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科医生的王府生存指南—— by青竹酒

作者:青竹酒  录入:08-18

他一杯一杯地往下喝,喝酒这种事儿吧,最忌两掺,就是白的掺啤的都容易多,别说这眼前几十种酒。
开始的时候宁咎还能尝出来每种酒的味道,到了后面渐渐的就有点儿上头,头晕的感觉开始爬了上来。
但是这头晕打不倒寒窗苦读十几年的宁主任,学医靠的是什么?靠的就是惊人的意志力,现在这意志力就化作了一个目标,那就是要将眼前的酒都尝一遍。
阎云舟今日是因着阎云枫的事儿心情不好,才想着喝两杯的,他到底是没有任性的权利,他还有没有安排好的事情,连一醉方休的资格都没有。
他手中捻着酒杯,看着对面这一杯又一杯往下喝的人,那一排的酒杯一个个的空了下来。
喝完了酒的酒杯被宁咎整齐地排好,只是有个别的两个被他分开来放,他微微挑眉,不知道这样的意思是什么?
就是度数再低的酒也架不住这几十种掺在一起的喝,待宁咎端起最后一杯酒的时候他的脸颊已经绯红一片,眼睛晶晶亮隐隐泛着光泽的水光,他忽然对着对面的人举杯,朗声道:
“来,干了。”
阎云舟看着他的样子顿了一下,抬手举杯和他遥遥一敬,宁咎抬头一饮而尽,阎云舟也尽饮了杯中酒。
宁咎此刻的头昏的厉害,甚至有些分不清如今的现实是真的实实在在存在的还是他酒后大梦一场,他看向了身边的人,敲了敲杯子挑眉道:
“这就没了?”
一边的侍女见状立刻再给他满上了一杯,宁咎端起了酒杯,似乎是喝到了现在才有心思欣赏这做工精巧的酒杯,他的目光渐渐迷离,但是凝望那酒杯的目光却难掩真实的欣赏:
“真是好精巧的做工啊,到底是劳动人民的智慧。”
阎云舟看着他:
“宁公子若是喜欢,这酒盏便都送给宁公子。”
宁咎此刻的的脑海中一片交战,他还记得他上一次也是这样醉着醉着就来到了这个狗屁地方,所以这一次他醉着醉着是不是还能回去?
他睁眼望着眼前这张无可挑剔的脸,酒醉之下他再也没有了所谓的避讳,目光大胆地流连在阎云舟的脸上。
这硬朗的下颚线,剑眉星目,实在是一张不可多得的俊颜,但是那眼中却藏了太多的东西,悲伤,无奈,隐忍,克制,他忽然笑了,手中转着一只描画着山水的酒盏,眼睛直直地盯着他:
“你今天心情不好,是不是?”
阎云舟的眼中闪过一抹刹那消逝的精光,却什么都没说,只是依旧平静地注视着眼前的人。
宁咎握着酒杯想起了阎云舟昨天和阎云枫说的话,“没有北境十二万大军的浴血奋战,北牧的铁蹄早就踏破阴山了,哪来的你如今的荣华可享?”
他当时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是有触动的,也曾感慨过同样一个爹妈生出来的孩子,怎么差别就这么大?
阎云舟虽然虽然没有杀阎云枫,但是忘却前尘,重新开始,抹去了一个人所有的记忆,和杀了他也差不多了吧?
从此世间留下的只剩下了那个他熟悉的躯壳,从前那个他疼爱的弟弟终究是消失在了世界上。
他再一次对着阎云舟举杯,目光中星光乍现:
“来,一醉解千愁。”
阎云舟的目光微闪,一醉解千愁吗?若是一醉真的能解千愁就好了,他没有理会暗玄越来越焦急的目光抬起了酒盏和宁咎在空中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宁咎同样干了杯中酒,他此刻似清醒又似在梦中,酒精的作用让他的情绪起伏不定,定定地望着杯中酒出神。
阎云舟看着他的样子开口:
“宁公子少有饮酒,这是醉了?”
