珍的双手却一直插在口袋里。
镜头由远推近,给江来的侧面一个特写,他眼神专注,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爱恋。
画面最后是落日余晖下,秦郁上转身离去,俞珍立在原地看他走远。
“卡——”
梁松喊道:“很好,过了。”
这场戏结束,俞珍站在原地半天没动,江来走过去:“珍姐。”
俞珍陷在情绪中有些出不来。她缓了缓,忽然笑了:“破镜重圆,这种桥段果然只存在于小说里。”
这话似是有感而发。江来沉默片刻,问:“为什么这么讲?”
两人走到远离摄影棚的一片空地,俞珍说:“其实我跟宋岚并不像,我比较感性,但宋岚是急诊医生,当医生忌讳感情用事,所以她无论何时都很冷静。”
说着她看向江来:“我反而觉得你跟宋岚比较像。”
江来弯了弯唇:“我们性别不匹配。”
“我当然知道。”俞珍被逗笑,“但你们身上都有一种气场,无论面对什么都很淡定的气场。”
江来不置可否。
俞珍继续说:“就拿宋岚对感情的态度来说,过去的就过去了,结束了就不会再开始,我觉得你也是这样的人。”
江来不得不佩服俞珍的眼力,他平静地承认:“是,对我来说,过去的就过去了,我不会拖泥带水纠缠不清。”
几步之外,秦郁上拿着两瓶水,闻言身形一僵。
“男人啊,真是狠心。”俞珍感叹。
江来无声笑笑,余光一瞥,看见秦郁上离开的背影。
秦郁上回到房车,小周取出保温桶,问道:“秦老师,吃饭吗?”
秦郁上坐在卡座:“你先去吃饭吧,待会我自己热。”
小周说:“那好,您有事再叫我。”
周遭安静下来,秦郁上揉捏眉心。江来的话如一记重锤,让他大脑止不住轰鸣。
从回国后再见到江来的第一眼起,他整个人就不对劲。
说到底不过因为六年前那场意外邂逅。
时过境迁,江来表现得大方得体,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他却无法释怀。
以前拍戏,不是没遇见过同组演员被人探班,有正大光明,也有暗度陈仓,秦郁上见怪不怪,但对江来却格外在意。
莫名地,他就是很介意。
像掌心埋了根刺,看着没事,一碰就难受。
他很想问问江来,对待有过肌肤之亲的人,再见面时真的能这样从容自然。
今天江来终于给了他答案。
“——就当是一场意外。”
“——我不会拖泥带水纠缠不清。”
六年前留下号码,六年来一直未曾换过,再见面时被对方的一举一动牵动情绪。
秦郁上静静坐着,身心仿佛遭遇巨大空洞,心里的填不上,他还能填上身体的。
保温桶搁在桌上,秦郁上拿起后拧开,正要倒进碗里,被桶底的什么吸引了注意力。
房车外,小周和场务聊得正嗨,忽然被秦郁上叫了回去。
秦郁上指着粥问:“这真的是酒店餐厅做的?
小周结结巴巴:“是……是啊。”
秦郁上面色冷凝:“你告诉我,哪家酒店餐厅保温桶底下会贴这个玩意儿?”
