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他只想读书—— by春江阔

作者:春江阔  录入:08-09

因为?刘大娘的正向宣传,宁颂去里?正家里?办手续时,也办得极为?顺利。
“去读书呀。”
里?正帮宁颂做好了备案,抬起头?来,打量宁颂如今的模样。
不?过是几个月,就完全没有了当日丧家犬的模样。
他与普通的、没有见识的乡亲们不?同,他知道宁颂拉上了张家的线,又得罪了吕家。
那隔壁郑秀才与吕家关系不?错,按说不?会收宁颂读书才对。
可问题是,郑秀才收了。
据说还是周秀才陪着去当说客的。
无论?如何,他都不?该小看眼前这个年轻人了。
“读书也好,前几日,宁大人府上来了一趟。”里?正如同不?经意般说道。
宁大人府上。
宁颂眉心一动,意识到这位“宁大人”正是他昔日的养父,青川县的县丞。
“听说是小公子快出生了,要把你的黄册重新登记。”
这事儿,他自己竟然不?知道!
黄册相当于现?代?的户口,他的户口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旁人竟然就给他把手续办了?
宁颂的神?情郑重了起来。
里?正见自己的人情落在了实处,也不?卖关子,继续说道:“别担心,只是贵府将你从宁大人家里?的黄册迁出来罢了。”
说白了,小公子即将出生,宁县丞府上也不?愿意给嫡亲血脉安上一个“次子”的名头?。
“不?过嘛,我听说到时候县试报名要去县里?的礼房报,除此之外,还要核查三代?的履历。”
里?正意味深长地看了宁颂一眼:“都是亲戚,长辈处还要多多走动。”
最后一句话里?正没有说,但?宁颂听懂了对方的言外之意。
虽然被养父赶出了家门,也得去和长辈打好关系。
免得辛辛苦苦大半年,在报名时出了岔子。

宁颂办好了手续, 从里正家里走出来。
他面上若无其?事?,心中却在反复琢磨着里正给出的信息。
宁家,到底是怎么想的。
或者说, 他与?宁家的关系到底要怎么定义。
原身被收为养子, 而后又?赶出家门, 固然是?因为养父母不喜, 可到头来,原身并没有干出什?么实质上的?、忤逆的?事?情?。
养父母对原身的?讨厌, 大多数是?在于原身不成器, 没能在科考上取得进步;或者是?占据了养母亲子的?位置这样理由。
可他不是?离开了吗?
当他的?身份从养子退回到亲戚的?时候, 昔日被排斥、被讨厌的?原因就不再成立。
相?反, 作为亲戚, 养父应当对他参加县试的?事?情?感到欣慰才对。
再不济, 也得是?冷眼?旁观。
对方当真?会从中作梗,断了他考试的?路吗?
夏日的?风吹在脸上, 仍然带着一份燥热。宁颂如今是?村里的?名人, 没走几步,就有人与?他打招呼。
“呦,书生仔。”
宁颂态度温和地与?人打招呼。
他的?表现与?往日没有什?么不同,仍然热情?有礼, 完全看不出是?要搬去邻村, 谋求自己的?前程。
见他这样, 村里人反而不好打趣了。
“要多回来看看。”
将令人不悦的?话咽下去,最终说出口的?是?这一句。
“当然,我?的?家在这里。”宁颂说道。
正是?有了一路上同村人的?打岔, 回到家时,宁颂眉眼?间的?烦躁已经尽数消退。
没有了焦躁的?情?绪, 他的?理性?彻底回笼。
管他呢。
他神色平静地想到——无论养父母怎样想,他这个书是?非读不可。
况且,按照三代来论,原主的?祖父、父亲都是?再清白不过的?民户,从明面上看,并没有符合规定的?地方。
就算到时候有人从中作梗,他亦有办法,解决迎面而来的?问题。
对于自己的?权益,他不会退缩。
更何况,退一万步想,说不定养父母并不打算搭理他呢?