宁咎抬眸,眼睛再没有清醒时候那种刻意遵循这个时代礼仪,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他,手一拉身后的椅子,就那样拖拽着凑到了阎云舟的身边:
“你觉得我喝醉了?”
阎云舟看着这个骤然大胆一身酒气的人没有否认,宁咎看着他忽然低低地笑出了声,满屋上下只闻他的笑声,半晌他晃着侍女刚刚帮他填上的酒:
“你可真可怜啊,明明难过都不能表现出来吗?你弟弟要杀你你是伤心的吧?”
他的话音落下,整个屋内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就连常年在阎云舟身边伺候的暗玄都变了脸色,手捏紧了剑柄。
“既然伤心,为什么要忍着?我一直很敬佩军人,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来,喝酒。”
宁咎手晃晃悠悠地提起酒杯,阎云舟的眼中有一瞬间乍现的精光,手指捏紧了酒杯,两只酒杯在空中传出了碰撞的清脆响声:
“好一个只解沙场为国死。”
一个不受宠甚至都没有得过什么名师指点的侯府公子,却有这样的一番见解吗?何须马革裹尸还?
他若是真的马革裹尸,倒是也没有如今这些烦恼了,马革裹尸纵然悲凉,但是对于他却应该是最好的结局了。
没有人敢劝阎云舟少喝些酒,宁咎却是真的喝多了,那些不同的酒掺在一起,这粮食酒还真是上头,就连眼前的人影都在轻轻摇晃。
他的手忽然搭在了阎云舟的手臂上,这屋内外的暗卫的眼睛都盯在宁咎的身上,他此刻若是有一个不轨的动作恐怕顷刻间就血溅三尺了。
阎云舟没有动作,任他握住了他的手臂,宁咎实在是喝的太多了,整个人坐不稳地直接趴到了阎云舟的身上,暗玄的剑顷刻间出鞘,却被阎云舟请抬手而止,他扶住了宁咎的身子:
“宁公子喝醉了,让人送你回房休息。”
宁咎的手却没有松开阎云舟的手臂,他已经忘了周边的环境,脑海中只记得眼前的人好像是他的患者。
他好像是要看他的伤口,脑中这么想着手就真的开始动作,手指触到了阎云舟的衣领:
“伤口,给我看看。”
他的手顿时被一个满是老茧的手握住,阎云舟的眼底有一丝探究,别说是喝醉了,就是在清醒的时候宁咎也绝挣脱不掉阎云舟钳制的力道。
手就这样再难向前进一分,他抬起头,就撞入了那深不见底的黑眸之中:
“我是医生,给我看看,听话。”
他的身上带着一身的酒味儿,再一次要拉扯阎云舟的衣领,阎云舟的眼中也有些变色:
“宁公子这一顿酒就为了看本王的伤口?”
本王?宁咎怔怔地看着他,已经被酒精锈住的脑子反应不过来这两个字,常年身为医生的人对于不配合的患者一下就摆出了谱:
“别闹,给我看看,手松开。”
这样命令的语气阎云舟真是很久都没有听到了,就是当今圣上如此盼着他早死,但是当着面也会客客气气地唤一声焰王。
“宁咎。”
沉着的声音透着丝丝警告,可惜现在喝多了的宁主任早就听不懂什么是警告了,他分外的执着:
“别怕,给我看,我保你再活几十年。”
说着他手上真的就开始用了力道,阎云舟却似乎真的想看他能闹到何种程度,竟然真的就这样松开了手,衣襟骤然被扯开,里面那狰狞的旧伤坦露在了宁咎面前。

第9章 阎云舟死了他用陪葬吗?
