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阻止你的幸福，我只是希望你快乐。”
路湛一心中那种很久之前的委屈逐渐消失，就在这种毫无掩饰的关心里。
当言语真的用来表达爱意，力量居然这么大。让他生不出任何心情去表明。
他因为从前的事被接去爷爷奶奶家和母亲的生疏，但这并不代表着路湛一心中怨气。
他很爱妈妈，因为她是这个家庭坚强和天真的地基。因为她偏执的学会守护，但一直让人为之自豪。
他爱母亲守护自己的婚姻和自由，也尊重她的一切。
尽管被送到外婆家，他也没有怪过母亲。
只是时至今日，这种名为隔阂的霜冻打破之后，他觉得通体温暖，像是一口气终于舒开。
谁也不用再小心翼翼不去戳破这个问题，因为是一家人。
他想把这个心情分享给许先生，可惜他并不在。
路湛一听许西溪说过他的母亲，那时候他的口吻里漫不经心，却皱着眉头——
“总之呢，不论是父亲与母亲，还是我的身上，都无法读到坚定二字，为不同的信念守望，为生活，为人本身，为婚姻，还是爱一个人……
他们天生让我失去长久的坚定的做一件事的能力
可是路湛一最终教会了他。
后来在终于要放弃的时候，他遇见了路湛一，也是路湛一教给他——活着就是胜利，不回头过去就能继续生活，能看远方就是战胜灰暗……
…………
许西溪春节就发出去的明信片漂洋过海，经历了许久的天气和历程，在路湛一非常难过的天气里，终于寄到手边。
明信片有一大片冰雪，可是下方一排文字——
“请把温柔存在心里，期限是永恒记忆。”
最温柔，最特别 ，最包容，最温暖……人就是为最触动的风景记忆怀念一生的美好。
…………
“一切又可以重新开始了
白日梦醒……我梦见了你”。
……明天会更好。
路湛一搬了住处。
作为一个并不铺张浪费的富几代，书香门第的自然不会提倡让路湛一有太多高级生活水平。
最起码在华市，房子还是得自己租。
路湛一一开始漫天找他的许先生，从学校出来在工作室工作都住员工宿舍。
虽然只有三个人的套间住着并不拥挤，但是他最近有了新的爱好。
找了一天时间搬过去，他打开了专门网购来的纸框和固定用品——
“两张明信片”
这是路湛一最近最宝贵的东西。
被稳稳的安置在书房的书桌前——
一抬头就可以看见。
平平无奇，任何一个地方的商店买到的明信片，就这样被再三郑重的放好。
路湛一来回看了许多次。
尽管他热烈的期待着见到心上人，但他却又异常的耐心。
“我爱你，我希望你是快乐的。”
这样珍贵的心情，这种温暖的东西，他想留给许西溪。
因为等待有时候格外美好，最起码远在天边的那个人他迟早会知道，有一个人等他，总不会觉得毫无归处。
就算永远不知道，但他只要在等着，许西溪永远不是孤独一人在世上漂泊。
“他会回来的。”
过了五一，许西溪离开挪威到了其他地方，路湛一又收到了一封明信片。
他再次郑重的开心，将自己永远收拾的妥帖，每天精神满面去工作室上班，早就画稿的师兄一脸纳闷——
“最近又生龙活虎起来了？路湛一心情极好，今天是最好的。
因为他又收到了来自许先生的明信片。
师兄感叹，“可怜孩子，一张明信片就笑成这样”
工作室里正在追女神的同级一脸敬佩——
“小路，你才是吾辈楷模啊。”
路湛一迷惑，“什么？”
“拉你进群！”
——望断天涯爱情守望群
！！！！什么？
路湛一还是成了一名光荣的舔狗群管理员。
并且因为极强的自我管理意识，还被要求传授经验。
——论如何自我洗脑成功娶到大美人这个专题
题外暂且不谈，路湛一捧着新来的明信片满脸开心。
——等到书桌面前全满的话，我就会看到他了。
许西溪没说过回来，可是在一个逐渐拿捏爱撒娇的年轻人这里——
他寄回来的明信片里多了照片。
他去了海，逛了沙漠。
因为感冒骑了骆驼回住处，也专程去了古城拍照……
他看过了无数森林，也去过大大小小的湖泊……
