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念不可说—— bylebensborn

作者:lebensborn  录入:08-25

力与力相撞使他不得不后退半步,脚稍微向后,他站稳后眨眼,看到对面站着一个拿着簸箕和扫帚的保洁大爷。
大爷满脸沟壑,笑起来像一朵年迈的菊花,带着点阳光又温柔,上了年纪的人总会让人产生莫名好感。
郭金锦反应过来,赶紧低头说了句“对不起”,快步想起来这个是非之地,却被人叫住。
“小伙子……”
“啊,干嘛?”
他转过身来,微微张大嘴巴,看到大爷的笑容。
“你衣服上脏了一块,回去记得洗一洗。”
他低头看了一眼,果不其然胸前有一块浅色污渍。这种地方一般人看不到,大爷眼神倒是挺好的,看来宝刀未老。
“谢谢您。”
他诚恳地说了一句,转身回去继续投入到茫茫的工作中,虽然压力很大,可是他从来没想过要放弃。
纸条背后的秘密仿佛是一个解不开的谜团,他越想不通就发愁,越发愁就越想不通。随着方唯纬的离去,一切看起来什么都没有变化,但是似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所有人都默认了是他〃蘭苼?因为争取当副总的机会赶走了方唯纬,只有他一个人不信邪,不管什么经历还是老总,每天去公司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厕所里观察十分钟的纸条变化。
“告诉我, 你到底是谁?”
这几天仿佛是着了魔一样,他嘴里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时而神神叨叨,时而说些别人听不懂的。渐渐地办公室有传言说副总因为求神拜佛赶走方经理入了邪,看来离疯掉不远了。
不知道是从哪里传来的风言风语,他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脸上挂住一个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表情,躲在办公室里一待就是一天。
或者真的是“中了邪”也说不定,也不知道是被方唯纬那个孙子下了蛊还是自己心中有愧,现在看见谁都觉得和他有三分相似。
“你走了倒好,我一个人在这儿是明枪暗箭一个人扛着,难啊。”
无声又无形的硝烟在公司中弥漫,老板整天依旧笑眯眯的按时打卡上下班,除了他之外所有人都紧张兮兮。
郭金锦一个人一个阵营,其他人一个阵营。他们怕他、敬佩他、更讨厌他,而当事人呢?他无所谓,反正谁能在这里待一辈子?
所谓爱恨情仇,不过是茶余饭后的闲谈,你把那点儿小孩子玩得把戏丢在桌面人,那才是真丢人。
失去了谁,人生都还得照旧来过。
郭金锦依旧喝酒、泡吧,偶尔得了空闲去了趟海边,穿着泳裤在水里拍了张极其骚气的照片,发到了朋友圈还特意没有屏蔽任何人。
“呵,怕什么?至少老子过得比你好,现在怕不是还失业在家吧,蠢货。”
把这段话打出来看了几遍才又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删掉。他最讨厌方唯纬那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模样,明明什么都懂却还要被人当枪使,那样子真是太丑了。
他看不下去也不想看下去,于是干脆当了这个恶人赶走方唯纬,恰好也放自己一条生路。
只有那些被掩埋在心里太久秘密,压得胸口发痛,他伸出手捂住心头位置,忽然感觉到一阵剧烈的疼痛。
为什么呢?
不是说好了什么都不在乎,可是为什么?心在一抽一抽地跳着,告诉我它是那么难过。

第4章 少时
郭金锦有个宝贝匣子,旧木头刷着黑色的漆,上面有古旧的铜制装饰,看起来漂亮极了。
他今天因为捡千纸鹤回来晚了,走在路上的时候空中下起了雨,就抱着书包一路狂奔回家。母亲打开门看着他像个落汤鸡似的,一边找衣服一边问:“你怎么不知道躲雨呢?着急跑回来干嘛?”
