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说:
我看到大家对我我昨天说的那个新脑洞的支持了,谢谢!我会好好筹备的!
谢谢打赏哦宝贝们,我也会努力码字的!(写ing)
李拓的明黄色背影明明就在云夙鸢眼前,可他们两个无论如何就是跟不上他的脚步。
“云,云师妹……我们都跟着他走了大半个孟津了吧。以他这个步速,御剑去追又不至于,可光用两条腿走,怎么感觉他在故意遛咱们呢……”沈翳先云夙鸢一步大汗淋漓,体力还不如凡世间学武的小姑娘,瘫倒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不行,不行,我实在走不动了。”
离除夕越来越近了,街上有一排卖大红灯笼的商家,中间夹了个卖肉包子的小贩,此时正赶上一笼屉包子出炉,成团的绵软蒸汽喷涌向街边的行人。云夙鸢也追得有点累了,在原地站定休息,发现李拓与他们一样,也不往前走了。
她毛骨悚然,满脸疑惑地问道:“沈掌门,你觉不觉得李拓师兄有点怪。我们走他就走,我们停他也停……你看,他又停下了。”
随后,云夙鸢像是做实验一般,向前走了五步,那李拓在前头果然也走了五步;云夙鸢再向后退了六步,李拓也随之向后退了六步!
“这是什么仙门秘法,弄得好像李拓师兄是我们的影子,长得却跟我们一点都不一样……”说着,云夙鸢胳膊上窜起一串鸡皮疙瘩:“感觉怪恶心的……”
沈翳对这套仙法也是脑子不灵,但他不傻,自然也看出了其中的门道,两人一时顿口无言。可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前面那“影子李拓”竟然开始行动起来,脚步轻盈又诡异。
“诶!不是说他是影子么?怎么开始自己跑了!”沈翳伸手够了够,却始终是什么也没有碰到,还是只能从地上爬起来,哆嗦着两条腿,继续跟上去。
被牵制的感觉实在难受,云夙鸢觉得李拓的黄色背影就像是吊在眼前的胡萝卜,而她和沈翳就像是跟着胡萝卜不断奔走的驴,不论跑得多快、付出多少努力,面前的食物永远是镜中月、水中花。
这让她在感到被动的同时,又觉得十分憋屈。可仅仅是为这事就释放信号弹唤来那个脾气不好的段师兄,她还真是不太想。毕竟以她鸟师兄那个尿性,这么屁大点事儿就惊动他老人家,不被扒层皮也得挨一顿损,怪犯不上的。
正巧此时,云夙鸢的余光略过一处卖山货的小摊,一颗硕大的山参长得像极了刚出生的婴儿,其腰间结结实实缠了红线。她从小就听说,人参要是长成了,是有灵性的,须得用红线缠住了脚,才不会满山乱跑。
她灵光一闪,也说不出什么道理,秉承一派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从头上取下一根精巧的银质簪花,顺手拿了山货摊上的一捆红线拴在其上,隔着好几丈的距离对准李拓的脑袋,就那么“嗖”地就掷了过去……
“行,你说是他是自愿的,我信你了。”宋潮青任由元虎跪着,丝毫没有想拉他起来的意思:“我再问你,今日上午你去给太一门送水了,是不是?”
元虎被这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问得一愣,道:“是,我是送了。送一次水太一门的真人会给我一吊钱。”
幼容收到丈夫的眼色,忙从卧房里把那吊钱取来,想要给宋潮青和段月白呈上来查看。
可她出来时,没人管她手上那吊钱,也没人管她在干什么。
段月白吊儿郎当地半卧在一处由自己灵力搭好的吊椅上,整个人连他家的地都嫌弃得没有沾。而宋潮青则是坐在主位,以一种非常倨傲的姿态俯视元虎。
在幼容的印象里,宋潮青从没有这样轻蔑地看向一个人。宋少爷现在的眼神,就像穿透一个人的皮囊,窥探其魂魄中的阴影,任何隐瞒和谎言都会无处遁形。幼容打了个冷战,她觉得自己已经被彻底看透了。
“你从哪里打的水。”宋潮青已有答案,再问元虎,不过是想确认自己的答案是否正确。
“北山温泉。”元虎颤颤巍巍地回答。
宋潮青双拳迅速收紧,眉心飞快蹙起,段月白在听到这回答之后更是吹了声口哨,居高临下地说:“元虎,事到如今还敢撒谎,你可以啊。人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如今这扯谎本领,刮目已经远不够了,不如我们剜目吧。真是瞎了宋潮青一双眼珠子,过去曾看重过你!”