有一天，他在国外的中国餐厅吃着面，听到旁边的人说着国庆节准备回家好好吃一顿……
今年十天假呢！连着中秋节！
“我们得回去，这里都没有好吃的月饼……”
“寄来一点吧？”
“不是那个味儿”
“回去吧，这么长的假期。”
他楞住，大口的吃完手里的食物。
他看着外面的月亮，走过这边繁忙的大街——
“要回去了。”
这个决定更加猝不及防，可是异常迅速，甚至没有多少犹豫。
离开总有百转千回的纠结婉转，回去则只需要一个理由。
“中秋节呢，这里的月亮根本不好看。”
他听了旁边的人的话。
又多了一个理由，“是啊，伦敦有雨，中秋节没准看不到月亮呢。”
抱着这种必须的念头买票回国。
临走之前，他忐忑的在机场打转，最后还是跟路湛一发了快件。
“杭市-西湖”一张极美的明信片。
路湛一收到，没想到是这种国际快件，里面只有薄薄一张明信片，但他开心的像个大狗子。
抬起头，墙上已经是许许多多的明信片——
他看了几遍，又小心翼翼的装好封好在框子里。
——中秋，到了团圆的时候了。
我们，也要重逢。
许西溪到了杭市没有去西湖，人流太多，他找了一座矮山，运气许久终于爬上去，坐在凉亭里发呆。
这是他去了那么多地方第一次上山，也并非名山。
他只是不想一步一步的爬上去，因为每一个台阶都布满有关路湛一的记忆。
他或许抱着念头去忘记，反而越来越深刻。
总要面对的。
这一次，他也踏出去了。
路同学很快就到了西湖，下午的时候坐在湖边平复心情，招了一堆蚊子满腿包。
不过他精神亢奋，一路安排好酒店就在这里打转。
二十一世纪，异常发达的线上方式，几乎人手一步手机解决问题。
许西溪没有联系他，或者说他把电话换了几乎没怎么用。
只是前几天的明信片上写着粗略的地址。
西湖游客众多，异常爆满，路湛一猜测许西溪不会喜欢这种场合，但他又不肯走，一定要站在柳树下等着。
待到夜幕降临，他坐在原地看风景。
人来人往逐渐稀疏，还有远处的灯光显得优雅美丽。
这个世界车水马龙，他也不是一个没有归处的人。
他一天都兴奋的精神，一时间有点发困，坐在凉椅上瘫成一团。
有人在黑夜里缓慢的走过来，夜深了，很少有人过来树下。
一个消瘦挺拔的身影出现，他走过来，路湛一看着远处灯火发呆。
——“这位同学，你在等什么？”
路湛一惊喜的回头“我在等我的月亮。”
路湛一，我回来了。
…………
路湛一无声的哭泣，紧紧的抱住了他。
你看，路的尽头，就是我的月亮。
…………
他们也赶在国庆节出门游玩了——即便知道是人山人海。
路湛一拉着许西溪，红着脸往前走。
许西溪懒羊羊的上山，被人群挤出来落在后面。
路湛一万分紧张，许西溪给他一个眼神，他立刻笑起来，像一朵灿烂的花。
就是路湛一前几天画的。
许西溪终于上了台阶，卡其色工装裤并浅色上衣，路湛一站在不远处的黄叶树下，侧影那么挺拔坚韧。
他已经完全是个成年男人的坚毅了。
许西溪慢慢走过去，踏着厚厚的银杏树叶
——“路湛一你好像一棵树。”
路湛一灿烂的笑……
“那，许先生像一座山。”
许西溪嫌弃，“什么鬼，父爱如山吗？”奇怪的比喻又多了。
“不是的。”
“那是什么？”
路湛一抿嘴笑起来，又牵着他去远处。
树长在山上。
我想起一句诗——
山不来就我，我便来就山。
只要朝着月亮，只要想着你，哪里我都能去，一直到你心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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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夏天不热。”许西溪躺在沙发上这样感叹。
路湛一从厨房探出头来，“许先生一直待在空调房没出去过。”
许西溪面上无光，狠狠瞪了拆台的路湛一。
“我饿了”
