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居南跟曲清北还维持着他们进去前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居南说了什么话,曲清北正半低着头一抽一抽地掉眼泪。
董酥白心里一沉,他不会真给人拒绝了吧,这跟他们之前说好的不一样啊。
他确实不知道居南今天会来,但居南也确实在很早之前就告诉过他自己对曲清北的感情,只是因为顾虑他父母的态度一直不想耽误他而已。
想着再怎么浓烈的感情被一而再再而三地泼冷水,最后也会慢慢消失无踪。可他却没料到曲清北看着乖顺听话,实际上脑子一根筋。
撞了南墙没撞开,他不会认为是路走错了,只会觉得是自己头不够铁。
所以董酥白在得知他今天下午要干大事后,第一时间就跟居南通了气。
居南是多精明的人,他早猜到了。原本是计划自己来打破这层窗户纸的,但在看到曲清北站起来深情发言的时候,他才发现事情好像跟自己的计划走岔了。
董酥白跟姜烯窝在拐角观察了一会儿,见两人还是一个站着不动,一个眼泪掉个不停,终于没忍住上前问了一嘴。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你跟清北说什么了?”
“我什么都没说,我就跟这小子说了我也喜欢他。”居南转过头,眼底显而易见的冤枉,把最后一张纸巾抽出来递给曲清北。
曲清北吸了吸鼻涕,又哭又笑地连连摇头:“我、我就是太高兴了,我以为我在学长眼里,只是一个甩不掉的麻烦而已。”
居南伸手在他脖子上揉了一把,不难看出他的激动,毕竟这人从头到脚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肤都红得像要滴血。
“行了,别哭了。”他把人按回坐垫上,耐着性子安慰道,“再说了,是你又是买花又是表白的,按理来说,这种情况要哭也应该是我哭,然后你来哄我吧。”
董酥白跟姜烯对视一眼,双双扬唇笑了笑。一声恭喜还没说出来,就被外面的门铃声打断。
“叮咚——”
他疑惑地回过头:“我家什么时候成旅游景点,你们还叫了谁一起吗?”
三人相互一看,都摇了摇头。
董酥白拧紧眉心,几乎下意识地觉得是姜烯那个赌鬼舅舅阴魂不散找上门了,顿时警觉起来,按开猫眼往外看。
门外却不是那张让他犯恶心的脸,而是一对老夫妻。
他开门问道:“您好?”
“你好。”老先生戴了顶渔夫帽,文质彬彬的,自知行为叨扰,微微躬身歉意道,“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我是隔壁房子的房东曲阳。我跟租我房子的那个小伙子约好了这两天上门谈不续租的事。我一直按门铃没人接,看到他鞋子在你家门口,这才来问一问。”
姜烯闻言面色一变,赶紧从客厅跑出来,他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抱歉啊曲叔,我刚刚没看手机。”他礼貌地跟老先生连鞠两躬,抬头看见站在他身后的阿姨,又是一愣。
这不是他之前去线下见董酥白,在咖啡厅遇到的阿姨吗?
她还是曲清北的妈妈。
文云见到他也有些意外,比他还快一步打了招呼:“小……姜?”
“是我,文阿姨,原来我租的是您的房子啊。”他朝身后跟来同样也怔住的曲清北看了看,又讪笑道,“清北也在。”
文云这会儿才注意到曲清北,呆了半晌,轻叹一声:“小北,上次喊你回来吃饭……怎么也没回来?”
曲清北顿在一旁没作声,反倒是曲阳看见他,刚才还得体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火气一下就上来了。
“回什么回!给我滚蛋!我懒得看见你!”
文云看他这样也急了,低骂道:“你干什么,不能好好讲话吗?”
“有什么好讲的!”曲阳连连摆手赶人,“我还是那句话,他只要喜欢男的一天,就永远不要认我这个爸!”