“我再问你一遍,水到底从哪打来的!”
宋潮青今日根本不像个少爷,倒像哪座仙山上下来的神仙,浑身一丝人气也无,从头到脚都是令人惊惧的威压,元虎知道自己再难瞒过,于是就想要招认了。
可他刚张开嘴,后脑就传来一阵酥麻之感,再仔细体味时,酥麻变成了疼痛,如同蚂蚁在头皮中爬过、不断啃咬!
他眼中红光一闪,张嘴向前扑来,几乎是同时,段月白从他那高高在上的“天梯”上飘飘然下来了,挡在宋潮青面前,结实地挨了元虎这么不着头不顾腚的一口。
段月白身上穿着厚重的狐裘和短袄,可元虎的牙齿也不知怎么,变得无比锋利,竟“噗嗤”一声扎透了层层衣料,在所有人都没回过神来的时候,牙齿便已经扎进段月白的皮肤血肉中去了!
“官人!你疯了!”幼容惊恐万分,向后退去。明家出事时,她在一旁当看客,想着这种丧尽天良的大恶事要发生,也只会降临到那些达官显贵的头上,与她这么个平凡人没有半点关系。
可同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家里,她远做不到那么镇静自若,眼前这个男人势同疯狗,如同着魔,与她天天同床共枕的夫君……竟然是一个人么?
段月白吃痛,半个身子下意识一缩,另一只手形成一个干脆利落的手刀,不由分说便劈向元虎后颈。
可他明明用了十分力,元虎却像没有知觉似的,将尖牙又咬紧段月白胳膊三分。
“嘶!元虎难不成是铁人么?我这一掌劈过去,活人的头骨都能震得粉碎,他一点事都没有?”段月白从疼痛中品出一点稀奇,露出棋逢对手的惊喜。
宋潮青提指,点向元虎的天池及百会,元虎的双眼中出现了一瞬间的清明。
正是利用这个瞬间,段月白的半条胳膊从他那硕大无朋的嘴中撤了出来,可紧接着,元虎又失了心智,却在缺心眼中当了一回聪明人,品出宋、段二人的不好惹,一扭身,冲到院子里去了。
元虎家院子里养了一窝兔子,用稻草罩着,外人不知道,宋潮青和段月白来了两回也没发现。可元虎不同,他一到院子里就停下脚步,微微侧过身子,冲向那窝雪白的兔子,用拳三两下便砸碎了木头兔笼,提着白兔的耳朵便往嘴边送!
三人追至院子当中,元虎正张着血盆大口,满嘴都是兔子血,那一窝小白兔有一个算一个,都让他弄得血肉模糊。他手中那只,颈部已经被元虎的尖齿咬断,可还将将存着一口气,虚弱地痉挛着整个身体,一侧的眼睛绝望地看向宋潮青的方向,那眼睛与血红得不相上下。
幼容又一声惊呼,整个人如同断线木偶一般跌了下去,幸亏段月白扶得及时,才没有伤到腹中胎儿。
七曜在段月白身后闪现,从其中心抽出一条粗而有力的金色锁链,将元虎结实地捆在门板上。但元虎四下挣动,每动一下就有会被捆得更加结实,眼看用力挣脱几乎无望,元虎一低头,看准锁链就咬了上去,符咒锁链竟然真的被他的利齿撕下一角!