“马上好”
许西溪躺在沙发上左翻右翻，然后蹬直了腿看自己的脚趾，觉得自己该剪指甲了。
只是这项活动并不宜饭前进行，于是叮嘱路湛一，“记得提醒我剪指甲。”
厨房里传来路湛一欢快答应的声音。
许西溪放下腿，这种高难度的动作对他来说非常简单。
自觉地洗手坐饭桌等吃饭，等路湛一把最后一个汤端出来就要开饭了。
许西溪一筷子就找自己爱吃的茄子，尝了一口路湛一小厨的水煮牛肉，他眼睛一亮。
路湛一盛着汤，看着他吃异常满足。
“我们下午出去超市买点东西吧？”
许西溪懒得去，他大多数能躺着绝不坐着，谁知道怎么有的力气走了一年到处晃悠。
不过他受不了路湛一的眼神，好吧，那就出门。
六月的傍晚风很大，虽然依旧闷热，凉风吹在身上还是挺舒服。
两个人吃完晚饭一路走过去超市，路湛一作为私家大厨有很多食材要买，许西溪则惦记趁机吃冰淇淋。
没办法，出去跑了一年的胃又故态复萌，非常悲催的开启又一次禁食名单。
虽然依旧成为生活里的头等麻烦事，但是路湛一很在乎，许西溪老老实实杜绝了垃圾食品、按时吃药按时喝汤。
他有想过反抗，但又不想看见路湛一难过。
或许，在某些不知道的时候，路湛一的眼泪比林妹妹还要厉害，总之就是没有办法，哎呀呀立刻投降那种。
许西溪觉得麻烦，麻烦过去仍旧是百试不爽的路湛一的小妙招。
或许路同学本人也察觉到了这一点，自然娴熟的将这一招运用于生活的各个方面。
“吃药、出去放风、周末出门等等”
这个世上，大抵最让人拒绝不了的就是别人真心的“为你好”。
至少许西溪不能。
走在大街上冷漠的脸太多，他天生也感知不了人群的温情。即便是熟人，总有三分顾忌，真的有人真诚的善意，最起码从心理上就珍贵万分。
“遇上方知有”
并非路湛一走完那九十九步，而是珍贵的人，一开始就非常特别。
路湛一站在大街上偷偷冲他笑，买回来的冰淇淋只有一盒。，“这个口味只剩下一盒了。”
许西溪看出这人的心思，哼了一声，非常霸道的要独占“都是我的。”
路湛一由着他从手里抢过去，许西溪吃了一口眯起眼睛美滋滋的感叹，路湛一又像一个养猫的老父亲一样痴汉着脸。
许西溪吃了几口有点心虚，路湛一盯着总觉得不安。
路湛一凑过来，“好吃么？”
“好吃。”
许西溪犹豫，“给你尝一口。”
路湛一早就偷偷拿好的大勺子使出来，许西溪瞪着他……
果然是故意只买一盒的！
不过路湛一撒娇卖萌他毫无办法，“好了，你全吃光吧。”
不争气的胃连吃甜食都不争气。
路湛一还怕他反悔又想吃冰，张开血盆大口两三下吃完，一点清爽帅哥的操守都没有。
两个人吃完了冰磨磨蹭蹭在广场上走，没想到闷热了一晚上的夏夜突如其来的一阵急雨，下了超市还在感叹这雨来的猝不及防。
索性不去管，两人又没心没肺逛超市，因为大雨的缘故超市比以往人多，两个大男人肩并肩推着小车走过，任谁看都觉得赏心悦目。
前专业模特许西溪，腿长手长，走在超市都在这t台的优雅松弛，脸更是精致漂亮的不像话，旁边青葱帅气的路湛一推着小车，把一瓶油往里面放，更是居家小奶狗。
许西溪察觉多越来越多的视线，正准备往前走一步，路湛一马上拖过来小车，亲密的牵住他，“调料买好了，我们去生鲜那边。”
路湛一一手推着小车，一手垂下来自然的握住他的手，时不时侧过来跟他说话。
许西溪突然感受到了一种平和。
人来人往，慌乱焦躁，但那一刻极为镇定，好像能生出面对全世界的勇敢。
外面人群带来下雨的水汽的味道，但他已经没那么讨厌了。
至少，路湛一比其他什么都生动的多。
“路湛一…”
“嗯，怎么啦？”
“跟你待在一起会变幼稚。”
路湛一抵赖，“变年轻了吗？你本来就很年轻，万众瞩目的男神耶”
“快住嘴！”
“好吧。”
路湛一和许西溪刚计划着七夕安排，就被家里的电话召唤回家。
许西溪面色如常，坐在沙发上随手拿起书，但路湛一看见他翻书的动作，心里一阵难受。