小周凑近一看,保温桶底部赫然贴着一只佩奇的贴纸。
见瞒不过去,小周将如何遇到江来,江来如何熬粥,如何叮嘱他不要说出去的事一股脑全交代了。
小周忐忑地看着秦郁上阴沉的脸色:“江老师也是好心。”
原以为秦郁上会发飙,谁想他沉默片刻,挥手让小周先出去。
小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等下午秦郁上去拍戏时他回房车再看,那碗粥已经被喝光了。
下午拍完最后一场,秦郁上的戏份全部结束,正式杀青,工作人员推出事先准备好的蛋糕,送上鲜花,全剧组的人都来祝贺。
梁松说:“先回酒店休息,正好出品方来人了,晚上一起吃个饭。”
秦郁上实在无心应酬,但还是说:“好。”
江来收工时也收到通知,姿琅娱乐的一个高层来探班,晚上和剧组聚餐,顺便庆祝秦郁上杀青。
钱司壮说:“我本来想帮你推了,但仇总点名让你去。”
仇总全名仇波,是姿琅的副总。江来是公司艺人,又是主演之一,公司高层来,他怎么也该露面。
饭局应酬在所难免,江来说:“没事,吃个饭而已。”
“闻总本来要亲自过来,谁知道什么原因他又不来了,就派了仇波来探班。”钱司壮欲言又止。
这个仇波可不是什么好人,把人灌醉后占便宜的事没少干。
他提醒江来:“你自己多注意,我在饭店外面等你。”
江来说:“好。”
江来换了套衣服,低调的一身装束,不引人注目,更不会喧宾夺主。
钱司壮开车送他,江棠承也跟着,不巧路上堵车,等到饭店时已经晚了。
服务生指引江来穿过一条长廊,在一扇门前停下。包厢墙边用隶书竖写着“玉兰厅”三个字,再旁边的壁瓶里插着一枝洁白的玉兰。
江来站定脚步,待服务生推开门,走了进去。
入门一道狭长玄关,一面是墙,另一面是高及顶的雕花木屏风,里头影影绰绰坐了一桌人。
一阵觥筹交错之声,显然已经开场。
江来快步往里走,转过屏风,第一眼就看到了一整面花鸟苏绣墙下坐着的秦郁上。
秦郁上正侧头同梁松说话,听到动静转过头,眼神漠然,仿佛只是漫不经心地从江来身上一掠而过,随即侧过头继续和梁松交谈。
江来快速扫了一圈,除了秦郁上、梁松和仇波,还有《分秒》的制片人、副导演和几个演员,包括乔阮。
梁松先开口:“江来,没等你来我们就开始了,主要是乔阮说太饿了。”
乔阮虽然干着场务的活,但还是姿琅的艺人。他进组后没正经吃过东西,正夹着菜吃得不亦乐乎,听了梁松的话一口虾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噎得满面通红。
梁松接着说:“主要是被我压榨狠了,小孩怪可怜的。”
众人纷纷笑起来。
江来知道梁松是为他解围,感激地笑了笑:“路上堵车,是我来晚了,抱歉。”
谁知这正好给了仇波借口。
仇波四十出头,谢顶啤酒肚,一开口就透出一股中年男人的油腻:“堵车可不是借口,江来,你怎么也得罚酒三杯吧。”
仇波倒了满满一杯红酒,搁在转盘上转到江来面前,把他最后的路也堵死了:“我知道你们拍摄任务紧,所以今天咱们喝红酒,你可别拿不会喝说事啊。”
众人安静下来,数道目光都集中在江来身上。迟到的确是他理亏,江来面上笑意不减,满满一杯酒举到眼前。
隔着晃动的暗红色酒液,他似乎看到秦郁上在看他。
应该只是错觉,江来仰脖,喉结在白皙的颈部滚动数下,一杯酒尽数流进胃里。
乔阮皱了皱眉,刚才他也被仇波硬拉着喝了两杯,后来直接甩脸对方才消停,此刻对江来生出点同病相怜之感,下意识就抽了张纸递过去。
江来接过纸,擦了擦嘴唇,低声说了句谢谢。
乔阮愣了两秒,回神。
他干嘛要给江来递纸啊。
“好,再来一杯!”仇波站起来,作势就要倒第二杯。
就在这时,秦郁上突然道:“上菜吧。”
桌上只有冷盘,梁松特意吩咐等人到齐再上菜。
梁松看了眼时间:“俞珍呢,怎么还没到?”
恰好制片人手机响了,挂线后说:“俞珍经纪人说她不舒服,不来了。”
“那行。”梁松看了一圈,指着秦郁上旁边给俞珍预留的空位说,“江来,你就坐那儿,坐下咱们就开始。”
江来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
这么一打岔,仇波不好再提罚酒的事,只能讪讪坐下,又不甘心地朝江来望了一眼。
谁想半途对上秦郁上的目光,明晃晃的警告,仇波心里一惊,赶紧收回视线。
空腹饮酒让江来的胃部有些不舒服,但比起身体上的不适,心理的不适要更严重。满桌佳肴变了味,浓烈的血腥味自记忆深处散发出来。
江来在桌子底下按住了小腹。
他面上不显,在另一边的制片人挑起话头后,还游刃有余地应付。
制片人说到兴起,端起酒杯:“小江,来来,咱俩喝一杯。”
江来愣了愣,不待举杯,旁边忽然伸出一只手,耳边响起秦郁上的声音:“刘制片,我敬您一杯。”
刘制片受宠若惊,转脸把江来抛在脑后,激动地酒差点撒出来:“不敢当不敢当,我敬秦老师。”
梁松见江来夹在中间,以为他受冷落,便道:“江来,来,跟我喝一个。”
秦郁上一杯下去,立刻又给自己斟满,对梁松说:“老师,我再敬您一杯。”
梁松红光满面,乐呵呵地说:“这杯我跟江来喝,你旁边排队去。”
秦郁上端着酒杯的手没有放下,垂眸看了江来一眼,问:“江老师,我能插个队吗?”
