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
“江老师,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江来正坐在树底下,无语地看着一迭声道歉的乔阮,在对方要给他鞠躬的时候赶紧制止,“你干什么?”
“我道歉啊。”乔阮可怜兮兮,“我不是故意要用血浆泼你的。”
江来知道乔阮不是故意,他只是裤腿被泼,乔阮比他惨多了。
“我知道了,没事,不用道歉。”
江来这么说,乔阮反而更忐忑:“你真不生气?”
江来仰头看他,平静的脸上忽然展露笑意:“真不生气。”
十级颜控乔阮张着嘴愣在原地,已然失去语言能力。
秦郁上远远就见江来坐在树下,正跟什么人说话,走近一看发现是乔阮,还没开口,对方一见他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一个激灵撒腿跑了。
秦郁上:“……”
乔阮一口气跑到自己车上,彭可正蹲在车门边,还以为他遇上事了,赶紧站起来紧张地问:“小乔哥,你怎么了?”
乔阮不想说话,冲他一摆手,钻进后座对着空调吹了一会,嘴角咧到耳根地傻乐起来。
江来笑起来也太好看吧!
关键还是冲他笑的!
手机在裤兜震了一下,乔阮的痴汉状态暂时下线,摸出一看才发现是薛晨风。
薛晨风有段时间没联系他了,先关怀两句他怎么样,而后便问江来是不是在片场晕倒了。
乔阮纳闷,薛晨风是有千里眼吗,怎么剧组发生什么事他都了如指掌?
乔阮啪啪啪打字:【没有的事,你听谁说的?人家江老师好着呢。】
大树底下,秦郁上搬了把同款折叠椅坐在江来旁边,江来打了声招呼就低头看剧本,一副“不熟不要尬聊”的表情,搞得秦郁上有些郁闷。
秦郁上掏出手机,强迫症似的把每个弹出提示的软件都点了进去,直到右上角的红色提示消失心里才舒坦。
微博也有消息弹出,秦郁上点进去,界面自动刷新,根据他以往的浏览历史自动给他推送了好几条微博。
秦郁上扫过,眼皮忽然一跳。
“裴颂”的大名直直戳进他的视线里。
【啊啊啊酷哥回国了!这次在国外工作时间好久!】
这应该是一条粉丝转发的微博,转发的正是裴颂本人的微博。
内容言简意赅,一张机场照,配四个字——【我回来了】。
秦郁上太阳穴跟眼皮联动,同时跳了一下,直觉告诉他应该悬崖勒马,但还是控制不住手欠地点开了热搜。
#裴颂回国#明晃晃地在热搜榜上挂着,网友评论出奇和谐。
【哎哟,这隔空说给谁听呢?】
【哎哟,这隔空说给谁听呢?】
【哎哟,这隔空说给谁听呢?】
【帮你@江来,不用谢】
【帮你@江来,不用谢】
【帮你@江来,不用谢】
秦郁上:……
小周拎着下午茶走来,老远就见秦郁上眼皮抽筋似的狂跳,周身盘旋黑色低气压。而江来坐在旁边,一派淡定地翻过一页剧本。
小周踌躇上前,先问江来:“江老师,吃点心吗?”
江来搁下剧本,从袋子里拿出一个泡芙:“我吃这个吧。”
小周又问秦郁上:“秦导,吃吗?”
秦郁上咬牙挤出俩字:“不吃。”
泡芙馅料十足,江来不小心沾到手,便把剧本连同手机一起搁在椅子上,去洗手间洗手。
小周见江来走远,顶着低气压艰难地凑到秦郁上身边,接头似的说:“秦导,有情况。”
秦郁上眉梢微挑,示意小周继续。
今早出发前,秦郁上便交代小周,到片场后留心着彭可的举动。
“真被您猜中。”小周一脸佩服,“彭可一大早就到处串找人聊天,我留心了一下,他三句话不离江老师,有个人跟他提了句江老师昨晚在更衣室晕倒的事,彭可听完以后,立刻鬼鬼祟祟跑到角落去发短信了。”
既然是发短信,看来通知的人就不是乔阮了。
秦郁上面色冷凝:“继续盯着他。”
小周立正:“得嘞!”