既中学离家出走后，路湛一乖宝宝第二件叛逆事就是扛着行李在许西溪回来的第二天申请同居。
速度之快让许西溪当场懵逼。
不过对于家里人来说就不算是一件很好的甜蜜技巧了。
路湛一扛行李拿东西之麻利，还有上赶着同居，住得还是别人的房子！
路家大家长们都表示震惊。
路爸路妈虽然早有反应和准备，却没料到一向内敛温和的路湛一就这么干脆利落的拿着行李申请同居了。
即便跨越了性别障碍也很难接受。
那么礼貌周到的路湛一同学为何放弃了徐徐图之的方式，变得如此激进，这个原因大概只有自诩老父亲般的师兄明白。
但显然、路家大家长都不理解。
其实也是有机会交流的，只不过是他太患得患失，也不想再看着喜欢的人离开了。
最重要的是许西溪回来之后胃口很坏，路湛一忧心他的健康，小保姆自请上岗，收拾了东西就从工作室宿舍搬走到了许西溪的公寓。
改天回家把珍藏的小盒子一窝端走，还拿走了如视珍宝的小瓶盖，看在路家人眼里，颇有一种私奔的架势。
路爸路妈看着儿子空了的柜子面面相觑，有点不可置信儿子迎来人生第二个叛逆期。
只有弟弟路明丰嗤之以鼻查明真相，“那有什么青春叛逆，分明就是恋爱的酸臭味！”
第35章 番外二 烧钱
这次回家主要是爷爷奶奶过来了，路湛一最近忙的事情太多，也没去看老人家，因此还必须回去，
但其实看在许西溪那里，路湛一的为难和接电话时的小心翼翼，都在昭示他的不容易。
喜欢上他这样的人的各种不幸。
许西溪甚至不能想下去，当这一切困难接踵而至，喜欢这种东西，还能纯粹多久呢？
他自己呢？又能保持多久的勇敢和视而不见，才能坚持和路湛一这样下去？
他不知道，就像一场电影，他只能茫然的看着剧情推进，什么都做不到，唯一还算对得起路湛一的，是他只是乱想着那些结局，没有从一开始就避免。
路湛一回家，陪着奶奶聊天，又和爷爷一起打了太极，最后吃过午饭，跟许西溪打电话，能察觉那边有些低沉的情绪，他有些着急，却小心按捺。
挂了电话，路湛一陪着奶奶叠着锡纸元宝。
奶奶已经准备了一篮子，打算在中元节上坟时烧给亲人们，路湛一看着她念念有词，跟着一起叠，心里很温暖。
爷爷奶奶从来没找他问同居的事情，更不会旁敲侧击找身边人了解，但路湛一心里明白，老人家都知道。
路湛一从高中就在奶奶家住，同老人家关系最亲，相比起其他孙辈，路湛一成绩一般，也没有多少拿得出手值得炫耀的点。
但只要是他随手的写生作品，两个老人也专门坐在一起夸，“哎呦，这花跟真的一样！”
路湛一自知温吞，不算是一个热闹灵活的孩子，但他很爱守在沙发旁边，陪着奶奶随便做些什么。
路爸也觉得他“有些拙朴，太老实。”
但爷爷不同意，“你眼神差远了！我们小湛全是灵气”
……路湛一回家之后这样跟许西溪讲。
他无奈的耸肩，“爷爷觉得我什么都好，每次见面就骂我爸爸目光短浅。”
许西溪听着他说，不可思议的柔软。
“真好。”他叹道。
“我都要喜欢上你爷爷奶奶了。”
路湛一眼睛一亮，“许先生想要见他们吗？”
许西溪哑然，看见路湛一的期待，又说，“再过一阵子吧。”
路湛一美滋滋的答应着，“我会记住的。”
他一边说着，吃完饭的桌子擦干净，就掏出自己那一大袋子东西。
许西溪从他进门就好奇袋子里是什么，见他准备掏，也坐过来。
就见路湛一掏出一大叠纸，还是裁成方块的纸。
“这是要、做什么？”
路湛一摸出来一个元宝，“你看，我回家看见奶奶在叠这个，想起来快要中元节了，我们也一起做点吧？”
许西溪张了张嘴，想问问他要给谁做，又没说出来。
路湛一拿来剪刀，很快就上手做好一个。
许西溪没有动。
做好的那一个精致的小元宝被放在许西溪手心，路湛一亮晶晶的目光看着他——
“奶奶说，做这个，图的是活着的人心安。许先生，我们也做几个，好吗？”
许西溪应该冷漠、或者满不在乎，亦或者大发雷霆，可是他什么表情都做不出。
他才发现，跟路湛一的相处中，他已经逐渐抛去了口是心非的习惯。