众人此刻多少看出些门道,江来也意识到秦郁上是在替他挡酒。
只有梁松还粗神经:“你都问了江来能不给吗?出息。”
秦郁上连敬两杯,喝完后随口起了个话题,成功地把梁松地注意力拐偏了。
等秦郁上落座,江来倾身过去,小声说:“我自己能应付。”
桌上气氛正酣,众人纷纷起身敬酒,梁松来者不拒。秦郁上垂眸搅动汤羹,似乎根本没听见江来的话。
片刻后,他目光轻纵,瞥见江来起身,转过屏风后走出了包厢。
江来一走,秦郁上绷着的一口气松懈下来。一整天他除了两碗粥什么也没吃,连续三杯红酒,此刻不仅胃部,五脏六腑都烧得难受。
抬手解开一粒纽扣,秦郁上仍觉得气闷,便起身也离开包厢,刚到门口就听见说话声。
“有酸奶吗?”嗓音清冽,是江来的。
另一个应该是服务员:“有的,请问您要什么口味?”
“我朋友对芒果过敏,所以一定不要有芒果。”江来说完,却忽然安静下来。
江来知道他对芒果过敏。
这个念头在秦郁上脑子里转过一遭,一句“你怎么知道”就要出口。
然而他只是脚步微顿,旋即与江来擦身而过。
江来愣了愣,目光追随秦郁上,服务员在旁追问:“先生,您要什么口味?”
江来不确定秦郁上偏好的口味,保险起见说:“原味吧。”
服务员离开后,江来望着快走到走廊尽头的秦郁上,不待大脑发出指令,双脚已经先一步跟了上去。
洗手间里,秦郁上弯腰在水池前洗手,身后传来门开关的吱呀声。
他没有抬头,似乎对来人是谁漠不关心。
相似的场景,同样的人,江来立刻想起酒会那一晚。他犹豫几秒,还是走过去:“秦老师,感觉怎么样?”
秦郁上自己胃不舒服还为他挡酒,江来既关心对方的状况,也好奇对方的动机。
秦郁上这才直起身,在镜子里同江来对视,那双眼深邃到仿佛能看透人心:“三杯酒,还你三碗粥。”
声音低缓,带着酒后的沙哑。江来愣了愣,了然道:“我只是举手之劳。”
秦郁上说:“我也是。”
江来刚要说什么,手机响了。
是江棠承。
江来看了秦郁上一眼,走到窗边接起。小孩在那头问他什么时候能走,江来道:“还要一会,我也想你,你先回酒店,洗香香等我,我很快回去。”
刻意压低的声音在封闭的空间中被放大,分毫不差传入秦郁上耳中。
他忍不住侧头看去,江来眉眼带笑,与平日里礼貌客套不同,是从未示人的缱绻温柔。
洗手间里点了舒缓精油,秦郁上额间青筋却清晰可见。江来看出对方在强撑:“不舒服的话,我让小周送你回酒店。”
秦郁上一口回绝:“不用。”
语气带刺,江来攥紧了手机。
话说到这里似乎遇上死路,饶是江来也不知道该如何应付。
谁料秦郁上忽然说:“我们这样,算不算两清了?”
江来以为他还在说三碗粥换三杯酒的事,他不确定秦郁上有没有喝醉,顺着对方的话往下说:“嗯,两清了。”
离席太久说不过去,江来打算回去,路过秦郁上身边时说:“不管怎么样,今天谢谢你。秦老师,杀青快乐。”
秦郁上不知被什么触动,忽然又吐出两个字:“没清。”
江来:“嗯?”
“没清。”秦郁上急切地重复,快步上前,一把抓住江来的手臂。
随着距离急剧缩短,江来嗅到了秦郁上身上淡淡的酒气。
秦郁上眸色沉沉地望过来:“我手帕呢?”
江来愣住。
“江来。”秦郁上头一次叫这个名字,声音很轻,生怕惊醒一场梦,“把我手帕还给我。”
作者有话说:
影帝给自己强行加的苦情剧本,都是他脑补的。
预收文:《和国服第一协议恋爱后》
从修仙界穿越来的S大学生童年有两个秘密,
1、他白天上课,晚上做游戏主播赚钱,因为手速快闻名,但从未露过脸,众水友纷纷猜测他是不是国服排名第一T神的小号。
2、他手速之所以这么快,是因为他身上残留了一丢丢灵力。
童年白天上课晚上直播,面对水友刷屏的T神,心道这人是谁?
