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大美人多了个崽—— by三拾叁

作者:三拾叁  录入:07-30

江来对着虚空无声喊了句爸爸,强迫自己从回忆中抽离。
他没忘记回来的目的。
江来拎上准备的礼物转身离开,防盗门在身后重新关上,而后他踏着台阶又上了一层楼,停在了斜对面那户人家的门口。
这是当年那位护士长奚慧云的家,可江来并不确定对方是否还住在这里,当看见门上贴着的春联时,他心中燃起希望,曲指在门上轻轻扣了两下。
然而结果让他失望,屋里似乎并没有人。
江来又敲了几下,这次力道更重,他在门口等了一会,终于意识到护士长或许已经不住这里的事实,只得转身返回楼下,将礼物搁在玄关地上,而后挽起袖子将每个房间通风打扫。
虽然常年关窗,但家具上还是积了一层薄灰,江来忙了大半个钟头才打扫干净,收拾出小半袋垃圾,拎着去楼下的垃圾箱扔掉。
等再上楼时,他一步步踏着台阶,在二楼和三楼之间的拐弯处抬头一看,忽然愣住。
半掩的房门外站着一个人,听到脚步那人猝然转头,当看到江来后顿时一怔,嘴唇不停张合却没有发出声音,不过从口型看似乎说了个“江”字。
江来借着楼道里昏暗的光线打量对方略显熟悉的面容,试探着问:“是奚阿姨吗?”
五分钟后,奚家客厅。
奚慧云从厨房出来,端着一杯水递给江来,脱口而出叫他的小名:“来来。”
随即她意识到不妥,想改口又不知道该称呼江来什么,不知所措地站着,似乎她才是客人。
江来道:“没事,您还是叫我来来吧。”
奚慧云这才在侧面的单人沙发坐下,不由自主就往江来脸上看去,对上江来的目光后又局促地挪开,招呼他吃水果。
江来笑着道谢,同时不动声色打量这位曾经的护士长。
在江来记忆里,对奚慧云最深的印象就是那一晚,对方披着睡衣同他面对面坐在沙发上,紧紧箍着他的肩膀对他说“来来,你要记住,你爸爸是个好医生”。
近二十年的时间过去了,当时那张布艺沙发已经换成了透气的牛皮,而奚慧云也不再年轻,脸上浮起深深浅浅的皱纹,原本窈窕的身材也在岁月流逝中略微发福,但面颊依旧红润,显得很有精神。
江来听话地剥了个橘子,送一瓣到嘴里,咽下后才主动道:“我正巧路过,所以回来看看,没想到碰上您。”
奚慧云说:“你这是来巧了,我最近都在我女儿家帮忙带外孙,今天上午刚回来,过两天还得走。”
“您现在都升级做奶奶了?”
闲聊中,江来得知奚慧云丈夫五年前去世,女儿前几个月刚生了个外孙,她前一年已经退休,于是常住女儿家帮忙带孩子,这次回来是为了拿点夏天衣服。
家常的聊天让奚慧云不再那么紧张。她放松下来,上上下下打量江来,目光中掩饰不住的慈爱和关心:“来来,你现在是明星了,我上次在电视上还看到你了,跟我女儿说我认识你,她还不信。”
江来依旧微笑:“那待会儿我跟您拍张照片,下次您女儿要是再不信就拿给她看。”
“好啊。”奚慧云一迭声道好,目光落在江来吃了一瓣的橘子上,不知为何眼眶红了,她不着痕迹地抹了下眼角,抬手比了个高度:“我印象里你还是这么点,一转眼就长这么高了,跟……”
她说着顿了顿,喉头哽住似的,半晌才晦涩地道:“跟你爸爸很像,我刚才差一点就把你认成他了。”
开了个头,下面的话就简单多了,奚慧云不知为何忽然打开话匣子。
“你爸爸当时是医院里个子最高的,又高又帅气质又好,好多其他科室的医生护士都来打听他,知道他已经结婚了都特别失望。”
