蛤白的眼睛可以看破一切幻象伪装,在眼球的控制下,呈现在郁岸面前的是事物最真实的样子。
郁岸沉默坐到桌前,拿起筷子,忽然停了一下,转头注视并排坐在桌边乖乖等开饭的小蝌蚪,面无表情:“咦,二十五块。”
游戏里的食人蝌蚪,杀一只能掉落二十五金币。
“……”昭然迅速合上他的下巴,以免他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导致被扫地出门。
郁岸才注意到身边的昭然。
蛤白边盛汤边用余光欣赏接下来的画面。
他可没有这么好心,让眼球操控郁岸,只不过为了听听他潜意识里对昭然的心思。
该不会要说句“好恶心的怪物”吧,蛤白险些笑出声。适时地让魔怔弟弟清醒一下也好,他最喜欢看恋爱脑被现实抽一嘴巴子的桥段了。
郁岸扭头看见昭然,确实猛地颤了一下,那反应可以同等类比成坐在教室里突然看见窗外飞进来一只大黄蜂。
“啊,吓到了。”蛤白幸灾乐祸挑眉。
昭然左手拿着筷子,怔怔等待着。此时他不是坐在餐桌后,而是坐在审判庭中央,浑身都在抗拒听到那个理所应当的判决。
但郁岸并未开口,而是转头指向餐桌对角:“那个。”
昭然顺着他指向看过去,意思是冬瓜虾仁汤太远了,他够不到。
站起来给他盛了一碗,郁岸安静地捧着碗品了起来。
照理说从他的视角看来,左手边的靠墙软座上并排坐着三只食人蝌蚪,正张开七鳃鳗似的尖牙大嘴进食,右手座位上坐着一坨纠缠蠕动的百手怪球,再远点的桌边流淌着一滩粘连的眼球,在这种场景下没尿裤子就算他裤腰紧了,他居然还有心情喝汤。
“那只能说明他胆子大。”蛤白没能看着热闹,无聊夹菜。撇开别的不谈,起码证明自己做的菜很好吃,他心情还算不错。
昭然久久没出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阴沉的表情稍微轻松了些,但依旧酝酿着一场深沉的计划。
这种状态也挺好的不是吗,瓜扭下来就可以了,不需要苛求它既甜又活着。
等郁岸吃完,他耐心地领着郁岸去洗手间。链接这么长时间,早就超出了他们约定的极限,还不知道会对他身体造成何种程度的伤害。
关上洗手间门,昭然把他推到马桶边,让他自己解决。
悬浮空中的眼球被蛤白召回,他一点也不想看。
失去蛤白眼球共享的洞察力,郁岸眼中的昭然便不再是那团蠕动的本体。
郁岸仰头看着他。
“我看着上不出来?”昭然抿唇笑,转过身去。
他等了一会儿,也没听见动静,刚要转身,一双手便从腰间伸到胸前,冰凉掌心透过薄薄一层衬衣压在凹凸有致的肌肉上,甚至一只手默默地钻进衣摆,扶在他腹肌上摩挲。
在蛤白的操控下,郁岸并非清醒状态,他的行为只能反映出他潜意识里想做的事。
昭然僵了一下,捉住了在胸前乱摸的手。
郁岸贴着他脊背,踮起脚,含住他的耳垂,咬了一下。
“嗯、”昭然的耳廓迅速升腾起一层滚烫热红。
清冷嗓音在他耳边问:“能不能,让我上一次。”
“什么。”
“什么???!!!”
趁两人在洗手间里,三只小蝌蚪吃着饭,仰头问蛤白:“小叔的工作是杀畸体,挖畸核,他是坏人吗?”
“总要有人为我们争夺地盘,他愿意去当这个坏人,你才有学上,有饭吃。”蛤白趴在桌上,指尖拨弄召回的眼球,“你想回到又冷又刮风暴的冰洞里去吗?”
