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他只想读书—— by春江阔

作者:春江阔  录入:08-09

那时候,为了装饰花瓶,宁颂随手刻了一朵牡丹。
那牡丹虽然简单,但看上去栩栩如生,颇有意趣。
刘家货郎想从宁颂这里进货。
俗话说得好,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宁颂原本无事可做,哪里会推辞这送上门的生意。
他打听了刘货郎的卖货情况,很快做了一批竹花瓶送上门。
花瓶上画着梅兰竹菊,可以凑成一套,也可以单卖,除此之外,还有刻着“福”字和诗句的。
刘货郎在外行商多年,附近几个村都有他的踪迹。
村民们出行不易,平日的必需品都得从货郎这里采购,时间一长,在邻里之间颇有威信。
当时宁颂被遣送回来时,他恰好出门做生意了,等到回了村,才发现有这一桩奇事。
对于这位原本县丞家的少爷,刘货郎原本打算敬而远之,却不曾想自己的老母亲先与人打上了交道。
“那孩子,懂事又贴心,是个好孩子!”
他娘亲在他耳边长吁短叹。
“这么好的孩子,怎么就有人舍得不要呢?现在三个孩子,连饭都没得吃。”说罢,刘大娘又在他眼前摆弄着自己的竹花瓶。
“得了,娘。”刘货郎被自己娘亲念叨得无可奈何,“我帮,帮还不行吗?”
由此,即是看重了花瓶的样式,又是为了还自己不在家时,那宁家哥儿照顾母亲的人情,刘货郎便主动提议,有了这桩生意。
既然做生意是为了还人情,刘货郎便没有对这生意抱有太大的期待,可没想到,送来的竹花瓶竟然相当不错。
他的目光停留在刻着“福”字,以及写有古诗的那几个上面。
“你读过书?”
这话刚问出来,刘货郎就发现自己说的是废话——宁颂到底是当过县丞家的养子。
怎么可能不读书呢?
但将诗词刻在花瓶上,却是一个新的想法。
宁颂没有在意刘货郎的第一反应,而是含笑点点头,解释自己的创意:
“我这竹花瓶原本没有什么技术含量,承蒙刘大哥看得上,想必是因为上面的画。”
既然画可以,诗词相比也行?
更何况,宁颂从刘大娘那里了解过刘货郎的交易对象,大多分布在相邻的村里。
能够花闲钱购买花瓶的,恐怕是一些有些余钱的商户人家。
既然如此,一个“雅”字就要做到最好。
“……不错。”
刘货郎以每个五十文的价格,收购了二十个竹花瓶,统共给宁颂了一千文,也就是一贯钱。
先前宁颂辛辛苦苦爬高上低才赚了两贯,如今只是卖竹花瓶,就赚了一贯钱。
刘货郎走之后,宁淼将得来的钱数了又数,一双眼睛都在发光。
好不容易过足了瘾,舍得将铜钱放进匣子里了,又忍不住感慨:“要是以后都能干这个就好了。”
做花瓶总比给人修房子好。
宁木虽然不懂,但跟着点头。
宁颂被逗乐了,伸出手捏了宁木的脸蛋一把:“哪有这么好的事?”
这竹花瓶与修屋顶一样,都是一锤子买卖。
果然,宁颂的估计没有错。刘货郎收了宁颂的竹花瓶出去兜售,先是因为新奇而畅销了一批。
只是等到其他货郎发现了,开始模仿,生意就差了。
同样的竹花瓶,他卖一百文,旁人只卖七十五文,既然品质差不多,为何要多花二十五文?
不过,还没等他忧愁竹花瓶烂在手中时,那些“福”字,刻有诗词的花瓶反倒是销量逆涨。
“这上面有字,买回去给俺儿子看看。”
对于能够买得起竹花瓶的人来说,瓶身上画着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有字的东西,买回去似乎也能蹭一蹭文气。
家里有点钱财的人,谁不想读书考功名光宗耀祖呢?
何况,哪怕是是在竹筒上刻字,这竹花瓶上的字体也足够美丽。
有了这个插曲,刘货郎从宁颂那里收购来的花瓶,竟然全都卖完了。
相比之下,眼红跟风的货郎虽然也卖了一些出去,但因为短时间内找不到读书人写字,不得不偃旗息鼓。
经此一役,刘货郎不得不重新琢磨宁颂一开始的想法。
难道这宁家的小哥儿,从一开始就料到了这一步?
