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
覃宏朗抬手拦住,还想说什么的覃柏聿,“用不着多说什么了,朕心里有数。”
他看向覃修谨,眸色深重的说道,“今日只是谨儿用不着放在心上,父皇知道你与安王妃情深义重,自是不会拆散你们二人。”
覃修谨拱手一礼,恭敬道,“谢父皇成全。”
他清楚这话不是说于他听的,而是告知他背后的夔家,不要轻举妄动。
覃宏朗摆了摆手,让他们回去。
他又下旨叫夔承平、祝成双和缪鸿远等几位近臣进宫。
几位皇子行礼之后,便躬身退下了。
覃宏朗望着覃展宸的背影,悠悠的问道,“雪瑶快要及笄了吧...”
陈德海弯腰凑近,“回陛下,年过之后,殿下便十六了。”
“金王似乎有个儿子,是代川的哥哥?”
“奴记着是金王的长子,也很受金王的疼爱...”
那位长子的名声,可是早早便传到了新覃。
不过并非什么美名,反倒是臭名昭著。
可陈德海窥着覃宏朗的脸色,还是衬着他的心意,颠倒是非的说道,“那位殿下也是文韬武略,名声赫赫的人物。”
覃宏朗状似思考的说道,“是吗...”
他指尖重扣在桌案上,缓声道,“那与雪瑶倒是相配的很呐...”?
“父亲刚才过来,说陛下留你是想说联姻的事?”
覃修谨揽住赵明熙,他谨慎的四下看了两眼,边走,边颔首道,“确实说起了这事,但他没有答应下来。”
“那...”
“他说要与大臣们商议,便把使臣打发回去了。”
回到卧房后,赵明熙把下人都挥退出去。
他抬手环在覃修谨的腰间,三两下脱下腰上的双鱼蹀躞带。
“他能直接表态,这事就成不了。”
赵明熙侧首看着他说道,“就是元金那边...怕是没那么容易善了。”
覃宏朗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他就是想和元金和亲。
可他没想过的是,便是和亲了又如何?
元金的态度已经摆在明面上,他们对新覃已然没了百年前的奉承。
他们更想与新覃平起平坐,甚至于是超过新覃的地位。
便是送再多的人过去和亲,也是无济于事。
否则也不会在几年后,无端的挑起战事。
“他只是装作没瞧出来罢了。”
覃修谨嘲讽的说道,“就连元金的使臣都敢踩在他头上说话。”
他还想自欺欺人的以为自己能同皇祖一样,压着元金不敢进犯。
可笑至极!
“便是这样,我才担心。”
赵明熙边帮他换上常服,边神色担忧的说道,“覃宏朗不敢得罪元金,那和亲的戏码便要继续下去,可代川一心只想与你...”
覃修谨握住他的手,揽过他的腰身。
磁性的声线低沉的响起,“真到了那步,那便按照我的计划行事。”
赵明熙听他这么说起,不禁有些心慌,莫不是...
“六郎,你...”
“放心吧,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如此。”
覃修谨凝望着那双明亮的桃花眼,他低头深情的吻在赵明熙的眼尾,“我也想名正言顺的登上那个位置,与我的泽昀携手一起。”
赵明熙贴着他的脸侧,指尖揽上紧实的腰肢。
“放心...”
覃修谨手掌一下下的轻抚着他的脊背,沉吟的说道,“覃宏朗应该会选另一条出路。”
赵明熙抬头看他,“什么出路?”
“自古和亲,多为女子。”
“你是说,覃宏朗会选一位公主去元金和亲?”
成年的皇子没有适合的,但不代表公主不行。
赵明熙低眉细想一番,觉得极有可能,“若是真要选一个公主,那必然是...”
“覃雪瑶。”
两人注视着彼此,异口同声的说道。
“覃宏朗自继位以来,靠的不是自身本事,而是三家鼎力的互相牵制。”
覃修谨沉声道,“覃展宸与我相同,覃宏朗不敢让他去元金,但覃雪瑶就不同了。”
“这么想来,她确实是覃宏朗心中最合适的人选。”
赵明熙看着覃修谨,突然想到了前世。
前世的此时,他的六郎并未‘痊愈’。
在所有人,包括代川的眼中,他不过是个得了痴病的傻子,可今生因为他的安排,让六郎的痴病提前痊愈。
可赵明熙未曾想到,覃修谨会得到了代川的爱慕,更是不惜一切代价,想要得到他。
就在赵明熙沉思的时候,重步崖赶到房门口,粗声禀报道,“主子!”