根深蒂固的职业习惯让宁咎虽然现在已经醉的有些发昏了,但还是费力的将现在已经有些迷蒙的目光盯在了阎云舟胸前的伤口上,下意识地抬手吩咐:
“手套。”
身边伺候的人面面相觑,王爷就这样由着他扒了衣服?还有要手套干什么?阎云舟脸色有些不好看,正要拉上衣服的时候就被宁咎给按住,外科主任终于在此刻显出了几分气势:
“别乱动。”
那没日没夜的背书,一遍一遍练习的操作,那无数个夜晚看过的病例早就已经像是深刻的印记一样印在了宁咎的脑海里。
眼前的伤口是长条状的,看着位置应该是外伤伤到了肺,伤口愈合的也不是很好,不,应该是很不好,这伤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了。
但是伤口此刻凸起呈现深红色,周边已经泛红甚至有些流有脓液,上面敷了一层药,但是看着却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这是外伤增生伴感染。
这还只是外面,结合阎云舟咳血,呼吸困难等症状肺部炎症是跑不掉的。
在这个只有中医,没有抗生素和手术的年代,这样的伤几乎可以判死刑了,区别也就是什么时候执行的问题,看完这个伤宁咎的脸都白了,心都凉了,酒都醒了一半。
阎云舟看着他的样子,以为是这少爷被这狰狞的伤口吓着了,就算不是锦衣玉食的长大,这小少爷估计也没见过这样的伤口。
他当下就要扯过衣服穿好,却再一次被宁咎按住,就见眼前的人‘啪啪’用手拍脑门,嘴里喃喃地念叨着:
“别怕啊,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别怕。”
屋里伺候的人看着这一幕不知道说什么,这,什么情况?这少爷是喝多了,撒酒疯吧?这酒疯都洒到了他们王爷身上了?
阎云舟冰冷的手腕被宁咎握着,可能是喝了酒的关系,宁咎的手心极热,他低头看了看那节手腕,虽然不得宠,但是到底是少爷,这手腕白皙纤弱,他甚至用力就能捏碎,别怕?他是在叫他别怕?
宁咎现在头晕的厉害,但是这不影响他的思路,毕竟他喝多了照样能答题,对,医学生就是这么卷。
他脑海中已经思索过了好几种方案,其实这放在现代,将阎云舟按在手术台上这问题轻易就能解决,但是现在?手术?真的可行吗?
“多久了?”
他的身子现在还趴在阎云舟的身上,阎云舟微微低头就能对上宁咎这张无论怎么说都算得上是一张精致的脸:
“两年多了。”
“多久开始这样的?就是这样红肿发痒?”
“小半年了吧。”
“那呼吸困难,咳嗽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见着他问的越发肆无忌惮,阎云舟骤然拉着他的手腕一扯,宁咎喝的迷迷糊糊的失了他扶着的力道就摔在了地上。
只不过地上有地毯,倒是也不疼,但是人喝多了总是胆子大一些的,一下被摔了出去宁主任非常生气,脾气没收住:
“干什么?我还问出错来了?”
一句话吼出来之后全场寂静,这安静的空气让宁咎骤然醒了几分神志,他现在不是在医院,他不是副主任,这里是王府,而眼前这个人不是普通患者。
这是一抬手就能让自己五马分尸的人…宁咎一瞬间觉得他的呼吸也开始困难了,阎云舟盯着他:
“哦?难不成宁公子还问对了?本王倒是挺想知道这是为谁问的?”
宁咎的心中警铃大作,一个手握重权的王爷,问他这个要来冲喜冲死他的人为谁问话?这还有好?他剩下的那一半的酒也已经清醒了,要了命了:
“王爷,你一定要相信,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是真心希望你长命百岁,寿终正寝的话,那么那个人一定是我。”
宁咎的眼神真诚极了,紧怕阎云舟不相信他,他爬了起来,毕竟是受过现代教育的人,他一点儿都不习惯跪着,所以半蹲在了阎云舟的身边:
“你相信我,我小时候偶遇过一个江湖游医,他非常善于治疗外伤,我和他学过一些,你身上的伤已经有了感染的迹象,不能再拖了,你要是信得过我,我今天就开始准备,给你医治,怎么样?”