想到这里,刘货郎忍不住摇摇头,将这一想法甩出了脑海——无论再怎样聪明,宁颂也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而已。
话虽如此,经过这一次合作,宁颂在刘货郎心中留下了一个颇为深刻的印象。
可惜了。
以宁家大郎的资质,如果仍然是县丞公子,恐怕有更大的发展空间。
如今只是农家子,满脑子的聪明才智,恐怕只能琢磨这些小打小闹了。
刘货郎忍不住叹了口气。
关于刘货郎的可惜,宁颂自然无从得知。就算得知了,恐怕也会笑一笑,感谢邻居的赏识。
只不过,此时的他无暇顾忌其他。
望着宁淼与宁木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三贯钱在手,他要带着两个小崽子去集市上买买买了!

乡下的生活虽然是自给自足,但一些无法自己生产的必需品还是得靠交换,于是,固定的集市诞生了。
每逢初一十五,商贩也好,农户也罢,都会默契地来到固定的地点兜售产品,交换一些生活的必需品。
这一次的集市,是宁颂赶上了。
为了逛这次集市,宁颂等人起了个大早,搭了刘大娘家的驴车,一起朝着细柳村的东面进发。
集市的位置在细柳村与隔壁村的交接处。
一次集市,做两个村的生意。
“你们三个小娃娃,到时候别乱走,当心拍花子的。”刘大娘赶着车,给宁家三兄妹一人手上塞了一个饼。
“快吃。”
或许是邻里交往久了,彼此之间产生了感情,亦或者是宁颂与刘大郎合作,赚了不少钱,刘大娘对于他们的态度日益亲热起来。
被塞到手上的热腾腾的素饼,就是对于亲近的最好表现。
“谢谢刘婶儿。”宁木甜滋滋地笑。
一块素饼下肚,因为早起所带来的困倦消失殆尽,宁颂乘此机会盘算集会上买些什么。
他这一段时间花样百出,赚了一些钱,但对于生活的改善来说,这点钱还是远远不够。
“哥哥……”
果然,询问了两个摊子上的物价,宁淼原本神气十足的眼神逐渐收敛,原本挺的直直的肩膀也塌下来了。
“没关系。”
因为家里底子薄,看到什么都觉得需要,但宁颂好歹是有不少逛超市经验的,牵着宁淼与宁木的手,直奔自己的目的地。
他找到了卖盐的地方。
大雍朝与别的朝代一样,都实行盐铁官营,非得到了正规的销售点上才能买得到。
而盐这种东西,又是人体必不可少的元素。
之前宁家换的一点点盐早就空了,宁颂来了之后,千方百计想要在菜里弄点咸味,但每次都很困难。
为了这一小罐粗盐,足足花了宁颂五十文。
买了盐,下一步他直奔布商处——虽然他里衣给两个小朋友改了衣服,但只有一件显然不行。
更何况,除了换洗的需求之外,宁淼与宁木也需要贴身的衣物。
买布,委托擅长针线的裁缝制作,这一套一共花了三百文。
既然买了衣服,宁颂自然也想到了衣服的清洗。
按照惯例,村里人用皂角洗衣服,可以省去这一部分的花费。
只是宁颂自己试过一次,发现皂角洗衣服又干又涩,不但很难清洗,还很容易洗坏布料。
于是,宁颂又花钱买了一块洗衣服的胰子。
随着胰子的购买,他再一次发现自己潜在的发家途径消失了——商品经济发达的大雍朝工匠从花中提炼出了香氛,加入了胰子。
因为这点香气,一小块胰子需要五十文。
在买完胰子之后,宁颂又想到了刷牙用的青盐和小刷子。
但他在买这些之前,终于被忍无可忍的宁淼拉住了。
“大哥,你冷静一下,你在干什么?”
分明平日里是理智清醒的人,怎么买起东西来这样疯狂?