覃修谨问道,“怎么了?”
“是将军派信儿出来说...说宫里头闹起来了!”
“可有说是因为什么?”
“说是陛下要将雪瑶公主送去元金和亲。”
覃修谨与赵明熙对视一眼。
果然如此。
他们快步走出房门,赵明熙看着重步崖问道,“可是有人不同意?”
“是三殿下,他听说这事后就直闯进清心殿,大闹了一番。”
重步崖继续道,“被赶出去后,便跪在清心殿前,请陛下收回成命呢。”
“他不要命了吗?!”
覃展宸这么做只会让覃柏聿厌恶。
赵明熙看向覃修谨,却见他眼中平静如水,像是早就猜到了一般。
见他不解,覃修谨缓声解释道,“覃雪瑶跟我一样,都是早生子...”
只不过她有一个疼她如命的哥哥,而他没有...
因为早产,覃雪瑶打娘胎出来便落了病根,受不得冻,见不得风。
可这么一个病弱的公主,却没被祝柔惦记上心过。
甚至怕她过病气给覃展宸,自出生起,便不曾让两人见过一面。
毕竟,覃雪瑶只是个公主,还是个无法用来争宠的病弱公主。
可覃展宸却很是喜欢这个妹妹,总会偷摸的到侧殿探望。
但也只限于在殿门口张望。
直到覃雪瑶百日的那天,覃展宸如往常一般,偷偷拿着准备好的礼物过来。
恰在这时,伺候的嬷嬷把覃雪瑶独自留在殿中,不知道去了哪里。
见此时机,覃展宸便偷跑进了侧殿,终于看到了自己的妹妹。
覃雪瑶看到覃展宸的时候,本想大哭,可他却先一步笑着拿出了准备好的金镯子。
他一边晃着镯子,一边笑眯眯的说道,‘妹妹...我是哥哥啊...你叫我哥哥,我就把镯子送你...好不好?’
覃雪瑶只是眨着乌黑的眸子,盯着他看。
覃展宸即使没有等到那声‘哥哥’,也笑着把手里的镯子送给了她。
因为他是哥哥。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
原本身子在逐渐好转的覃雪瑶,却在一天,因为宫人的失职,疏忽照看,病情突然加重。
她昏迷了几日,都不曾转醒。
就在太医束手无策之际,覃展宸不顾宫人的阻拦,冲了进来。
他趴在覃雪瑶的床头,握着她的手,一遍遍的喊道,‘妹妹,醒醒啊...我是哥哥...哥哥啊!’
‘哥...哥哥送你...长命锁...’
覃展宸把自己的长命锁,硬塞进她紧闭的小手里,‘戴上...妹妹就能长命百岁了...’
祝柔追进来后,抱起覃展宸就要走。
可他紧紧的拉着覃雪瑶的手,生怕再也看不见她似的,一个劲的喊‘妹妹’。
就在小手快要松开的那一瞬间,覃雪瑶突然咳嗽一声,猛地醒了过来。
太医见状,赶忙诊治。
而此时,在祝柔怀里的覃展宸,却突然平静了下来。
脸上还挂着泪的他,突然看向那个宫人,用稚嫩的语气说道,‘打死她’。
祝柔一惊,难以置信的看着覃展宸,‘宸儿说什么?’
‘我要打死她!现在就打死她!’
都是因为她,妹妹才醒不过来的。
祝柔刚想说什么,可覃展宸却开始无理取闹。
她没办法,只好挥手让人把宫人拖了下去。
覃雪瑶好转之后,覃展宸便越发疼惜宠溺她。
因为他担心那天的事,会再次发生。
但也不知是不是长命锁的作用,覃雪瑶再也没有发过病,且身子越发康健。?
不过一会儿,雪势逐渐变大,从散落变成了铺盖。
鹅毛大的雪花,落在肩头,一瞬间便化成了一滩冰水。
寒意包裹了全身,可覃展宸却还是毫不动摇的跪着。
祝柔顶着伞赶到的时候,他身上已然湿透了。
“宸儿!”
祝柔将大麾披在覃展宸的身上,她急声道,“你是想气死母妃吗?还不赶紧跟我回去!”
覃展宸一把扯下大麾,果断的说道,“要走你走,我要等父皇收回成命。”
“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祝柔急得不行,她捡起大麾强硬的拢在他的身上,“你是要忤逆你的父皇吗?”
覃展宸抬起猩红的眸子,看向她,气愤的质问道,“难不成你想放弃雪瑶吗!”
“我...”
“你是不是又想弃她于不顾!就像以前一样!”
