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伸出了手,想要抓住抑或是握住些什么, 只是这世间的日月与星辰, 这天地间雨雪和风霜、阳光与微风,或许于神明的掌中诞生,却并非是时时与刻刻、岁岁与年年, 皆置于主的目光之下, 处在神明的掌控之中。
这至高的主是如此的强势与霸道,所以并不容许对于神明威严的挑衅、忤逆和亵渎。可是就另一方面而言, 只用了七天甚至是六天创造世界的神明却又是如此的惫懒与宽容, 以致于主并不在意这世界的发展, 更不会在意这世间的造物与生灵。
创造你、庇护你、毁灭你,与你何干?
神明只是高居在那天国、那御座之上,冷眼看着这世间之造物与生灵的生存与挣扎而已。
至于参与、推动甚至是毁灭,你又怎知道神明的想法、喜怒同你之所想的会是一样?
主的意,不可揣度。
但终归是在意的,祂之所创造的最完美造物,纵使坠落又何妨?那是属于祂的星辰。况且全知全能如神明,若非是有什么至关重要的事情要发生,又怎会生出这样的预感及不详?
于是有关潘地曼尼南之所发生的异状,纵使有着地狱高层的遮掩,亦最终是出现在了神明眼下。
看,这世间的一切于至高的主而言,从来便没有秘密。
但主却又似乎是生出了退缩与迟疑。
只是这样的情绪对于神明而言从来便不是阻隔。
主最终出现在了地狱之中,那属于潘地曼尼南的王城之内。
没有咒语,没有祈祷,没有召唤。
神明降临。
无声无息,恰如同一缕轻风、一片树叶、一点凉薄的月光,并没有惊起任何的反应,亦没有带动任何的波澜。
直到神明踏足王宫的那一刻,有无数的幻象与梦境在那虚实间生成,阻隔着这造物与造主之间的距离。
神明本可以无视这一切,直接走到那造物的跟前,只是当主的目光落在那造物之上时,却又停住了脚步。
存在于那王座之上的,不过是一具空荡且强大的躯体而已。这造物的灵,并不在这其中。
早已经落入到那恍若恒河沙数的幻象与梦境之内。
有那么一瞬间,神明璀璨的金眸之中风起云涌,似乎是陷入到某种名为愤怒的情绪之内。
祂的星辰、祂的造物、祂之所偏爱的生灵,不应该亦不应当是如此软弱与逃避之辈。况且如果要软弱与妥协的话,难道不应该对着祂这个造主和神明吗?
主在等待着那一天的到来,等待着祂的造物妥协、求饶、再度复归到祂的身边,抑或是再一次的拔剑相向,站到祂的对立面。
而后重复那已经被注定了的命运。
只是不应该如此亦不应当是这样的。
清醒与理智,混乱和疯狂,分明是一切的罪魁与祸首,却又似乎是再是圣洁神圣不过,同这世间的罪与恶没有半分相干的神明唇角有似是有笑意生出,而后在下一刻,没有丁点犹豫的踏足到那层层的幻象与梦境之内。
画地为牢,不管是那存在于撒旦王宫之中的被收缩了的巨网,还是这层层幻象与梦境的主人及主宰,都应当是属于路西法,属于这陷入到混乱和疯狂之中的造物。
即使陷入到其中的撒旦可能并未意识到这一点,又或者说,那脆弱的被层层分割了的灵魂,早已经叫这本应当再是强大与聪慧不过的魔王丧失了某些感知和敏锐。而那或主观或客观的混乱及疯狂,则为某些来自于神明的污染的增长,提供了再合适不过的温床。
于是自然而然却又理所应当的,神明在走入到这层层幻象与梦境当中的同时,获得了一部分权柄。
一部分可以参与、更改、扭曲梦境的权柄。
拉扯由此而产生。
但神明之所以是神明,便在于其永远神圣、永远超凡、永远脱离俗世而高居在那九重天堂之上,不沾红尘不染因果,不理会这世间的种种。
至高的主与父固然会参与、推动这世间事务的发展,但你又怎知道,你之所见到的便是真正主与父,而不是神明之所要你见到的呢?
神之颜不容视,神明的存在,从来便不会被这世间的造物与生灵而定义。
只是这造物、这撒旦、这与神为敌者却又是这此世之间最接近与了解神明的,所以纵使是在这层层幻象与梦境之中,神仍然是神,是那个亲手将他打造天际的旁观者。并不会因为这造物内心深处的某些自欺与眷恋,而生出任何的改变。
“吾不曾感受到你的信仰、祈祷和呼唤。”
于是在那幻象与梦境之中,在那至高的水晶天上,神明睁开双眼,看向那将自己困守在其中的造物,发出如此言语。
所以为什么不试试呢?