“不想。”
“那就多读书,少问蠢问题。”
“好。”
“爸爸,今天晚上要帮我们包书皮。”
“让昭然包,他手多包得快。”
“我不想他包。”
洗手间门忽然拉开,昭然单手扛着郁岸走出来,郁岸已经脱离眼球控制,贴在昭然颈窝边失去意识,只不过眼角挂着一点泪痕,嘴唇上多了两处尖齿留下的牙印。
“谁要包书皮呀?我包,我最会包书皮。”昭然和善的目光扫过三只食人蝌蚪。
三只小蝌蚪看到郁岸的下场,原来不听话就会被小叔拖进洗手间咬死,纷纷捂着嘴吓哭了。
大哥捡起一只拖鞋砸向昭然:“去!”
怪物小科普-食人蝌蚪
食人蝌蚪是日御镇冰海特有的生物,正确名字叫赫奥匹斯(意译为地狱的棋子Hell pieces),只是蝌蚪外貌的怪物,长大了也不会变成青蛙。
盘子大小黑色的光滑皮肤,有的身上有荧光斑点,捕食方式就是一大群扣在水面上,等人以为这是什么卵石桥走上去之后,就张开状似七鳃鳗的大嘴把人炫进去。
但实际上冰洞附近完全没人来的,呆呆的赫奥匹斯只能张着嘴去捞小鱼小虾吃,由于头很大尾巴很小,所以游得很慢,容易被海浪冲上岸搁浅,昭然(怪物状态)上岸捡破烂的时候会用抛铅球技巧把一些搁浅的笨蛋扔回去。
这些赫奥匹斯随波逐流,遇到风暴时就会大量死亡,一只怀孕的赫奥匹斯在蛤白壳子里躲避风暴,风暴停歇后不辞而别,好几天后蛤白才发现她落了三颗卵在自己家(可能没憋住),这时候已经孵化一半了,里面的小家伙隔着半透明的卵壁认识了爸爸(因为蛤白本体确实跟它们有一些相似之处)
等昭然(怪物状态)捡破烂回来发现大哥居然有娃了,惊呆,以尚不健全的大脑苦苦思索风暴那晚大哥到底对赫奥匹斯之母做了什么。
ps.昭然喜欢抛蝌蚪苗玩,像小丑耍杂技抛球那样,毕竟他手多,能整的活就多。
第59章 狡猾老板
闹钟计时结束,滴滴响了起来。昭然按停铃声,从床头的绒布垫上拿起一级银核画中取物,用毛巾擦净表面,抬起郁岸下巴,将银核压在左眼眶外,慢慢推了进去。
球形的畸核受到眼眶骨骼的轻微阻力,眼眶内的血肉自动产生银色电流状的链接须,将畸核迎入嵌核槽内,郁岸的身体微微颤抖,搭在身侧的双手握紧拳头,指尖将掌心硌得发白。
几秒钟后,畸核表面的人手图案亮起银光,意味着成功链接。郁岸也放松下来。
镶嵌高级畸核对载体人类的刺激性很强,首次镶嵌更是让人痛不欲生,寻常载体人类一生才感受一次的痛苦,郁岸却要反复忍耐。
这不是挺耐痛的?怎么到了床上就那么爱哭。
想起这小鬼臭着脸念叨自己在床上没亲他,也没念他的名字,昭然细细在脑海里反省了一番,如果满足他,他会是什么反应呢。
卧室门敲了两声,蛤白探进半个身子,打开了顶灯。
灯光骤亮,昭然身上的颜色倏地褪成白色,他正伏在郁岸脖颈间细嗅舔吻,唇角裂到脸颊,鲜红舌尖从锯齿状齿缝间伸出,肋骨处伸出两对纤长手臂撑在床边,像一条多足虫。
不料变态行为被大哥抓个现行,他抬起上半身,两对多余的手臂讪讪缩回体内,合拢牙齿,慢吞吞恢复成规矩的坐姿。
蛤白微张着嘴,几秒钟内脑海里走马灯似的回忆了昭然的一生,是否早有心理变态的苗头而自己没有及时掐灭。顿时觉得躺在床上的年轻人类也不容易。
“刚刚在桌上我没说,”蛤白只好提起其他话题,“你杀了魔术师,还抢了那枚世界级魔术师的职业核,这可是引火烧身的事情,为什么这么冲动?”
