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从小丑帐篷里幸存下来的六个玩家,这次进到杂技演员帐篷的一共十七个人。
可帐篷内既没有音乐声也没有说话声,在浓雾弥漫的白昼安静得可怕。
众人掀开帐篷门帘,一张红得刺眼的幕布闯入众人视野,众人不自觉都避开目光,这种纯粹且浓郁的红色会让人产生生理上的不适,甚至有些敏感的玩家,已经出现头晕恶心的生理反应了。
祁究注意到,这张幕布和所有人认知里的舞台幕布不一样,幕布被挂得很高很高,即使努力仰起头向上看,也看不到幕布的尽头。
伫立在幕布之下,小祁究甚至有种即将被红色海啸吞噬的渺小和无力感。
可想而知,幕布后的舞台同样高得可怕。
最令人感到违和的是,距离帐篷入口不远处,放置了一张铺着黑色绒布的长方形桌子。
光顾过女巫占卜屋数次的祁究,很快就认了出来,这是占卜师最常用的桌子。
穿着亮片紧身衣的杂技演员坐在占卜桌后,祁究注意到,桌边还放着一根他的拐杖。
难道这位杂技演员的腿脚也有问题吗?他将这个可疑之处记在了心里。
秦让同样注意到了眼前违和的布局,疑惑道:“诶?怎么回事?这里是占卜项目吗?难道我们走错帐篷了?”
“不应该吧,占卜桌后坐着的确实是杂技演员没错啊…”路执同样犹犹豫豫说道。
看众人踌躇不前,穿着亮片紧身衣的杂技演员筑起拐杖,终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亲爱的游客们,欢迎你们来到我的《惊声尖叫》剧场。”
“请诸位上前一步,我要通过这副牌,为你们今天的表演定一个主题。”杂技演员虽然身形消瘦,但脸上精神却十分饱满,此刻扬起手,朝惊疑不定的众玩家做了个“请”的姿势。
小祁究像个最乖巧的学生一样,举了手才发言:“抱歉,我想冒昧问一下…为什么杂技演出的内容需要通过占卜来确定呢?”
杂技演员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因为杂技表演是一项十分需要运气的工作,小朋友,你同意我的观点吗?”
如此说着,杂技演员还拍了拍自己残疾的腿。
祁究:“当然同意。”
所有表演的成功都或多或少需要点运气,更不用谈杂技这类高危表演了。
“我很喜欢你,小朋友,”杂技演员朝祁究笑了笑,而后转向众人道,“因为我们的表演项目实在太多了,没办法在短短的一场演出内,让诸位全都体会一遍,所以将通过这副牌将,给你们今天的表演主题做个指引。”
这下众玩家明白了,他们今天通关杂技演员帐篷线的难度,全依靠抽卡的运气。
“我手里一共22张牌,也就是你们熟悉的22张大阿卡纳,”杂技演员专心致志地将二十二张塔罗背面朝上、在黑绒布桌上呈扇形推开,最后看向小祁究,“小朋友,麻烦你过来抽一张牌吧。”
小祁究大大方方走上前去:“请问有什么讲究吗?”
杂技演员耐心地笑:“听从自己内心的声音,随心选一张就好。”
“没问题。”祁究在众人的注视下来到占卜桌前。
因为此刻和杂技演员离得近,祁究下意识看了眼他拿在手里的拐杖。
杂技演员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但他似乎丝毫不介意,甚至“慷慨”地卷子自己的裤腿,将表演服下质感粗糙的假肢“大大方方”展现在众人面前:“你是在看这个吗?小朋友啊…看到这些会害怕吗?”
说着,杂技演员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动作,视线齐刷刷落在他演出服之下的假肢上,一时间,众玩家露出疑惑又紧张的神情。
毕竟杂技演员的举止太诡异了。
祁究同样大大方方地盯着杂技演员的假肢,他摇头:“我不害怕,先生,对此我很抱歉。”
祁究充满遗憾地重新看向杂技演员,眼神与其说是怜悯,不如说他在替杂技演员感到可惜。
杂技演员收起夸张地笑,说道:“不要这么说,世事难料,相信长大后你会明白这个道理的。”
“让我们开始吧。”杂技演员示意小祁究抽牌。
祁究并不对自己的运气抱太大希望,他随心选了一张牌,从左向右摊开——
「高塔。倒立位」
众玩家早按捺不住,迫不及待走上前来看祁究抽到的牌。
有些玩家对塔罗有点研究,当他们看清抽到的是「高塔」牌后,纷纷倒抽了口凉气。
“高塔象征着毁灭,它还有一个含义是上帝之家,是巨变和破坏的代名词。”有玩家向众人解释说。
“是,玩塔罗我最怕的三张牌:死神、魔鬼和高塔。”
“逆位的话,还有意外和背水一战的含义。”
“总之抽到这张牌,感觉不会有什么好事吧。”
“……”
祁究道歉:“对不起,我的手气一直不太好。”
“不,我认为这是一张非常好的牌呢,因为这是我们杂技表演的压轴项目,”杂技演员拄着拐杖,神采奕奕道,“各位亲爱的游客,今天你们的表演主题就是「高塔」。”
秦让有点懵了:“「高塔」?难道是空中表演吗?”