小周觉得秦郁上情绪稍微好了点,又问:“导演,江老师吃了个泡芙,你要不要也吃一个?”
秦郁上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小周,心道这么个人才只做助理也太屈才了,闻绍白瞎一双眼。
“那我也吃个泡——”
话没说完,忽然起了风。江来的折叠椅重量轻,瞬间被掀翻在地,剧本也掉在地上,被吹得哗哗翻页。
秦郁上当即起身去捡,这才发现剧本里还夹着江来的手机。
不知为何手机没有锁屏,在重力感应下屏幕亮起,上面的内容悉数被秦郁上收入眼中。
赫然是江来同裴颂的聊天界面,最新一条信息是裴颂刚刚发来的,新鲜热乎——
【哥,我回国了,能不能去探你班啊?】
作者有话说:
走了一个又来一个,刺激吗?
今天只有一更,明天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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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来洗完手回来,坐回椅子上看手机,这才发现裴颂发来的信息。
裴颂:【哥,我回国了,这一趟出去快累死我了。对了,你还在剧组拍戏吗?】
这条信息之前还撤回了一条,江来并不在意裴颂撤回了什么,言简意赅回复:【在。】
裴颂:【哦,那就好。】
之后便没了下文,江来也没再追问,正要锁屏时,钱司壮发来一张江棠承睡觉的照片。
小孩歪在沙发上,腰间盖一条薄被,睡着时面孔沉静安稳,江来的目光不自觉放软。
一米之外,秦郁上曲着长腿端坐在折叠椅上,冷眉冷眼望向远处环抱影视基地的连绵青山和片片浮云。
视线不知不觉拐了个直角,瞥向身侧。
他现在还跟江来传纸条,姓裴的倒是在微信上跟江来聊得火热。
江来半垂着乌黑的眼睫,眉目含笑地看着手机,点动手指飞快打下一行字。
秦郁上蹙起眉,拼命挤着眼球,想看江来发了什么,然而这个角度几乎平行,饶是他视力10.0也看不出来。
江来打完字按下发送就收起手机,转头见秦郁上在捏眉心。
“你怎么了?”
秦郁上转眼珠的时候太用力又憋着气,什么都没看见反而还搞得自己缺氧头晕,但他当然不能承认:“进沙子了。”
江来反应淡淡地“哦”了一声,站起来拎着椅子拿上剧本走了。
秦郁上:“……”
这天戏份全部结束后,顾泽肖便连夜返回岚城,隔天众人在片场见到回归的张医生,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毕竟张医生虽然和蔼可亲知识渊博,但颜值不太能打啊。
第三天下午,钱司壮也带着江棠承回来了。
彼时正是傍晚,车刚一停稳,江棠承便跳下车,迎着霞光跑向站在花园旁边的江来。
江来弯腰把小孩抱起,结结实实地享受了一个贴面吻。
后备箱里塞满大包小包,两种口味的野菜包子、江棠承爱吃的鲜肉馄饨、钱母拿手的八宝酱菜以及数不清的水果,钱司壮楼上楼下跑了两趟才拿完。
东西分门别类放进冰箱,江来给热得满头大汗的钱司壮倒一杯冰水,钱司壮刚拿起杯子,手机在口袋里震了一下,他顾不上喝水,连忙拿出来看,随即眉开眼笑地开始打字。
江来不动声色打量,钱司壮抬头对上他的视线,不等问便主动招了。
原来这次回去,除了陪钱母检查,钱司壮百忙之中还相了个亲,刚才就是跟相亲的姑娘聊得火热。
以往相亲,人家姑娘知道他是江来的经纪人,那叫一个热情。
“哎呀我特别喜欢江来,你能给我一张他走秀/拍广告/演戏的签名照吗?”