从前的许西溪嘴毒又浑身是刺。不愿意被人看穿，于是就有恶毒犀利的话等着攻击别人。
容不得揣测，容不得触碰、心里最在意又最别扭的那个点。
但他做不到对着路湛一发脾气，或许他也这么做过，但看到路湛一的目光和眼泪，他似乎立刻丢掉了这样的保护层。
又或者路湛一这句话说的太好——
好到他说不出来那里的熨帖，但就是心中酸涩温暖，甚至生出泪意。
“奶奶说，做这个，图的是活着的人心安。许先生，我们也做几个，好吗？”
许西溪没有回答他，但看着路湛一的动作叠起来第一个。
路湛一拿过来一个纸篮，许西溪这才注意到那是一个纸篮子。
路湛一解释道，“那是从奶奶那里拿到的，她常去的一个庙里，一群姐妹一起做了不少，我拿回来两个。”
“嗯。”
至于自己叠的旁边也出现一个元宝，路湛一轻轻拿起来，“很好看”
“胡说，明明很丑。”
路湛一把它放进了那个篮子，两个人又继续面对面叠起来。
其实并不难，但许西溪叠的很慢，路湛一的动作相比起来快了不少，一会儿就有十个摆成一排。
许西溪看着他叠的，又胖又好看，他这几个，一口气没吹完就瘪了。莫名有些丧气，但手上却没停。
一个下午，两人对坐叠元宝，路湛一给他倒水，突然开口——
“许先生叠的真好。”
许西溪有些憋气，“路湛一，你眼睛不好使吗”
路湛一把水拿过去，“真的，我说的好不是外面多么精致精巧，而是许先生很用心。”
“我听奶奶说，这种元宝最贵的是心”
许西溪显然很乐意听，这又是他过往从没听过的事情。
路湛一喝着水，“奶奶说，一般烧纸钱的多，但元宝就很少了，一来不方便，二来、元宝的话，买来的便没什么意义了，自己做的才好。”
“烧钱，活着的人慰藉。”
奶奶老在叠的时候说些话，我不太懂为什么。
但她说，“告诉亲人自己过得好，叫死去的人放心，也叫活着的人心怀希望”。
路湛一跟着奶奶叠元宝，叠着叠着就说要走了。
奶奶也好奇，为什么那么着急？
路湛一坐在那里装叠好的元宝，闷声道“我有一个很喜欢的人，我打算回去和他一起叠，他……我希望他过得开心。”
路湛一没头没尾的话，但奶奶听明白了，“去吧，多拿上些好纸，都平平安安高高兴兴的。”
“好，奶奶我先走了。”
路湛一身穿过门廊，奶奶冲着好奇的一群人摆手，“别问了，好着呢！”
没有问一时冲动的决定，也没有问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只是看见路湛一那样明亮的想着一个人，那样诚挚的念着对方，那便明白了。
中元节那天天气很阴，许西溪犹豫着，看着路湛一收拾好了一篮子东西。
“不装你那些吗？”
路湛一开口“这些、我叠的，可以吗？”
许西溪奇怪，“怎么不行？”
…………
到了去墓园的路上有些堵车，许西溪坐在车里满脸不舒服。
路湛一穿着郑重的上衣，难得还收拾好头发。
许西溪奇怪的很，“你不热吗？”
今天是阴天，温度却不低，闷热得很。
路湛一小幅度擦汗，头摆动的很端正，“我不热。”
真是！许西溪无语。
待到终于下车，两人走到台阶附近，路湛一又拨弄头发，许西溪被他的动作弄的生不出感伤。
下一秒，这个人小声嘀咕差点让他踏错台阶。
“我这算见家长吧？”
许西溪扭头，“路湛一，不许说话、”
路湛一拉上嘴巴拉链。
许西溪两年没来了，这地方光秃秃的，他扭头看了看周围其他墓，每一个都放满鲜花和水果。
路湛一在台阶处的石凳上坐着没有过来，许西溪默许了他的礼貌周到。
其实跟过来也没什么。
他掏出路湛一准备的水果摆上去，又准备好香，其实他从来没那么郑重过。
看着不远处有人哭泣，他侧过身，慢慢开口
“你看你多可怜，除了我，没人来看你。”
直到路湛一去买香的时候他才发现，“林女士是没有办葬礼的。”
她死的仓促又隐晦，如同她的不光彩的一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