无论是高塔这个意象,还是眼前无尽向上延伸的红色幕布,都让他有种要在此进行高空表演的预感。
而且祁究抽到「高塔」是不是随机的,他对此抱持怀疑态度。
杂技演员:“不瞒各位,我曾经是一名高空表演者,我不否认这位游客的答案,但仅仅把「高塔」理解为高空表演,多少有点片面了。”
“不过没关系,很快你们就会在表演过程中深刻体会到我话中的含义。”
“在表演开始之前,我有个问题想要问大家,”杂技演员裂开嘴,转动眼珠子扫向众人,“你们认为,对于一个高空表演者而言,他最珍视的东西是什么?”
说着,杂技演员拉下身后幕布,看不到尽头的深红幕布仿若翻涌的红潮,过于纯粹的色彩肆意入侵人类的感官神经。
晕眩。被强烈色彩密不透风包裹其中、无处可逃的晕眩感。
几乎所有玩家都不适地闭上了眼睛。
待红潮褪去,一座高耸入云的塔出现在众玩家面前。
这是出乎众人预料之外的状况,没想到表演剧目居然直接采取牌面上的意思。
“——这就是你们需要演绎的「高塔」。”
“如你们所见,”杂技演员用拐杖敲了敲地面,“我这一生是遗憾的。”
他似乎在通过拐杖强调自己的残疾,并将这个信息传达给玩家。
“毕竟,还有什么比求而不得,长期活在恐惧和嫉妒中更痛苦、也更绝望的事情呢?”
杂技演员开始咯咯咯地笑了起来,“所有游客都是来我的帐篷里寻求视觉上的刺激、试图从险象环生的瞬间获取快感,谁会在意表演人员的恐惧和绝望呢?”
“亲爱的表演者,这里是属于杂技演员的「高塔」,我期待有新鲜的血液汇入这座高塔,请用你们精彩的表演弥补我的遗憾,填满我的无止无尽的绝望,平息无时无刻不折磨着我的嫉妒!”
“在这座高塔的最深处,藏着我内心最大的秘密,一个我从未公之于众、但我已经通过实际行动让自己实践的秘密,那才是我真正的渴望!”
杂技演员突然收起笑,用一副认真到可怖的眼神看向众人:“新鲜的血液们,我不介意和你们分享我的秘密!我甚至期待你们打开潘多拉盒子的那一天!”
众人很快发现,在这座高塔之下的石阶上,遍布着斑驳的血迹和模糊不清的碎肉。
甚至有些台阶已经被血迹染透,彻底成了暗红色。
可以想象,在他们之前,一定有无数「新鲜的血液」从这座高塔上摔下来,成为一片模糊的血雾永远留在了舞台上。
祁究合理怀疑,那块能给人造成精神污染的幕布,就是用高塔坠落的表演者的血染的。
杂技演员注意到众人的视线,笑说:“杂技表演一向是高危工作,自然有很多失败的演员,他们为了爬到塔的顶端拼尽全力,可惜最后只能遗憾收场,但舞台会永远记住他们的。”
“为了尊重他们的牺牲,我们没有清理这些他们留下来的碎肉和血渍,这是他们在舞台上留下的痕迹,我想你们不会介意的。”杂技演员说。
众玩家打了个寒颤的同时,开始积极分析起来——
“既然这位演员是高空表演者,高空演员的最大愿望一定是让自己站在最高处,成为所有目光的汇聚点,将这个愿望放在高塔情景的话,我们作为「新鲜血液」就必须抵达塔顶,完成这位残疾高空演员未达成的遗憾。”
“我认同,既然出现高塔这种意象,那我们的任务目标肯定是登顶了。”
“也不知道这座塔里究竟有什么怪物,为什么这么多人摔死在这里。”
“肯定不会是简单的动作向爬塔任务,估计是让我们一层层刷怪解谜上去。”
小祁究并没有参与到众人的讨论中,他直接问杂技演员:“可以告诉我们塔里有什么表演任务吗?”