而后在直播间明晃晃挂上#吊打T神#的标签。
T神粉丝:又一个碰瓷的。
T神好友:小主播口气够大啊。
T神本人:勿cue。
某天童年发现,他身上的灵力越来越弱,以至于影响打游戏的手速,直播时遭遇史无前例的滑铁卢。
T神粉丝:就这操作还敢说自己吊打?嫑脸!
众水友:怎么不狂了?
靠打赏维持生活开销的童年慌了,去请教和他一道穿越来的同门师兄。
师兄沉吟片刻,甩给他一盒……避Y套。
童年:“???”
师兄语重心长:“当年你入门时年纪尚小,师父没教你门派功法,只要修炼就能维持灵力不减。”
童年星星眼:“师兄教我!”
师兄道:“此功法举世无双,取阴阳相合之道,采阴补阳blablabla……”
童年傻了:“……你直接说跟人双修不就完了?”
俩月过去,童年看着空空如也的银行账户,一咬牙一跺脚,揣上师兄送的礼物,直奔市区某热闹酒吧。
三杯黄汤下肚醉到不省人事,隔天早上醒来,童年顾不上腰酸背痛,气运丹田,随即大喜!
师兄诚不欺我!
一转头,对上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
前国服排名第一、现明星俱乐部老板,人称T神的蒋柏涛前一晚在酒吧遇上个小孩。小孩喝得醉醺醺,一个劲儿往他身上粘,唇红齿白,笑起来一边脸颊上有浅浅的小梨涡。
他一时鬼迷心窍,素了二十四年后终于开荤。
此刻小梨涡没了,小孩正一脸惊恐地看着他,然后爬起来……跑了。
蒋柏涛看着小孩矫健的身姿,对自己某方面能力产生深深的怀疑,私下调查后发现,原来小孩就是那个打着吊打他的名号开直播的小主播。
蒋柏涛:有意思。
童年杀回直播间,一战成名疯狂打脸,甚至吸引土豪大佬天天给他打赏。
然而两个月后,童年再一次感受灵力枯竭,又去找师兄。师兄吐出四个字:“再来一次。”
童年:“……”
童年只得再奔酒吧。
谁料正遇上守株待兔的蒋柏涛。
童年被逼到墙角,退无可退时声音发抖:“哥、哥,那天晚上我不是故意的,其实我修仙呢。”
蒋柏涛冷眉冷眼地看他:“你修你的。”
童年:“嗯?”
蒋柏涛:“我干我的。”
童年:“……唔!”
折腾一晚,童年痛定思痛,思索一番决定和蒋柏涛发展长期关系,毕竟他需要维持灵力,而对方长得又这么帅。
蒋柏涛看他几秒:“行。”
为方便打游戏,童年搬去蒋柏涛公寓。某天直播时,蒋柏涛给他送水果,站在旁边观战,没忍住点评一句。
童年赢了一局兴致正高,忙着感谢刷礼物的土豪大佬,头也没回地口嗨:“外行不要指点内行,连那个什么国服第一的T神都是我手下败将。”
隔天,直播间的土豪大佬又刷出一波礼物,童年感谢时发现,对方的名字赫然变成了“手下败将”,后面还多了个战队的认证。
童年正纳闷,围观直播的T神粉丝直接疯了:这不就是T神吗?!
小剧场:
童年加入蒋柏涛的俱乐部后,看着辛苦训练的队友,为自己依靠灵力作弊感到羞愧,下决心要纯靠实力赢比赛。
蒋柏涛看着斗志昂扬的小孩:好,我支持。
但很快他就后悔了。
童年:别碰我。
童年:别亲我。
童年:摸也不行。
童年:奏凯,别打扰我训练。
蒋柏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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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来有刹那的恍惚。
秦郁上比他要高,江来微仰着头,从这个角度看去,秦郁上下颌的轮廓竟与江棠承有几分相似。
江来被这个认知惊到,旋即又被手臂传来的力道拉回神智。
秦郁上生怕人跑了似的,箍住江来的手臂。他眉眼深邃,带着成熟男人的稳重和克制,即便这个时候也只是环住江来的手,生怕弄疼对方。
三杯红酒根本不足以让他失去理智,实际上除了身体的燥动外,秦郁上神志清晰,现场背段词都没问题,但在江来说出“杀青快乐”四个字时,他理智走失,以至于慌不择路,问出了“我手帕呢”这样荒谬的问题。
开弓没有回头箭,秦郁上硬着头皮:“晚宴那天我给你的手帕呢?那块手帕对我很重要,请还给我。”
江来怔了怔。
原以为晚宴那晚对两人来说是不堪回首的尴尬,没想到秦郁上主动提及。
手帕还好好在他衣柜里塞着,江来张了张口,话到嘴边又一转念:“既然重要,为什么还要给我?”