毕竟无论是他准备的多花花,最后也要阎云舟同意点头让他治才行,喝了酒,宁咎也有些冲动,没有管他的这个理由多么的潦草,就这样大咧咧的和阎云舟说了。
毕竟他现在是真的有些慌,古代对付这种伤有什么法子他不知道,但是这样的伤势复发不动手术,终究是治标不治本。
谁知道能拖到什么时候?要是阎云舟真的死了,那他真的不会被拉去陪葬吗?
阎云舟靠在了身后的椅背上,姿态舒展了两分,胸口的咳意却渐渐上涌,他侧首抵着帕子咳了两声,垂眼看着蹲在他身前的人,忽然笑了:
“宁公子怕是喝醉了,本王的伤势自有府医医治,宁公子还是用这功夫还准备一下明日回门的事宜吧。”
说完他撑着椅子的扶手就准备起身,不再理会宁咎的言语,小时候偶遇了江湖游医?
宁安侯从小就将宁咎养在庄子里,紧怕他出了庄子会对他相克不利,宁咎回侯府之前都没有出过那个庄子,哪来的偶遇江湖游医还能由着他学本事?
暗玄扶着阎云舟回房休息,宁咎愣在了当场,‘回门’这件事儿对他的冲击力一点儿都不比早上那个‘小妾敬茶’来的小。
虽然现代社会同性结婚也已经非常普遍,但是他可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会是媳妇?还回门?让他回那便宜老爹那去?开什么玩笑?
一下午的时间,宁咎又是跑了一下午的茅房,暗雨带着他到了风华阁的侧殿,桃月和顺才被安排到了他身边。
剩下那些宁文鸿派出来随他一块儿到王府的亲随们都被打发到了外院,桃月刚才也在偏殿,看着自家少爷的动作都已经吓傻了。
“少,少爷,下一次你可千万不能惹怒王爷了啊。”
她想想就后怕,宁咎却是除了跑茅房就是趴在桌子上,脑袋中乱的很,忽然他抬起头;
“桃月,这一般王爷要是没了,这王府里的人,比如王妃啥的需要殉葬吗?”
听着他这一句‘王爷没了’给桃月和顺才的脸都给吓白了:
“少爷,这话可不能说啊。”
宁咎拉住这俩动不动就要跪的人:
“嗨,我又没有和旁人说,你们两个我信得过。”
“先帝登基之后就废除了殉葬制,这,这平常倒是没有听说王爷,没…的时候会让王妃殉葬。”
毕竟先帝虽然废除了殉葬制,但是依旧有些权贵喜欢所谓死了到底下也有熟人伺候,便会交代家人,在死后让寻常伺候的人‘主动殉主’。
这样一来在外人看来还是一段主仆情深的佳话,不过,就算是殉主也是一些伺候的人,丫鬟,小妾之类的,王妃却断然是没有的。
听到这里宁咎总算是放下了一些心,他趴在桌子上盘算着,阎云舟的伤等不起,刚才确实是自己冲动了。
但是冲动归冲动,有些准备是必须要做的,不然就是阎云舟点了头,他也是束手无策。
他顿时坐直身子,看向顺才:
“你是小厮,应该是可以出王府的吧?”
