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骨美人—— by夜雨行舟

作者:夜雨行舟  录入:09-17

“好久不见。”
对方朝他看来,说。

谢眠盯着他。
“好久不见?”他慢慢咀嚼重复了一下对方这句话,“什么叫好久不见,我们不是才刚刚见过面吗?”
他的手抬起,指尖是一块银色碎片,最尖锐的一角对准黑暗对面的那个人。
那是被他放在口袋中属于Secure的碎片。
“可不可以向你的前任祭司解释一下,这是什么?”他的语气低柔,却有森冷的杀气从他的身体里释放出来。
他轻声问:“骗人好玩吗?”
伴随着他的声音,银色碎片如同利箭一般朝对方急射而出。
乐园之主身后有幽暗的阴影涌动了一下,一根黑色触手伸了出来,接住了那块碎片。
祂身形依然不动,背靠着黑色棺材,触手把那块银色碎片送到了祂的手上。
祂摩挲了一下那点碎片上的余温,道:“生气了?小玫瑰。”
对方的称谓依然如以前亲密,却并没有能够缓解谢眠的怒气。
谢眠冷冷道:“我记得我和您之间的契约已经结束了,你跟着我来到这个世界,变换身份接近我,究竟有什么目的?”
他的声音顿了顿,似乎想起什么,唇边勾起一点嘲讽的弧度,“不对,我还忘了,在我还没有进入乐园之前,您就已经来到我身边了。我说得对吗?张铁柱,张老师?”
对于一位神明来说,这名字属实有点创人,即使这或许只是对方的其中一个化名,也很难想象这人为自己化身取名时候的精神状态。
乐园之主低声笑了笑,却没有回答。
“我寻思乐园也不缺人,是什么让您如此求贤若渴,这么早就看上了一个一无所长的人类孩子。”谢眠面无表情地道,“我身上要是有什么东西,以您的能力,想要的话,弹指之间就可以取走,又何必浪费这么多功夫。”
就算是想要一个能够帮助管理乐园的称职信徒,以对方的存在,只要显露出本来面貌——甚至只要显露些许的冰山一角,对于当时还是孩子精神极不稳定的他而言,都是毁灭性的改造和颠覆。
他会堕落为对方的从属,丧失理智,彻底癫狂,遗忘自己的存在和种族,扭曲成未知之物,只因对方而生。
如果对方只是想要一个忠诚的信徒的话。
而事实却恰恰相反。
对方并没有毁灭那时候的他,却成了那个将他从混乱失序的世界里伸出手将他拉起来的人。
他想不明白对方这样做的目的。
也因此,对于赛缪尔之前的说法,他没有赞同,也不否认。
地上的生灵任何时候想要妄自揣测一位神明都会变成笑话。
但要相信一位邪神接近自己时并无所求,更是地狱笑话。
乐园之主:“是吗。如果我说,我确实是想要你身上的一样东西呢?”
谢眠撩起眼皮,直视着黑暗中央的那个人,淡淡道:“在订立契约时候,我承诺过完全属于您。直到现在,契约结束,但如果您需要,依然可以为您奉献生命与灵魂。只除了一样东西。”
谢眠没有说谎。
他曾被同伴背叛,被困于荆棘血海,祈求无论是谁,只要能救他,他愿意付出自己的所有。
守门的契约是百年。
但有些承诺却是一生。
在拥有能够吞噬拉菲格尔体内那滴神之血,解构重组神明力量的时候,他没有选择吞噬。
因为那滴血的主人,是乐园之主。
这位掌控乐园无数轮回,代表死亡与恐怖的邪恶主宰,曾经将他解救于水火,于他而言,就像遥远尽头的永恒坐标,永不消失的坚固锚点。
他的宇宙太黑暗,太冰冷,孑然孤寂。亲人消逝,友人背离。唯一能供人驻足的土地上,也淌满了血与火,荆棘与泪水。
后来,他在贫瘠的荒土上立起神庙,希望祂能够始终存在在那里。
只要存在,就足够了。
如果说这是信仰,那姑且算是吧。
乐园之主:“除了什么?”