七曜的符咒锁链之前被猫尸咬断过,有了这样一个前车之鉴,它似是想要一雪前耻似的与元虎较上了劲。元虎每用牙撕下一点符咒,七曜就奋力抽出一条更加粗壮的锁链缠在元虎头上,两三个回合的功夫,元虎的半张脸就都被锁链死死缠住,再也动弹不得了。
“七曜有些长进,可算将他抓住了。”段月白的胳膊让元虎给咬出四个血淋淋的大窟窿,弄得他说起话来都有些咬牙切齿,也不知是疼的还是给气的:“他怎么也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
“你的胳膊……没事吧……”宋潮青心疼得要命,却又不敢去碰,只能眼看着段月白抽手捂着血窟窿,血还是手指间的缝隙涌出来:“要不要处理一下……”
“没事,不疼。”段月白看着元虎龇牙咧嘴的样子,说:“看样子他中蛊时间最长,蛊毒也最深,可……他是什么时候中的红玉呢?”
幼容腿还是软,倚在门框上哭,也不知是在哭她相公,还是在哭她自己:“元虎这样好几天了……每天晚上,他从外面回来就嚷嚷着渴,一喝起水来就没头,准得喝到肚子都要撑开了才会停下,谁知今天,就,就变成这副样子!”
一阵北风刮过,刮得人脸直疼,地上那些沾了血的兔子皮毛被北风吹得四散飘零,唯有照殿红似的眼睛,仍死不瞑目地盯着活人的方向。
宋潮青问道:“元虎给太一门送去的,是不是从西风坡打的水?”
幼容哭着点头,解释道:“北山温泉距此五十里,西风坡有一口山泉,距此只有三十里不到,周围的猎户,凡是家里没有水井的,都在西风坡打水……我们之前一直都在喝的,没出过任何问题啊!”
宋潮青的眼神没有任何温度:“那是因为以前他没有杀过人!”
作者有话说:
今天也更新完成!
发现写剧情的时候就评论很少,一写到序临掉马(未果)时评论就非常多,一看,大家都好奇师兄啥时候掉马。
那好,我今天就告诉大家,序临真正掉马就在……
诶嘿,我就是不说!
(好了好了,打可以,别打脸)
第45章 蜃影
元虎被钉在门板上,张了个大嘴,口中不时发出“啊、啊”的声音,他被固定的双手几乎已经变成利爪,仍在不老实地挣动着,像是随时都想要钻七曜的空子,将自己从禁锢中解救出来,继续去喝血去。
当相公的是这个情形,继续将幼容一个人跟这条疯狗留在一起,好像也不是很安全。宋潮青仔细想了一下,说道:“我们得把元虎带走,他在这里,孟津全城的百姓都有危险。”
“英雄所见略同,这木头门瞅着就不结实,再让他给挠漏了。”段月白疼得龇牙咧嘴。
方才情势紧张时,他的注意力全在怎么制住元虎上头,与七曜合力,分了不少心,现下情势没那么紧张了,段月白又恢复成皮肉娇嫩的大小姐,若不是他不想在外人面前丢了面子,只在宋潮青面前,他立即就能喊出猪叫,喊得段三娘从地底下爬出来抽他大棒子。
“我,我也跟你们走!”幼容喊道。
“我们要去西风坡,去看你那被人抛弃而惨死的公公,你也要跟着去?”宋潮青冷眼问道。
幼容眼中虽有迟疑,但语气还算坚定,碰到宋潮青的冷脸,不自觉就卑微起来:“奴不是担心别的……听宋公子的问话,我家官人变成这样,应是与西风坡的山泉水有关,奴与官人每天吃住都在一处,难保不变成官人这样,万一那时两位不在身边,奴跑出去伤人……”
段月白小脸煞白,硬挤出一丝笑意,说:“你倒是挺细心的。”
可带着这么多没有修为、不会术法的凡人,段月白更没办法御七曜而行了,几人只能租了马车,驾车前往。
好在幼容对西风坡轻车熟路,由她指路,马车行进得十分轻松。她身怀六甲,也知道担心腹中的孩子,所以挑了一些不大颠簸的路来走,让同乘的段月白和宋潮青也倍感舒适。
元虎已被符咒锁链编织成的麻袋困成一具只有鼻子能出气儿、其他地方都动弹不得的干尸,幼容还一直把手搭在他手的位置,不停地抹眼泪。
“衣服脱了。”宋潮青突然出声。
段月白让他吓得一哆嗦,颤颤巍巍问:“你……说什么?”