第70章 阴魂不散
曲清北眼底还留有刚才哭过的痕迹,望向曲阳时强忍着鼻头的酸楚,憋足一股劲,打定主意要跟他对着干。
“随便你!不认就不认呗,反正那个家我也根本不想回!”
他话没说完,猛不丁对上文云眼底愕然的痛色,喉咙恍惚像被某种无形的巨力死死掐住一样,连呼吸都额外困难。
“小北,别跟你爸赌气。”文云想上前拉他的手,被他后撤一步躲开。
曲清北舔了舔舌尖的苦涩,他那话其实就是意气用事,刚说出口就后悔了。但他拉不下面子跟曲阳放软话,也没敢抬头,沉默盯着地板。
“好,好得很,你好得很。”曲阳被他气得脸色铁青,食指在他眼前点了又点,胸口上下起伏的幅度越来越剧烈。
曲清北从头到尾都低着头不言不语,他知道曲阳被自己气急了的下一步举动是什么。只感受到脸边袭来一阵掌风,他条件反射地闭上眼,意料之中的疼痛却并没有落在脸上。
“叔叔。”
居南赶过来拦着曲阳的手,他不好在这时候插嘴,只能不动声色地上前半步,把曲清北挡在身后。
曲阳眼神在他身上逗留了片刻,一种熟悉感油然而生。他渐渐把这张脸跟之前在曲清北手机收藏相册里看到的人对上号,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他情绪波动太大,牵扯到心脏有些喘不上气:“原来你就是带坏曲清北的那个男的,你还有脸拦我,他都是跟你学坏了!”
居南推着眼镜眉心一皱,他不知道曲阳是怎么认识自己的,但以曲清北的个性,他绝对不会把自己的任何资料告诉他爸妈。
他朝曲阳深鞠了一躬,正打着腹稿斟酌措辞,曲清北却突然拽着他往后一拉,给人拉的差点一个踉跄。
“你骂我就骂我,跟他有什么关系。”曲清北小心警惕地看着曲阳。
曲阳耐心早就到了极限,多一秒钟都不跟他们扯皮,见自己养了二十几年的儿子为了一个男人胳膊肘往外拐,他嘴角拧出一个要笑不笑的弧度,喘着粗气摔门就走。
“老曲!”文云赶紧追着喊了两声,埋怨地看了眼曲清北,“你爸心脏不好,你气他干什么。”
曲清北红着眼睛别开视线。
文云转向姜烯勉强扯出一抹笑:“小姜,今天真是不好意思,老曲他就这个脾气,租房的事我改天在跟你联系好吗?”
姜烯见她眼睛蒙了层水雾,拿了张纸巾给她:“没事的阿姨,您跟叔叔什么时候有空了再来找我都可以。您让叔叔消消气,身体重要,清北这边我帮您说他。”
文云微微颔首答应一声,临走前,她又想起什么,停下问道:“对了小姜,你最近是有什么亲戚在这边吗?”
姜烯闻言一顿,听到文云继续说:“我跟老曲过来的时候在小区沙坑那边遇到一个男的,样子看着挺瘦的。老曲买水去了,我就在旁边等他。”
“那个男的估计以为我们是这里的住户,拿着你的照片问我知不知道你住哪里。”她大致把外貌描述了一遍,“我当时不知道你也在这里,就没跟他说。是不是你的朋友或者亲戚什么的,你要不一会儿打电话过去问问。”
董酥白听到一半眼神就冷了下来,连带姜烯脸上也不是很好看:“……我知道了,我一会儿问问他,阿姨快去看看叔叔吧。”
文云看他心里有数就没多讲,打量的眼神扫过居南,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大门被轻轻带上,四人都跟被雷劈了一样,各怀心思地站着没动。
还是董酥白最先回过神,在姜烯手腕上握了握:“都别站着了,饭还没吃,再不吃要凉了。”
曲清北神色恹恹地靠在茶几上,整个人跟被掏走灵魂似的,就剩一具空壳在三人面前晃荡。
居南倒了杯酒给他,递到一半又收回来,换了杯椰汁过去:“叔叔说的都是气话,你别放在心上。”
曲清北从鼻腔里挤出一声闷响,朝姜烯问道:“……我不知道我爸妈今天会来,他们在这里买房子也没告诉我,你什么时候跟我爸认识的?”
