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着面前琳琅满目,泛着寒光的临床手术器械,真是一句话都插不上。
张雨泽微微侧过眼,专注小心的剖开心脏瓣膜,葛浩然患者要做的全腔退回手术关键之处就在这里,要把曾经人为缝合的瓣膜重新打开。
他注意到张大夫认真干练的眼神,从这个角度望过去,刚好是张雨泽流畅俊逸的侧颜,他微微皱着眉,动作利索而专业,举手投足间彰显他的不徐不疾,条理清晰的做事风格。
徐离盯着他手上的动作,张雨泽的医术水平怎么说也是主任医师的水平,在这个年龄段的大夫里不说顶尖,也是数一数二,实在没必要这么焦虑担心。
“缝合线给我。”张雨泽叹口气,耷拉着眉眼,“前面的手术并不是难点,好歹还有刘洪波坐阵,问题在于全腔退回后的缝合,我怕我体力和手速跟不上。”
“多少?”徐离前倾身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来说,心外科的心脏手术,缝合十几针都算是顶天了,这场手术居然要一千针?
“对。”张雨泽点头,“基本相当于重新给他做一个心脏,所有心室结构和膈膜全部重塑,一千针都算少的。”
徐离震惊道:“这光缝合就得六个小时吧。”
张雨泽:“对,除了中间刘洪波操作的时候我能简单去休息两小时,其余时间纯靠体力撑着了。”
张雨泽正在练习的缝合手法被称为单纯间断缝合,常用于内脏组织器官缝合,只是因为重塑外部结构的原因,需要助手配合,才能保证张力足够大,缝合紧密。
他和徐离依然配合默契,按照他们已经合作过无数次的经验,凡是需要打结布线的地方,只要张雨泽微微抬手腕,徐离就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
他们俩认真做事的时候完全忽略外界,直到被敲门声打断时,张雨泽才如梦初醒,抬起头,发现他们已经缝了五十多针。
玄关处,李成弘没看来者是谁,推开门,嚷嚷道:“老二,给你发微信怎么不回啊,我跟我老婆吵架了,家里烦死,来你这呆会。”
他话说一半,抬起头,一眼看见站在面前张雨泽的前任兼初恋沈墨,再一歪头,张大夫的现任徐离居然也在。
“别废话。”张雨泽探出头,端着还沾血戴手套的手,“进来坐,我刚才在忙,一直都没看手机。”
李成弘看见一桌子的手术器材和那个千疮百孔的猪心,笑道:“怎么回事,在家抢救猪呢,怎么回来还加班。”
“听说了。”李成弘拉开凳子,坐在饭桌对面看着他们俩操作,说道:“这个小患者挺有名的,我们都听说了,刘洪波都退休多少年了还要特意回来主刀,我就知道不会是个容易差事,没想到居然是你来做。”
徐离没接话,他跟李成弘并不熟悉,所以一直埋头做事,张雨泽累得休息手的功夫,他们自然而然换过角色,由徐离主要缝合,张雨泽辅助,一样默契。
李成弘赏心悦目看了一会,感慨道:“我要是跟我手术助手能有这个默契就好了,可惜我那边人员流动大,总是换人,没有长时间配合。”
他又看了会徐离的操作,眼中渐渐闪过惊喜,徐离操作专业,上下翻飞,每一次缝合出的线条整齐又利索,而张雨泽只是给他打辅助而已。
“你好厉害啊兄弟。”李成弘情不自禁感慨,“光看你这个手巧心细程度,只做个手术助手屈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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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医学手术知识都是网上查的,如果有不对的地方见谅哦,作者是个生物不及格的文科生!
李成弘撑着下巴,问他:“我听韩金航说过,你大学好像是咱们学校护理系的,怎么现在在做手术助手?”