“耳朵不好使么?”宋潮青瞪了他一眼,再次重复道:“我让你把衣服脱了。”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哪有你这么明目张胆的采花贼,竟然要公然脱人家小娘子的衣服?”段月白身子向后撤去,不小心扯到了伤口,顿时表情声音都凝住了。
宋潮青凉飕飕地说道:“如你所见,我就是那个特别明目张胆的采花贼。快过来。”
他坐在中间,正好能挡住幼容看过来的视线,不过就算明晃晃亮给她看,她当前也没有那个心情,幼容一颗心都扑在元虎身上呢。
即使如此,段月白也十分矜持地仅是撩起袖子,露出受伤的上臂,没有像宋潮青说的似的“脱”了:“就这样吧,将就着也能看。”
宋潮青手一伸,段月白就奉上沈翳给的伤药。
这伤药还是上回被猫尸抓伤时沈翳给的,也不知是不是对症。不过宋潮青觉着应当是毒不死人,将小半瓶药粉都倒在段月白那几个渗血的窟窿里,疼得“小娘子”冷汗都出来了。
他见宋潮青难看的脸色,自己先畏畏缩缩起来:“宋哥哥,怎么还生气了?”
“我气?我怎么敢!段大师英明神武,以身犯险,救我于元虎口中,我若是女子,甚至都该要以身相许,我气从何来?”
事实上,宋潮青都要气炸了!
“红玉”如何传播,元虎造成的抓伤咬伤是否会致使伤者中蛊,这些事情都尚未查清,段月白就敢张开怀抱让他咬,还被咬得如此触目惊心,宋潮青岂能不气!他先前那些关心和担忧迅速转化为愤怒,顿时成了好几倍的火气,在脑门儿里窜得他面目全非起来。
“宋哥哥,我错了。”
“你认错倒是快。二百多岁的老妖怪了,张口闭口管谁叫哥哥呢?”宋潮青气归气,包扎时手上还是有轻重,他把自己的袖子破开当做纱布,将那伤口包得非常仔细。
那几个还在涌血的大洞有些深,就算洒了药粉,也不能立刻见效,血很快洇湿了布料,看得没受伤的宋潮青都出了一头的汗。
“你很热么?”段月白抬起手指,用细腻的指腹帮他把额头的薄汗抹掉。
他受了伤,手凉极了,冰似的,碰得宋潮青身形一颤。看向他的脸时,宋潮青看见他的眼眶红了,双眼有雾气,顿时连呼吸都急促起来,什么火气通通散到九霄云外去了。
宋潮青抿着嘴唇,忍下自己身体某些部位发生的变化,下半身一动也不敢动,在晃里晃荡的马车上坚定得像一座岿然不动的山。
段月白四肢冰凉,可伤处却热得不自然,宋潮青又怕碰疼了他,又怕包扎不得当,急出一脑袋汗。车厢之内,空间本就异常狭小,宋潮青的狐裘挡在背后,几乎将两人装进一个更小的隔间,一时间两人都十分急促的发烫的呼吸纠缠在一起,让宋潮青想……
“再轻些吧。”
宋潮青本人着了魔似的听他的话,把他当眼珠子似的对待,终于在纱布上打了个结,可算是把伤口包好了。
“谢谢。”
宋潮青将他的袖子轻轻放下,慢慢出了口长气:“看你这副能屈能伸的样子,可真是当大丈夫的材料。”
“你说的可是呢。”段月白掀开帘子往外看了看,说:“我知道你在气什么,可我当时真的没想太多。我答应你,下次让七曜去挡着,我和你都躲在他后头,这样可还行么?”