他的话,让祝柔有些慌乱。
“宸儿...”
“雪瑶若是真去了那吃人的地方,焉有命活!”
他妹妹这般纯善,若是真去了元金...
覃展宸紧握拳头,不敢再想。
“那你要怎么办!若是不和亲...”
“那就跟他们打!”
覃展宸打断祝柔的话,厉声道,“元金依附新覃百年,不过是个蛮夷之地!”
他们新覃这般泱泱大国,还怕小小的蛮夷族不成!
“他们这般折辱我们!”
他愤慨的低怒道,“便是战,又如何!”
雪瑶的事,让他知道,不论是谁去和亲,都能换来和平。
可那真的是和平吗?
用他的妹妹,亦或是新覃的其他皇子...
就是换了又如何?
这样的和平,又能维系多久呢?
“如果娘只是为了来劝我回去,那便大可不必。”
覃展宸再次把大麾脱下,不屑的丢在地上,大喊道,“父皇不收回成命,儿臣绝不回去!”
他望着清心殿的殿门,磕头高喊道,“还请父皇收回成命!”
祝柔无助的哭喊道,“宸儿!娘求你了...”
覃展宸却像是听不见似的,继续高喊,“儿臣求见父皇!”
听着殿外的一声声高喊。
殿内的大臣们,神色越发的凝重。
他们不是不想劝阻,可覃宏朗根本听不进去。
覃宏朗要的只有他们的附和赞同。
但即使是平日里,最会奉承覃宏朗的缪鸿远,在这时都变得沉默无言。
其他大臣更是如此,便是在平日如何对峙,但他们都有尊严和底线。
没人附和覃宏朗的提议,也没人赞同他‘卖子求荣’的想法。
覃宏朗拍着桌子,斥道,“朕让你们说话!平日里不是很能说吗?怎么这会儿都成哑巴了!”
“陛下...”
祝成双纠结半天,最后还是咬牙站了出来。
他拱手说道,“元金对新覃已是狼子野心,若是这时候,将公主送去,怕是...”
“元金与新覃交好多年,要真是‘狼子野心’,早就反了天了!”
覃宏朗起身,指着祝成双,骂道,“朕还用不着你来提醒什么!”
祝成双跪下磕头,“臣并非此意,只是...”
“其他人呢?”
覃宏朗不听其辩,转而将视线扫向别人,“你们怎么说?”
夔承平始终一言不发的站着,像是听不到,也看不到一样。
其他的大臣,都不敢再当出头鸟。
最后还是缪鸿远出列,好言相劝的说道,“陛下不然先召使臣进谏,彼此商议一番。”
覃宏朗听后,觉得有理,他坐回龙椅,便吩咐陈德海将使臣召进宫来。
清心殿再次鸦雀无声,只有殿外覃展宸的喊声,还在继续。
祝成双磕着脑袋,跪下地上,心中犹然不忿。
几盏茶的功夫,两个使臣就被接进了清心殿。
他们睨了眼殿前直身跪着的覃展宸,不屑的嗤笑一声,便直直的走进大殿。
覃展宸凝视着两人的背影,眼底只剩仇视的猩红。
“参见皇上。”
两位使臣稍稍施礼,便起身看向覃宏朗。
达西明知故问的说道,“皇上召我们进谏,所为何事?”
“自是关于和亲的...”
覃宏朗放下手中的茶盏,看着达西说起了,换人联姻的事。
“你们觉得如何啊?”
达西听后与另一使臣,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
跟他们想的一样。
早在行宫的时候,达西就预料到,覃宏朗不会让覃修谨联姻。
不论是他的地位,还是背景,覃宏朗都会有所顾忌。
代川听完达西的分析后,思虑了很久。
‘既然覃修谨不行...’
她看向眼前燃起火苗的木炭,‘那就要赵明熙...’
‘公主的意思是?’
‘我可以不要覃修谨与我和亲...’
在覃修谨威胁她的那一刻,她的心里已然没了对他的爱意。
留下的便只有掩盖不住的仇恨,与触及心底的恐惧。
可要她放过两人,她也是万万做不到的。
既然,动不了覃修谨...
代川看向大喜,她眼神平静,可嘴角勾起的狞笑,却是那般的癫狂诡异,‘覃宏朗舍不得他的儿子,那可舍得他儿子的男妃?’
覃修谨所在乎的,她都要亲手毁掉!
只要赵明熙到她手里,她便有的是办法,让覃修谨生不如死!
“你说什么!”