想干嘛呢?好像什么都不想干,只是想赶紧回来而已。
他在母亲的唠叨下洗了澡换了身新衣服,抱着书包回了屋,打开一看,还好千纸鹤没有湿。
书包破了可以缝,人感冒了吃药会好,可总有些什么是无法弥补的。
他很小的时候外婆就去世了,脑子里能记起的只有一张摇椅跟一把蒲扇。
“唉,宝儿啊,婆婆跟你说,这人就得开心,对不对?不开心一天也过去了,开心一天也过去了。一天天的过去,一眨眼就一辈子咯!”
还没有摇椅高的郭金锦听不懂她说什么,翻来覆去最终只明白开心两个字,用力地点了点头说:“我会开心的。”
他把手高高地举起来,像是发誓一样承诺给外婆听,这句话几乎是他脑海中最后的记忆。
外婆好像一朵花一般瞬间消亡,开放和凋谢都不过是片刻之间。郭金锦的泪还没有来得及,她就躺进了厚厚的棺材。
老人家生前没有多少积蓄,老了以后把家里的零七碎八收拾了一下,连一块好点的墓碑钱都凑不出来。还好那时候他的父母生活比较宽裕,掏了这一笔钱,因此郭金锦得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外婆的小木柜。
“要开心啊。”
这句话几乎成了郭金锦的执念,他不顾一切地追求着自己内心真实的欲望,哪怕因此受到了现实阻碍和他人冷眼,依旧坚持不懈。
你可以欺骗任何人,却无法欺骗自己的内心。那颗一直鲜活跳动着的红色肉块,在不断地告诉你自己到底爱什么、想要什么、想成为什么。
“谢谢你。”
郭金锦懵懂无知的时候曾经不知道一次地捂住胸口和自己说:“谢谢你让我知道了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过分乖张的孩子,欲望表现得太过于明显,就会引人注意。
小学时期,郭金锦是唯一一个每天坚持不穿校服的人,这份倔强从一年级贯彻到了六年级,他忍受着学校里老师的骂声和家人的职责,周围人的不理解,果断的把校服捐给了希望山区的小朋友。
在这六年期间,郭金锦陪着方唯纬一起上课、一起放学,他们一起回家,夕阳把两个人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他指着自己的影子说:“看,我的比你的高。”
“是啊。”
年少却老成地方唯纬摸了摸他圆乎乎的头说:“你开心就好。”
这句话似乎成了一句诅咒,郭金锦曾经不止一次想要摆脱它——做自己不想做的或者不愿意做的,但是结果总是会比现在更加惨烈。
于是他习惯了顺其自然,习惯了听天由命,但是好在老天带自己不薄,每每到了关键时候还是比较靠谱的。
如果说郭金锦是玩腻了之后随心所欲的潇洒小孩,那么方唯纬就是看透以后依旧坚持追求梦想的有梦少年。
郭金锦忘不了他上台讲话的样子。穿着一身自己最讨厌的校服,讲话时候流利通顺,眼睛正视前方,身上的光似乎能把一切都照亮。
“我也想成为这样的人。”他在内心默默地对自己说:“我要也成为一个优秀的学霸。”
从这以后的郭金锦好像是转性一般开始努力学习,最后凭借一年的努力和方唯纬考上了一个初中。
只不过方唯纬是全校第一,他是倒数而已。
郭金锦掰着手指倒数“五、四、三、二、一”,这世界做倒数第一和第一都太难,那么不如当第二第三,不夺目但稳定,永远像一碗水一样波澜不惊。
他仰起头看着功勋榜上高高在上的“方唯纬”三个字,有些人只适合仰望,不奢求能超越,只是想别差得太远罢了。
年幼的郭金锦没有意识到这是一种变态的追求,他过于强求“只做想做的事”,等到回过头才发现,懵懂的青春期开始了。