“大老板大概有这个意思。”昭然站起来,拿起外套披到身上,“魔术师和方士休商量好了在公墓埋伏我,提前埋下了一批尸体用药激活来消耗我,看尸体的状态起码埋了快一周了,我想了想,今天周四,我是周二才在马戏团里干掉了一个持枪的宠物畸体走私犯,马戏团幻室产生的时间不可能早于周二的,就算李星叛变,他怎么就知道提前在马戏团附近埋伏我?”
“这么想来,亲自清查宠物畸体走私线的任务是大老板指名交给我的,只有他知道马戏团可能出现幻室。”
“你老板把位置透露出去,就是想借你的手去杀魔术师啊。”
“我看没那么简单。”昭然抬手告别,“在老板面前还是装傻好一点。走了,晚点我来接他。”
实习生们的任务大约也就到此为止了,是时候替少年们结束这场恐怖的玩笑了。
然而这时候手机收到了一条消息,来自大老板。
“速回公司。”
古典淡雅的大老板办公室,昭然敲门进来,一袭长衫的大老板正窝在靠椅里,悠闲面对电脑,手边的复古录音机唱着小曲。
昭然走近一看,电脑屏幕上赫然放映着游戏直播的画面,画面中一行五个像素角色正在拼命对付一个身躯庞大的boss,上吊人“小明”。
五个像素角色各不相同,一个身材高大憨实,一个瘦高帅气,一个战战兢兢一惊一乍,一个文弱瘦小的戴着大大的黑框眼镜,还有一个始终臭着脸的独眼角色,手里拖着一柄消防斧,怎么看怎么像郁岸。
“传视芯片的直播有延迟,现在第一局还胜负未分呢。”大老板轻松道,“刚刚的问题环节真是刺激啊,可惜我这里只能看到像素小人头顶冒出的文字。”
昭然微皱了下眉。大小姐忙着带人在城市内搜索违规直播的设备,为了尽可能减少观众,减少游戏幻室中实习生们的压力,大老板却在这里优哉游哉地观看。
“您叫我来就是为了看这个吗。”
“是啊。”大老板悠悠转向他,“你在我这儿干多久了?”
“十五年。”
“十五年还没摸透我的脾气,我都不知道该说你傻还是聪明过头了。”
昭然不动声色,视线移向自动锁闭的办公室门:“我一直迟钝。”
“先不说这个,魔术师的三级银职业核拿到手了吗?”
“魔术师真是你派去的?专门去马戏团幻室捣乱的?”昭然挑眉。
大老板举起手,拇指食指比划了一厘米:“怎么可能,只不过稍微给了他们一些位置上的提示。你一直想干掉他,我给你找个理由罢了,杀徒之仇,这名头多好。”
“我看我不如您那么想干掉他呢。”昭然轻哼。
老板大笑起来:“娱乐新闻说魔术师最近在筹备婚礼,调查才知道对象是蝎女,那位经常在郊野出没的畸体小头领。听说已经临近化茧期边缘,正在寻找契定者,这场婚礼八成就是人与畸体的契定交易罢了。”
“让这帮经常祸乱城市的畸体小集团的头领成功蝶变?接下来的城市维护成本就太高了,政府可不会拨给我们更多的钱。”
“放轻松,雇佣魔术师的是漂移飞车,也是漂移飞车把你实力下降的消息告诉他的,蝎女多半也会先记他们的仇。”
昭然眯起眼睛:“……是吗。”
“接下来跟我一起看直播吧。郁岸这小子真是处处让我意外。”
大老板摸着下巴思忖,“他应该已经知道纪年有问题了吧,居然没对他动手?难不成在实力测试里打出什么感情了?”