“就去年吧。”姜烯面不改色地调整了情绪,回忆道,“当时曲叔在小区上发了租房的信息,我刚好想在这边找间房,就跟他联系了。”
他把跟曲阳的聊天记录拿给他看:“当时曲叔说这套房是买来给儿子结婚用的,但后面用不上了,就压了很低的价格租给我。”
曲清北一目十行地看过去,上面和蔼可亲的语气让他真的忍不住想哭。
他把手机还回去,自嘲地笑了笑:“看吧,我爸能跟所有人好好讲话,就是跟我不行。”
几乎从小到大,他们家都是妈妈唱红脸爸爸唱白脸。
曲阳的控制欲很强,对他的要求又高又多,他以前还很服从听话,可越到后来越不甘愿让自己的人生掌控在父母手上。
也就是从这以后,他跟他爸妈就三天一吵五天一大吵,到后来干脆连家都不回了。
他很爱他爸妈,可他宁愿睡桥洞也不想再回到那个让人窒息的地方。
在场的其余三人都是在美满的原生家庭里泡大的,谁都没有过类似的经历,自然也不会一开口就是和稀泥,只是安静耐心地陪他把情绪熬过去。
曲清北喝完了椰汁觉得不过瘾,不顾居南反对又给自己倒了酒,借着酒劲惶恐地跟他试探道:“学长……你会不会收回刚才答应我的那些话?”
“不会。”居南不假思索地给了他答案,“你不要担心这些,你也说了,你对我的坦白不是一时兴起。那同样,我对你的接受也是深思熟虑下的决定。”
“只是清北,他们再怎么说也是你爸妈,这种事还是要好好跟他们讲的,我下周请一天假陪你回去一趟吧。”
曲清北听到他这话,一下打了激灵:“不行!”
他才不愿意让居南低声下气地在他爸面前挨骂。
居南摇头叹了声气:“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叔叔打我几下骂我几句没什么,但如果是因为我让你跟你他们的关系闹成这样,我不成罪人了?”
曲清北还是摇头:“可是——”
“再说了,你也不想想我是干什么的,嘴皮子功夫谁能有我厉害?”居南打断他还没说完的话,“我确实没信心能改变你爸的想法,但至少会让他相信,他儿子跟我在一起一定会过得很好。”
他一番连理论带传情的话平静又让人不敢拒绝,曲清北思路被搅得一团糟,被迫答应后还不忘补充一句:“那如果我爸说了很难听的话,学长直接甩脸走了就好,不用顾及我的。”
居南剥了只虾给他,轻轻一笑:“好。”
一顿饭吃的不三不四,四个成年男人战斗力都不差,满满一桌菜没剩下多少,倒是让董酥白这个厨师狠狠体验到什么叫满足感。
曲清北从一开始用杯子喝酒,发展到后面直接对瓶吹,晕头转向地搭在居南身上,迷迷糊糊就揽着他的脖子跟他剖白自己有多喜欢他,弄的当事人简直哭笑不得。
董酥白鲜少见到这样的曲清北,本来只是新奇地看乐子,结果被姜烯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一撺掇,也跟着拿出手机录了几个视频等醒了给他回味。
居南背着人走到门外,想想还是跟董酥白提了个醒:“唐兴言最近不知道得罪谁了,他跟制片人走后门那个事这两天在陆续被人曝光出来。按照那边剧组不要脸的尿性,如果他迫于舆论演不了,估计还是会掉头回来找你。”
董酥白挑了挑眉,淡声道:“找也没用。”
“你能这么想就最好,就是你想去我也不会同意你吃这个回头草。”居南把曲清北拖稳,“行了,你也早点休息,今晚最少运动两三个小时,再背背词,过几天的试戏尽力就好。”
董酥白点头把他送出门外:“知道了,快回去吧,路上开车慢点。”
他关上门顺手点开微博,上面还没有相关的热搜。是谁在背后动的手,他心里大概有了人选。