再一次打开那个黑色的箱子,他拿出来那一只,对它千纸鹤说着悄悄话,脸上表情神秘又严肃。那些密不可言的心里话,都藏在黑色箱子里,等待有心之人打开。
曾经为方唯纬辩驳的小姑娘成了班花,受人追捧。小豆芽菜似得身材抽长,再遇见的时候和棵小柳树一样青嫩可人。方唯纬还没有什么反应,郭金锦先笑了。
“你可不要欺负方同学,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甩开方唯纬,两个人表面上男帅女美,和睦一团,其实心里各怀鬼胎,你进一步或者我退一步,连一个眼神里都藏着满满的嘲讽。
小姑娘的攻击纯粹是保护欲作祟,郭金锦的反对却不知道来自于何处,却硬是撑着和她斗到了小学毕业。
听到她这么说,郭金锦用吸管搅动着可乐里面的冰块,在“哗啦哗啦”的声音中笑了,说:“我怎么对他关你屁事。”
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恶劣性格,小姑娘叼着奶茶的习惯简直要哭出来,他却越笑越灿烂,像棵没脑子的向日葵一样。
鹅羣⑺贰⑺4⑺41叁1“你笑什么?不许笑!”她用力拍了一下郭金锦的胳膊说:“你再这样我以后不管什么时候都护着方唯纬,让你再也没办法欺负他,看你还笑得出来吗?哼哼……”
人比花娇的年纪,连做个鬼脸都是可爱的样子。肉乎乎带着婴儿肥地脸庞满是胶原蛋白。
郭金锦抬手掐住一边恶狠狠地说:“老子怎么对他轮不到你这个小丫头来说三道四。”
“可是……”小姑娘撇撇嘴差点哭出来,眼泪在眼眶里转了好几圈。
郭金锦不耐烦地退回去,从桌子上丢了块纸巾给她,“擦擦吧,哭起来那么丑还哭。”
唔……本来心情稍微好了点的小姑娘瞬间觉得心情一片绝望,她用纸用力地擦着脸,直到眼睛下面通红一片,才抬起来来把纸团丢到郭金锦脑袋上。
她的背影随着风一起远去,小姑娘只丢下了一句话——“我希望你永远都不懂得喜欢别人的感觉”。
“老子才不要懂,谁都像你一样,白痴似的!为了个男的哭哭啼啼,简直太丢脸了吧。”
话是这么说的,但他回去的时候还是没有忘记被忘记吃早饭的方同学带一杯粗粮豆浆,少加糖,越烫越好。
方唯纬接过豆浆时候觉得温度正好,喝了一口反应过来,伸手去抓郭金锦的手,才发现这人的手心通红一片。
“疼不疼?”
“不疼。”
郭金锦故作姿态地咬着牙说:“想补偿我吗?”
“啊?”方唯纬放下豆浆给他吹着手心说:“你想要什么?”
“那当然是——”他拖长了声音,半分钟后不正经地笑嘻嘻说道:“小霸王游戏机全套游戏卡,魂斗罗、小蜜蜂、坦克大战加马里奥……拿来拿来,我要玩他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方唯纬一口气把剩下的豆浆喝掉,观察着他的手,等喝完后站起来带着他往旁边的药店走。
“干嘛去?”
“给你补偿啊,不是说想要吗?”
他带着郭金锦进去,把人丢在门口自己冲进最里面,几分钟后飞快的结账出门,一通操作行云流水,等出来后郭金锦才发现他手里拿着一管烫伤膏。
“来,伸出手。”他低头认真地说。
“你别这么说,搞得好像老师要拿着教鞭揍我一顿似的。”
嘴上虽然吐槽,手却乖乖伸出来,明摆着口是心非,方唯纬比谁都清楚他的性格,所以一点都不在乎他的废话。
冰凉柔软的膏体在手心中化开,郭金锦眨眨眼,一笑,方唯纬瞪了他一眼只丢过来两个字。
“别动!”
“呦,小奶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啦!”