七曜时刻守在两人身边,能听见两人的话,听到主人竟如此口出狂言,立即往后缩了缩,战战兢兢的样子。
“不过我也有事想要问你啊,宋潮青,听你的语气,是笃定了元虎从西风坡打水,顺便带回了不干净的东西。你一个没有修为的人,怎么能把事情料得这么准?”
不得不承认,人与人相处久了,自然是会学习彼此的特点,因此近朱者愈来愈赤,近墨者日渐地黑。
段月白不知怎么偷艺,学到了宋潮青这一身“四两拨千斤”的手段,提出一个问题去打断自己本该面临的难题,还用得如此炉火纯青,宋潮青这个行家的都叹为观止。
而他恰巧心里有鬼,连忙解释:“我是没修为,但我又不是傻。太一门的人喝了元虎挑来的水才中了‘红玉’。而元虎杀人就在西风坡,虽说老人家出自自愿,心里没有怨气。可那地方太不干净了,没准就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水要不是从西风坡打来的,世界上哪儿来的这么巧合的事儿?”
“也有道理,你还怪聪明的。”
“咯楞”!
马车卡在一块巨大的石头上难以动弹,之后外头听见车夫下了马车的声音,幼容在颠簸中护好自己的肚子,嘴里念叨着:“到了,到了。”
赶车的是个姑娘,说是父亲病了,这几天就由她来赶车,她戴着帷帽看不清脸,只能听到声音传进了车厢:“几位客官,再往前走马车就进不去了!”
“那我们走过去吧。”宋潮青搀扶着段月白下车,给了赶车姑娘二两银子:“劳烦姑娘在这里等我们一会儿,回程还得麻烦您呢。”
虽看不见脸,可也能听出她语气中的兴奋:“说什么劳烦不劳烦呢!我等几位就是!”
元虎整个人包得像一块儿会发光的人形金子,由七曜驼在背上,在空中行进,因此几人走得还算顺利。
方才那块挡住马车的巨石后头,西风坡——西风墓,便露出掩盖在皑皑白雪下的真相。
这里哪是什么坡,分明是用无数人的尸骨堆成的巨大坟堆!
灰色的瓦片和褐色的坟堆在山坡上交相辉映,杂乱的墓碑横躺竖卧、杂乱无章,有些依稀还能分辨出上面字迹,有些已经腐朽不堪。
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进西风墓中,宋潮青身形一怔,他脚下有东西“咔吧”一声断了,触感很像人骨,而风边将浮雪与墓碑腐朽的沉渣一同吹散,吹到几人脚边,似是无所谓旁人随意践踏。
两颗枯死的柳树生前长得十分随心,死后依然故我,黢黑的树干似遭雷劈,枯枝上落着两只寒鸦,听到人声,机械地扭过头来,两双深红的眼睛死盯着来人,互相“哑”、“哑”嘶鸣,像是孤魂野鬼借由鸟兽之口来说话。
活人听不懂。
“水源何处?”宋潮青问。
幼容仿佛有些腹痛,扶着肚子道:“这边,我来带路。”
无数不知名的坟墓就在脚下,只是由于白雪的掩盖,显出了几分缥缈的温柔。
还没往深处走多远,三人便都看到他们前面几丈远的一个身影。那人穿着墨色长袍,头发花白了,在风雪中看不出凌乱,就在他们前头不紧不慢地走着。
幼容花容失色,倒抽凉气:“那是,是我公公!”
段月白瞳孔骤缩,心道:“难不成是鬼!”