杂技演员露出讳莫如深的笑:“自然是最绚丽、迷人、符合马戏团迷幻色彩的节目,但这些剧目都是支离破碎的,需要你们的智慧、耐心和情感将其拼凑完整,让他们呈现出一个完美作品该有的样子。”
祁究初步有了结论,公路马戏团里演职人员的故事线似乎都是围绕着「情感需求」展开的。
先前渴望「存在感」和「爱」的变态杀手小丑,以及眼前这位深藏秘密、活在绝望和嫉妒里的拐杖高空表演者。
小祁究突然转向杂技演员:“我有个不太礼貌的问题想问您。”
杂技演员笑:“小朋友,你还有什么疑惑吗?”
小祁究微微仰着头:“先生,请问您想继续表演吗?”
杂技演员的神色瞬间凝住,他沉默了片刻,转而笑道:“抱歉,亲爱的小朋友,这个问题的答案请在表演中寻找。”
“没关系,”小祁究拿着手里那张塔罗牌「高塔」,突然想到了什么问,“请问这张牌可以给我留着做纪念吗?”
毕竟这个马戏团的打卡项目里,还有一个「占卜屋」表演,塔罗牌这种占卜道具很可能会有用。
杂技演员笑:“当然没问题。”
秦让:“我也有个疑问,这座塔有多高呢?我们需要从第一层塔开始爬吗?还是…”
杂技演员摇头:“这座《惊声尖叫》塔一共九层,从哪里开始就要看你们的运气了,不过这一次,你们可以自行指定一位游客过来抽卡,这将决定了你们表演开始的层数。”
说着,杂技演员重新在他的占卜桌上摆了十张牌,并向众玩家做了个“请”的姿势。
一瞬间,众玩家都有点意料之外的惊喜。
也就是说,他们不需要从第一层塔爬起,如果运气好的话,直接抽到第七、第八层,或者更高,那么他们要面临的风险、需要付出的代价将会小很多。
众人开始代入杂技演员的说辞——杂技表演是一项十分需要运气的工作。
不过杂技演员明明说过这座塔是九层,为什么会有十张牌呢,多出来的一张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干扰项吗?
对此,祁究已经有所猜测,但在线索不足的情况下他不敢妄下定论。
事情很可能没有众玩家想象的这么容易,假如存在第十层或者负一层塔的话……
“秦让,需要运气的任务,非你莫属了。”小祁究对秦让道。
秦让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屁股后那撮红毛:“嘻嘻,我也这么觉得。”
经过众玩家一致同意,秦让走上前抽卡。
他没多做犹豫,根据自己欧皇的体质指引抽出了一张牌,可当他按照要求翻开盘面的瞬间,这位从没对自己的运气失望过的欧皇,突然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秦让抽中的牌,是一张正位的「魔术师」。
杂技演员盯着他手里的牌,顿时睁大了眼睛:“噢!恭喜这位幸运的游客,您抽中的「魔术师」牌的序列为一,也就是说,你们的「高塔之旅」将从第一层开始。”
令人尴尬的沉默在玩家中蔓延。
时间仿佛凝固了。
“不是吧?第一层?!艹,他这什么鬼欧皇啊,我说是骗子才对吧?!我闭着眼睛都能比这幸运!”
终于有人憋不住破口大骂,毕竟在关系每个人生死存亡的副本世界,人类文明早已不值一提,也没必要在陌生人面前隐藏自己的愤怒,仿佛不宣泄一下反倒让对方占了便宜。
对这些站在一旁的玩家而言,抽到第一层就意味着要从最底层开始通关。
他们已经默认了玩家们作为杂技演员口中的「新鲜血液」,就必须想方设法抵达塔顶,才能完成这位残疾高空演员未达成的遗憾。
秦让愣了好一会儿,最后用力咬了咬嘴唇,此刻显然已经接受了自己翻车的事实,忙低下头对众玩家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连累了大家,我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个结果……”
因为自己的“倒霉”让众玩家承担了不必要的风险,秦让难堪得脖子都憋红了,仿佛他真的做了什么错事一样。
对他这个无往不利的欧皇而言,这次事故简直是他好运生涯最大的“滑铁卢事件”。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偏偏关键时候发挥失常了…而且还连累了这么多人…”秦让越来越用力地咬着自己的嘴唇,作为家里小少爷的他,还未习惯自己的所作所为让别人失望。
而且刚才是祁究帮忙说服众人,让自己过来抽卡的。
他不仅让别人对自己失望了,更是毁了众人对于祁究的信赖。
自己怎么搞砸了呢……
“不要这么说,谁知道所谓的抽牌是不是真的随机?说不定谁来抽、抽哪张都是副本早就安排好的呢?我们都不是第一次过本的玩家了吧?犯不着这么天真。”路执从来看不惯自己的队友被人欺负,站出来高声表达自己的看法。
说着他体贴地拍了拍秦让的肩膀,“不要觉得抱歉,这里谁也不欠谁,谁也不需要对谁负责。”
小祁究却皱着眉,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他突然用一种分享秘密般的语气,转向杂技演员低声问道:“先生,您认为我哥哥的手气真的很差吗?”