按照正常医院工作分配来说,临床医学更加注重实操性,因此就业方向更加偏重门诊和手术医师,而护理系则更加偏重服务性,主要是做理疗、护士、病床陪护等。
而一台手术上,除了主刀医师外,大约需要四个手术助手,一助二助要求专业性较高,需要丰厚临床经验,而三助四助大概负责器械操作,专业性稍弱。
徐离想了想,说道:“我从小就希望能上手术台,所以拼了命也不满足于就当个小护士,所以毕业以后又是培训,又是挂职深造的,这才有机会进手术室,慢慢做到今天。”
徐离的奋斗史他是知道的,但无论哪一次听,都会让他动容,正因为自己也是学医的,才知道这里面的艰难,能跨专业坐上这个位置,徐离在背后吃过的苦一点也不少。
更何况,他还肩负着养家的责任。
张雨泽没觉得有什么,徐离本来就是借住在他家的,服务好恩人是他应尽的职责,因此也没不好意思,大咧咧任由他揉着,甚至还主动道:“你给我拉一下手指,也疼。”
李成弘看得津津有味,掏出手机拍了张照,一边打着字,一边啧啧道:“老二,你这是给自己找了个二十四孝好男友啊,大学那会沈墨什么时候这么对过你。”
他说完才想起来沈墨也在屋里,尴尬得回头一看,还好,沈墨因为插不上他们的谈话,正在客厅角落专注看电视剧,没听到他们的对话。
张大夫又被迫想起他大学时候的傻逼岁月,一言难尽道:“李成弘,我真的求求你,忘掉一些事情吧。”
李成弘笑了半天,说道:“行行,不提了,你现在过得好就行了。”
徐离道:“没怎么说,就是觉得挺难的,这些年医疗体系不好混,应届毕业生多,医院又裁员,本来找工作就困难,更何况还是他这种犯过医疗事故的,更是没人要。”
张雨泽点点头,感叹道:“所以做这行多难啊,要不然家里有关系,要不然就是实力硬,不上不下的最难受。”
“还好我已经有工作了。”徐离啧啧嘴,“你要是让我跟沈墨似的满大街找工作还找不到,离开手术台只能做点擦屎擦尿的护工活,我估计都不想活了。”
“你想的还挺多。”张雨泽缩了缩手,没放在心上,“我现在只关心沈墨什么时候能搬走,我又怕老毕来找麻烦,又嫌他在家里烦,生活质量都下降了。”
徐离赞同点头。
进入超市,张雨泽去买柴米油盐,徐离推着购物车在边上等他,拿出手机瞄了眼,才发现半个小时前阿火给他发来微信。
阿火:徐哥,你今天是不是太冲动了,你都忍老毕那么多年了怎么还沉不住气呢,他什么有仇必报的德行你不知道?
徐离乖乖巧巧的哦了声,推着购物车走进队伍里,看着张大夫高大的身影穿梭在人群里,如同鹤立鸡群,英俊的亮眼。
徐离:谁稀罕去他的破酒吧,再说了,我现在从良这么久了,去什么酒吧,在家跟我男朋友呆着多好。
徐离:而且就是因为老毕睚眦必报,我才必须要上门去找他,要不然他的报复对象就会变成张雨泽。
徐离:他骚扰我可以,骚扰张雨泽不行。
从超市出来时候,他们背对着路灯往回走,张雨泽看着雪地上交缠在一起的两道影子,难得的生出些感慨来。
但突然的,徐离出现了,也不管他愿不愿意,一巴掌就把他的生活扇出既定的轨道,乱糟糟闹哄哄,每天都在无休止的鸡飞狗跳。
就这么拐了两道弯,就在马上要进小区的小巷子里,面前清晰的两道影子突然变得模糊杂乱,光亮尽数被挡住。
“喂。”最中间的黄色凤梨发话了,他仰着下巴,鼻孔看人,吊儿郎当插着兜,舌头顶在脸上不断翻搅,自认为痞气又潇洒。
凤梨没想到自己这么气势十足的开场被人玩梗玩笑,他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下意识想掀起衣角搓搓腹肌显露威风,却忘了现在是寒冬腊月,被冻得打了个激灵。
“咳咳。”黄凤梨清清嗓,对张雨泽努努嘴道:“我们奉老毕的命,专门来找徐离的,没你什么事,滚开。”
他早上主动去老毕那里兴师问罪,就是为了激怒他,能把矛头对准自己而非张雨泽,徐离本来想着,等风头过去,他再单独跟老毕解决麻烦。
“你拿什么应付,你那半条胳膊?”张雨泽没好气,把手里还装着鸡蛋的超市袋子递给徐离,“拿着,别把鸡蛋给我打了。”
徐离愣了下,手里被塞进袋子,再抬头,就看见他男朋友挺直后背,将他挡在身后,一个人往那一站,大有一夫当关的气势。
张雨泽转回脸,眼神微微扫过三只凤梨,淡淡道:“我说,医院做手术都允许病人家属陪护呢,你们仨打架算什么大事,还得隔离不让看啊。”