他将同伴抛在身后,追向那老丈,可他走得快,那老丈也走得快;他走得慢,那老丈也走得慢……
很快,段月白就折返回来,站定到宋潮青身边。
果不其然,那老丈止住脚步,也不动了。
“蜃影。”段月白使劲按了按两边的太阳穴:“真是磨人。”
“‘蜃影’又是什么?”这又是宋潮青没听过的,但他有预感,定是跟“红玉”类似,是 “妖典”中出现过的东西。
段月白左右摇晃着那只没受伤的手臂,前头那老丈也随他一样,用同侧手臂来回来去挥着,就连动作幅度也没有分毫改变。
“蜃影就是影子,可这道影子又不是太阳照射而成的真实影子,乃是一道妖影,永远与我们保持一致,没什么危害,一般用来指路,只是小把戏。”段月白轻声说。
宋潮青一歪头,开始学段月白,左右、左右交替地踢起腿来。
可这样一来,可就苦了前头那老人,他一面得与段月白一般摆手,一面又得像宋潮青一样踢腿。
好好的一个老头,身影一会儿大一会儿小,一会儿扭曲一会儿舒展,一时忙得不亦乐乎。由“鬼魂”带来的森然之感一下消失了,反而产生了另一种人体极限扭曲带来的别样惊悚……
其二者之惊悚程度一时难分伯仲,还是段月白先玩儿累了:“行了行了,幼不幼稚,看把老头折腾成什么样儿了。”
“还不是你先开始的……”宋潮青也停下了,“既然只是小把戏,你为何又说它磨人呢?”
段月白叹了口气:“因为你必须要到蜃影给你指路的地方去,不能走回头路。”
作者有话说:
哦对,我昨天在作话里忘记说了。
兔年竟然杀死了兔兔,这是一个无辜的巧合。。
对兔兔说对不起……
第46章 “掌门”
“那我想知道,它是影子,我们干嘛它干嘛,对么?”宋潮青指指那个呆呆不动的老头。
“对。”
“蜃影的作用是指路,对么?”宋潮青又问。
“正是。”
“哦。”宋潮青摩挲着下巴,一副大彻大悟的样子,突然转过头来,问:“我们不动,蜃影也不动,它怎么指路?嗯?你糊弄鬼呢?”
段月白瞪了他一眼:“啧啧啧……说你是傻子,你就是不聪明,看你那个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这蜃影最开始不是用来指路的,相反,是用来藏东西的。
“蜃影的内核是妖的一缕真元,外面是人形的障眼法,妖精经常用这个法子藏一些宝贝,防止凡人偷盗。只要妖元在,蜃影就会一直引导小偷跟上,永不停息,小偷要么跟在影子后面累死,要么受不了永不消失的幻象而疯癫,这样一来,宝贝就安全了。
“可你仔细想想,蜃影既然能够带着小偷完美避开所有可能藏宝的地方,那是不是正好说明……其实影子是知道宝贝在哪儿的?”
宋潮青紧盯着老人的背影,目光像是要将他后脑勺烫出一个大洞,而他也确实正有此意。他运灵力于双眼,想借此看清身影中的妖元。
结果是……他的灵力太盛,差点把眼睛烧干了。可别说妖元,那老头连头发丝也没被他看透一根。无奈之下,宋潮青只能认栽,从心里承认,这些妖精的事情,确实得交给一些妖精才能解决:“你说得是很对,可我们怎么才能……”
段月白老神在在地说道:“既然是法术,那自然有解法。找到身蜃影当中的妖元,它就不再是傀儡,就能变成能够指路的帮手了。而这个法术的解法也尤其简单,只是……”
“你别卖关子了,时间紧迫。”宋潮青催促道。
也不知道沈翳与云夙鸢俩人找人找得怎么样,苏巢在太一门看家护院也让人大为不安,宋潮青本性中那个好操心的性子正在与“混吃等死”的假象斗法,甚至有不死不休之势。
“想要解开蜃影,只需一根银针,一团红线。以红线穿针,再将银针没入蜃影脑户之中,它就会带我们走到藏宝地了。”段月白为难地说:“我说它磨人,并非因为它是个多么厉害的术法。而是想要破它,我们既没有银针,也没有红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