覃宏朗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达西又说了一遍。
“陛下不愿安王和亲,那可愿将赵明熙赠与元金?”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夔承平眼神幽暗的看着达西,他语气淡然,却给人一种掷地有声的威赫感。
“...臣当然清楚...”
达西被他看得心跳都停了一拍。
他避开夔承平的眼神,看向覃宏朗说道,“公主曾说,安王妃貌比潘安,气度不凡,她瞧见之后,觉得金王也定会喜欢。”
达西状似体贴的说道,“若是能讨得金王的欢心,两国之间自是能继续百年交好。”
他还说道,“安王虽舍得男妃,但还能再娶,可两国之间,若是失了此次机会,怕是...”
达西的话,让覃宏朗如梦初醒。
他看着底下大臣们,明显松懈的脸色,越发觉得此事可行。
毕竟比起皇室而言,一个名义上的男王妃,寻个无关紧要的由头送出去便是,还不会丢失皇家的颜面。
一旁的夔承平听了此话,虽心有不悦,但也没说什么。
赵明熙的位置,对谨儿而言,确实如同绊脚石一般。
若是借此机会除了,覃宏朗定会以此为由头,让谨儿重新立妃...
夔承平低眉掩去晦暗的神色。
此事对夔家而言,便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靠在祝柔肩上,被冻得快要失去意识的覃展宸,恍惚间看到殿门打开。
走出清心殿的祝成双,瞧见他们后,快步赶了过来。
“父亲!”
“外祖...”
“快回去吧。”
“雪瑶...”
祝成双边扶着覃展宸起身,边说道,“雪瑶用不着去元金了。”
“真的吗?”
覃展宸强撑着意志,问道,“外祖莫要诓我...”
“诓你作甚?”
祝成双见他不信,侧首瞥了两眼,见大臣们都默默不语的,顶着大雪往外走。
他才简短的给两人说明了殿内发生的事。
夔承平瞥了三人一眼,便转而看向前方,目光轻扫之间,他看到覃少桦站在宫门口,焦急的望向里头。
察觉他的视线后,覃少桦稍稍挺立肩膀,伸手挡住身后的人。
夔承平这才看到他身后站着的是覃雪瑶。
早在听说覃展宸来清心殿请见覃宏朗的时候,覃雪瑶便放心不下的跟了过来。
恰巧还被闻讯而来的覃少桦碰见,他担心覃雪瑶不知规矩,会有冲撞,便拦着她等在门外。
夔承平低敛眉眼,微微拱手一礼。
覃少桦见状,也颔首回之。
直等大臣们都离开后,他才牵着覃雪瑶,来到覃展宸的身边。
“哥!”
颤颤巍巍起身的覃展宸,听到覃雪瑶的唤声,便急得回身望去。
确定来人是她后,他便难得严厉的紧张道,“你到前殿来...做什么!跟着你的嬷嬷呢?”
虽然知道哥哥是关心她,可覃雪瑶还是忍不住的红了眼,她颤着唇瓣,一时不知道该做何解释。
“来的路上,我都盯着的,不会有事。”
还是覃少桦出声解释了,才缓和了气氛,他上前搀住覃展宸,低声道,“三哥还是先回去吧,雪要下大了。”
覃展宸倾靠在覃少桦的肩上,他睨着祝成双离开的背影,转而对祝柔抖着声音说道,“母妃...先带妹妹...回去吧...”
见祝柔有些犹豫,他又道,“这是前殿...母妃跟妹妹...都不宜久留,快回去吧。”
“那好...”
祝柔只能答应了下来。
她吩咐宫女去叫太医,又让小太监扶好覃展宸,就拉着覃雪瑶离开了。
等两人离开后,覃展宸紧拽住覃少桦的手腕。
他瞪着赤红的双瞳,凑耳低语道,“快...快派人...去安王府!”
“三哥...”
覃少桦侧首看着他,有些不知所云。
覃展宸忍着身上的疼痛,咬牙说道,“父皇...要把赵明熙送去元金...要把他送给金王!”
顷刻间,覃少桦犹如落进百丈的冰窟之中,寒气自脚底而起。
“父亲!”
知道夔承平回来后,夔子胥便追到了书房。
他急匆匆的问道,“怎么样?跟元金的事,可有定论了?”
夔承平抬手脱下官帽,放到桌案上,他看着夔子胥,微微点头道,“元金那边说,不用和亲了。”
“不用和亲...”
夔子胥不解的坐到位置上,“是他们想通了,还是覃宏朗想通了?”