谢眠沉默了一下,道:“自由。”
“我已依照契约放你离开。”乐园之主道。
谢眠冷笑了声:“什么都不交代就从乐园消失,留下一堆烂摊子找我处理,这叫遵守契约?不好好自己在神殿里待着,分出化身来到我身边,欺骗我隐瞒我,这叫遵守契约?不问过我的意愿,强行把我拉到一场游戏里,这、叫、遵、守、契、约?”
他一字一顿地质问神明。
那态度根本不像一个虔诚的信徒,更像是一个肆意妄为的叛逆者。
乐园之主却没有发怒,只是道:“我没有骗你。”
谢眠:“没有骗我?”
神明发出一声低叹,道。
“眠眠,我们确实是,好久不见了。”
谢眠不懂他的意思。
在他的感知里,他和对方上次见面,只隔了半年,远远称不上是“好久”。
不过,这却是记忆里对方第一次称呼他“眠眠”。
和记忆之中Secure唤他时候的声音重叠。
他沉默垂眸,注意到神明脚踝上面牵着的黑色锁链。锁链的另一头连接到了棺材之中。那棺材看着就让人感觉到不祥。
他又想起刚才空间变换之前,那只皮肤上充满了眼睛的大手,望向他时无数只眼睛充满了仇视的目光。
他闭了闭眼,道:“告诉我这个世界的真相。我的存在和这个世界,是否从一开始,就是你的安排?”
这是他最耿耿于怀的地方。
他的世界是一本书,而他是书中的人物,那么这本书由谁书写,又是谁将那些不堪的命运加诸到他的身上?
如果他真的只是对方制造出来的提线木偶,只是一时无聊解闷之作,他所经受的苦难和灾厄全部源于对方,那么就当他此前所有的信仰全是放屁,他与对方将不死不休。
乐园之主却低声笑了一下,道:“这些东西,需要你亲自去找,亲自去看。就算是我告诉你的东西,你又能全部相信吗?”
神明似乎已经看穿了他心中的所有怀疑。
谢眠:“我要你现在就说明白!”
他的背后涌现出无数的藤蔓,向着乐园之主席卷而去。
然而,明明看上去并不遥远的距离,藤蔓却无论如何也无法跨越过去。
“别着急。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所有的答案。如果到那一天,你还愿意回来的话——”
乐园之主说着,抬起了那只镌刻无数黑色纹路的手。
“我会在这里等你,直到时间的尽头。”祂说。
一瞬间,无数的锁链忽然横贯出来,将整个空间分隔切割开无数方块。
他看到那棺材升起,将神明笼罩其中,棺盖合上无数锁链一圈圈将棺材围绕圈紧了,直到再也看不到对方模样。
而再之后,一声清脆的响声,沉寂的黑暗就好像镜子一样碎裂了。
谢眠骤然睁开眼睛。
入目灯光大亮,他已经回到了他自己的房间之中。
墙上的钟表显示是晚上十一点五十五分,他回到了这段时间循环的最初。
但是,和之前有所不同的是,他的床上还躺着一个人。
男人闭着眼,拥有着苍白的肤色和一张深刻俊美的容颜。整洁的黑色西装将对方身体包裹起来,浑身都是禁欲的气息。
尤其吸引他目光的,是男人修长的脖颈,还有脖颈上那颗形状优美的喉结,就犹如伊甸园中的禁果,完美得不可思议。
是褚言。
谢眠太阳穴直跳。
乐园之主不明不白的话语,未褪的疯狂和愤怒灼烧着他的灵魂。
还有更多的,是难以遏制的饥饿。
他已经一天没有进食。
那片黑暗的空间里面氤氲着浓烈的夜息花的香气,他花费了绝大的忍耐力,才控制住了自己没有扑上去。
现在他后悔了,他一开始就该动手。
他单膝跪到了床上,微微倾身,注视着身下的男人。
Secure的机器外壳被留在了外面的空间。
还留在眼前的,是被他用灵魂入侵能力捕获的,属于褚言的灵魂。
那个人的分i身。
他低头凑近,手按上的褚言的脖颈,殷红如血的眼睛紧紧盯着对方,像是想要扭断猎物脖子的猛虎,又像是想要把猎物吞吃殆尽的饿狼。