里正所说的?,不过是?他自己的?猜测——比起?花费时间和精力对付他这个无名小卒,对方的?当务之?急,是?培养弟弟才对。
若换做他,他就不会浪费时间在一个毫无威胁的?子侄身上。
如此开解自己一番,宁颂的?心情?已经好了许多。
行李装好放在了牛车上,宁木与?宁淼也坐好了。
“照看好自己,当心不要掉下去了。”
宁木年纪小,宁颂将他装在大竹筐里,安放在车上。宁淼看着弟弟,自己坐在车边沿上。
宁颂专门叮嘱宁淼。
“好,知道了。”不知不觉间,宁淼早没有了刚认识是?叛逆少女的?模样。
但她的?触觉依然敏锐。
“是?去里正家里受了委屈吗?”宁淼小心翼翼地看着宁颂。
“没有。”
宁颂用绳子固定好了家具,转过身来,伸出手让宁淼按着自己的?胳膊爬上车。
“不是?受了委屈,但有一点儿不开心。”
宁颂不愿意做什?么都不说的?家长,在他看来,既然宁淼有着天?生的?灵慧,就不应该只把她当小孩子。
果?然,听宁颂愿意同她说话,而不是?敷衍她之?后,宁淼的?眸光亮了亮。
“为什?么不开心呢?”
宁颂说:“是?因为觉得自己太弱小了。”
是?的?,弱小——这是?宁颂思考之?后得出的?结论。
不过是?里正的?一个猜测,不过是?养父母的?态度,他就需要忧虑地思考一番。
生怕影响到自己的?前程,让自己一番努力白费。
归根到底,还是?因为自己什?么都没有,也什?么倚靠都没有。
正像那?湖中的?浮萍,稍稍一阵风吹来,就不受控制地左摇右摆。
“可是?哥哥还小。”宁淼如同一个小大人那?样安慰道。
她虽然不懂官场上的?事?,但她懂生活中的?道理。
“刚出生蚂蚁小小的?,什?么都搬不动;等它长大了,就能搬得动米粒了。哥哥也是?一样的?。”
何况,在她看来,宁颂现在就很厉害。
是?啊,他才十五岁。
正如宁淼所说,他年纪还小,未来时间还长。
“你说得对。”宁颂眸子中浮现出了笑?意,“我?会向蚂蚁学习的?。”
虽然“莫欺少年穷”在现代已经是?一句类似于调侃的?话语,可放在他身上,却成为了心情?低落时安慰自己的?话。
他还年轻,还有很多未来。
在宁淼与?宁木童言稚语的?开解下,宁颂到了西山村时,已经彻底将郁结的?情?绪扫了出去。
刘大郎驾着牛车,前一步到了,听到了动静,连忙前来开门。
“颂哥儿,你这院子真?不错!”
西山村虽然热闹,但归根到底也是?乡下,因此,对于租来的?这座小院儿,刘大郎心中并没有什?么期待。
可当他真?的?搬进来,才发现不俗之?处。
小院本身结构很好,加上宁颂又?费了不少心思来清扫和装修。
如今来看,一个小院儿被分成了两个部分,东厢房住的?是?刘家两人,西厢房离书房近,由宁家住着。
住宿区被分开,给了两户人家隐私。
至于其?他区域,就属于双方共用。
水房、厨房,还有墙边上开辟的?那?一块地,都比刘大郎想象中的?要好得多。
“到时候若是?经济宽裕,再请个人回来打扫。”宁颂说道。
宁颂请刘大娘帮忙照看宁淼与?宁木,更不好意思麻烦刘大娘做家务。
“嗨,都是?乡下人,计较这个做什?么?”刘大郎哪能不明白宁颂的?言外之?意。
宁颂是?在尽量地做到两家公平。
可这也是?他看重并信任宁颂的?地方。
颂哥儿这个人,不会让身边的?人吃亏。
“一些小活计罢了,比种地浇水简单多了。”刘大郎不放在心上。
“若是?在意这个,找机会颂哥儿教我?几个字就好了。”
这也是?他受了宁颂读书的?影响,最近脑海中冒出来的?新想法——
以往一直觉得读书识字高不可攀,可现在他职位高了,接触的?事?情?多了,偶尔在业务上也有了更多的?读书需求。
“好。”
宁颂一口答应了下来。
就算他不是?专门教刘大郎,也要给宁木和宁淼开蒙——他没打算让两个小孩子当睁眼?瞎。
因为宁颂一口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刘大郎整个人高兴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乐呵呵地帮宁颂归置东西。
“别客气?,咱们快点弄完,早点吃晚饭。”
颂哥儿明日还要去上学呢!