“可惜听不到他们的对话啊。”大老板惋惜笑道,“他应该明白,留纪年在身边,J·S兄弟只会越来越强吧。”
“除非他有放任他们变强的理由。”大老板条理清晰地分析说。
昭然忽然想起,郁岸戴着的画中取物核中途脱落,恐怕在游戏幻室里换了其他核。
他在昏迷前嘱咐自己一个半小时后替他换回画中取物,大概能说明,他拿到的新核具有限时加强的能力。
大老板兴味盎然,拿起桌上的电话,给安全技术组拨了过去:“我有一个好想法,可以给漂移飞车添点猛料。”
漂移飞车总部建立在红狸市东区,一座流光溢彩的玻璃幕大楼拔地而起,熊总品位奢华大气,可想而知畸猎公司暴利惊人。
男人手臂搭在沙发靠背上,手中拿着一页简讯浏览。
熊总宽肩腿长,身高将近两米,特大号衬衣的包裹下,一身腱子肉棱角分明可辨。
“魔术师死了?”嗓音沉闷。
方先生站在一旁唉声叹气:“李星敢递假消息给我们,我看昭然实力根本没下降,这回贸然出手可损失大了。”
“话说回来,郁岸是什么人啊,能换核的载体而已,稀罕是稀罕,可昭然全力保他,我当时就在场啊,昭然以前跟我们作对的时候,终究是挂着一副好脸色的,这一回直接急了,要跟我们拼命的架势。”
“李星不老实。”熊总放下简讯,捏了捏鼻梁,“但还不是完全没用,如果游戏幻室能让那群实习生、尤其郁岸,无声无息消失,也算他将功折罪了。”
“您不怕李星再耍花招?再怎么说他也是地下铁机械后勤组长,再摆我们一道可要吃不消了。”
“他儿子病重,接过来,好好照顾。”
方先生眼睛一转就明白老板用意,连忙指人去办。
交谈中,技术部门忽然发来邮件,文字说:“直播观众人数激增,技术人员排查原因,发现有人利用链接漏洞在直播画面上添了三个字。”
邮件附录的内容是一段直播画面,其他都正常,唯一的变化是,在臭脸独眼的像素小人头顶多了个id名——“煤黑黑”。
煤黑黑虽然才直播没几天,但要知道,一个万众瞩目期待万分的游戏,全平台下架后只有煤黑黑一个人能播,那吸粉速度有多快难以想象。
在知名主播黄奇的引流下,凡是关注这款游戏的玩家谁人不知煤黑黑,速通天秀操作被录下来广为传阅,连游戏制作人都直言煤黑黑对游戏完全有一套自己的理解。
漂移飞车为了增强J.S兄弟的能力,买通各大平台主播同时播映由纪年脑内传视芯片传出的画面,砸了不少真金白银在里面,要的就是观众越多,狂热情绪越旺盛。
现在不仅直播画面吸引人,煤黑黑三个字更是标明了正在操作独眼小人的玩家就是煤黑黑。
这谁不激动。
只有漂移飞车上下一头雾水,技术部门面面相觑,互相怀疑是哪个同事干的,有的人已经提前开始准备庆功。
熊总攥着水杯苦想,是不是地下铁在暗中捅刀。
“没事,您放心,不论这事成不成,火都烧不到咱们公司。就算出了什么问题,李星徒弟脑子里的传视芯片装了自毁程序,死无对证的事,他们没法死咬不放。”
门外小秘书又急匆匆敲门:“熊总,大厅里闯进一位女士,戴银头饰,自称蝎女,要跟您讨个说法。”
熊总疲惫地搓了一把头皮:“又不是我杀了魔术师……快给夫人打电话……我应付不来女人。”
夜幕降临,漂移飞车内部稍显混乱。
许多年前,昭然初到红狸市,在城市废墟中流浪,辗转找到了郁岸的家。
用大哥的钱买了一束玫瑰花,敲门,整理领口,绅士姿态等待开门。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一道缝,开门的是个小朋友,扬起黑眼睛看着他,也不说话。
看着他的脸,昭然当场愣住。
一颗小型煤球,什么情况,不应当,难道来晚一步。
于是心碎地问小朋友:“你,你爸爸在不在……我……我想见他。”
小朋友回头叫了一声,郁爹穿着跨栏背心,挺着啤酒肚,剔着牙走出来:“你丫找谁?”