神明不解。
试试这至高的主与父,是否会因你的存在,而走下神坛,抑或是对你伸出手,做出改变?
有什么念头与疑问似乎是横亘在主的心中,却又是如此飞快与迅速的掠过,并不曾留下半点的痕迹。
只是在下一刻,随着主意念的生成,在那地狱之中,原本似乎是要走上一条全然不同道路的魔王脑海中的思维与想法一点点被扭曲,转幻成不同的模样。
这样的过程似乎是极缓慢的,缓慢且潜移默化的被改变,至于那诸多种种不合理之处则自动被补足或是被忽视,视之不见听之不闻。
然后在那某一个瞬间,寂寂的王宫之中,撒旦开始念诵咒语。
神明降临。
但事实上从很早很早之前,在晨星被打落天际的那一瞬间,又或是第七次的创世庆典上不欢而散之后,那至高的主与父就在等待着这一刻的到来,等待着这骄傲且傲慢的造物,向着祂而发出信仰、祈祷和呼唤。
只是这一切不管是于路西菲尔还是于路西法而言,都似乎是如此的为难,以致于在那晨星自天际而坠落之后,在主由后往前从那圣灵册上最后一个反叛天使的名开始,直到别西卜、阿斯莫德、贝利尔的名被划去,停留在那经由神明之所写下的属于路西菲尔的名之前,那造物自始至终亦不曾对他的主有过任何的信仰、祈祷和呼唤。
一切都似乎从第七次的创世庆典之上,神明叫着路西菲尔向着弥赛亚而跪下开始而终结。
于是最终,属于路西菲尔的名被神明指尖之所捏着的羽毛笔渗出的墨水而污染,而神明在漠然良久之后,看似轻描淡写且任性、冷漠与固执的抹去了于那天国之中,有关路西菲尔之所存在的一切痕迹。
这世间并没有什么是不可替代的,不是吗?
神明不会做错,亦不会对祂的造物生出特别的、多余的心思。
纵使再如何的不同,但造物终究只是造物而已,同这世间的万千造物与生灵,本不应该亦不应当有任何的不同。
神明是如此想的,亦似乎是在如此做为。关闭了水晶天的通道,冷眼旁观着一切的发展,而后陷入到沉眠。
苡橋 只是——
“吾是神,路西。”
至高至上的、不可名状不可言说不可揣度的神明。
所以你为什么以为,你可以正确的揣度、描绘与定义一位神明呢?
这世间的道德、律令与规则之所对于神明而言,根本便没有任何的意义。
于是在神明降临到那地狱之中,在那造物的一次次撩拨与试探之后,神明忽然便改变了想法,又或者说,顺其自然而又自然而然的,任凭着胸中某些任性与执念的滋长,将那造物带回到天国之中。
吾给过你机会的,路西。
至高的主垂下眼,以指尖抚过这造物的眉眼,而后以各种各样的手段,试图叫这造物复归到祂的身边,又或者是转化成祂之所想要的模样。
但很可惜,纵使是在这幻象与梦境之中,纵使是在那疯狂与混乱的边缘不断坠落和游离,这傲慢的魔王却并不愿意因此而妥协。
作者有话说:
大概也许应该或者是吃坏肚子了
胃不舒服,吐了三回
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保底六千感谢在2023-05-16 17:15:00~2023-05-17 00:15: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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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愿意妥协的并不仅仅只是有这造物, 还有神明。
全知全能且至高至上的主,又如何会因这造物的存在而生出任何妥协?
即便那是祂之所创造的最完美造物,是在那过去的无数年中, 神明之最宠爱与偏爱的星辰。
但不管是在现实还是在所谓的幻象与梦境之中,忤逆神明,总归是要付出代价的。
只是神明却又确确实实的在妥协, 冷漠固执且任性的想要将这造物留在身边,不管是做为路西菲尔、赫莱尔还是路西法, 抑或是同主之共享真名与御座的雅赫维而存在。
然而这终归只不过是神明的一厢情愿而已。
建立在强权、扭曲、欺瞒之上的幻象与梦境里, 又如何会开出带着爱意的花朵?