沉重的呼吸喷薄在男人修长的脖颈,上面苍白的皮肤渐渐因他的力度而泛出青紫,流动着浮起的血管如同蜿蜒的暗河,显现出一种异样的脆弱。
谢眠忽然放开了手,低头狠狠咬了上去。
浓郁而苦涩的烟草味道瞬间就涌入到他灵魂,填补着他灵魂之中永不止息的贪婪和饥饿。
明明和夜息花半点都不像。
为何还是如此让人着迷,像要人沉醉不醒的迷毒。
唇齿撕咬舔舐,在那完美的喉结上留下一道又一道深深的齿痕,近乎要咬出血。
在那场猝不及防的火灾发生之前,他早就想这么干了。
撕开对方那层禁欲的外衣,吞噬他,融合他,让他再也不能以任何方法逃离自己身边。
所有伪装出的深情都只为了最后饱尝时候的满足,然而对方意外的死亡,却让一切失序,陪伴他的只剩机器冰冷的躯壳。
机器人的阳气温和而沉稳,却太过温和,丧失了大部分侵略性,连带他也变得懒洋洋的,忘记了自己原本该是最擅长捕猎的凶兽。
他的手插i入枕下,握住了对方的后颈,另一只手则撑在对方脸侧,湿漉漉的津液滑过指缝,洇湿了枕巾,带着一点粉红的血渍。他依旧吃得很专注。
直到他听到了一点低低的闷哼声。
谢眠撩起眼,看到男人慢慢睁开了眼睛。
褚言醒了过来。

褚言睁开了眼。
男人的瞳色是有些浅淡的烟灰色,这种颜色在看人的时候总是显得疏离遥远,难以亲近,刚刚从昏迷中醒来,表情也是天生的冷淡和漠然。
直到瞳孔聚焦,他看到俯身在他身上的谢眠。
谢眠殷红的眼眸比血更妖冶,脸却像涂了石膏粉似的苍白,长长的睫毛低垂,唇上带血,像个吃人的精怪。
或许对方本来就是。
褚言感觉到了自己脖颈上细密的痛楚。
像是被什么猫科动物用牙齿和带着倒刺的舌头给啃食过一遍,伤口并不很深,但应该还是渗出了血。脖颈侧面也湿漉漉的,只是体感不像血的粘稠,湿意蔓延到后颈。
然后他发现,自己的后颈被谢眠的手握着。
那只手纤细而柔软,指缝里也带着湿,馥郁的玫瑰花香气和血腥味混杂在了一起,混杂出一种诱人沉迷的气息。
“你醒了啊,先生。”
他听到谢眠的声音,轻飘飘的,那双血红的眼眸看着他,像是正在捕食的野兽,蜷曲的黑发沿着对方脸颊散下,表情看不出喜悦还是愤怒,亦或两者都没有。
对方俯身下来,再度咬住了他的喉结。伴着扑鼻的玫瑰花香。
像进食的猫一样。
唯一的区别是,对方的舌头上并没有倒刺,舔i舐到伤口的时候会带起一些刺痛,还有些额外的痒。
唇齿间那点甜美血腥味更加让人发疯。谢眠一手握着褚言的后颈,一手按在对方胸膛上方。本来整齐西装衣领已经被扯得凌乱不堪。
压在身上的人体重很轻,体温也低,姿态却很强势。褚言微微蹙眉,他从未感受过这样被压制侵略的姿态,抬手按住对方的后脑,低声道:“够了。”
褚言身上清冽苦涩的烟味。总是让他想起很多年前那个雨夜,湿冷的雨,淅沥的声音,飘散在房间里的烟味,还有那人撑着雨伞,一身黑色风衣远去的背影。
“骗子。”他说了一句,握着对方脖颈的手忍不住用力。
他身上漫溢着未褪的杀气,那杀气是走过无尽尸山血海所积累而成的,即便只流露一点,就足以让一个人类畏惧到剧烈发抖浑身战栗。
褚言没有发抖。他的手按在谢眠的后脑上,发现对方丝毫没有停止啃食的想法之后,就没有再出声,也没有管后颈那只随时想要把他脖子拧断的柔软湿润的手。
他只是沉默着把另一只手抬起,把人整个揽进自己怀里。
和冰冷的机器人不同,褚言的胸膛是有着温度的,而且,很温暖。
谢眠的身体却像冰,僵冷得像具尸体,捂很久才能稍微暖和。但褚言一向很有耐心。
加大了面积的接触让更多的阳气流淌进谢眠的灵魂。饥饿的灵魂被慢慢填充。
谢眠的身体稍微舒展了一点,变得柔软贴合。
他伏在褚言身上,冰冷的血色眼眸半阖,唇稍微从对方脖颈上抬起,轻轻喘出一口气。
“还想骗人吗,嗯?”