在家陪姜烯放空地待了几天,他跟剧组那边约的试戏时间也到了,早上走之前本想跟姜烯说一声,但见他这几周好不容易才睡了个整觉,又不忍心叫他,便去厨房先给他煎了牛排温在锅里。
姜烯被9点的闹钟吵醒后,一进厨房就看到碗筷旁边压了张纸条。
——下午3点前就回来,我没回来之前不准出门乱逛。早饭在锅里,吃完拍照给我。
姜烯眼神温和下来,笑着把纸条对折放进抽屉,边吃边处理邮箱里未读的邮件。
他手下的艺人这段时间都在公司集训,领导也看出来他就算坐在练习室里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干脆给他安排了一大堆整理档案报表的无聊工作,在家弄好了发过去就行。
一上午的时间被工作榨得分毫不剩,等他合上电脑距离董酥白回来也就只有一个多小时。
他漫无目的地在家里晃了晃,左右冰箱还有不少食材,便随意找了几个做饭教程一头栽进厨房,准备给董酥白好好露上一手。
忙忙碌碌的也没看时间,他把锅里焦了一大半但好像还能吃的鸡翅盛出来,门外也刚好传来了“咚咚”的敲门声。
“哥哥等等。”
他以为是董酥白回来了,脱下围裙,带着一脸洋洋自得的笑意拉开门。刚准备跟他炫耀自己捣鼓出来的大餐,在看清门外是谁后顿时浑身一僵。
第71章 “好看吗?”
杨伟成看到他顿时漾开一抹兴奋的笑,松垮垮的皮肤堆叠成褶子,在姜烯关门前迅速用脚抵在门缝,像是没有痛觉似的,任由关门的力度多大他都不挪开。
姜烯忍无可忍地抬起头,刚好看见杨伟成的目光从地上慢慢移到自己脸上。
他跟他断绝联系后很少主动去注意他的目光,少有的是因为恐惧跟埋怨,更多的是则觉得恶心。
杨伟成看向他的眼底带着亢奋跟贪鄙,推门就想往里面挤:“小烯,让舅舅进去待会儿,外面真的热死了。”
姜烯站在门口无动于衷,冷眼看着他:“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杨伟成掀起衣服擦擦汗,嘿嘿一笑:“说明咱们舅侄真的有缘分啊,我昨天在小区见到一个女的,我一看她见到你照片楞了一下,我就知道她肯定认识你,多亏有她我才能找到你家。”
他从拘留所出来后先回家了一趟,随后就一直在小区附近蹲点。昨天跟在文云屁股后面确定了这栋楼,一层一层找了一上午才找到董酥白家。
屋里徐徐往外冒的冷气无疑开辟了一处纳凉圣地,对汗水淋漓的人来说有着极大的诱惑力。
杨伟成越过姜烯拦在面前的身影,探头探脑地逮着空位往里凑,舒服地长叹一声。
“小烯你放心啊,我不是来找你要钱的。”他皱着鼻子朝身后闻了闻,“上次为了你在酒店打架,舅舅赔了200块钱啊,现在实在是没钱吃饭了。你就管我几顿饭,几顿饭就好。”
姜烯面无表情地把他推出去,反手关门上锁。这里是董酥白的家,他绝对不会让这种畜生东西进去一步。
“没做你的饭,赶紧滚。”
杨伟成留恋地在门缝边残存的冷气那贴了贴,陪笑地向姜烯打听道:“小烯啊,那个,轩轩最近有没有跟你联系过?他家好久没回了,我给他打电话他也不接,他现在的地址我也没有……”
姜烯一听到杨子轩就明白他想问什么,这幅试探的样子在他眼里自动过滤成别有所图。
他双手抱胸地靠在门框上跟看跳梁小丑似的扫视他:“联系过啊,你快要当爷爷了,可惜你的儿子儿媳都不会再回国了。”
杨伟成的假笑不出意外地僵在脸上,听到他们不打算回国,好像受了什么天大的打击,嘴唇蠕动了许久才拍着大腿急眼骂道:“他妈的!老子二十几年就养出来一只白眼狼,偷了我的东西现在连他亲老子的电话都不接!”