杂技演员眼睛骨碌碌地看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回答说:“在成年人的世界里,好与坏从来都不是绝对的,我亲爱的小朋友,以后你会明白这个道理的。”
祁究迎向对方的视线,笑:“谢谢您先生,我明白了。”
他心里已经有了数,毕竟他相信秦让绝对不可能失利。
就像杂技演员描述的那样:好与坏从来不是绝对的,局势还是要掌控在自己手里。
“秦让,相信自己的运气,我想办法尽快证明这件事,”祁究小声却笃定地说道,“不要担心。”
秦让看着小祁究点了点头,虽然理智上他认为对方在安慰自己,但不知为何,心里竟然默默地期待了起来。
毕竟祁究是他认为的最靠谱的人,对方说出的话自己没必要怀疑。
眼见事情已成了定局,众人虽然诸多抱怨,但还是不得不在杂技演员的指引下走入「高塔」。
“你们既是游客,又是最‘新鲜’的表演者,你们是汇入杂技高塔的新血液,希望你们能享受这趟独一无二的旅程!”
杂技演员话音落下的瞬间,众玩家被传送入高塔第一层。
突然,他们面前出现了一扇红色的公寓门,门没上锁,浓烈的血腥味从门缝漏了出来。
因为血腥味过于浓郁,即使没有祁究的吸血鬼血统,众玩家也觉察出了不对劲。
众人迅速交换视线,似乎没人愿意做被枪打的出头鸟,都犹犹豫豫没上前一步推门,最后是路执敲的门:“您好,请问有人在家吗?我们是过来检查燃气管道设备的。”
路执到底是有过本经验的玩家,他并没有擅自推开虚掩的门,而是先用言语试探一番。
待确定屋内无人回应后,他才小心翼翼推开公寓的门:“打扰了。”
“啊——!!!”
一瞬间,站在路执身后的两个青年玩家发出惊恐的叫声。
当看清公寓玄关上立着的事物时,众玩家不禁倒抽一口凉气,有些承受能力稍差的玩家已经迫不及待移开了视线——
公寓玄关的红色地毯上,立着一双赤裸的脚。
是一双苍白干瘦、裹满干掉的血液、被利器切割下来的女性的脚。
这双人类的脚就像一双为客人准备的拖鞋般,脚尖朝内、被整整齐齐放置在玄关的地毯上。
仿佛在对登门而入的众玩家说:欢迎光临。
大部分玩家都见识过不少血浆和人体组织液,可和那些夸张浓烈的血腥场面比起来,安安静静立在公寓地毯上的脚,有种难以描述的诡异感,仿佛是邪典电影里才会出现的怪诞镜头。
就在这时,系统发来任务提示——
【欢迎诸位来到杂技演员的「高塔」第一层:谁杀死了著名杂技舞蹈演员罗拉?】
【任务目标:找到杂技舞蹈演员罗拉之死的真相,找出真凶】
【任务时限:20分钟(请注意!20分钟后将有警察抵达公寓,若诸位未找到导致罗拉之死的真凶,就会被警方认定为是凶手直接处死!)】
【目前剩余时间:20分钟】
“好家伙,这一层居然是刑侦关卡?”路执有点意外。
小祁究:“只分配了二十分钟,应该只是密室逃脱类的设计水准。”
路执点头表示赞同:“刚巧,我有这方面的道具,对找到凶杀线索很有帮助。”
小祁究笑:“你哪方面的道具缺过?”
此刻众玩家已经进入到血腥弥漫的公寓内部,在路执的道具共享下,十七位玩家都戴上了手套和脚套,防止自己的行为干扰罪案现场。
一具被斩断双脚的红发女尸僵硬地躺在天鹅绒被单上,这位死去的可怜女士就是背景故事的主角:杂技舞蹈演员罗拉女士。
众人很快发现,死去的罗拉女士面部呈现不同寻常的青紫色,嘴唇和指甲的青淤已经接近黑色,她仰面躺在床上,双目暴突几欲跌出眼眶。
生前最后的恐惧永远凝固在了她的脸上。
而她表演舞蹈的双脚已经被整齐地切了下来,此刻摆在公寓玄关的地毯上,白色天鹅绒被单上溅满猩红血水,一把沾满血水和碎肉的菜刀滚落床脚处。
这位死去的杂技舞蹈演员罗拉非常瘦,几乎瘦得只剩下一层皮和一把骨头。
甚至有玩家低声吐槽:“天啊,原来杂技舞蹈演员对身材这么苛刻吗?这都瘦成骷髅了。”
“好可怕,可这样的审美也太畸形了,这么瘦跳起舞来也不好看吧?”