秦郁上语塞,呼吸似乎加重了一瞬。
江来说:“我以为你不要了。”
所以呢?
秦郁上声音压到极低:“你丢了?”
江来抬眸同他对视,漂亮的丹凤眼中一派淡定:“我先问你的,难道不该你先回答我?”
说出口的刹那,江来暗自心惊。他一直是结果导向思维,遇事下意识思索最佳解决方案。
他完全可以对秦郁上说,那块手帕还在他的衣柜里,他会在杀青回家后洗干净还给对方,如果秦郁上着急,他甚至可以连夜回去取一趟。
协商好后,他会返回包间等待宴席结束,然后回酒店陪江棠承睡觉。
而不是以这样暧昧的姿势,站在随时可能有人进来的洗手间,扯这些有的没有。
秦郁上同样尝到了作茧自缚的滋味。
他能怎么回答,说刚才那句话是胡扯,那块手帕根本一点不重要,同款不同色的他还有十几条,还是承认江来比手帕更重要?
两人都有些骑虎难下。半晌,秦郁上松开手,退后一步:“算了。”
手臂的压力骤然消失,因为男人靠近带来的压迫感也一并减弱。江来不动声色呼出一口气,侧头看了眼被秦郁上握过的地方:“可我不想欠人情。”
秦郁上纵着锋利的眉看他,没出声。
江来心中轻叹,继续道:“我买一条新的赔你。”
秦郁上恢复冷漠:“只怕你赔不起。”
江来对秦郁上忽然变脸并不意外,弯唇浅笑,一副好脾气的模样:“那好吧。”
秦郁上想问“好什么好”,然而不等开口,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
有人大喊:“玉兰厅有客人晕倒了!”
玉兰厅正是剧组所在包间,江来和秦郁上对视一眼,心中同时一沉。
包间门口围了一群人,在走廊都能听出里面的混乱,秦郁上拨开人群走进去,就见梁松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酒酣的气氛荡然无存,众人皆是一脸惊惧。
“梁、梁导醒醒啊。”
“梁导这是怎么了?”
“叫救护车,赶紧叫救护车!”
江来跟在秦郁上身后,见状面色一凝,他蹲在梁松身侧,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大喊:“梁导,能听到我说话吗?”
梁松没反应。
江来心中一沉,右手两指紧贴梁松颈侧动脉,只能感受到微弱的脉搏。
秦郁上问其他人:“怎么回事?”
仇波瘫坐在椅子上,脸上血色全无,语无伦次道:“喝、喝酒喝得好好的,梁导兴致高,让我们轮番陪他喝,轮、轮到我、我就给他敬酒,谁知道他突然说胸口疼,然、然后捂着胸口就昏到了。”
江来抬起头:“胸口疼?”
秦郁上蹲在梁松另一侧,目光微沉:“老师前两天的确说过胸口不舒服。”
刘制片也说:“是啊,梁导最近老说胸口疼,以为是拍戏太累了没当回事,这、这怎么突然就晕了。”
“可能是心梗。”江来快速做出判断,“叫救护车了吗?”
餐厅经理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闻言立刻说:“叫了叫了,客人刚一昏倒我们就打120了。”
“心梗?”秦郁上重复。
接下《分秒》这部戏后他也做了功课,对心梗有所了解,但不敢做出判断,抬眼去看江来。
“嗯。”江来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说话间,他迅速将梁松放平,俯身贴着梁松鼻端感受呼吸,手指贴着颈侧再试时,面色变得凝重。
没呼吸,也没脉搏。
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梁导没脉搏了。”江来说。
众人七嘴八舌,有打电话联系医生的,有问救护车怎么还没到的,有说是餐厅的食物有问题的。
仇波一个劲儿嚷嚷:“跟我没关系,是梁导非要跟我们喝的,这事跟我没关系,跟我没关系!”
秦郁上忍无可忍:“都他妈给我闭嘴!”
吵嚷的包间瞬间安静,无人再敢出声。
江来看了秦郁上一眼,朗声道:“大家先出去,梁导现在的状况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
刘制片拉着副导演等人离开,仇波吓傻了,几乎是被人架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