顺才点了点头:
“是,只是要报管家。”
宁咎点头,他初来乍到,虽然顶着一个和阎云舟拜了堂的头衔,但是整个王府都会将他当成是处处防备的外人,顺才出府也必然有人盯着,不过,只要能出去就是好的。
“桃月,一会儿你出去问问掌事的,就说中午我喝的第13杯和17杯的酒觉得非常喜欢,问她要来一些,再问问是在哪家酒家买来的。”
“是。”
“顺才,待桃月问出了地点,你便去那两家的酒家一趟,这是银子,你和他们老板说,你家主子十分喜欢他家的酒,能否让我参观一下酿酒的工坊,出手大方一些。”
虽然原主过的苦哈哈,但是这一次是皇帝赐婚,就是他那个便宜爹再不愿也会给他出足了‘嫁妆’,他现在手里多的没有,寻常打赏的银子可是不缺。
“是。”
两人也不问宁咎要做什么,十分听话地应了下来。
阎云舟午饭后精神就差了下来,被扶着靠在了床头,杨府医再一次帮他给胸前的伤换了药。
如今药是越换越勤,但是那伤口的状况确是丝毫都不见好转,杨生一张老脸上的皱纹更深了,额前的抬头纹愁的都能夹死蚊子。
阎云舟闭着眼,听着暗卫的汇报:
“王爷,今日周段将军到了府前却没有进来,还有林广将军也来了,两人是一块儿走的,没有进来。”
阎云舟的脸色并不好,躺靠着就有些喘不上气来:
“北境的军费还没有拨下来,他们也是急的。”
这些年来梁平帝李启忌惮他,北境的粮草军资别说是像那些屯田军一样吃空饷了,就是能让将士吃饱肚子都不错。
但是他到底还是顾忌北境的安危,没有太过头,如今北牧战败被逼北迁,他又病重,那位圣上就又起了敲打北境守备军的心思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宁主任霸气,就是只霸气了一小会儿

阎云舟将手上的药碗放在了一边侍从的托盘上,听着暗卫继续报着:
“王爷,宁安侯宁文鸿这几日进宫很频繁,今日上午陛下还留了他在宫中用午膳。”
宁安侯府现在虽说是侯府,但是从宁文鸿父亲那一代就已经不再从军,子孙也没有几个争气的,愣是一个正儿八经走科举路出来的都没有。
宁文鸿是长子能袭爵,剩下的几房不过也就是使了银子做了个捐官,宁安侯府没落在即。
就是这么一个寻常皇帝多看都不会看一眼的宁安侯,如今却能得到圣上的青睐,其中最重要的恐怕就是宁文鸿生了宁咎这么一个克亲克长有望能克死阎云舟的好儿子。
说来也是讽刺,一个苛待了二十年的儿子,一朝却成了宁文鸿媚上的筹码:
“王爷,宁文鸿这是站在了陛下那一边,那宁咎会不会?”
说话的人正是管家闫贺文,毕竟他们查到的消息是宁咎为了不进王府自杀了两次,这怎么忽然之间态度就大变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若说宁咎为了自己的目的和宫里那位做了什么交易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毕竟他方才弱冠的年纪,若是真的能用阎云舟的命来换日后的前程,也未尝他不心动。
阎云舟微微低头撑着额角,脑海里过了一遍这两日宁咎的反应,随口问道:
“他回房做什么了?”
“他问了那个小侍女说…”
阎云舟抬眸,暗卫告罪一声继续出声:
“说若是王爷没了,他需不需要陪葬?”
阎云舟的眼中似笑非笑,忽然想起了中午宁咎的话“王爷,你一定要相信,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是真心希望你长命百岁,寿终正寝的话,那么那个人一定是我。”
他嗤笑了一声,眼底似有两分兴趣,原来是怕殉葬吗?
“再之后他就让侍女打听他中午喝的第13种和第17种酒是什么酒,从哪里买来了,还打发了小厮去那酒铺打赏,说是要亲自去那酒铺看看。”
阎云舟听后想起了中午宁咎在喝酒的时候确实是将两个酒杯分开来放,真的是因为喜欢喝那两种酒吗?