这一回,宁颂没有拒绝,而是?跟着刘大郎一起?干。
大约半时辰,车上搬下来的?东西都放好了,宁淼拿了一块帕子,沾了水,给家具擦灰。
“乖,等会给你吃糖。”
宁淼干得更起?劲了。
到了傍晚,院子终于收拾好了。刘大娘也收了尾,从细柳村赶了过来。
在路上,她还买了新鲜的?蔬菜。
“这西山村不错,买东西还给添头。”刘大娘乐呵呵地说。
确实是?比穷扣扣的?细柳村好得多。
晚饭结束,这一日就算是?过了。
收拾洗漱完毕,宁颂躺在床上,才终于有了一点实感。
他搬家了,要读书了。
人生在往好的?方向走。
想到这里,宁颂翻了个身,闭上了眼?。
一夜好梦,翌日,宁颂起?来了个大早。
在他起?来时,刘大娘已经将早饭做好了。
“快吃点,等会儿去书塾了。”乡下人原本没有吃早饭的?习惯,可书生们早上需要用脑,这是?刘大娘专门打听的?。
“谢谢婶子。”
宁颂还能说什?么呢?只能谢过刘大娘的?贴心,吃完了饭。
换上了崭新的?衣服,背着书包,宁淼、宁木与?刘大娘将他送到了门口。
“哥哥最棒!”
宁颂抿了抿嘴,想笑?,又?没笑?出来。
他不过是?去读书,又?不是?去干什?么大事?,需要这样鼓励吗?他又?不是?小孩子。
可是?,在身边人的?关心下,他的?心态好像也年轻十岁,重新蜕变成了一个少年人。
这种感觉真?的?不错。
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了宁颂来到私塾门口,仍然是?往日看门的?小童——郑墨等着他。
“师父说了,咱们这里有几个水平不同的?班,让你今日先随便听听课,后日要旬考,到时候根据成绩再分班。”
哪怕到了古代读书,仍然要考试。
“好。”
说话间,宁颂同郑墨一起?进门,找到郑秀才,补了正式的?入门礼,交了束脩。
从此之?后,他要将郑秀才改叫做“郑夫子”了。
拜完了师,郑墨带宁颂去教室。
“……你最近小心一点哈,可能会有人看你不顺眼?。”郑墨提醒。
“为什?么?”
郑墨纠结了片刻,还是?看在那?一顿好吃的?份儿上,对宁颂通风报信道:“你知道,咱们这地方小,收学生的?数量是?有限的?。”
“所以?”
“所以收了你,就没办法收别人啊。”
宁颂一秒钟弄清了郑墨口中的?逻辑,原来,一位学子的?弟弟也先拜郑夫子为师,郑夫子先前没答应,最近拒了。
对方认为是?他抢占了自己的?弟弟的?名额。
恰好,这位“学子”是?校霸一样的?人物。
“……咱们书塾名额控制得真?的?这么严格吗?”想了想,宁颂还是?忍不住问。
“不严格。”郑墨眨巴着眼?睛。
“只是?因为爹爹不想收他而已。”
太笨了,教不出来还浪费时间——可这话又?不能直说。
于是?无形中,宁颂就背了这个锅,称得上是?无妄之?灾。
“没事?,他们不会怎么你的?。”到了这个时候,郑墨反过来安慰。
“……那?我?真?是?谢谢你啊。”宁颂嘴角抽了抽。
正是?因为郑墨的?预告,宁颂在书舍门外听到了舍内的?嘲笑?声,也不觉得有什?么惊奇。
“笑?死,考了几次考不上童试,被人退养,现在还想七八个月考上秀才?”
“他以为他是?凌持之?啊!”
凌恒,字持之?。
宁颂心想,最近他听到这个名字的?频率是?不是?有点高?

事态的发展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
在他看来, 爹爹不想收学生,将锅甩给宁颂,当然是他爹的不对。
而宁颂作为新来的书生, 初来乍到, 受了委屈也应该掂量掂量敌我的强弱, 闷头低调一段时间。
可谁来告诉他, 为什?么宁颂会这么会这样直接啊?
书舍的门打开着,舍内寂静无声, 宁颂提着自己的布包, 施施然走了进去。
他找了一个?空位置坐下。
郑墨看得头皮发麻。
就在这时候, 书舍内的学子反应了过来, 年纪大的一位骂了句脏话, 问道?:“你谁啊?”
莫名?其妙的。
“你不认识我吗?”宁颂淡然地说道?。
此时此刻, 郑墨隐约能够看到对方?额头上的问号。
对方?也正如他所想那般,沉默了片刻, 又骂了一句脏话:“你他|妈到底是?谁啊?”
凭什?么书舍里来莫名?其妙的人?
宁颂抬起头, 不抗不拒地迎上了对面的眸子。
“你们不是?刚才才在讨论我吗?”
“退养,考了几次考不过童试。”宁颂鹦鹉学舌,“他以为自己是?凌持之啊!”