闹了这么半天,到最后居然不用了。
夔承平缓缓的坐下身来,“元金不要和亲,但还是要有交易。”
“用什么交易?”
他看着夔子胥,一字一句道,“赵明熙。”
夔子胥先是一愣,随后诧异的看着他,问道,“元金要赵明熙?”
“是。”
“他们要赵明熙作甚?难不成是想以此来折辱谨儿?”
“若是真要折辱,便干脆要谨儿入赘便是,何须如此弯曲。”
“可他们...”
“虽然不知道元金的用意,但此事于我们而言,只有好处。”
“但是谨儿那边...”
夔子胥为难的说道,“赵明熙虽然只是他名义上的王妃,可此事一出,必然有人议论,这怕是...”
“不过是失些颜面罢了。”
夔承平沉声道,“若是要成大事,怎会连这点波折都经受不起?”
他抚着胡须,沉思道,“谨儿再过一年便要十八,他的亲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缪家已经倒台,但缪鸿远也不是死的。
他在朝中依旧还有威望。
覃宏朗对覃柏聿也不算彻底失望。
看他的态度,估摸着覃展宸明年就会重回朝野。
如此想来,谨儿的亲事是真的等不得了。
夔子胥觑着夔承平的脸色,心中犹豫再三,还是下定决心的小声问了句,“要是谨儿不愿意呢?”
“不愿意?”
夔承平抬眼看向慌张的夔子胥,他面色铁青的问道,“谨儿有什么可不同意的?”
“就...就...”
夔子胥被父亲严厉的眼神,看得都有些打磕巴,“我...我是说万一呢...”
“一个上不了台面的男妃,能有什么万一?”
夔承平毫不在意的说道,“他便是想要,之后,再给他纳个三五十个都不成问题。”
“那赵明熙呢...”
夔子胥拧眉道,“他打开始就是被迫结了这场荒唐的亲事,如今又要被当成物品,献给金王...”
“他是个读书人,自是也清楚国之大义。”
夔承平淡声道,“若是能平息两国的战争,换来百姓的和平,他也定是愿意的。”
他看着沉闷的夔子胥,又道,“更何况,覃宏朗已经决定下旨了,这事算是板上钉钉了。”
“谨儿那边不去通知吗?”
“便是去了又如何?他还能为了个男妃,忤逆圣意不成?”
夔子胥低着脑袋,心中郁结,久久不得消散。
他对赵明熙的印象算是不错。
打进了成婚那天起,他对谨儿便是尽心尽责的关照。
本想着再过一年,等谨儿十八了,就可以还他自由,可事到如今...
元金与新覃局势摆在眼前,便是当下不动干戈,也保不齐之后的几年。
如果两国交战,且不说到时的赵明熙如何了,真打起仗来的话,赵府全家定是保不住了的。
谁都清楚,这一趟无论是谁,必是有去无回。
可谁都希望是赵明熙去。
毕竟他不过只是个不足挂齿的‘王妃’罢了。
只因他是男子,只因他是个不被承认的王妃。
“老爷...老爷!”
管家的喊声,打破了房间的寂静。
夔承平拧眉看着他。
他刚想斥责,就听管家急喘着喊道,“馆驿的亲兵回报...说王爷拿着剑去那了!”
夔承平和夔子胥骤然起身,惊诧道,“什么!”?
他不顾门房的阻拦,高喊着要见安王。
此时,恰巧与重步崖在前厅议事的覃修谨,听到了男人的喊声。
他见男人神色紧张慌乱,便出声道,“放他进来。”
得了应允的男人,避开门房,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覃修谨凝视着他问道,“谁让你来的?”
“是...是四殿下。”
“可有要事?”
“四殿下让小的来禀告王爷...”
男人的三言两语,让覃修谨的眸色越发的深沉,直到听完最后一句,‘陛下不日便会下旨,让王妃跟使臣前去元金!’
他铁青的脸色,阴森得可怕。
“荒唐!”
重步崖怒道,“王妃已与王爷结亲,如何能去那元金!太尉呢?他不曾阻拦吗?”
“太尉...”
男人瞄着覃修谨 ,斟酌的说道,“太尉...不曾阻止...”
“不可能,太尉怎么会...”
“够了!”
覃修谨怒音一震,打断了重步崖的问话。
他低眉瞥向重步崖腰间的佩剑,趁他不备,便直接夺了过来。
“王爷!”
重步崖刚要伸手阻拦,覃修谨猝然拔剑,背手在虚空一挥。
轻巧的一剑,却险些砍到他的手指。
覃修谨愤懑的咬牙警告,“我看你们谁敢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