昭然:“。”
咋回事,更不对了!
终于,昭然低头认真端详小朋友的脸,与印象中的冷酷帅气的黑衣青年的脸叠了一下图。
糟了来早了啊啊!!!
(只好边打工边等求偶对象生长到正常大小这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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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替身
灰鸦游戏公司上下已经乱做一团,一屋子人对着电脑分屏上不同的直播画面目瞪口呆。
地下铁提前警告过他们,严禁在执行委托期间直播《灰鸦:玩具屋》的内容,然而现在事态完全失去控制,十几个知名大主播不约而同播映着游戏内的画面,用自己特有的风格做着幽默风趣的解说,观众们的热情更是在那个独眼像素小人头顶出现“煤黑黑”的id时达到了顶峰,弹幕将画面挡得严严实实。
“我去,居然是大佬,煤黑黑应该是游戏公司自己人吧,之前也是只有他能播这个游戏。”
“谁是煤黑黑?”
“我看过他的录播,就露了一下脸,特别帅。”
工位上鸦雀无声,其中一位运营人员弱声弱气地问:“我们现在得出个澄清了吧,声明游戏尚未重新上架,不要继续直播里面的内容了。”
随即有人反驳:“发布声明然后让这几个大主播被冲?现在的热度是我们以前几部加起来都抵不上的,得罪了这些人,游戏上架之后指望谁去宣传?”
陈经理撑着酸痛的老腰,慢吞吞拍着额头,权衡了许久,就算这一次得罪了地下铁,之后也还能依靠漂移飞车,毕竟他们又没垄断畸猎行业。
于是折中道:“嗯……发内部公告通知我们自己的主播,不要播映游戏画面。其他人就不管了。”
“已经挨个打过电话了,但现在联系不上黄奇,不过他的账号目前是下线状态。”
漂移飞车的阴谋、大老板的推动,加上灰鸦公司的纵容,使J·S兄弟得到了史诗级加强。
Boss上吊人小明已死亡,尸体坠落处在地面上留下了一个巨大的黑洞,安全门倒计时清零,锁芯爆炸,整面墙都被疯狂的小型上吊人推倒,尸潮蜂拥而入。
如帷幕般向两侧拉开的砖墙又开始慢慢向中央闭合,沉重的摩擦声响催促着在场的几位实习生。
他们纷纷转身向深壑对岸拼命跳去,郁岸助跑了几步从边缘跨越,但深壑太宽,他接近崖畔时脚下一空,但双手及时攀住了边缘,脚下踩住深壑内侧的坑洼处向上爬。
“技术员,小心。”魏池跃率先爬上了地面,回手抓住郁岸的小臂,郁岸诧异抬头,凝视面前坚毅诚恳的眼睛,没有抗拒他的帮忙。
郁岸借力登上地面,魏池跃抬起头,注视自己头顶上一块空无一物的区域:“完了,我只剩半颗心了。”
血量在受创后会以红心图标的形式显示在头顶,且只有自己能看到,在控制小明的手臂时,魏池跃被一掌拍到墙上,掉了半颗心。平民只有一颗心,接下来再受一次攻击就会当场死亡。
郁岸回头望一眼身后,纪年居然还在对面,脸颊溅上一片血迹,惊恐地瘫坐在原地,艾科倒扣在他身前,背后插着那柄消防斧,鲜血打湿了黄色的雨衣。
小明被切断上吊绳坠落的一刹那,将插在手臂上的消防斧甩了出去,飞速旋转着砍入了艾科的后心。
“他死了!”纪年颤颤喊道。
郁岸一怔,魏池跃抬高嗓门急吼:“别管他你自己过来!”