“大宝贝儿你也不差啊。”
两个人互相叫着对方在家里的昵称,听者无心,言者有意。只是那时候他们忙着追天上的云,忙着去赶最后一趟火车,或者看一场无聊的演唱会,压根没有看到身边的人。
郭金锦往手心吹气,看着药膏一点点干掉,玩得不亦乐乎。
方唯纬的手机上收到一条短信,他打开一看,小姑娘只说了一句话——他还是不懂啊。
懂什么呢?
被宠大的孩子,才不会那么容易就看透一切。而真正爱他的人,只希望他一辈子不要变得世俗。
有人爱你的恶言恶语,有人爱你的粗暴简单,也有人爱你的直白利索。不管是谁,都有被人爱的权利。

被升为副总的荣耀并没有让郭金锦感到开心,相反的,他近日来日益暴躁不安。
人事部ANNE第三次因为报表的原因被骂,办公室外其他人听着从里面传来的隐约声音,都加快了敲击键盘的速度,把这场风暴掩盖过去。
“好了,你先出去,改完了把表发我。以后做东西多看一遍,别直接发给我,是要我替你全部再改一遍吗?”
他说到这里,看了一眼ANNE,摆了摆手。
ANNE仿佛得到大赦,点了点头一溜小跑回到自己的位置,赶紧打开表格又开始按照他要的样子做修改。
方唯纬的离去并没有改变太多,大家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表面上一团和气。只有郭金锦偶尔在办公室里看到一些相关工作想喊一句“老方”,才发现人已经离职近一个月了。
再一想,不还是自己帮他办得离职手续吗?走了也好,复又投入到工作中去,不去想这么多的烦心事。
表面上装作无所谓,其实内心或多或少还是有些不平静,随着时间流逝,这种心情越发强烈。
方经理离职一个月又十五天,郭金锦刚从楼下吃了个便当回来,就听见她们在讨论些什么。
听到“离开”、“新工作”等字眼,他心中小算盘一动,放慢脚步悄无声息地靠着墙,像只壁虎一样以极其猥琐的姿势偷听着大家聊天。
“我好像没有再听到过他的消息……是不是和某个人有关,毕竟他在业内也挺有名气,别再搞个什么封杀之类的,那是不是就找不到工作了。”
或许是为了避嫌,大家都默认一般将人名称谓故意隐藏,只用代称。只有墙壁后的郭金锦自动把人带入,想方唯纬才不会找不到工作,他可比你们聪明多了,这群只会说人闲话的傻蛋们。
“不过我听说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上次好像有人看到方总坐飞机,不知道去那里,但是那天航班很少,估计是去周围小国家玩玩散心去了吧。”
“啊?旅游,我也好想去啊。”
“我也是!”
有人端起来茶杯喝了一口水说:“大家要不然也想想放假去哪里玩?”
顿时,办公室内陷入安静,大家谁都不开口了,这件事便这样过去。旁人换了一个话题,大家又开始聊起来谁的八卦或者闲话,再无人说旅行的事。
那些被隐秘遮盖住的词语仿佛禁忌。大家继续嘻嘻哈哈,却在心底某处有所怨言,只是守口如瓶,顺水漂流到了对岸。
“来,大家都先把手里的活放下,我有好消息通知大家。”
老板把人们聚集起来,面色红润在笑着,等人群安静下来以后抬起手说:“第一分公司马上就要成立,这份重任会交给郭金锦来打理,上次虽然说了他是副总却没有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家,现在大家都知道了——我们这里马上就会成为总部,以后也会吸引招牌更多贤才,希望各位能稳定努力工作,不管以后是我做领导还是郭金锦来领导你们,都希望你们能把公司的风气好好坚持下去……”
一通废话又臭又长,车轱辘话来回说了七八遍,才让大家离开。郭金锦是唯一一个没有鼓掌的人。
他一点都不开心,这份荣耀和喜悦都来得太过于莫名其妙,叫他不得不提了个心眼,免得到时候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老板,我觉得自己不太适合管理分公司,您看不然让操作部的人直接来领导?这样大家也熟悉,我空降过去怕员工们也有顾虑,您觉得呢”
依照往常来说,这些话都有商量,郭金锦压着情绪故意把公司利益放在最前面说,本以为能打动领导的心,却没想到老板只是简单的说了个“嗯”,又埋头于电脑前疯狂地开始敲键盘。
“平时怎么不见你这么忙呢。”
他腹诽两句,倒没把这份不悦摆在脸上,转身直接推门出去,连一句“我去先工作了”都欠奉。
别人都忙得热火朝天,他似乎又找到了别的出路一样,天天逛来逛去,端着个茶杯去隔壁找财务的小会计聊天,压根一点都没把老板放在眼里。
众人都等着看他好戏,却没有想到老板一点都不在意,还特意叮嘱说“小郭前两天辛苦了,要不要休息几天,年假我给特批提前放了怎么样?”