宁颂被阻挡了一下,这才理智回笼,回味自己的表现,不由得无奈。
穿越过来之后,他的心态确实是受到了影响。
生活各方面的匮乏和短缺虽然看似可以靠着理性克服,可当他稍稍具备一些条件之后,那些隐藏在心底的应激反应就会不小心冒出来。
穿越之前,他虽然称不上有钱,可绝对不会这样处处制肘。
怪不得穷人乍富,都会有一段疯狂挥霍的时间。
那是对以往生活匮乏的心理补偿。
被宁淼叫破之后,宁颂的购物行为显得克制许多了。拿着剩下的钱,他又买了木碗和窗纸。
碗筷是吃饭的必需品,随着他们生活水平的提高,以往的碗筷早已经不够用了。
非但如此,近些年里,宁仁夫妻相继病逝,他们用过的碗筷,宁颂虽然使用之前用沸水消过毒,但保险起见,还是不打算让宁淼与宁木继续使用。
想到了消毒问题,于是买醋又被宁颂列为了必备事项。
——没有更好的条件,他也只能用醋酸来消毒。
如此一来,怎么解决平日水质的问题,又涌入了宁颂的脑海之中。
打住,不能再想了。
宁颂统共有三贯的家产,光是买完这些,就已经去了两贯,剩下的一千个大钱无论如何都不能花了。
家里得剩下一点钱,以备不时之需。
购物计划完成,宁颂不打算再买别的东西,距离与刘大娘约定的时间还有一阵子,于是他带着宁木与宁淼开始闲逛。
“哥。”没走到两步路,宁淼拉了拉宁颂的袖子。
宁颂顺着宁淼的目光朝着路边的摊点看去,竟然在摊点上看到了自己做的竹花瓶。
摆竹花瓶的摊主是个中年人,生意不好,看上去无精打采,宁颂一行人路过时,他正揣着手闭目养神。
“不是我做的。”
宁颂远远看了两眼,便辨认出不是自己的作品。
宁淼瞬间收起了好奇心,远远地“呸”了一声,小声说“活该”。
对于影响自家收入的跟风行为,宁淼的立场很是坚定。
有了这个小插曲,宁颂一行人继续往里逛,在油盐酱醋中还不期然地看到了罕见的文化产品。
宁颂借此机会问了问纸和笔的价格——一刀纸七十五张,加起来要三十文;一只普通的狼毫笔,价格也要一百文。
每一件都贵得离谱。
宁颂拉着宁淼和宁木匆匆离开。
买一刀纸,一只笔他固然可以咬咬牙支付,可他读书不可能只要一刀纸、一支笔。
更何况,读书的账远远不止这么简单。
钱是一部分,占用的人力是另外一部分。
若他现在去读书,那家中不但会没有了收入,宁淼与宁木也会没人照看。
还是得有更稳定的收入源才行。
到了约定好的回家时间,宁颂与宁淼将买来的东西堆上了刘大娘的驴车。
刘大娘自己没买多少东西,见了宁颂大采购的结果,不由得咂舌:“你这小子,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
宁颂歉意地笑了笑,与宁淼使了个眼色。
宁淼听从哥哥的吩咐,将专门准备好的面脂塞到刘大娘的手里。
“近日风大,您拿来擦脸。”
“你这孩子,这么客气干什么?”刘大娘眼睛发亮,一边在心中估算宁颂的身家,一边忍不住用手摩挲着那面脂的盒子。
要不是宁颂主动送她,她是绝对舍不得买的。
倒也不是刘大郎不给她钱,而是这玩意儿根本不在她的购买列表里,她活这么大岁数,还没用过这些太太、夫人们才用的东西。
可宁淼这小丫头说得对,最近风大,她这脸摸着,的确不如往日光滑……
刘大娘犹豫许久,最终还是收了宁颂的礼物。
作为回报,她不光是帮忙把买来的东西搬上了车,还允诺下次集市时,帮忙把宁家订购的衣服取回来。
“年纪轻轻的,就知道乱花钱!”
刘大娘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抱怨。
宁淼与宁木对视一眼,偷偷笑了——在汇合之前,宁颂已经提前给他们交代过,不许与刘大娘顶嘴。
非但如此,宁颂连刘大娘的反应都猜到了。
那神态,简直一模一样。
可就如宁颂所说,刘大娘的反应再怎么抠门,她也是个好人。肯怜惜他们,肯帮忙,就是好人。
赶集早出晚归,等到宁家三兄妹到家时,日暮已经西落。
趁着日落之前最后一丝余光,他们将今日购买的东西尽数摆放在了屋子里。
简陋的房子虽然小,但因为有了新家当的入驻,显得有了新的生机和活力。
厨房里,宁淼将新碗和新筷子分给宁木,如小大人一样嘱咐道:“这是你的,这是我的,还有那边的是大哥的。”
“可不能拿错了!”
在宁淼与宁木摆弄家里新物件儿时,宁颂悄悄出门了,拜托刘大娘照看一下家中后,独自上了山。
今日是宁仁的头七。
跪在宁仁的墓前,宁颂将买来的纸烧完,俯下身来,认认真真地磕了三个头。
“爹,宁淼与宁木都很好,您安心去吧。”
说罢,等着黄表纸烧完,这才熄灭了火烛,转身回到了家里。
翌日,村里的新活计没有找来,倒是刘大娘家的货郎儿子没有出门,得了空闲来找宁颂。
“有一桩活计你去不去?”