“他的知识面也是公认的广,脑子里仿佛装着百科全书,不管什么问题都能解答,我记得有次儿科的主任碰到一个晕厥送来的小姑娘,怎么都查不出病因,你爸过去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们护士都愿意跟他搭班,因为你爸从来不会因为学历低瞧不起我们,对我们呼来喝去的,即便我们做错了事也不会骂人,真出了问题他第一个挡在前面。来实习的学生如果能分到他手底下都觉得烧高香了。”
“他不论对谁都很温和,对待所有病人也都一视同仁,病人看不懂治疗方案,他就一个字一个字耐心解释,解释到他们放心为止……”
奚慧云似乎很久没跟人说话似的,一句一句说个不停,却又在某个瞬间戛然而止。她低下头掩饰发红的眼睛,也拿起一个橘子想要剥开,却控制不住手在发抖。
江来安静地听着,外表依旧平静,但在表象之下,五脏六腑都随着奚慧云的话在微微颤动。
他在茶几底下紧紧攥着拳,竭力克制着对奚慧云道:“奚阿姨,我不瞒您,我最近遇上了当年那个想要轻生的病人,他告诉我,都是当时《平阳日报》的记者教唆他说谎,他才会将我父亲污蔑成无良庸医。我想为我父亲正名,这一次您能帮我吗?”
奚慧云终于忍不住了,眼泪刷一下流了出来,接过江来递给她的纸巾,一个劲儿点头,哽咽道:“我这几年每年清明给我老头扫墓,都不敢去看你爸爸,只敢远远看一眼,我没脸过去,我对不起他也对不起你。”
说着,她放下手中的橘子,像二十年前的那个深夜一样,紧紧箍住江来的双肩:“你放心,这次我一定说,就算没有退休我也会说。来来,你爸爸是个好医生,他不应该被那样污蔑。”
从奚慧云家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夕阳的余辉通过楼道的窗户照进来,形成一道笔直的光带,江来看到了一粒粒细小的灰尘在他眼前浮动。
他在昏暗中静静站着,良久才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走下楼。回到家,他没开灯,轻手轻脚走到阳台那把稍小的椅子跟前,像小时候一样坐下后曲腿踩在椅面上,双臂环抱膝盖,而后就以这样的姿势,透过窗户看向布满星光的夜空。
同一时间,岚城。
夜幕下的车流蜿蜒出一条璀璨灯海,江棠承坐在副驾,转头看看开车的秦郁上,又扭头看了眼后座,眉心缓缓拧成一个小疙瘩。
秦郁上刚带江棠承去餐厅吃饭,又顺路逛了商场。路过一家蛋糕店,江棠承只不过指着橱窗里一个纸杯蛋糕说好看,秦郁上二话不说就冲进店里,把每种口味的蛋糕买了个遍。
而后是玩具店、书店……
秦郁上如法炮制,吓得江棠承都不敢随便看了。
此刻的后座堆成小山似的,全是吃的用的玩的。
秦郁上察觉到小孩自上车后就异常安静,等红灯时侧头问:“怎么了?饿了?”
江棠承赶紧摇头,在餐厅时秦郁上就一个劲儿给他夹菜,他都吃撑了,现在又问他饿不饿。
江棠承不敢再看,收回视线直视前方,几秒后又猛一转头,果然就见秦郁上又用那种奇怪的眼神在看他。
这不是第一次了,这段时间秦郁上总这么看他,江棠承汗毛立马竖了起来,抱紧小胳膊:“叔叔,你为什么这么看我啊。”
秦郁上在心中自动将这声“叔叔”转换成“爸爸”,不由美滋滋。正巧变灯了,他才在后面车辆催促的鸣笛中,遗憾地从江棠承脸上收回视线,挂挡踩油门,而后不过脑子地说:“我没看你啊。”
江棠承:“……”
骗小孩呢你。
好不容易到公寓,江棠承警惕地拒绝了秦郁上“吃个蛋糕吧”、“玩具要拆吗”的建议,表示要上厕所,然后趁秦郁上不注意,拿走他搁在餐桌上的手机,躲进浴室给江来打电话。
家属院安静的小阳台上传出手机震动的声响,当看到是秦郁上时,江来不自觉笑了。他维持着环抱膝盖的坐姿接通了电话,没想到那头却传来江棠承软乎乎的声音。
“爸爸!”