谁知等钱司壮拿来签名照,姑娘态度就飞流直下三千尺,以一句“我们不太合适呢”把他打发了。
几次下来,钱司壮学乖了,这次狡诈地没告诉姑娘他的职业,企图用颜值和心灵打动对方。
那边又发过来句什么,钱司壮美滋滋地回复,仿佛看见自己牵手领证,三年抱俩五年抱仨,幸福得有些飘飘然。
人一飘就喜欢对别人指点江山,钱司壮喝了口水问江来:“你就没想过给自己找个伴,给崽崽找个爸?”
江来没什么表情地觑着他:“为什么不是找个妈?”
“你不是喜欢男人吗?”钱司壮惊讶,你那一夜情对象也是个男的啊。”
江来:“所以呢?”
“男的,妈妈……”钱司壮摸着下巴琢磨,忽然灵光一闪,“男妈妈?也不是不行啊!”
江来扶额,一脸“我真是多余跟你聊这个”的表情。
钱司壮插科打诨之后又恢复正经,往正在客厅看电视的江棠承望了眼,压低声音说:“说真的,我感觉秦郁上就挺不错的。”
江来眉梢微挑:“怎么个不错法?”
“身高外貌这就不说了,人家是影帝,现在又当起导演,听说家里还开公司。才貌双全还有钱,硬件条件比他好的应该没几个了吧。”
钱司壮一一列举,略顿了顿,回忆起秦郁上在电话里询问江来是不是晕血时的语气:“我感觉他挺关心你的。”
江来盯着钱司壮看了一会,忽然问:“你知道吗?”
钱司壮纳闷:“知道什么?”
江来认真道:“自作多情是种病。”
钱司壮:“……”
江棠承跑过来:“爸爸,什么是自作多情?”
江来拿现成的举例子:“比如你大壮叔喜欢一个漂亮阿姨,但人家不喜欢他,这就叫自作多情。”
江棠承睁大眼:“大壮叔好可怜哦。”
“嘿!”钱司壮不乐意了,在江棠承扬起的小脸上掐了一下,“你们父子俩合起来欺负我一个孤家寡人是吧?赶明儿我也生一个,不,我要生俩,三张嘴不信还能说不过你们!”
这天晚上,江棠承一反常态,早早洗澡上床,又催江来:“爸爸也早点睡觉。”
江来隔天有场戏,还打算再看一遍剧本,闻言走进卧室,就见江棠承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只露着一双眼睛,眼珠子转啊转,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江来走到床边坐下,压下被子露出江棠承的脸。小孩冲他甜甜地笑,从被窝里钻出来,拉着他的手臂央求:“爸爸,明天带我去片场吧。”
江来被小孩拉得一晃一晃:“我去片场是拍戏,你去干什么?”
江棠承皱着鼻子,一副想说又不想说的犹豫表情。
江来尊重小孩有自己的秘密,不会刨根问底,应道:“我带你去,但不能做危险的事。”
江棠承连连点头:“不危险不危险。”
江来也好奇他到底跟秦郁上搞什么把戏:“那行,早点睡觉吧,坐车累不累?”
“不累。”江棠承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爸爸带我睡。”
这一晚,卧室里多出另一道呼吸,江来醒来两次给江棠承盖被子,在天亮时生物钟上线准时醒了。
通告单上他的戏在第一场,得一早赶去片场,来不及自己做早饭,钱司壮便打包酒店餐厅的早餐路上吃。
从后门出来穿过一条走廊便到停车场,江来带着江棠承下楼,就见两辆并排停着的房车,以及车旁站着的人。
秦郁上站在晨光里,相貌英俊身材挺拔,眉目之间满含笑意。
江来微微一怔,脚步也跟着一顿,忽地感到手心一松。江棠承松开他跑了过去。
秦郁上单手把江棠承捞进怀里。
江来走过去:“早。”
江棠承熟稔地搂着秦郁上的脖子,后者把他往上托了托,也道:“早。”
江来看了江棠承一眼,示意小孩下来,江棠承仿佛没看见,更紧地搂住了秦郁上。
秦郁上忍俊不禁:“反正都要去片场,崽崽跟我车走吧。”
江棠承忙不迭应:“嗯嗯!”