湿热的呼吸喷薄在脖颈,褚言感觉有些痒,他稍微侧过脸,微微凝眉,低沉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呵。”谢眠唇边弯起一点弧度,俯身凑近,“您说呢,先生?”
褚言呼吸微窒。
眼前忽然放大的脸有着世间词汇难以形容的锋利容色,内里危险再没有半分隐藏,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疯狂占有欲。对方的身体分明柔软冰冷,却依然像一团火焰烫在了他身上。
谢眠几乎没有在他面前露出过这样的姿态。
大多数时候,对方乖巧而柔软,偶尔伸出爪子挠人,显露出来的阴狠也只是一时。很快就会收敛爪牙,重新蜷缩回他身边。
“乖乖的,别动。再惹我生气,”黑发血眸的怪物朝他微微笑了笑,薄唇弯弯,仿佛只是开玩笑般道,“就杀了你哦。”
他抬手抚摸着褚言的脸颊,试图在他脸上寻找一些内里的真相。
细密的阳气细微入缕地填补着他灵魂里面的空缺,一种被温水包裹的感觉围绕住他,熨烫得全身都妥帖松弛。
他食髓知味,又低头凑了上去,舔舐吮i吸。
烟草的味道让人麻醉。
温暖的阳气流淌到了他四分五裂的灵魂空洞之中,耐心填补,而后纠缠深入。
他感受到自己这具僵冷的身体也因之而活了过来,心脏开始沉重地跳动。
扑通、扑通、扑通。
灵魂的满足刺激多巴胺分泌,带来感官上的愉悦,他苍白如同石膏敷粉的脸上涌上红晕,五指摩挲着男人的后颈。
“开玩笑的,”他说,声音低柔缱绻,“我怎么舍得杀了你?”
说过的话转瞬就颠倒反转,像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他的唇吻过刚才褚言昏迷时候掐住对方脖颈掐出的青紫痕迹上,伸出一点舌尖勾弄。
如果说刚才啃咬的动作更像是惩罚,施予的是痛楚和折磨,此刻却更像是撩拨,带着点恶意的玩弄。
褚言的呼吸重了起来,压抑着吐出来一句:“够了。”
谢眠从他的颈弯撩起眼睫看了一眼他,“你只会说够了?”
褚言沉默了一下,说了一句其他的。
“我没骗过你。”
谢眠不怎么开心地眯起眼。
地狱三头犬已经把对方身份漏了个底儿掉,对方是乐园之主的分i身,为什么不承认?