“哟呵,我还没见过主动上前讨打的。”三只凤梨互相看看,眼睛眉毛四处乱飞,或许是为了显示自己的混混威风,只可惜配上发型实在是滑稽。
黄凤梨眯起眼睛,嚣张问他:“你跟徐离什么关系,说出来听听,免得揍你一顿都不明不白的,没意思。”
“不才,勉强算是这货的对象。”张雨泽冷冷淡淡开口,冬日里,呼出一团白气,“快点打,我家里还炖着菜,没空啰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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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雨泽:男朋友自己揍,可以;别人揍,不彳亍
张雨泽冷哼一声,歪头道:“让你见识一下跆拳道黑带的身手,你就该知道之前我揍你那都是手下留情的。”
徐离吞了口唾沫。
他们对视一眼,在老大黄毛凤梨发号施令下,呼呼嚎嚎冲过来,张雨泽最后看了眼徐离——手里的鸡蛋,确认安全后。
张大夫仍旧双手插兜,看着迎面而来的拳头,蹲下,闪躲,顺带着扫开腿脚,可怜绿凤梨还没来得及出拳,就被一脚踢在小腿骨上,尖叫着跳开了。
黄凤梨不服气,骂了句废物,亲力亲为跑上前,出拳就往张雨泽脸上招呼,却被他轻轻一躲,玩儿似的闪开,顺带着一个肘击抬走红凤梨。
张雨泽就像是后脑勺装了监控雷达似的,不管什么角度都无法近身,闪避技能点满,连带着还不忘攻击。
凤梨们失了面子,气急败坏,爬起来一扭头,看见一旁看热闹的徐离,更是窝火,其中黄毛凤梨见打不过张雨泽,果断更换目标,喊道:“打那个叫徐离的。”
徐离:???
他突然发现战场的主角变成他自己,三个小混混龇牙咧嘴就朝他飞奔来,徐离操了一声,弯下腰就跑,边跑边叫唤。
“张雨泽,他妈的,救命啊!”
几个凤梨不乐意了,追着徐离屁股后面,怒道:“你们俩能不能尊重一下打架,什么穿越,什么床上,你俩拍清宫戏呢,一会儿四阿哥是不是该登基了啊。”
张雨泽:......
徐离:......
徐离终于抓住机会跑到张雨泽身后,气喘吁吁扯着他的腰带,瞪着他道:“累死我了,你可真他妈狠心,真就看着不管啊。”
“这不没事吗,啰嗦什么。”张雨泽白他一眼,扭过头,迎面跟三个混混对峙。
徐离躲在张雨泽后面,越过他的宽肩看向三个毕恭毕敬的小混混,风情万种的抛了个媚眼,说道:“哦,我的张大夫,你英俊的身姿真是让我折服,我都快被你掰弯成小烧零了。”
张雨泽想把他一脚踹飞到爪洼国。
徐离一言难尽地看了眼自己还没痊愈的胳膊,说道:“早知道你有这个身手,我当初帮你挡什么刀,这不是送人头吗?”
张雨泽瞥他一眼:“你终于意识到了啊。”
徐离顿了会,摆摆手道:“算了算了,舍不得胳膊套不到男朋友,也值了。”
“毛病。”张大夫骂他。
沈墨头也不抬:“我刚才在楼上听见你们打架的声音了,肯定是老毕发现我在这了,我要赶紧走。”
这里面只有徐离知道内情,今天老毕派来这三只凤梨来楼下,未必是知道沈墨住在这里,更大的可能性只是来报复他白天的上门挑衅而已。
不过沈墨住这早晚也是夜长梦多,所以,他也没拦着,任由沈墨收拾完东西,连夜搬走。
张雨泽看着沈墨大半夜顶着风雪搬走,关上门,感慨道:“活得真可悲啊,沈墨真是我见过唯一一个,一手好牌打得稀烂的。”
徐离正低头给自己伤口换药,头也没抬,哼道:“你要是对他还有旧情肯帮他的话,他倒是不至于过得这么惨,我看沈墨是把你当后路了,要不然也不能这么作践自己的人生。”
“随他怎么想。”张雨泽围上围裙,拎着猪心和刚买完的菜走进厨房,接着道:“我大学时候替他打过的架,挡过的酒数不胜数,那时候他不珍惜,现在来找我谈爱情,希望我帮助他收留他,那不是有毛病吗。”
徐离靠在厨房边上陪他,笑道:“这么一看沈墨和我妈倒是两个完全相反的典型,一个是被折磨得死惨还死活相信爱情,另一个是仗着爱情把别人折磨得死惨,总之,都挺傻逼的。”
“对了,你妈最近怎么样?”张雨泽顺手把大蒜扔进徐离手里,转头去切菜,“你们之前不是因为你爸的事情吵架来着?”