不等江来说话,江棠承就接着道:“叔叔不对劲!”
江来愣了愣,以为秦郁上出事了,立刻从椅子上坐直:“怎么了?”
“他老是看我,我吃饭他看我,我喝水他也看我,昨天晚上我睡觉,半夜发现他坐在我床边上,把我吓了一跳。他看我眼神,就跟就跟……”
江棠承一时想不出,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终于灵光闪现:“——就跟灰太狼看喜羊羊似的,冒绿光!”
听到不是秦郁上出事,江来松了口气,又被江棠承的比喻逗笑,心道秦郁上这是又犯病了。
他不在场都能猜到秦郁上盯着江棠承时的心理活动,那一定是“哈哈哈哈哈,这是我儿砸”!
“爸爸你怎么还笑啊。”江棠承急得脑门一头汗,“他还给我买好多吃的,老让我吃东西。”
“完了。”江棠承呆住,“他是不是要把我养肥了好拿去卖啊。”
江来哭笑不得:“他那是喜欢你。”
“真的?”江棠承半信半疑,但到底秦郁上在他这里打下的基础不错,于是拧着眉思索片刻,捂嘴小声道,“那行吧,我再观察观察。不过爸爸你早点回家啊,我有点怕怕的。”
当天晚上江棠承睡着后,秦郁上跟江来通话,听对方转述小孩的话,顿时眉毛眼皮一起跳。
“你别再盯着他了。”江来道,“崽崽本来就敏感,你再这样他真要做噩梦了。”
秦郁上磨着后槽牙,本打算江来不在的这两天跟江棠承好好相处,为以后那句“儿子,其实我是你爸”做铺垫,没想到把自己铺垫成了灰太狼。
最终他偃旗息鼓,叹了口气,揉着眉心缓缓道:“我就想对他好点,再好点,总觉得不够。”
江来理解秦郁上的心思,缺失的这六年让他感到自责,总想一股脑补偿,却没想过满溢的父爱会让江棠承感到害怕。
江来道:“慢慢来吧,崽崽还小,你以后陪伴他的时间还很多,不急于这一时。”
“嗯。”秦郁上也回过味来,“我以后会一直陪着他。”
顿了顿他又赶紧补充:“也一直陪着你。”
江来轻轻哼了一声,似乎在说这还差不多,尾音勾得秦郁上心痒。他问:“干嘛呢,什么时候能回来?”
江来道:“奚阿姨说想去找找过去我父亲的同事,看他们是否愿意签署一份联名信,我跟她一起去,估计还要再呆两天。”
“行,你踏踏实实的。”秦郁上道,“家里有我,我会照顾好咱们儿子的。”
江来心中一暖:“嗯。”
虽然人在平阳,江来也关注网上的消息,聂威这次明显是冲着秦郁上来的。他关心问:“你没事吧。”
“就凭那个老匹夫?”秦郁上毫不掩饰语气里的不屑,做了个手起刀落的动作,学起一段京剧唱腔道,“我们夫夫同心,其利断金,定要将聂威斩于马下,等着瞧吧。”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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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一更)
翌日一早,秦郁上召集专人开会,整理壹心基金会二十年来的所有账目,并请第三方审计机构进驻,详细核实每一笔钱款去向。
办公室的灯几乎每晚都亮至深夜。
秘书蒋楠把历年接受捐赠者的名单整理出来,按时间排序,依次放在秦郁上的办公桌上。
他没有立刻离开,站在办公桌前似乎有些踌躇。秦郁上坐在转椅里,伏案在台灯明亮的光线中正核对账目,便头也不抬地问:“还有什么事?”
蒋楠说:“网上的传言对您很不友好,需要采取措施吗?”
“什么措施?”