郭金锦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病,这两天头昏脑涨睡不好,正好随了老板的意休息三天,能好好睡一觉,免得再每天被噩梦困扰。
他之前一直嘲讽方唯纬“长得那么高和个门神似的”,现在看来那人好像真的是神,怎么他一走,什么妖魔鬼怪都来了呢。
下班背着包却没有着急走,反而是躲在厕所里偷偷又读起了小纸条下面的每一条回复。
他把那一字一句认真诵读,哪怕一个笑脸也可以看半天,那颗冰凉一片地心上渐渐有了一些温热,好像有一把火烧了起来,能叫人永远都不寂寞。
二十九岁实在是个太尴尬的年纪,说谈恋爱太愚蠢,同龄人都赶着结了婚,说凑合吧还不甘心,想再等一等,没准那个人会出现。
磨磨蹭蹭的眼看着就奔三了,还没有等到一只天鹅,倒是不时有大鹅、野鸭子、鹌鹑路过,没有带走一片红叶,反而让他更加坚定了单身的念头。
“你是谁啊?”
他的心头不断的浮现着这个念头,手指在纸条的字上摩擦着,明明觉得有些熟悉但是就是想不起来是谁的笔迹,这让他更加痛苦。
就好像秘密的答案就在眼前,却偏偏怎么也看不到一样。
“真是的!”
他挠了挠头出来,一只手提着公文包,又依照惯例去便利店买了西红柿鸡蛋加醋溜白菜盖饭,配上一袋酸奶就是晚饭。
刚上班的时候还有自己做饭的想法。那时候他和方唯纬都穷得叮当响,放假了也不舍得出去吃点好的,好不容易发了工资就两个人凑着在宿舍里煮火锅。
一个人50块钱,郭金锦在家烧水、洗土豆和红薯,方唯纬揣着钱出了门,没多久提着一大袋子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回来。什么打折的牛羊肉、买一送一的金针菇、昨天剩下的木耳……基本上来者不拒,只要便宜就好。
那时候便利店也没有这么方便,能下楼去趟小超市就已经很奢侈,买点白菜豆腐加点盐和油煮一煮就能当一顿饭,两个人就这么相依为命,直到郭金锦找到第一个正式的女朋友。
“嘿,兄弟,我有对象了,以后咱俩住不方便,你看要不这间屋我给你留着,我搬出去?”