他破口大骂了半天,突然意识到什么,一把抓住姜烯的衣服老泪纵横:“小烯,他不管我你可得管我啊。姐姐从小就对我好,你要是不管我她第一个不能答应!”
姜烯眼神都没在他身上聚焦,只在听到那声姐姐时动了动眼珠,淡淡甩开他的手:“我妈已经死了,她答不答应我还真不知道。不过你要是早点过去找她,兴许还能让她再照顾你一辈子。”
杨伟成握紧拳头,骨头被勒得咯吱咯吱响,抱着姜烯的腿一屁股坐在地上,摆足了一副要赖在这里的架势。
姜烯面对他已经不会表露什么情绪了,两人之间的关系说到底是抹不掉的,他从上次遇见杨伟成开始就有预感会被他纠缠到死。
自己表现得越失控,他就越觉得抓住了把柄肆无忌惮,所以干脆俩人就这么耗着。
反正也不耽误他什么。
过了十几分钟,姜烯手机上的数独都打完五关,淡淡问道:“杨子轩偷了你什么东西?”
杨伟成抹了把脸,在自己大腿上来回搓动:“那个混蛋偷了老子的钱!”
“多少钱?”姜烯问道。
“多少……”杨伟成噎了一下,重重喘气没说出来。
“原来是钱啊,我还以为你说的是这个呢。”
身后传来一声遗憾的轻叹,姜烯闻声看过去,董酥白靠在防火门上敲了敲把手,掌心还掂着一个U盘似笑非笑地看着杨伟成。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姜烯愣了愣,他竟然一点都没注意到。
董酥白把U盘握回掌心:“二十几年养出了只白眼狼这句就到了。”
他往前走了几步,站在一个离两人有点距离的地方。
杨伟成看见他手上的U盘两眼放光,刚才的倦怠气息一扫而空。眼底没有人性,只像只被生存逼到绝境的野兽,撑着地板站起来就往董酥白那边冲。
“就是这个!给我!”
姜烯看他癫狂的样子皱了皱眉,不想他碰董酥白,本能地跟上去拦他。
手上用力刚把他扯回自己身边,这人就被董酥白一脚踹在肚子上,晃荡地向后退去,强大的惯性连带姜烯没来及松手都被拽动了几步。
董酥白拧开旁边的窗户把U盘随意一扔,看着地上蜷缩成一团的人,拍了拍手上沾到的灰:“不知道扔哪了,一会儿自己去找找吧。”
他刚刚那脚连半分力气都没收,就是打着往死里踹的私心动的手。
杨伟成本来就长期有了上顿没下顿,现在胃里更是翻江倒海,后脑勺砸在地上,眼前瞬间什么都看不清。他双手死死捂住肚子,侧身趴在旁边止不住的干呕。
董酥白看都没多看他一眼,拉着还在状况外的姜烯准备开门。
杨伟成总算缓回来一口气,咬牙切齿地发狠道:“你敢打人!我要报警!我看你以后还怎么混!”
“你去报呗,也不知道是先抓你还是先抓我。”董酥白欣赏着他的表情。
要不是因为他是姜烯的舅舅要顾念小时候那点情分,按他现在的情绪,没打死他都算是以慈悲为怀了。
“要不这样吧。”他手指轮番在小臂上轻点,“你来我家门口发神经就是为了要钱,钱呢是不会给你的,但我能给你一份工作。”
杨伟成没想到他态度一下转了一百八十度,梗着脖子艰难地跟他对上一个眼神:“我不要工作,我要钱!”