遑论在这之前,在这造物与造主之间的纠缠之中,神明是如此任性且冷漠的、斩断了他们之间的一切。
只留下模糊不清的、无尽的怨与恨。
全知全能的主或许是意识到了,又或许是刻意将其忽略,只是在触碰到有关这造物的灵之时, 终是看到那隐藏在层层迷雾与幻象之下的伪装。
神明并不认为那是污染。
虽然直面主的真实之所带来的影响,一直伴随在这造物身边。但于这偏执且任性的主而言,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邀请与机会?
更不必说,不管是路西法还是神明, 都似乎对此察觉得太晚太晚, 以致于这神性的污染几乎同这堕落天使之王的灵融为一体,再没有任何的分割。
傲慢的魔王宁愿在清醒与理智、混乱与疯狂的深渊中不断沉沦,亦不愿意相信更不愿意接受任何一点有关这主的垂怜和救赎。
但神明却显然是同样不愿意因此而放弃的。
“永远不要试图揣度一位神明。”
路西法曾对着萨麦尔发出如此言语和警告, 但——
主本没有世俗的本能和欲念, 只是路西,你又怎能轻易揣度神明的意呢?
这世间的律令、规则与道德对于神明而言, 从来便不存在。而那些你之所以为亵渎与践踏的东西对于这至高的主而言, 并没有任何的意义。
或许是爱、是占有、是其他的东西, 从造物主自水晶天上走下,出现在第九层背叛地狱中那一刻开始,神明便已经不在御座、在那神坛之上。
“你是吾的。”
至高的造物主如是言,在那幻象与梦境之中,在那天国之上,抑或是地狱之中,一点点予这造物以愉悦,以躯体和灵魂上的愉悦,将其扭曲成离不开自己的模样。
甚至是想要造出那存在有彼此间共同血脉的神子,将这造物永远的套牢在自己身边。
这至高的主,从来便不是这世间的造物与生灵,之所想象的公平与神圣、霁月光风的模样。
任性,偏执,虚假……对于神明而言,只要目的达到,那过程究竟是如何,其实并不重要。
至少在对待这神明之最完美造物时,确实是如此。
至于那所谓的义与不义,律令和道德、准则,之所束缚与规范的从来便不是亦不可能是神明,而是这世间的造物与生灵。
况且就这造物现下里的状况而言,解决的方法有,但对神明来说,又有什么是较之以叫这造物亲自孕育出带有彼此灵魂与血肉印记的子,更加合适的呢?
创造一切的造物主,予那份本不应当存在与出现的、存留在路西法灵魂之中的那似乎无可分割的污染以新的生命、灵魂和可能。
以神之子,以流淌着这神明与魔王血液的造物和生灵而存在于这世间的可能。
一念起,一念生,一念灭。
伴随着至高的主意愿而起,原本如影随形的,因着直面神明之所遗留下来的污染,开始向着另外的方向而转变。
有生命在那造物的腹中开始孕育。
永远不要试图怀疑那创世的最初,神明之所铭刻在每一个造物与生灵之上的,有关于血脉与灵魂之间,那份濡慕和爱意与责任。
不同于情人、恋人之间的血脉与亲情。
那是斩不断的羁绊。
只是恰如同魔王之足够了解神明却又没有想象之中的了解神明一般,这至高的主从来便没有想象之中的了解祂的造物。
路西法并不愿如了这神明的意,更不愿意有着所谓彼此血脉的神子生出。
这对这傲慢的魔王而言并没有任何的意义。
纵使清醒与理智,混乱且疯狂,但这神明又凭什么认为,路西法会按照着祂之所想要的方向而发展呢?
那孕育在虚与实之间的,因着主的意念而存在于幻象与梦境之中,却又存在于真实的神子如主之所想的那般,成功的被孕育且降临在这世间,却又未曾全然的成功。
有着小耶和华、万物的创造者等称号的神明之最完美造物自然、至少在曾经是有着创造与孕育生命这样的一部分权柄和能力的。只不过很显然,这并不包括路西法,这忤逆且背弃神明、与神为敌的撒旦。
路西法拒绝回到过去、回到做为路西菲尔之时,亦拒绝复归到主的身边,成为赫莱尔,抑或是雅赫维。
于是在那样的扭曲与神明的意念之中,路西法一次次的醒来,做出那看似微不足道的反抗。
但那又怎是微不足道呢?至少大梦三千,这幻象与梦境真正的主人已然不愿意再沉迷于其中,而是选择回到那真实的世界。
究竟是路西法叫醒了路西菲尔,还是路西菲尔叫醒了路西法,抑或是那神明、那主的到来,方才使这造物决定醒来……谁知道呢?