宁颂将人迎了进来,用新杯子倒了茶水,这才客气地问:“不知道刘大哥说的是什么活?”
“收药材需要一个会算数的。”
原来,青川县的药商与细柳村有合作,每年固定时间在村里收药材。
近两日,药商计数的账房生病了请了假,缺一个识字又算术的人,刘家大郎就想到了宁颂。
“五百文一日。”
在数学上,宁颂当然自认为没有什么问题,但对于大雍朝的算账方式却没有概念。
他原本想要迟疑,听到薪水之后,内心的天平顿时朝着另外一方倾斜。
“我可以试试。”
对于宁颂的当机立断,刘大郎满意地点点头,安抚他:“放心,别紧张,这活除了你别人干不了。”

正如刘大郎所说,药商缺的这活计,整个细柳村除了宁颂之外,其他人当真干不了。
身处农业社会,普通人平日的交易只有短短几笔,很轻易地能够用简单的加减法计算铜钱数量已经很是足够。
相比之下,药商前来收购药材,药材数量多,每一种药材价格不同,很是需要一些捷才。
而且,比起算数来说,更重要的一点要求,还是会识字。
“他们这一次坐堂的大夫来不了,只带了几个学徒,药材的情况只带些医书。”
也就是说,除了有学徒的帮助之外,还得算账的人也认识药材。
认识药材的途径,当然是靠着医书和资料。
这也是刘大郎给药商朋友推荐宁颂的原因——如果说,会算数这一点尚且可以另有他人代替,那么识字这一点,就有些无解了。
宁颂听懂了刘大郎的意思,在大雍朝,能够读书识字的,要么是家境良好不缺钱,要么是经济不宽裕但是全家供养专注于读书无法分神。
如他这样读过书,还缺钱的,恐怕短期之内只有他独一份。
何况,他的工钱也便宜。
理解了这份活计是怎么找上门来的,宁颂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是在短期之内对方能够找到的最合适的人。
“无论如何,还是谢谢刘大哥能想着我。”
宁颂可不会自大,没有刘大郎推荐,药商也不可能会知道他。
果不其然,当他说完这句话后,刘大郎的神情柔和多了,看向他的目光也多了几分亲近。
“好好准备一下,明天我先带你去见副掌柜。到时候,对方恐怕要考你自己问题。”
言下之意,是希望宁颂能够抓住机会。
“好。”
当晚,宁颂在送走刘大郎后,挑灯拿出了原主过往的书籍,从中找到了一本算学书。
托拥有原身记忆的福,宁颂轻松地看懂了书中的大致内容,放了心。
算学虽然也属于君子六艺,但考虑到距离普通读书人获取功名最近的县试不考,因此并未花太大功夫。
说起来,能够拥有这本书,还是得益于宁颂县丞养子的身份。
对自己的水平大致有了数,但宁颂生性谨慎,仍然仔仔细细将整本书看完。
他需要了解大雍朝目前算学的书面表述,以防对面出了题,自己不能在短时间内反应过来。
如此,宁颂点灯看到了深夜。
等他收拾好准备上床睡觉的时候,宁木已经沉沉地进入了梦乡,听到有动静,砸吧着嘴翻了个身。
睡在另外一边的宁淼抬起头了头,目光炯炯地看着宁颂。
“怎么了?”