闻言,对方?呆滞地看着宁颂, 过了许久, 对方?才爆出了今日的第三句脏话。
“……你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宁颂耸肩, 没?有理会这个?年纪看上去比原身还大的“小朋友”。
郑墨在一旁围观了全程,整个?人尴尬到脚趾抠地。
如果不是?周围有人,他真想拉着宁颂问一问, 这到底在搞什?么东西!
或许是?因为当着旁人的面说坏话而被当场抓住有些尴尬,亦或者?是?宁颂的画风确实有些出乎意料。
直到郑夫子前来授课, 学堂上都无人来与宁颂搭话。
“那是?谁啊?”后来的、没?有经历过方?才那场景的学子好奇地问周围关系好的同窗。
“别问。”
于是?,这诡异的气氛就成功地持续到了正式开课。
“新同窗你们见了,废话就不多说了,开始上课吧。”郑夫子教?学风格突出一个?言简意赅。
“来,林甲二,把昨天学的东西背一遍。”
一个?叫做林甲二的普通学生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在郑夫子的凝视下,双腿打颤地背完了整个?课文。
“还是?不熟悉,回去再抄一遍,明日交上来。”
这已经是?最轻的惩罚了。
林甲二松了一口气,轻松地坐了下来。
周围人见状,无不垂下头,默默地背诵,生怕被郑夫子抽到背课文。
因宁颂而凝滞的舍内气氛总算重新正常了起来。
一堂课结束,郑夫子检查了所有学子的背诵情况。借此,宁颂也大概了解了这些同窗们学习水平。
借用一个?“参差不齐”来讲,那真是?太过于保守。
事实上,整个?班级学生们的水平,从刚开始读《三百千》,到熟读《书》《经》都有,完全是?幼儿园与大学生之间的差距。
可大家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在私塾里,虽然按照郑墨的说法,根据水平分成了不同的班次,但为了节省人力,一些课程非得一起上不可。
这是?对于人力成本与效率的妥协。
果然,抽查完了课文,郑夫子就分开点名?,开始布置了不同的任务。
或是?读书,或是?习字。
年纪小的,只需要?默读和背诵课文,他派了年长的师兄去教?;
年纪稍微大一些的,需要?他讲课的,被郑夫子召集到了一起。
剩下的几位,神态自带自信,在抽查时也不会被点起的,就是?属于郑夫子看中的“读书种子”。
是?正儿八经要?参加科考的。
这一部分人,也是?属于书舍里的顶尖选手。
那位一开始嘲笑他“考了多次县试还不过”的,就是?这样一位读书种子。
……怪不得郑夫子不直接拒绝,拿了他当借口。
原来是?也要?考虑“师生情”。
宁颂只看了几眼?,就猜测到了其中的问题所在。
安顿好了需要?学习《书》和《经》的学生们,大致告知了等会上课的时间,郑夫子就只剩下一个?人需要?料理。
看见宁颂那张熟悉的面孔,郑夫子脑袋已经在疼了。
彻彻底底的麻烦。
可是?将人收了进来,他又不能反悔,只要?硬着头皮,将宁颂叫到跟前。
“如何,看完这些有什?么感想?”
宁颂想了想,说道?:“夫子辛苦了。”
这话倒也不是?宁颂刻意讨好、巴结郑夫子,而是?他打内心里想说的话。
二十一世纪的班主任还只带一门课呢,哪里像郑夫子这样,不但要?操心所有人,还要?负责大部分的课程。
闻言,郑夫子诧异地看了宁颂一眼?。
无论他怎么想,都未预料到会有这番话。
在观察到宁颂的神情不似作伪后,他紧绷的神色也缓和了下来:“不碍事,你们只要?学有所成,就算辜负了我的一番辛劳。”
说罢,他让宁颂背一段《礼记》中的内容。
对于宁颂来说,这当然不算什?么。
在背诵上面,宁颂有原主的基础在,在穿越之后,自己在温书上也算是?勤奋。
更何况,也不知道?是?不是?穿越带来的金手指,他的记忆变好了许多,在背诵上面并不困难。
“不错。”
背完了《礼记》,郑夫子又抽查了另外?一段,宁颂的表现都相当不错。
这让郑夫子身上的压力小了许多。
“你先?跟着他们学《书》和《经》。”
宁颂背书背得很好,在某一瞬间,郑夫子也动了让他去甲班的念头,但过了两?秒,就压下去了。
还是?再看看。
等考试之后再说。
宁颂背书的表现不错,方?才冲突的学子们见夫子神色满意,不由得互相对视。
待看到夫子让宁颂去了乙班继续学习,不知不觉的,他们才松了口气。
“这小子,狂什?么狂,不也就这样吗?”一人说道?。
那弟弟被拒,将锅栽到宁颂身上的学子白?了那人一眼?:“你的语气能不能再理直气壮一点?”