蒋楠迟疑几秒:“比如撤热搜,或者发律师函?”
秦郁上这才搁笔抬头,瞳孔微微眯起,这个动作让他本就深邃的五官显得更加锋利。蒋楠心中一紧,不敢同这个年轻的boss对视,不自觉低头去看脚下地板。
“不用。”半晌,秦郁上才淡淡道,“这些办法治标不治本,《文新周刊》明显针对我,如果我有任何压制舆论的举动,那便说明我心虚,他们只会反扑地更厉害。”
蒋楠离开后,秦郁上才深深地靠进转椅里,疲惫地捏了捏眉心,视线落在蒋楠拿来的那一叠资料上。
基金会成立之初,捐助的贫困学生只有几十人,随着规模扩大,去年一年资助的人数就突破了两千。
看着那随时间推移而逐年增厚的名单,秦郁上心中感慨,拿起其中一沓一页页翻过,视线忽然一凝。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目光在其中一行字上定格良久,回过神后第一时间拿起搁在旁边的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秦郁上滚动喉结,沙哑地问:“在干什么?”
那头的人用清亮的声音答道:“回来了,在”
“不是明天回吗,怎么提前了?怎么不跟我说?”秦郁上蹭一下从椅子里站起来,“等我,我马上回去。”
挂了电话,秦郁上一秒也不耽搁,拿着车钥匙便一阵风似的离开了办公室。
夜幕下的岚城繁华喧闹,秦郁上驾车在深夜的车流中穿行,毫不留恋地将一盏盏灯火霓虹甩在身后。
车开到公寓楼下的地库,他三步并作两步搭电梯上楼,直到站在江来公寓门口才终于停下脚步,做了个深呼吸平复一路上剧烈的心跳,而后输入密码打开了门。
暖黄色的灯光顿时流泻而出,秦郁上走进玄关。
外头腥风血雨,公寓却仿佛一处不受打扰的宁静港湾,安静温馨。房间里开着十足的空调,秦郁上却感到被融融暖意包裹。江来坐在沙发上,如往常一样捧着本书,穿着柔软轻薄的棉质居家服,灯光为他周身笼上一层暖色的光晕。
秦郁上霎时间冒出一个念头——他一直在等我。
听见开门声,江来也朝玄关望去,视线在空中相碰后露出一个笑:“回来了?”
“嗯。”
江来搁下书,起身问:“我煮了绿豆汤,要喝吗?”
“等等。”秦郁上走过去将他环住,视线从那乌黑的眉目往下到挺直的鼻梁,最后落在那双微微张开的红润嘴唇上。
秦郁上目光闪烁,似乎再也忍不住似的,凑近在那双唇上吻了一下。那是个一触即分的吻,轻到只是嘴唇相贴,却叫秦郁上心跳加速,连五脏六腑都在轻轻颤动。
他静静凝视着江来,从眼睛看到鼻子,再从鼻子看到下巴,仿佛怎么也看不够似的。这么近的距离,他能闻到江来身上沐浴露的香味,看到江来眼中自己的影子。他情不自禁地缓缓凑近,正想再亲一下,鼻尖在距离江来一公分的时候猛然停住,含情脉脉的表情也瞬间僵硬。
“糟了,崽崽!”