似乎并没有给方唯维留下什么辩驳的余地,郭金锦第二天就把自己的东西都搬出了这里,只留下一口价值64.5元锅,是双十一他们俩熬夜到凌晨两点半抢到的。
小锅很给力,能炒菜能煮粥,早上下面条晚上煮火锅,陪着两个人走过三个年头。
郭金锦走了之后,方唯纬以后住在这里,他一个人吃饭、睡觉、看书,看着好兄弟和女朋友恩恩爱爱,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郭金锦也不止一次想过这人会有什么反应,现在看来什么都没有才是对的,他本来就是个没有心的人。
从两个人认识到现在参加工作,郭金锦从来没有见过这人有什么情绪上的波动,他的爱恨都是淡淡的,冷漠到让人觉得像是个一个机器人。
曾经不止一次喝醉以后郭金锦和他这么说过,还让他改改自己臭毛病,不然以后根本找不到对象。但是方唯纬只是笑,永远在笑,没有反驳过一个字。
现在回头看看,这人好像还是和原来一样,从来没有什么改变。冷漠,无情,好像一个程式化的机器人,连笑都只会到一个固定的弧度。
方唯纬,这样的你到别的地方,会和正常人一样生活吗?还是依旧特立独行呢?会不会遇到一个可以改变你的人,叫你从此以后魂牵梦绕,神魂颠倒。
郭金锦脑补到他一脸花痴的模样,瞬间满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也许这人就不适合有感情,他应该叫人造人一号,是全球最高端的仿生机器人。
“呵,怎么又想起你了,垃圾!”
不知道为什么胸口泛起了恶心,看着那份饭也觉得反胃,他把盒子丢进了垃圾桶,咬开酸奶的袋子边喝边往车边走。
看着觉得烦,分开又觉得想念,小时候别人他们俩打不离也吵不散,现在看看都是假的,这不就是散了吗?
分开也好,哪有两个人大男人从小到大都待在一起的,兄弟情什么的太影响自己找女朋友了。
郭金锦依旧喜欢美人,长发的披肩的,长腿迷人的,这世界上有一万种美,他对每一种都感兴趣,想将她们妥帖收藏。这不是爱,不过是一种欲望,而欲望的尽头是什么呢?郭金锦自己也说不准。
走到车边刚好喝完了奶,把袋子丢进垃圾桶,打开车门的前一秒才发现车顶上有人给放了个玩偶。白白的,小小的,是一只萨摩耶。
郭金锦把它抱在怀里坐进去,丢在副驾驶上,一溜烟开车离去。车顶上小小的卡片被风吹到地上,无数辆车从上面开过,“你好”二字被压得面目全非。

第6章 陪伴
小学到初中是人生第一个分水岭。方唯纬和郭金锦很幸运的又上了同一个学校,这件事两人并没有约定过,所以他们看到对方的时候都还有些诧异。
“你也在这儿啊?”郭金锦瞪大眼睛说:“我以为你会去一中呢,怎么没考上?”
“不是。”
方唯纬摇了摇头却没有说理由,推着他就往校门里面走,着急去看两个人的分班情况。
“我可没有见你之前这么着急过。”
站在写满了人名的牌子前面,方唯纬在看字,郭金锦在看他。
“咱俩,好像在一个班。”方唯纬保持了半天沉默,等到确定这个消息之后才冷静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哦,还得跟你在一起,有点烦了。”郭金锦拍拍他的肩膀,顺势拽住他的胳膊把人往外拖,边走边说:“别急,咱们先去吃个午饭再找老师报道,我请客,你喜欢吃麻辣烫吗?”
菜是自选的,两个人拿着盆随便挑。兜兜转转十几分钟,方唯纬拿了一盆菜,郭金锦拿了 一盆肉,凑一凑刚好一锅。
夏天吃麻辣烫,郭金锦浑身满汗,和服务员要了两瓶冰可乐,一口灌下去半瓶,感觉从心底凉到了头顶。
那顿饭吃得爽极了。
方唯纬也热,鼻尖冒出了小小的汗珠,但他笑着看郭金锦那副呆萌又可爱的样子,小口小口叼着吸管喝可乐,慢慢觉得这样也很好。
报到时两人一前一后做了登记,拿着房间的钥匙去开门收拾宿舍和床铺。郭金锦看了他手中的钥匙一样,飞快地伸出手想抢过来,方唯维却灵活地躲开。
“小气,我看一下你哪个宿舍的,要是和我一个宿舍我就去退学,哈哈!”爽朗的笑穿透人的耳膜,周围人不时回头看这个有点疯疯癫癫的男孩,一时间非常引人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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