江来:“……”
秦郁上顺势道:“你要不要也坐我的车走?”
江来不知道该说什么,保持沉默。
秦郁上见他似乎不放心,松了口:“我不会带崽崽做什么,他想看摄影棚什么样子,我答应了带他去看而已。”
秦郁上迎着江来的注视,目光坦荡。
江来则看向江棠承,仿佛在问“是这样吗”。
江棠承连连点头。
当钱司壮拎着打包好的早餐走到停车场时,就见江来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房车边,他左看右看:“你儿子呢?”
江来面无表情:“不要跟我提那个小没良心的。”
房车迎着朝阳开往片场,车里,江来和钱司壮相对而坐,后者一手夹油条,另一手在手机上点个不停。
江来喝着皮蛋瘦肉粥,头也不抬地问:“又是老师?”
钱司壮这回相亲姑娘是个老师,江来以此代称。钱司壮瞪着眼,义正言辞:“我有那么不靠谱吗,天天就想着谈恋爱?”
说着他将屏幕反手亮给江来看。
自打在网上一战成名,钱司壮也开始认真经营微博,刚发了一张太阳升起的照片,配了两个字【开工!】。
不多时就有江来粉丝留言,钱司壮一条条看,神情逐渐迷惑,抬头问:“怎么你又跟裴颂上热搜了?”
江来这段时间一直没上微博,但就算不看他也知道热搜是什么内容,以往他无所谓,这次听到后却微微蹙了下眉。
钱司壮并未察觉,继续往下翻评论:“都有粉丝给你和裴颂剪小视频了。”
江来一口粥哽在喉咙,不上不下。
钱司壮吃自家艺人的瓜也津津有味:“嘿嘿,不得不说现在网友还挺有才,你看这视频剪的,还真像那么回事。”
钱司壮对裴颂感觉不错,除了不爱说话装逼耍酷外,其他方面没得说,人仗义,在微博替江来发声,每次去国外还给江来带礼物,只不过江来很少要,大多被他中饱私囊。
“对了。”钱司壮想起什么,“裴颂还发信息问我你在哪儿拍戏。”
江来皱眉:“他问这个干什么?”
钱司壮也不清楚:“大概给你寄礼物吧。”
钱司壮说完又继续低头看视频,网友剪辑得太好了,江来和裴颂颜值登对,张力十足,钱司壮逐渐带入,越看越觉得真有其事。
他抬起头,狐疑地打量江来:“你跟裴颂,你们俩不会真的……我靠,他不会就是,就是崽崽的……”
“就是什么?”江来把勺子一搁,冷冷道,“钱大壮,我真不愿意怀疑你的智商,毕竟你当年考试虽然不是门门优秀但也都低空飞过,但这种问题你也能问得出来?”
“……”
钱司壮无比后悔曾经给江来看过考试成绩单。视频定格在裴颂的一场秀上,钱司壮又看了看,挽尊地说:“裴颂今年才24,6年前也就18,是不太可能,呵呵。何况裴颂也不是自来卷,呵呵。”
江来懒得再搭理他,侧头看着前方不远处秦郁上的房车,猜测小孩正在做什么。
前面房车里,江棠承正襟危坐,和小周大眼瞪小眼。
小周一上车就见车里多了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唇红齿白,瓷娃娃似的,当即愣住。
秦郁上本想让小孩叫叔叔,但一想小周年纪也才二十三四,便道:“崽崽,这是小周哥哥。”
江棠承听话地喊道:“小周哥哥。”
任谁被这么漂亮的小孩儿叫哥哥都受不住,小周心脏砰砰砰,一瞬间简直心花怒放:“哎哎,你叫崽崽是吧,你好你好。吃早饭了吗,要不要喝饮料?”