只是那存在于这造物腹中的所谓神子并没有因为路西法的醒来而消失,而真真正正的、于主的意愿之下出现在了这魔王的腹中。
虚幻与真实,对于神明而言本就没有一个切实的界限。只因为这俗世万千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抑或者是这世间的造物与生灵,只有这至高的主,方才是真实,是自有永有的、唯一神明。
光辉永恒,不可磨灭。
但流淌着神明与魔王血液的、得到神明之承认与庇佑的神子终究不是神明,而神明的任性与偏爱,叫这世间再不会有任何一个造物与生灵,能够越过昔日的晨星而存在。
于是几乎是理所应当而又自然而然的,在那真实与虚幻交替即将醒来的间隙,这造物终是有意识且无意识的将手伸到那腹中,将这寄生在身体内的东西生生剥离。
傲慢的魔王从来便不是心慈手软之辈,而那些存在于造物与生灵抑或者亲缘之间的情感对于魔鬼而言,亦不曾有想象中的那般重要。
只是同样的,经受过良好天国教育的天使们纵使是在堕落之后,同地狱之中那些原生的、繁殖力量强大的恶魔之间,并不相同。
谁也不知道这傲慢的魔王是否有那么一瞬间的迟疑,抑或者仅仅只是因为主的恩泽与庇佑,那被从这造物腹中取出的天使卵并没有被彻底的毁去,只是同样的,亦不再有过多的生命力存在。
呈现在主的面前的,不过是恰如同风中微弱的烛火一般,将要彻底消散、失去生命力的天使卵。
路西法在逼着这神明做出选择,毕竟下一次,这至高的主想要再度踏足这潘地曼尼南的王城,便不会有那么容易。而这两枚将要失去生命的天使卵......不过是本不应当存在的筹码而已,难道真的能叫这魔王心中生出所谓的亲缘不成?
或许是想了很多很多,又或许是什么都不曾想过,只是在宣告归来以及同这地狱中的高层短暂的相会之后,路西法叫住了贝利尔。
“那位曾经的同伴,你还想要找到他吗?”
路西法问,恍若蝶翼的眼睑垂下,遮掩了目中的神色,恰如同存在于此世之中却又游离在此之外,同这世间的种种都间隔着遥远的空间和距离。
这样的状态显然并不是在一时一刻间生成,只是不管是堕天使还是这地狱中的高层们都似乎是在下意识的忽视着这一点,为着这魔王的归来而欢喜与愉悦。
但却并非是全然的如此。
只不过黑发黑眸的魔王以指尖轻叩那王座的扶手,语音似乎暗哑且低沉,却又好似是带着几乎飘忽,伴着那一下又一下的敲击声敲响在七罪之懒惰的主君心头。
“即便,最初的结果可能并不会叫你满意。”
于是贝利尔无言,只是略一转念,便清楚的意识到路西法口中的同伴并不是现今之所存在的天使抑或者堕天使中的任何一位,而是拉结尔,秘境与至高之神秘天使,同时亦是传言中自尽在神前、而不曾有过往生与未来的天使。
天使或许是一种长情的生物,但很显然,堕天使与魔鬼并不在此之列。
于是贝利尔轻笑,点头而后又摇头,对着路西法反问道:
“那么您希望呢,路西法陛下?”
“这同我并不相干,不是吗?”
傲慢的魔王抬起了眼,目中带着明晃晃的恶意与了然,开口道:
“所以你能告诉我,智慧天使拉结尔,究竟因什么而死亡吗?”
“我亲爱的贝利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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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Chapter 093
沉默, 良久的沉默,或许是在一瞬间,又或许因着那诸多种种力量的遗存, 时光因此而凝结。
终是在这之后的某一刻,有风吹动过帘幔,吹动到这宫殿之中。贝利尔开口, 打破沉默,对着那似乎只是随口一问的魔王开口道:
“抱歉, 我并不知晓这样的答案。毕竟事情发生的时候, 我们都已经在这地狱之中了,不是吗?”