“就那样呗。”徐离耸耸肩,蹲在垃圾桶边上扒蒜,“我之前不是跟你说我爸爸在我高中时候跟着富婆跑了吗,现在他岁数大了,不招人喜欢了,早就被富婆一脚踹了,连带着这些年给他的钱和房子也都收走了,我爸没有工作,老了就靠救济金活着,现在兜比脸干净,连看病的钱都没有。”
张雨泽哦了声,继续做饭,说道:“那随他去呗,他当年也没养你们母子,走到这个地步是自己活该,轮不到你管。”
徐离笑了笑,把扒好的蒜放在菜板上,朝张雨泽做了个飞吻,笑道:“我怎么就这么喜欢的性格呢,我有时候真觉得我们应该是天生一对。”
张雨泽刚走到楼梯口,电梯反而从十七楼上来了,李超迈着从容的步子从里面走出来,迎面见到他,打招呼道:“哎早啊张大夫。”
李超又笑笑,说道:“这些年轻人就是缺乏锻炼,多让他们做点事情也好,张大夫需不要需要咖啡提提精神。”
李超笑道:“这是我们第一次配合,我有哪里做的不好的地方,还请张大夫见谅,哦对了,过几天我父亲想请院长和心外科的大家吃顿饭,不知道张大夫有没有时间?”
“你父亲?”张雨泽微微皱眉,谁都知道这李超的父亲是火箭军医院的院长,如今大费周章的特意请全科室的人吃饭,这是安的什么心?
不过也无所谓,只是张雨泽本能抗拒这种场合,不想去又拒绝不了,心里恼火,面子上仍道:“一定出席,多谢你父亲。”
临走时,李超看见小跑送材料的肖杰,吩咐道:“对了,我正找你呢,下午手术前记得来办公室提醒我一下,知道了?”
“是。”肖杰低眉顺目,唯唯诺诺答应。
李超心满意足走了。
这么看来,这位新同事倒是一点也不简单,巴结想巴结的,使唤能使唤的,拜高踩低这一套信手拈来。
不愧是关系户。
他想着找时间私下跟李超谈一谈,赵小乐和肖杰虽然年轻,但毕竟是他手底下的人,也不是这么让人随意使唤的。
同事一场,还是和睦最重要。
下午两点,手术时间一到,张雨泽早已经准备好消毒一切事宜,换上手术服,举着双手站在手术台前。
“做手术都能迟到?”张雨泽匪夷所思,之前他跟徐离配合的时候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徐离对待手术的认真程度甚至要提早半个小时进手术室准备。
“按一下呼叫铃,叫外面的人再去催一下。”张雨泽看了眼时钟,“麻醉都生效了还不来,开玩笑呢?”
“好。”肖杰按下呼叫铃,招呼手术室外面的人。
又等了五分钟,李超终于姗姗来迟,匆忙消毒更衣,站在张雨泽身边时毫无悔意,他只是笑了笑,说道:“抱歉了,太忙了把小手术给忘了,现在开始吧。”
只是他跟李超的配合实在是算不上默契,李超没有什么眼力见,也没有足够的手术经验支撑他的辅助,无论需要什么工具和帮助,都需要张大夫不厌其烦开口,他才能反应过来应该怎么做。
李超的手术习惯也不好,回头看检测仪的动作大且频繁,最过分的时候甚至险些碰了张雨泽操作的手。
张雨泽实在是忍无可忍,就他这些坏习惯,当初大四大五实习的时候,师傅竟然没有把他骂得狗血淋头吗?
不过再一想也合理了,这位怕是仗着院长儿子的身份,随随便便实习糊弄,看来太后说得也对,的确是个技术奇差的,从他的操作来看,对这个职业没有任何研究和尊重。
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张雨泽想到接下来还要跟这个人合作完成葛浩然患者的超高难度手术,一阵头疼。
他从没一刻这么希望徐离回来。
虽然他是个傻逼,但技术水平永远没得挑。
不一会,一个没见过的男人脚步匆匆走到护士站,眉头皱起,写满不耐烦,二话没说,把手里几张打印纸拍在赵小乐面前,语气跟使唤小猫小狗似的,说道:“你去,把这个给我交到人事处。”
李超同样看见他,因为徐离的照片还挂在科室公告栏上,李超一眼就认出他不是普通患者,而是暂休工伤的前任手术助手。
不过他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张雨泽他惹不起,这位却没什么出身门第的,不用怕。
李超连招呼都没打。
徐离撑靠在护士台,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赵小乐再怎么说也是个转正的正式员工,再年轻也不是任人使唤的。
他伸手夺下赵小乐手里的文件,扔在台面上,勾唇道:“哎,你自己没什么事就自己去交呗,人事处就在顶层,使唤赵小乐干什么,没看她忙着?”