这几日江来不在,秦郁上白天忙基金会的事,只能把江棠承放钱母家,他晚上再去接。刚才一门心思想着江来,他把这档事忘了。
秦郁上转身就要走,被江来一把拉住:“崽崽我接回来了,已经睡着了。”
秦郁上这才松了口气,又忍不住同江来相视而笑。江来推了推他:“先去洗澡。”
秦郁上进卧室拿衣服,打开衣柜才发现,这段时间他蚂蚁搬家似的把衣物用品往江来公寓搬,已经不知不觉占了衣柜的一半空间。
洗完澡,秦郁上又去江棠承的房间,克制地只站在门口看了眼,确认小崽崽睡得正香就轻轻关上门。
厨房里,微波炉嗡嗡作响,锅腾起热气,水汽附着在玻璃上,模糊了那道忙碌的身影。秦郁上站在外面看了片刻,正要走进去,忽然被餐桌上的一样东西吸引了视线。
那是几张对折的纸和摞起的一叠卡片,当看清上面熟悉的、两只手交叠成的红色爱心时,秦郁上的心跳明显加快。
江来端着一碗绿豆汤和一碟点心出来,就见秦郁上正拿着他的受捐证明和收到的感谢卡。
得知秦郁上要梳理基金会历年账目,江来便猜到对方会发现,与其等着被问,不如他主动坦白。
绿豆汤和点心搁下,江来不紧不慢道:“我父亲去世后,我没有其他亲人,学校老师就为我联系了捐助,一直到我考上大学。”
几张薄薄的纸页捏在指间,秦郁上缓缓抬起头,眸光沉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当时我就想,等我有能力了一定要回馈。”江来走到秦郁上身边拉开椅子,按着他的肩膀示意他坐下,等秦郁上坐下后才绕过桌子在对面坐下,同时继续道,“那时候我拿到了第一笔签约费,给钱司壮妈妈付完医药费之后,剩下的就都捐了。”
秦郁上的视线随着江来移动,在那张漂亮沉静的面孔上停留许久,才又垂眸看着那一叠感谢卡。
他拿起最上面一张,当看到卡片上他自己笔迹写下的“致Jiang先生时”,喉咙忽然发紧。
秦霆焕去世后,他代替对方为基金会的捐赠者写感谢卡,Jiang这个名字当时便出现了,年复一年,六年来从未间断。
原来江来是最早一批壹心基金会的受益人,而他在出国后,每年从大洋彼岸寄回来的感谢卡,其中一封就到了江来手中。
他曾天真地以为,他和江来的交集只存于那一个晚上,没想到命运早在不知不觉间,将他们盘根错节地缠绕到了一起。
“原来我们这么有缘。”秦郁上喃喃道,垂下眼落在【愿壹生顺遂,心想事成】那几个字上,而后又抬头望着对面的江来,眼中光芒闪动,“早知道你就是这个Jiang,我就给你多写两句了。”
江来手撑着下巴,脸上浮现笑意:“写什么?”
“写什么呢?”秦郁上停顿几秒,搜肠刮肚也想不出来,只能诚实道,“我不知道。”
什么都想写,但又觉得哪怕把世间的话都写完也还是不够。
江来把碗碟往秦郁上对面推了推,而后拿起水杯遮住翘起的嘴角,只露一双弯着的眼睛对他说:“慢慢想,先吃饭。”
秦郁上这才拿起勺子,尝了一口绿豆沙。绿豆绵密,还加了清甜的冰糖,本该是消暑的,但他却觉得心脏滚烫,勉强压抑着翻涌的情绪问:“怎么样了?”
江来知道他问什么,只简略道:“差不多了。”
秦郁上了解江来,差不多就表示准备好了。他越过餐桌握住江来的手:“很快就会真相大白。”
江来知道秦郁上这段时间承受的舆论压力比他大,抬起空着的另一只手又覆在了秦郁上的手背上,就听秦郁上忽然问:“万一我一无所有怎么办?”
江来愣了愣:“没事,我还有存款,我养你。”
秦郁上挑起浓密修长的眉,似笑非笑道:“那我不能白让你养,天天洗干净了等你,给你暖床。”
江来笑道:“现在夏天,你给我暖床我怕上火,我需要冰块。”
“那正好。”秦郁上道,“我冷热两用,冬暖夏凉。”
秦郁上维持着牵手的姿势黏黏糊糊吃完宵夜,洗了碗走进卧室时,江来正背对着他铺床。他悄然掩上门,从后面一把将人抱住。
江来身形一僵。
耳边传来身后人明显粗重的呼吸,他抿了抿唇却没有挣开,略微后仰靠上那火热的胸膛,扬起脖颈,似乎发出无声的请。
刚整理好的床单又被蹭乱,江来勉强捡回一丝理智,含糊不清道:“买了吗?”