放话的小弟咳嗽了一声,缩了缩脑袋。
话虽如此,可无论如何,宁颂没?能去到甲班,对于所有人都是?心中的一点慰藉。
他们也不懂自己在担心什?么,从理性?上来讲,宁颂的水平如何,并不影响他们的学业。
但,他们就是?不愿意看着宁颂好。
大概是?隐藏的自尊心作祟。
旁人的想法宁颂自然不知,事实上,他也完全没?有想过,旁人会因为他的表现而诞生出如此多的想法。
俗称,戏太多。
他按照郑夫子的要?求,跟着乙班的学生们一起听课。
一整天下来,他收获颇丰。
事实证明,他选择来拜师读书真是?再正确不过——
通过这一日,一些原本不懂的东西,他此刻有些学懂了。
一些以前看似懂了的问题,再经过郑夫子的讲解,他有了新的看法。
在这过程中,他还能将郑夫子的讲述,与凌状元的笔记相对照,从而进一步学习古代读书人的思?维方?式。
思?维方?式,这是?让他在科举道?路上能够走得更远的关键。
一日下来,饶是?宁颂身体不错,也累得够呛。中午带的干粮所提供的能量尽数耗尽,出门时,已经是?头晕眼?花。
只是?,在下学的路上,宁颂仍然被拦住了。
“喂,那个?。”
见宁颂急匆匆的,郑墨纠结了一下用词,最终叫道?,“宁哥。”
宁颂停下脚步:“怎么了?”
郑墨将宁颂上下打量了一番:“……你今天没?事吧?”
什?么事?
宁颂想了几秒,才意识到郑墨问他什?么,答道?:“没?什?么事,怎么了。”
郑墨的表情更加诡异了。
原来宁颂那么嚣张,不会被打吗?
明明那时候,那个?叫储玉的已经忍不住想要?动手了。
看着郑墨一脸好奇,但又知不知道?当不当问的模样,宁颂停下脚步,示意郑墨到一旁说话。
“你是?问我有没?有被欺负吧?”
“嗯。”郑墨也觉得自己有点奇怪,扭扭捏捏地答道?。
“你之前被欺负过?”
郑墨瞪大了眼?。
宁颂这就知道?了郑墨的好奇心是?从哪里来的。
不过好在宁颂不多问,只就事论事回答问题:“我不理他们,是?因为说话无用。”
“我们需要?知道?的是?,他们无论是?嘲笑也好,对我冷漠以对也好,都是?一种想要?影响我心情,发泄不满的手段。”
郑墨点点头。
“但我不会接招的。”
“因为我不在意他们。”
对于宁颂来说,入学的目的是?在于明年的县试,区区几个?月的时间,简直是?火烧眉毛了。
而且,读书这么贵。
在巨大的生存危机和财务危机之下,他哪有时间去与这些小同学们斗智斗勇。
何况,好歹上辈子活到了一把年纪,宁颂如今看待这些书生,都像是?自己的晚辈。
说话做事都有着象牙塔里独有的幼稚。
“可是?……”郑墨想说,之前宁颂推开门直直走进去的嚣张模样,可不像是?“不在意他们”的模样。
“那个?啊。”宁颂不在意地说,“我吓吓他们。”
只要?他够疯够神经质,对方?就不敢主动来找他。
事实上,那些人也的确没?来浪费他的时间,让他有了一日的清净。
郑墨被这个?答案惊呆了。
他虽然觉得这做法有一些问题,可放在宁颂身上,又是?无比的合适。
“若是?被欺负了,去找你父亲说。”
面对隐形的“私塾霸凌”,宁颂之所以能够轻松处理,是?因为自己是?成年人。
但相同的方?法,显然不适用于郑墨。
“不管你父亲怎么想,也不管他在意不在意你,你是?未成年的幼崽,他有责任保护你。”
郑墨愣在原地,仔细地品味着这句话。
而这时,宁颂挥挥手,已经迈开步子离开了。
他得回去吃饭,吃完饭继续读书——即将到来的考试,他必须要?拿到甲等。
乙班虽也不错,可是?进度太慢,耽误时间。
就算不是?为了赶进度,哪怕是?为了清净,也得去甲班。
发疯虽然有用,可这里是?学堂。
在读书人当中,读书的成绩就是?决定着自己强弱的“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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