“没什么。”宁淼将脑袋落了回去,小声说道,“快睡吧。”
“好。”
宁颂假装没有发现宁淼是在等他,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外间,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听着渐无的脚步声,伴着宁木的呼吸,宁淼翻了个身,嘴角弯了弯。
她不会告诉别人,在父亲还在的时候,她无数次伴着灯光,看着父亲的背影。
昏暗灯光中的背影,都会给她一种无声的安全感。
一觉好梦到了天亮,惦记着第二日有事,宁颂睡得不甚安稳。外面的鸡刚叫了两声,他就睁开了眼睛。
“今天早上我来做饭。”宁淼担心做家务影响宁颂的状态,主动到了厨房。
八岁的年纪,在乡下已经算是半个劳动力。
往日宁仁生病时,整个家里的杂务都是宁淼一个人干,等到宁颂来了,才不让她劳作。
“急什么,小小年纪,正是玩的时候。”宁颂总是有着自己的歪理。
八岁,在宁颂眼中还是个孩子呢。
宁淼能够感觉到宁颂对于她的纵容,但有时候,也会觉得无奈。
她总觉得,这个半路而来的便宜大哥有时候的想法与当下的常识格格不入。
事实上,在有的家中,八岁的女孩子已经可以嫁人了。
宁淼只能将这些认知差距归结到宁颂往日县丞少爷的身份上。
话虽如此,如往常那样,对于宁淼的好心,宁颂仍然是拒绝了。他将矮个子大头的妹妹拎下了板凳,放到了一旁。
“这点功夫,耽误不了什么事。”
说着,就挽起了袖子,准备洗菜做饭。
宁淼不服气地拧起了眉头,打算再与宁颂掰扯掰扯。
好在这双兄妹的斗争没有正式开始,就被一个突如其来的人打断了。
“你小子,还在灶台上耽搁什么呢?快来吃饭,吃完了和你刘大哥出门。”
刘大娘端来了热乎的饼子,还提着一壶热腾腾的豆浆。
这豆浆,也是刘大娘听宁颂科普,听说对中老年身体有好处,才去豆腐大娘那里打来喝的。
今天却一大早熬来给宁家三兄妹。
“刘婶儿……”
刘家早上吃饭的时间并没有这么早,此时此刻做了这些,为了什么考虑,显然不必多说。
这份细心和体贴,已经是超过了宁颂预想的程度。
“快来,磨蹭什么?”刘大娘显然是不想搞什么抒情,忙不迭地催促道。
只论味道来说,刘大娘家的饼子舍不得放油,由于其中加了些米糠,导致饼子咀嚼起来有些粗糙。
然而,宁家三兄妹什么都没说,只大口地吃着,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容。
“慢点吃,别噎着了!”自己做的食物受到欢迎,刘大娘神情中多了两分喜悦。
宁木得了姐姐的眼神,用洗干净的小手拿起一块,递给刘大娘。
“婶婶,吃。”
“哎呦。”刘大娘顿时心被甜化了。
货郎儿子这些年忙着四面八方奔波,一大把年纪,家庭还没个着落。
刘婶儿嘴上不说,心里却着急,此时见到宁木这样乖巧,瞬间勾起了心中的念想。
“乖,你也吃。”刘大娘将素饼在豆浆里泡软了,用筷子夹起来给宁木吃。
因为有事摆在面前等着处理,宁家与刘家这一顿饭吃得非常迅速。
饭后,宁颂照常将宁淼与宁木托付给刘大娘,打理了着装,终于出了门。
刘大郎已经收拾好等他了。
“不错。”刘大郎从头到脚打量了宁颂一番。
今日的宁颂穿着一身青绿色的棉袍,墨色的头发束起来,用方巾捆着。
这原本是一身普通的装束,奈何宁颂本人来到大雍朝之后吃好喝好,精气神充沛,看上去颇有几分气势。
不愧是在大户人家长大的,刘大郎在心中暗自夸道。
“多谢刘大哥夸奖。”对于刘大郎的称赞,宁颂只是笑了笑,拱了拱手。
几句闲话之后,刘大郎驾着驴车,宁颂与他并肩而坐,朝着细柳村南边驶去。
趁着这个功夫,刘大郎详细地与宁颂说起这一回收购药材的详情。
原来,所谓的药商名为“一心堂”,是一家老字号品牌,在青川县经营多年,在州府也小有名气。
去岁,一心堂老少更迭,换了新主人。新东家为了扩展一心堂的影响力,开始扩大药材的收购范围,细柳村就是其中之一。
“以往一心堂是不收农户的药材的,从去年开始,也收了。”
除此之外,药堂还牵头,在南山撒下药材种子,为的就是成熟期来采摘。
这一回找人,目的就是为了算农户采摘药材的账。
“东家好气魄。”宁颂一听就懂了。
怪不得一心堂肯找当地的账房来算账,原来来乡下收购药材,也只是扩展市场的策略之一。
在细柳村收购药材,怕也是打广告,扩展影响力的手段之一。
“除了收购药材,一心堂可在村里看病?”
“咦,你怎么知道?”刘大郎诧异道。
去年,一心堂在细柳村短暂地义诊过几日。据说今年,药房的力度会更大,除了义诊之外还要送药。
都是趁着收药材的功夫一次办。
这也是刘大郎愿意为了一心堂奔波的原因之一,不光是私人感情,他也觉得自己是在为了乡里做事。
“我猜的。”
这有什么依据?
刘大郎回忆了自己说的话,搞不懂宁颂有什么猜测的依据,但因为即将到达目的地,没有继续问下去。
眼前,是一座青泥瓦房,门口有着宽敞的院子。那院中人来人往,看上去颇为热闹。
“这是张家的老宅。”
宁颂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在细柳村,一共两家大户人家,一家姓张,一家姓吕,都是家里有人经商或者做官的大户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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