不待江棠承回答,小周把冰箱里饮料一股脑儿拿出来,一瓶一瓶摆在卡座给他挑。
江棠承看着面前摆成一排的七八瓶饮料:“……”
秦郁上道:“早上不给他喝凉的。”
“是哦。”小孩肠胃不比大人,小周一拍脑门,都怪他太激动忘了这茬,赶忙又道,“牛奶、麦片、可可粉也有,崽崽想喝什么?”
江棠承舔了舔嘴唇:“热可可。”
秦郁上就见小周变戏法似的从柜子里翻出一袋还没拆封的可可粉,烧热水给江棠承冲了一杯。
江棠承美美地喝一口,唇边沾上一圈褐色奶沫。秦郁上抽纸巾帮他擦掉,换来江棠承仰脸冲他甜甜一笑。
那种令他心脏发酥、头皮发麻的感觉再次出现,秦郁上动作一顿,把纸巾揉成一团投进垃圾箱:“待会带你去片场,想知道什么就问。”
江棠承捧着杯子点头:“嗯!”
一杯饮料喝完,目的地也到了,两辆房车先后停在片场外的空地上,钱司壮一下车,就见秦郁上牵着江来口中的小没良心走在前头,小没良心还回头冲他眨了眨眼。
钱司壮一抬眼,这太阳也没从西边出来啊:“什么情况?”
江来一言不发,不远不近地跟在小没良心后面。
“秦导!”
“秦导早!”
“导演您来啦?”
此起彼伏的问候响起,时间尚早,摄影棚里已经一派忙碌景象,众人看到秦郁上纷纷打招呼,见他还牵着个戴鸭舌帽的小孩,顿时露出好奇神色。
秦导怎么带个小孩来了?
这小孩是谁?
带来干嘛来了?
无形的脑电波在摄影棚上方噼里啪啦交汇闪烁。
众人揣着疑惑,但谁也不敢没眼力劲地去问,挤眉弄眼八卦一阵就继续忙各自的事。
江棠承在陌生人多的场合有点拘谨,不自觉拉紧秦郁上的手,鸭舌帽下的小脸低着,亦步亦趋跟在旁边。
秦郁上胸腔淌过难以形容的暖流,大手将江棠承的小手握得更紧。
走到监视器跟前,秦郁上停下脚步,开机,等机器启动预热的功夫,先跟小孩科普基本常识:“我们现在拍的是一部医疗剧,讲医生的故事,你看这里,是不是跟你在现实中看到的医院很像。”
江棠承抬眼看去,面前一间间房子,雪白的墙壁,光洁的地板,护士台、病房、急救室以及各种设备,仿佛把真的医院给搬了过来。
还能这么干?
秦郁上道:“这都是工作人员根据真实医院搭的景,拍戏就是在这里拍。”
江棠承眼睛都睁圆了:“那为什么不去真的医院拍啊?”
秦郁上回答:“因为医院是给人看病的地方,如果被占用来拍戏,医生就没办法正常工作,病人也就没办法看病,所以我们退而求其次,在这里仿照医院搭景拍摄。”
江棠承立刻举一反三:“那如果拍古装片,故宫进不去,是不是可以搭个宫殿出来?”