七罪之懒惰的主君面带笑意的陈述着事实,但事实上只要贝利尔足够放松抑或者足够警觉的话便会发现,他现在的状态同过往并不相同。
只是路西法并没有指出,亦没有于这样的话题上多做纠结, 仿佛只是切切实实的随口一说般,示意其离去。
然而就在贝利尔即将踏出这殿门之前, 路西法却又好似不经意间开口,对着贝利尔道:
“天之书记身上, 或许会有不一样的收获。”
贝利尔眼睛瞪大, 猛然回头,想要问出些什么抑或者说出什么,只是宫殿之中光影变幻, 于那王座之上很显然, 早已经没有了属于撒旦陛下的身影。
心中似是一块大石提起,又好似是有一块大石落地, 说不上来的感觉笼罩着这堕天使的心灵, 叫贝利尔似乎同样是弄不清楚, 自己究竟是在想要知道什么,又是在逃避着什么?
时光好似在那一瞬间回到天国之中,回到那晨星尚未坠落之时。
贝利尔同拉结尔之间本不应当联系在一起,毕竟虽然同属神明的造物、是天父的使者,但相较于记录、探寻着这世间之种种与奥秘的拉结尔而言,贝利尔显然是如此的不务正业。
但这世间的种种又哪有那么多的不应该与不应当。
况且做为神明最早创造出来的天使,相较后来者而言贝利尔身上总归是有着几分特殊与不同的。
虽然这样的特殊与不同相较那神明之最完美造物而言,并没有任何的起眼,但这位贝利尔同样没有什么存在感的炽天使至少没有想象中的那般不学无术。
只不过某些时光总归是短暂的,纵使这样的时间相较于凡人与短生种而言似乎是足够漫长,但对于天使抑或者是堕天使而言,不过只是区区的一瞬。仿佛就在大家都尚未反应过来之时,那些变动便已经发生。
紧接着之所呈现出来的,便是全然不同甚至可以堪称是割裂的人生。
但这一切却又并非是全然没有任何的征兆,而拉结尔对此、对那有关于他自身的命运和结局亦似乎是早便已经有了预料。
只是纵使是有过征兆与预料又如何?
世间的种种会因为主的意念与心意而改变,却并不会因造物而生出不同。
至少当造物与造主相冲突时,妥协的永远不会是神明。
“所以,那样的时代真的会来临吗?”
贝利尔无声开口,似是有千言万语要说,却又最终不曾将任何的话语吐出,只是自唇角逸出一声叹息,而后仰头,望向那夜空。
属于地狱的夜空。
那么在这之上是什么呢?
是人间,是天国。
至高的主光明正大却又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天国之中,出现在那伊甸园之内,卡巴拉生命之树下,没有生出任何的波澜,亦没有惊起任何的变动。
直到那似乎将要彻底消去生命力的天使卵于主的意念之下出现在这天国之内。
风云变幻,有无尽的光明力量与信仰于此汇集,恰如同倒悬的漏斗一般叫那天使卵之所吸附。
这样的动静本应当是极大地,足以引起任何一位天国生灵的警觉,只是便在天国的诸位大君们心有所感,欲要将目光投入到这其中之际,神明垂下了眼睑。
视之不见听之不闻,所有的意念与想法尽皆被扭曲更改,恰似是那微风拂过水面,短暂的涟漪之后再度恢复到正常,并不留下丁点痕迹。
神明无喜无悲的金眸并没有落在那摆放在地面的、似乎是在吸收着信仰与能量,又似乎是在那冥冥之中同卡巴拉生命之树相沟通与联系的恍若蛇蛋一般的天使卵之上,而是落在了那伸出的指尖、那白皙且纤长的手掌之上。
那是两滴如同琥珀一般被凝固了的泪水,是神明自那虚实相生的幻象与梦境之中,之所带出来的撒旦的眼泪。
本不应该亦不应当存在于此之中的,带着血色的眼泪。
神明的目光之中一片璀璨,并没有任何的波澜,然而在那某一瞬间,却又似乎生出异样与不同,以致于本应当温暖如春的、没有季节与变幻的伊甸园中,仿佛有那么片刻的寒意与冻结。
但于主的光辉与恩泽之下,在这安详与宁静的天国之中,一切却又似乎只是错觉。
那泪自神明的掌中升起,散发着淡淡的带着血色的光辉与不详。
伸出的手掌缓缓收拢,神明终是抬起了眼睑,将目光落在那恍若蛇蛋一般的、却又更加巨大的天使卵之上。
于是在下一瞬间,随着主的意念而动,那带着血色的泪水似乎是在飞速的璇转,合为一体,而后在下一刻分散开来,转换一者殷红如血,一者莹润透彻的两滴相同而又不同的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