“去让人将这两种酒拿过来。”
“是。”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就听有人进来通传:
“王爷,宁公子求见。”
“让他进来吧。”
对于明天回门这个事儿宁咎决定他还是要和阎云舟争取一下,午后阎云舟也要歇着了,屋里的光线有些昏暗。
他闻着屋内的药味儿有些浓重,这味道也很熟悉,应该就是中午他拔开阎云舟衣服时他的伤口上覆着的那层药粉,想来是他刚才换药了,一想到阎云舟的伤他就头疼。
虽然从桃月那听说先皇是取消了陪葬制,但是这个也就是明面上那么一说,万一阎云舟脑子一抽,一个我死了你也别想活的念头上来,他照样翘辫子。
就算是阎云舟不杀他,等到他死后这焰王府是个什么光景也说不准,他那个便宜爹是指望不上。
宫里那个万一再把他当成克死阎云舟的罪魁推出去给追随阎云舟的那些将领出气,他一样没有好下场。
“王爷。”
阎云舟靠在榻上抬眼看着近前行礼的人:
“这个时辰过来,宁公子是有什么事儿吗?”
“王爷,明天的回门可不可以不回去?”
宁咎开门见山,他这个要求阎云舟倒是有些意外:
“成亲回门是礼数,宁公子为何不想回去?”
宁咎直接两步上前:
“王爷,您可别欺负我不懂礼数,这婚姻大事流程可多了,什么纳采,问名,纳吉的,咱们前面也没有遵循过啊。
再说,这外面人人都知道王爷身体抱恙,我身为和你拜过堂的正室,昼夜侍奉榻前,没有时间回门不是也很正常吗?”
不回去一来是宁咎懒得见那一大家子糟心玩意,二是他也隐隐能猜到一些宁文鸿的心思。
皇上选中了他很显然就是看重了他命硬,而宁文鸿大张旗鼓,风风光光的送他出府恐怕就是已经公然站在了阎云舟的对立面。
现在他如果再一个人回门,万一阎云舟觉得他和他那便宜爹是一伙的就糟了。
阎云舟有些揶揄出声:
“昼夜侍奉榻前?嗯?”
宁咎摸了摸鼻子,开始提自己的功劳:
“王爷昨晚喝的水谁给倒的?”
阎云舟微微哑然,随后唇边多了两分笑意:
“倒是有劳宁公子昼夜的侍奉了,不过礼法终究是礼法,这门你是要回的。”
阎云舟的话一落宁咎心里就是一沉,不过还不等他露出了什么是失望之色就听床上的人一转话头出声:
“本王养病多日,幸得宁公子昼夜侍奉,今日起来觉得身上轻松多了,不如明日这门我陪宁公子回吧?”
宁咎骤然抬头,靠在床上那人姿态舒展,眉宇之间是久居高位的清贵之色,抛却他有些苍白的脸色来看,若不是中午才看见过他胸前的伤,他没准还真信了他所谓的身上轻松多了。
阎云舟这身上的伤放在这个时候几乎是已经在火葬场预定了位置的,他怎么还这么不知轻重?那伤口本就已经感染,还出去回什么门?
“不行。”
作为医生的宁主任下意识驳回了不听话病人的出门诉求,却是刚出口就愣住了,赶紧改口:
“不是,我是说王爷身体尊贵,伤口又有些感染,还是在府里歇着比较好,不就是回门吗?我自己可以,他们还能把我吃了不成?”
宁咎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的话中下意识就把自己划到了阎云舟的阵营当中,但是对面的人却感觉到了:
“好了,本王说过的话不会更改,明日陪你去侯府回门。”
他的话落下,外面司厨的人便躬身进来:
“王爷,这是您要的两种酒。”
阎云舟微微抬手一摆,那两杯酒就被端到了宁咎的面前:
“听闻宁公子很喜欢这两种酒,可要再尝尝?”
听闻?宁咎的心里骤然一紧,他是交代了桃月去打听那两种酒,但是屋内当时只有他,桃月,顺才三人,这两人是他从侯府带过来的,他自认应该不至于转头就把他卖了。
所以阎云舟其实一直都让人盯着他,恐怕他在这王府里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只要阎云舟想,就根本什么都瞒不住他。
虽然有些被窥探隐私的不爽,但是宁咎转而就想起了才刚刚被送走的阎云枫,亲兄弟尚且能如此刀剑相向,若是阎云舟的手段稍软,恐怕就是他人头落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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