他当然想过,褚言或许并不拥有乐园之主的记忆,他是以一个“人”的身份,来到他身边的。
但也或许,是对方的演技太好,自始至终没有被他发现。就好像现在,即使被他如此僭越,却还能够保持这么一副冷淡自持的模样。
有一件事,乐园之主其实说对了。
对于已经怀疑的东西,他只相信自己的所见所闻。
而不是别人的解释。
他低头舔去对方喉结上再度渗出的一点鲜血,握住对方的下颚,将额头贴上对方的额头。
——灵魂入侵。
因为先前就有过深度的融合,他的意识在一瞬间就超脱了束缚,陷入到对方的精神世界之中。
不同人的精神世界不一样。
他自己的世界是一片荒芜的宇宙。唯一一个的星球上是荒芜的土地,没有人烟,只有蔓延的荆棘和鲜血,还有一座被石头堆砌的神庙。
而褚言外表看上去禁欲冷淡又无趣,精神世界却是一片漂亮的花园。
谢眠走在花园之中,周围无数鲜花绚烂盛放。种植最多的是玫瑰,每一朵玫瑰的花蕊中间都结着一颗记忆的凝珠。
他背后伸出几条触手,每条触手的末端裂开一只眼睛,伸入到这些记忆凝珠之中进行观察。
有幼年、少年、也有成年。
他看到小小的褚言跟着他优雅的母亲,在那座巨大的火焰玫瑰城堡里面行走,走着走着摔了一跤,眼角溢出两颗豆大的眼泪,又憋了回去。他的母亲转头,蹲身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
他看到少年的褚言坐在轮椅上,孑然一身,膝头上放着书,桌上的笼子里有一只翅膀受伤了包扎着的白鸽,在城堡顶层静默地看着远方。远方夕阳西下,红日如焚。
如果不说这是一段记忆,这更像是一幅静止的画面。
他看到对方第一次遇见自己的场景。
并不是在他印象之中香水广告拍摄的时候,而是更加久远之前。
久远到他还没有进入乐园,还是个人类的时候。
他在餐厅喝醉,踉跄着撞入到男人的怀里。他红着脸,对着对方喊:“哥哥,你终于来了。”
褚言:“我不是你哥。”
他却不依不挠,缠住对方肩膀,“哥,我等了你好久好久……我饿了。”
“我听说这家的蛋糕好吃,我想吃提拉米苏,给我点嘛,哥……”
褚言扶住了他的肩,沉默了片刻,将他带到了自己的卡座。
点了甜点,用刀叉切开,一块块喂进他嘴里。
喂饱了,他也沉沉睡了过去。褚言侧头沉默地看着沉睡的他的容颜。
临走时,留了一件外套在他身上。
他看到了纯然的黑暗之中,对方一直在往前走,一直低声呼喊着他的名字,不知道走了多久,最后终于睁开双眼,醒在了机器人Secure的身体中。
他看到Secure坐在舷窗边,侧头沉默地望着沉睡的他的容颜。月光如水洒落,它此刻的姿态,看上去与第一次见到他时候的褚言如此相似,仿佛他从未改变。
花园之中,无数的记忆球被查看,而与此伴随着的,则是对方记忆之中一些难以言说的情绪,随着温暖阳气一同流淌进他的灵魂。
那东西温暖而又柔软,像是绵密的针,又像是无坚不摧的刀剑。
扑通、扑通、扑通。
心脏在跳动着。似乎涨满。又有刺痛。
血液奔流。温度上来了。干涸枯萎的灵魂被撑开,此刻他似乎像是个人了。
……不对……
那些让他渴求的阳气纠缠入他灵魂,却因为这次的侵占太过于温柔细致,而他之前又过于习惯Secure的阳气,所以直到此刻才被他觉察出些许异样。
机器人外壳阻挡了情绪的传达,但是此刻他们的灵魂相接,因此对方的情绪得以毫无保留。
……阳气……变质了……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东西?