李超没想到自己会被怼,顿了会,白他一眼道:“她一个小护士不就该干这个,你管得着吗,你要是心疼她你去也行。”
赵小乐道:“算了徐助,谢谢你替我说话,我一会下班给他交了就行,人家家大业大的咱们也惹不起。”
徐离:“做人别太窝囊,他是什么王权富贵都没用,我不吃这套,他回头问起来,你就说我给扔了就行。”
恰巧张雨泽下班,从门诊出来,一眼就看见写着“李超”身份信息的文件被赵小乐拿着,皱眉问:“这不是手术回执单吗,他怎么还没交去备案?”
“你管他。”张雨泽本来就烦,李超能力不行,仗着背景人脉在这欺负同事更是可恨,他想都没想,拿来那份文件,顺手扔垃圾桶。
“你让他自己去,他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我给扔了,少管他。”
有这两位撑腰,赵小乐终于不再胆战心惊,她撑着脸看着徐离,问道:“徐助,你胳膊什么时候好啊,张大夫、肖杰和我都想死你了,你快回来上班吧。”
“打住。”张雨泽尔康手,“你和肖杰想他别带上我,我不想。”
“快好了吧。”徐离晃了晃胳膊,“就是拿东西还有点抖,再恢复一阵,反正我假期还有半个月,不休白不休。”
正说话间,李超已经准备下班,背上背包经过护士站,看见他们仨聚在一起,而自己那份文件正躺在垃圾桶里,没有被送到该去的地方。
李超不爽,呵斥道:“怎么回事,赵小乐?”
赵小乐吓得一抖。
张雨泽酝酿一番,他对李超这人一身的毛病早就看不惯,之前看在太后的面子上决定隐忍一番好好相处,但事到如今,也实在没必要给他留面子。
“我不管你以前是什么工作习惯,辅助我的手术非但不能迟到,你还要早到准备一切,确保设施正常,不求做得比徐离好,但基本要求要达到。”张雨泽掀起眼皮,“我作为主刀医生,这点要求还是可以对你提的吧?”
说话间,楼梯间的铁门被吱呀一声推开,肖杰大汗淋漓搬着五六个大大小小的快递箱走出来,对李超道:“李老师,快递帮你取回来了,放在你办公室吗?”
“嘶。”徐离看在眼里,转头对赵小乐道:“我不在这日子你们俩应聘丫鬟太监去了啊,帮人干活怎么这么任劳任怨的。”
张雨泽眉头拧得更深,对肖杰道:“把快递给他扔下,以后不用帮他做事情。”
张雨泽转回连,刚正道;“还有,赵小乐是徐离手底下的人,肖杰是我带的实习生,这两位虽然年轻,但不是给你随便使唤的,人家都有自己的工作,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他们的工作内容里不包括给你送材料,倒咖啡、取快递。”
环湖营地烤串酒吧店里,赵小乐和肖杰肩并肩,一边用手比划成心型,一边深情款款向张雨泽唱着感恩歌曲,引得旁边人纷纷侧目。
张雨泽黑着脸,无比社死,如果现在给他一把二八□□,他一定会端起来把这两货突突得灰飞烟灭。
赵小乐喜滋滋坐下,拿了一串烤肉,边吃边道:“张大夫,你今天真是太帅了,我和肖杰现在就是你的头号粉丝。”
张雨泽长叹一口气,身心俱疲,半晌才沮丧道:“我真是谢谢你们三个啊,成功让我得罪了火箭军医院皇太子,回去以后还得被我妈问罪。”
肖杰抿嘴,文静道:“但李超真是太过分了,张大夫,今天要不是你,我们真的会被那孙子他妈的欺负死的。”
张雨泽顿了一下,他总是很好奇,肖杰到底为什么能顶着那么一张人畜无害,安静内敛的长相,用他温温润润的声音,骂出最狠的脏话。
张雨泽叹气道:“我在想我是不是应该去居委会领取一个金牌调解员的头衔,这段时间怎么谁家的闲事我都要管,自从收留你以后全他妈是麻烦事。”
徐离看着他笑,说道:“你不觉得这才是生活吗,鸡毛蒜皮一地狼藉,今天跟这个红脸,明天跟那个打架,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多有人情味,多丰满的人生啊。”
徐离拿起一个烤串塞进张雨泽手里,说道:“行了,别他妈装了,你一板一眼的生活从认识我那天就结束了,吃点烤肉喝个酒,尽情享受才是真理,人毕竟不是机器,总不能永远高高挂起,按照最理智的方式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