秦郁上看着他鸭舌帽下扬起的充满求知欲的稚嫩脸蛋,心道小孩真是聪明,点头道:“是这个道理,理论上无论想拍摄什么场景,都可以搭出来。”
但实际拍摄要复杂得多,需要考虑场地大小、制作经费以及时间成本,况且实景拍摄有其不可替代的真实性,但小孩刚接触,不需要了解这么深。
江棠承惊奇地看着眼前足以以假乱真的“医院”,注意力随即又被秦郁上双手引导,来到摄影机上。
摄影机已经开机,秦郁上抱着江棠承站在踮脚箱上,调整镜头对准某一处场景:“这就是摄影机,把镜头对准需要拍摄的画面,启动之后,画面就会被胶片记录下来。镜头还可以这样上下左右移动,你来试试。”
秦郁上站在江棠承身后,将他的右手放在操作杆上,江棠承踩着垫脚箱凑近,感受秦郁上牵引他的手上下左右地动,镜头里便随之出现不同的画面。
他不由屏住呼吸,兴奋到小脸发红,眼睛冒亮光,就听秦郁上在身后继续说:“这些场景里,你可以想象要放什么人物进去,他们会怎么说话,怎么动作,然后把你的想法表达出来告诉演员,让他们按照你的想法演出来,这就是导演要做的事。”
江棠承一眨不眨地盯着镜头里的画面,半晌小声喃喃:“好酷啊。”
秦郁上暗搓搓自夸:“我是导演,你哥是演员,他得照我说的去演。”
江棠承忽然一僵,缓缓转过头,脸上浮现出愧疚的表情。
秦郁上到现在还误会他是江来的弟弟。
秦郁上见小孩帽子底下一双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问:“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江棠承左右为难,既不愿欺骗对他这么好的秦郁上,又惦记钱司壮杀鸡抹脖的那一比划,绞着手指纠结半天,小声问:“叔叔,你对我这么好,万一我不是真的弟弟怎么办?”
不是真的弟弟?
秦郁上迷惑地皱了皱眉,一时没明白,而后想起钱司壮曾经说过,小孩是江来远房亲戚家的孩子,被江来带在身边养,这才恍然大悟。
小孩的意思大概是怕他知道他不是江来的亲弟弟。
秦郁上摘掉江棠承的帽子,在他微卷的头发上摸了一把又把帽子给他戴上,看着他认真地说:“我喜欢你跟你是谁没关系,明白吗?”
江棠承感动,一把抱住秦郁上:“我也喜欢叔叔!”
不远处的摄影棚入口,江来抱臂远望,钱司壮看看他,又看看亲热互动的江棠承和秦郁上,嘴欠地问:“我这个保姆,从今以后是不是可以光荣下岗了?”
江来面无表情瞥他一眼。待会就要正式拍戏,他往小没良心走去:“崽崽,回房车吧。”
江棠承看向秦郁上,显然不想走。
秦郁上莫名生出被需要的满足,清清嗓子对江来说:“房车才多大地方,就让他呆在这儿吧。”
“不行。”江来坚持,“不能影响拍摄。”
“他这么大点人能有什么影响。”秦郁上不容分说招手叫来小周,“小周,你今天看着点崽崽。”
江棠承可找到人撑腰了,立刻嘴甜地说:“谢谢小周哥哥。”
小周眉开眼笑,晕得分不清东南西北:“好嘞!”
江来:“……”
钱司壮也凑过来,低声问江来:“什么情况?”
江来凉凉地看他一眼:“如你所愿,你可以光荣下岗了。”
这天在片场,监视器后头的导演专座旁又多出一把椅子。
江棠承坐的是江来那把折叠椅,椅子腿上还有他专门贴的小猪佩奇贴纸。
两人挨得很近,秦郁上导戏间隙不时跟小孩勾头说话,江棠承时而安静专注,时而一脸惊奇。
俞珍一来片场就注意到了,监视器后头坐了个小孩,想不注意都难。
她专门挑一个江来不在场的时机问秦郁上:“你怎么把那孩子带来了,你知道他是江来的……”
秦郁上打断,语气笃定:“我知道。”
俞珍刚贴的假睫毛都快惊掉了。秦郁上知道江来有个孩子还不介意,还对那小孩这么好,看来是真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