对方明明是……乐园之主的分i身……可是神明……又怎会存在情爱和欲i念……
褚言……
谢眠睫毛微颤。
他想要将褚言推开。
然而一直沉默的男人却忽然握住他的手,翻转过身,将他压住。
两人的位置调换了过来。
褚言低头,倾身给了他一个深深的吻。

褚言的吻带着不容抗拒的力度。
那双烟灰色的冷淡眼眸,此刻却如同渊下燃火,正深深地凝视着他。
而比火更加浓郁炙热的阳气滋味,透过两人紧贴的胸膛传递而来。
与此同时传递的是对方心脏的声音,引起他一起共振。
扑通、扑通、扑通。
机器人不会拥有的心跳,少去了机械的杂音,强悍有力地轰击他的耳膜。
人类的心跳。
谢眠被男人的身体压制着,被吻得有些喘不过气,浓郁得令人迷醉的烟草气息在他刚才大意的时候已经彻底与他的灵魂纠缠在一起,就好像无比狡猾的病毒,散布在他的四肢百骸,不断复制繁殖,像要把他身体里面的每一个细胞,都打上自己专属的烙印。
褚言的手也捏住了他的后颈,迫使他头微仰承受吻啄,男人手上的力度不像他之前那样大,仿佛捏着小猫一样,指腹还在他的脖颈一侧轻轻摩挲。
“唔嗯……”
谢眠瞳孔微微涣散又聚焦。
他极度厌恶变质的阳气侵入。这会影响他的思维和情绪,让他变成一个不太像自己的“人”。
他抬起手,藤蔓从指尖伸出,想要把人给拉扯开,五指却被紧握,压在了脸侧的枕巾上,深深凹陷下去。
他试着挣扎了一下,发现此刻褚言竟然有着他未曾想象过的力量,半点也不像是个常年瘫痪在轮椅上的人类。
几根藤蔓蜷曲着缠上对方使劲往外扯,居然还是扯不开,气得尾巴尖上的眼睛都裂开了,凌乱地在空气里面挥舞着。
“别闹,”任凭那些看上去就很恐怖的藤蔓在身边乱晃,褚言声音低哑,“眠眠。”
几根藤蔓围绕在他旁边,藤蔓尖尖上几只血红的眼睛睁大了瞪他。
闹得究竟是谁?
亲来亲去把他的嘴唇磨蹭肿了的人是谁?
发现自己已经无法轻易改变体位,谢眠抬起手,五指穿插i入褚言的头发,把男人的脑袋狠狠往自己这边按下,然后,他恶狠狠咬住了对方的唇。
他尝到了血腥味,是人类甜美的芳香。
褚言刚才的吻虽然焦急又激烈,却很青涩,只会在人薄薄的唇肉上又啃又咬,可看出接吻技术十分欠缺。
他虽然也不算十分高超,好歹有过经验。
唇齿交缠,舌尖探入,掠夺着对方口腔里的津液,伴着烟和血的刺激性味道,带着一种不死不休的疯狂。
褚言能够抓住他的手,却没想到他还会这样反击,一时之间竟被逼退了一点。
下一秒,他有些凌乱散开的领带被扯住,人被拉了回来,继续未尽的吻。
“知道吗,”一吻结束,双唇分开,谢眠喘了一声,哑声到他耳边道,“这才叫亲吻。”
褚言尽力均匀自己呼吸。
谢眠撩眼看了他一下,哼了声,推开他想要下床,却又听到对方低低的声音。
“知道了,我试试。”
男人唇上和喉咙上此刻都是细密的咬痕,衣服扯开只留领带和胸膛,身上禁欲的气质已经被打破,那双浅淡的瞳孔深深凝视着他。
很快,谢眠就发现,这位名震全球的技术专家,在学习方面的能力确实非常人能及,仅仅只是试了一次,就已经学会了反客为主,举一反三。男人舌头在他口腔里温柔肆虐,极尽侵占,让他只能被迫咽下对方的津液,甚至勾到了他的上颚,惹出难耐的干渴和酸痒。
“我他妈没叫你试……”
推书 20234-09-17 :带球跑后前夫火葬》:[近代现代] 《带球跑后前夫火葬场了》全集 作者:仗马【完结+番外】晋江VIP2022-11-24完结总书评数:13677当前被收藏数:65988营养液数:25307文章积分:995,990,208文案:1.人人都说戎缜的伴侣江寄厘清冷漂亮优秀贤惠,深得那位大人物的喜欢。只有江寄厘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