“早买好了。”秦郁上怎么可能忘,在江来滚烫的脸上亲了亲,“买了十盒,藏在不同地方,卧室、客厅、浴室,对了还有厨房,不管你想在哪儿都能第一时间拿到。”
江来几乎要爆炸:“谁让你乱放,万一被崽崽——”
剩下的话被秦郁上堵住,等把人亲得气喘吁吁,秦郁上才得意道:“我藏得高,他够不着,重要的是不能让我宝贝想要的时候还得多等几秒。”
“等你大爷。”江来又羞又恼,曲起膝盖想把这个口无遮拦的二百五顶下去,立刻遭到强势镇压,“你干什么,想造反?”
一丝亮光从窗帘透进来,映着秦郁上深邃的眉眼,他动作强势像个欺男霸女的恶棍,眉目含情又仿佛一个英俊风流的富家公子哥。
公子哥低声道:“咱们动静小点,别吵着儿子。”
秦郁上从不知道自己还有乌鸦嘴这项技能,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房门被砰砰砰敲响,紧接着传来江棠承响亮的:
“——爸爸!”
江棠承被嘘嘘憋醒,见客厅灯还开着,江来人却不见了,立刻清醒,噔噔噔跑过来一顿砸门。
秦郁上该庆幸他刚才上了锁。
身下传来一阵闷笑,秦郁上恶狠狠道:“笑什么?”
江来了解江棠承,一旦中途醒了就没那么容易再睡着,必须得大人陪着哄一会。他憋着笑推推秦郁上:“你儿子在外面叫你呢,快点,这正是你表现的时候。”
秦郁上启动后再一次被迫强制停机,心道再这样下去他真要磨损,从一夜五次降为四次了。
子女都是讨债鬼,这话一点也没错。
秦郁上做了个深呼吸,从床上翻下来,扯过夏凉被给江来盖上,向后呼噜了一把头发,认命地去开门,门开的瞬间一秒挂上温和笑脸:“崽崽怎么了?”
江来从头到脚蒙在被褥里不敢动,就听江棠承道:“咦爸爸呢?”
“你爸睡着了,你怎么不睡?”
“我起来尿尿,睡不着了,叔叔你给我讲故事吧。”
门被轻轻关上,房间再度陷入黑暗,江来在被子底下弯起嘴角笑了笑,抬手正要把解开的睡衣纽扣重新扣上,然而在摸上纽扣的时候,他的动作忽然顿住。
月色轻柔地照进窗户,房间内安静无声,被褥里忽然探出一只光洁修长的手臂,将睡衣轻巧地丢到了地上。
隔壁江棠承卧室里,秦郁上从安徒生讲到格林童话,好不容易把小孩哄睡着了。他关灯离开,站在客厅搓了把脸,而后朝下望去,心道兄弟对不住,今儿估计又泡汤了。
啪嗒一声,秦郁上关掉了客厅灯,在黑暗中拧开主卧门,借着月色看到了床上平躺着的人。
他轻手轻脚走过去,掀开被子正要躺上去,当看清被子底下的光景时,顿时呼吸一滞,而后猛地扑了上去。
“哎呦。”
江来后脑差点撞上床板,刚发出惊呼就立刻被一只宽大的手掌捂住。秦郁上道:“就算天塌了也休想让我再停下来。”
江来从手掌下挣脱,笑道:“你可别再说了,万一真塌下来……”
之后的声音被尽数堵住,化作模糊的呜.咽,隐隐透出窗外,被夏夜晚风吹卷着升入半空,穿过鳞次栉比的繁华都市,消失在了温柔长夜的尽头。
推书 20234-07-28 :一山不容两东北虎》:[穿越重生] 《一山不容两东北虎》全集 作者:九流书生【完结+番外】晋江VIP2023-06-13完结总书评数:9101 当前被收藏数:26170 营养液数:21060 文章积分:249,072,864简介:陆森是一个破产动物园的投资人,在谈合作的路上出了事故,一睁眼却发现自己成了一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