“工作包吃包住,就是费点体力,给你开6000一个月怎么样?”董酥白笑着看向他,只是这笑意不达眼底,“你现在要什么没什么,与其在这里跟我们干耗着不知道哪天突然就死了,倒不如有份稳定的工作起码能吃上饭。”
杨伟成知道他人脉广,摸不透他什么意思,警惕地弓起身子。
“你放心,现在什么年代了杀不了人。我不缺钱,也不怕你天天找上门,我帮你只是看在你以前对姜烯好过的份上。”
董酥白咬重了“好过”二字,让姜烯从家里拿了纸笔,随手在上面写了个地址:“车费都不用你出,明天下午三点,我让人去这里接你,去不去你随意。”
他说完拉着姜烯进了屋,顺便给物业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们门外有疯子让保安过来处理一下。
厨房的抽烟机还开着,锅里小火煎了些排骨,没放调料,被刚才那一耽搁,各个都是乌漆嘛黑的。
想着浪费了也可惜,董酥白挑了几块没那么焦的打算喂狗。姜饼跟酥饼在盘子周围转了一圈,摇摇尾巴头也不回地吃起了狗粮。
董酥白见状微一挑眉,朝姜烯摊开手:“狗也不吃。”
姜烯朝门外看了眼,沉默着没回话。
董酥白不忍心两个小家伙只吃干巴巴的狗粮,开了几罐生骨肉倒进去。安置好它们的晚饭后才起身走到姜烯面前,这人现在一安静他就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我没觉得你在给我添麻烦,给他找工作是我早就想好了的。”
他本来就想在自己进组之前处理完这件事。
他把厨房能吃的菜端了出来,又蒸了盒梅菜扣肉:“他去的是居南家里的工地,上次清北他妈说有人在楼下找你的时候居南就看出我们反应不对了。”
“他找我问过这事,我只跟他说那是个跟你有点渊源的赌鬼。那边给他安排了四人间,舍友都是居南安排过去的人,有他们看着杨伟成走不了,够他受的了。”
他其实巴不得杨伟成一分钱都拿不到,早点死了算了,但也知道这不现实。他不想让这个噩梦源头的舅舅天天缠着姜烯,所以折中下来这样是最好的办法。
“还有那个U盘,内容都被我销毁了,以后没有人会知道了。”董酥白道,“刚刚丢的那个是我的,里面就是些没用东西,他找不找得到都无所谓。”
姜烯低应了一声,从后面抱住他,把头抵在他肩上。
董酥白听到他用很轻的声音说了声谢谢,心尖一烫,反手在人耳朵上扯了一下。
“干什么?”姜烯抬起头一脸莫名。
“你做鸡翅……是不是没焯水去腥?”董酥白砸吧着嘴,五官都皱在一起,夹了块肉塞给他,“你自己试试,又焦,又苦,又腥。”
爱情确实能使人消失味觉,但太离谱的还是没法盲目消失。
姜烯半信半疑地尝了一口,跟他对视一眼,默默把盘子里剩下的全都倒了。
董酥白在后面看着他轻轻一笑。
两人最终的晚饭还是董酥白做的,但姜烯也不是一事无成。下午忙碌了好几个小时,至少喂饱了一个垃圾桶。
董酥白吃到一半放下筷子,从包里拿出一条定制的项链,吊坠上用花边银环包裹了一枚老式的胸针。
“我妈上次让我给你的,但胸针是女款的,我就找人改了一下,戴上我看看。”
姜烯脖子上还挂着他跟董酥白的对戒,哪个都舍不得摘,干脆就一起挂着了:“好看吗?”
“好看。”董酥白点头,他这张脸戴什么不好看。
姜烯给他倒了点酒,勾唇笑笑:“哥哥今天的试戏怎么样?”
董酥白拌了点梅菜在饭里:“定下了,清北买了明天下午的飞机,过去又得三四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