路执指了指缠绕在死者罗拉脖子上的睡衣:“从她的死亡状态来看,死因大概率是机械性窒息,我初步判断,勒死罗拉的凶器就是那件睡衣。”
“好家伙,如果是勒死的话,那就排除是自杀了,毕竟没人可以活活勒死自己。”秦让觉得苦恼,因为他杀的话,这件事就要复杂许多,还得挖掘罗拉的人际关系网,可他们只有二十分钟,这简直是没办法完成的任务……
祁究看了眼散落在尸体枕头边的电视遥控器,虽然是白天,公寓内光线很充足,但祁究还是尝试性按了按台灯开关。
果然,如他所料,此刻公寓停电了。
祁究将注意力转移回玄关上,那双被割下来的脚为什么没穿鞋子呢?这个充满邪典意味的场景布置,究竟有什么特别的隐喻吗?
戴好手套的祁究重新走到玄关,他直接拉开了玄关旁的鞋柜。
公寓鞋柜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孤零零的鞋盒被放置在角落。
“诶,为什么一双鞋子都没有?这样太诡异了。”
秦让顺着祁究的视线看去,没摆放任何鞋子的鞋柜让他觉得蹊跷,毕竟这间公寓里各处布置都是有人正常生活的模样,完全没有搬家的迹象……
罗拉还是这样一位出众的女性,按理说鞋柜里应该摆满鞋子才比较合理。
此处的鞋柜就好像被人刻意清理出来的一样。
“也不是完全没有,看,这里有个鞋盒子,盒子上还贴着快递单呢。”
祁究将鞋盒子拿在手里,很轻,显然是个空盒子,所谓的快递单上也没写明寄件人,只有收件人一栏上写了罗拉的名字。
祁究打开鞋盒,发现一张红色的圣诞贺卡孤零零躺在盒底——
「罗拉女士,节日快乐!我恳请您重新开始舞蹈吧!您会进入最优秀的马戏团表演,您会成为最受人瞩目的伟大舞者,这才是您的人生,这双舞鞋很适合您,它是属于您的,请您务必穿上它重新开始自己的舞蹈生涯!」
盯着贺卡内容的祁究眉头皱了皱,舞鞋?在哪呢?
他再次看向玄关地毯上赤裸的双脚,突然有种强烈的预感:贺卡上提到的舞鞋,和罗拉女士的死亡有很大的关系。
道具大户路执反应十分迅速,他已经对这个可疑的鞋盒和贺卡用了侦查道具,但可惜什么都没搜索到。
眼看鞋盒的线索没什么进展,另一队玩家试图从罗拉的尸体及凶器上寻找线索。
“砍下罗拉双脚的应该是这把菜刀,但勒死她的是那件睡衣,凶手可真是能够折腾。”
“看这个血迹的喷射程度,我估计…凶手在罗拉被勒死之前,已经把她的脚砍下来了。”
“我们要不从动机分析:为什么要砍一个舞蹈演员的脚呢?只有她的竞争对手会这么做吧?”
“不好说,所有憎恨她的人都有可能这么做,你想,一个舞蹈演员最珍视的东西是什么?肯定是这双在舞台上表演的脚,没有什么比毁掉舞蹈演员的双脚,更能折磨、摧毁对方的事情了。”
“可问题来了,如果对方的目的是折磨罗拉,为什么要在砍了她的脚后,又立马杀了她?这样不就没达成目的吗?”
“…有道理,但二十分钟的推理不可能这么严密,我用侦查道具查查凶器上的指纹。”
“结果怎么样?”
“……道具显示,所有凶器上都只找到了罗拉的指纹。”
“诶?看来凶手有备而来啊。”
“你们注意到了吗?这间公寓没有厨房,罗拉是个经常需要在外表演的舞蹈演员,按理说也不太有机会亲自下厨,所以不太可能有菜刀这种东西,我想这把刀应该是凶手自带的吧?”
这边的路执拍了拍脑袋:“我知道了!我查一查是谁买了这把刀,很可能有线索。”
秦让惊讶:“你居然有可以查购买记录的道具吗?这么高级!”
路执笑:“所以我说,我在侦查上的道具库存还算齐全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