还是车恩载反应更快,仗着瘦高腿长的优势,跨回深壑另一端,拖起纪年反身就跑,魏池跃在对岸前倾身体接着,身后尸潮涌动,车恩载没有足够的助跑距离,只能拼命一跃,纪年被魏池跃抓住向上一拽,两人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车恩载跳跃距离不够,挂在了悬壁上,郁岸看着他,不由自主伸出手去。
车恩载没多想,一把握住了郁岸的手,见郁岸走神,轻声催促:“救我。”
郁岸垂下眼睫,用力将他拉上了地面。
追随而来的尸潮淹没了艾科的尸体,在悬崖边来不及刹车,如瀑布倾泻入无底深壑,闸门终于关闭,将挤在缝隙中央的上吊人压扁,腐败的血水从缝隙中爆开。
最终,苍白灯光笼罩下的阴森房间终于重归宁静。
劫后余生,两个调查员精疲力竭一屁股坐下,抹着额头的汗喘气,纪年惊魂未定,趴在地上干呕,连膝盖都在打颤,这反应不像装出来的。
“是真会死人的啊。”魏池跃低着头,双手抹了一把眼睛上的汗水,失去一位同伴让他一时难以接受。在这里死亡就代表着现实中再也醒不过来了。
郁岸在魏池跃身边站了一会儿。他还无法做到为一个不过两面之缘的同伴的逝去感到心痛,但远比从前多了许多耐心——听活着的伙伴哭泣。
他也感到异常疲惫,拖着沉重的脚步去查看boss掉落的奖励。
每个人面前都跳出来一个五彩斑斓的礼物盒,系着大蝴蝶结,只有郁岸面前并列放着两个礼物,其中一个是终结奖励,意思是他给予了boss最后一击。
车恩载望着合拢的闸门出神,半晌,摇了摇头:“先担心我们自己吧。我可不想跟他一个下场。”
他率先拉开了礼物盒的丝带。盒盖自动打开,从内部散发出一缕白色的光芒,一枚精进徽章冉冉升起,悬浮在他面前。
精进徽章可以全方面加强角色的战斗力、敏捷度和其他职业技能,是一件非常有用的道具。
车恩载舒了口气,将精进徽章戴在了胸前。
魏池跃和纪年也纷纷拉开自己的礼物盒,盒内各自升起一枚精进徽章。
戴上徽章后,魏池跃用拳头在掌心试了试力道,感觉身体灵敏了不少:“好东西,接下来打起来就轻松多了。”
纪年捧着精进徽章犹豫,自己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就算戴上徽章也提升不了多少,0乘以200%也是0,有点浪费。他转头看向郁岸,郁岸正盘膝坐在两个礼物盒前,直勾勾盯着,像在做某种抽奖前的开光仪式。
抽奖好刺激,前提是能抽到好东西。看来精进徽章是保底奖励?郁岸心里想,只要能抽到两枚精进徽章就是血赚,精进徽章的效果是可以叠加的,加上身上这一枚,他就拥有三枚徽章,后面的boss还不是手到擒来。
搏一搏。
郁岸同时抽掉两根丝带,两个礼物盒开启后,同时泛起彩色的星尘,两件物品从盒内悬浮上升,在郁岸面前旋转。
这颜色看着有玄机啊,感觉出货了。其他人的目光也都好奇地聚拢过来。
奖励一:一键换装按钮
说明:可以随时更换你拥有的服装,同队妹子都羡慕哭了。
郁岸嘴角抽了一下,从空中拿走那枚红色的小按钮,艰难地揣进兜里。
他将最后的希望投向了另一个礼物盒。
奖励二:好感度表
说明:这个小屏幕可以看到其他角色对你的态度,你可能在不经意间就得罪了某个npc,是不是很神奇?
郁岸依旧盘膝坐在地上,纹丝不动,石化了。
纪年和车恩载平时不怎么玩游戏,不太能理解郁岸现在的心情,只有魏池跃遗憾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懂,十个648打水漂了。”
给他们休息的时间并不多,合拢后的闸门在不停向前挪动,并且闸门内侧突然刺出了一整面尖刀,向他们所在的方向寸寸逼近。
“走。”郁岸揪了两把头发出气,拿上奖励起身向前方一望无尽的昏暗走廊跑去,其他人捡起武器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