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心偷欢—— by孤舟子

作者:孤舟子  录入:10-18

夙影刚要退下,又想到了什么,“对了公子,今日南朝传来的消息,皇上在派人找兵部侍郎刘松堂。”
之前兵部侍郎刘松堂因为牵扯到沈之玄与沈乾元之间的争斗,所以被他派人带走。想来楚月霄不知道情况,只以为是失踪了,所以才会派人寻找。
夙影问:“公子,要把刘松堂交给皇上吗?”
韩卿离想了想,“刘松堂叛国,本该交给皇上处置,罢了,你明日去刘松堂居住之地把人带过去,切记不要被人发现,更不要让皇上知道与我有关,并将刘松堂叛国一事如实告知。”
夙影道了声“是”便消失在黑暗中,韩卿离没有回头,而是继续往前。
沈之玄就站在他身后较远的拐角处,看着他离开后,才转身往王府而去。
千冥并不知道自家殿下去了客栈,回来就想找他汇报情况,结果殿下并不在府上,这会看到人回来,赶紧上前道:“殿下,事情已经处理妥当,客栈也安排了人手保护……”
沈之玄打断他,“你去盯着韩卿离身边的那个暗卫,他应该是往颜府去了,你现在就去。”
他只看到韩卿离和那个人说了半天,却没有听到他们在说什么,他能猜到韩卿离肯定会把今晚的事情告诉颜舟意,可那两人讨论了很久,直觉告诉他不止那么简单。
千冥虽不明白,还是道:“是。”
次日,尚书府的公子,湘王之师颜舟意弑舅杀兄的事情果然传遍了王都,一时间上到公卿大臣,下到百姓乞儿都讨论的热火朝天。主要还是因为颜舟意以往都是一副温文尔雅的姿态,待人也是温和有礼,所以传出他杀人的消息时,才会多了些谈资。
颜舟意也最终被皇上召见。
他虽是湘王之师,实则也就是个闲职,进不了朝堂,也没有理由踏进皇宫去面见九五之尊的皇帝,是以颜舟意只见过这位皇上两次,一次是他做了湘王之师,所以进宫谢恩,还有一次是在湘王府上碰到的。
皇帝对他其实很和善,可他总是存了那么一些敬畏之心,是以每次见到皇上时会显得很拘谨。颜舟意下跪行礼,“臣叩见皇上。”
皇帝还是一如往日,“起来吧。”
颜舟意站了起来,却没有抬头去看那位高坐上的男人,“谢皇上。”
“朕听说了……”
皇帝话未说完,颜舟意急忙解释,“回禀皇上,外面所传并非事实,臣更不曾对任何人痛下杀手。”
皇帝却道:“你母亲的事,朕今日并不想说,叫你来为湘王。”
颜舟意明白皇帝的意思,他如今臭名昭著,自然不配再做湘王师,其实他已经丢了皇家的尊严。为了保留一点体面,他道:“臣明白。”
皇帝摆了摆手,“你下去吧。”?

沈景安看到颜舟意来,急忙上前迎接,“学生见过先生。”
颜舟意道:“我已向皇上请辞,再也不是什么先生了,今日来,权当道别罢!”
沈景安请颜舟意进屋坐,又奉上茶来,“先生说哪里话,学生心里,您永远是我的先生。”
颜舟意看着他,不禁笑道:“殿下一贯很怕我,如今不该是乐得自在么。”
沈景安挠了挠头,傻笑着,“我那是敬先生,才会有一点畏。”
颜舟意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罢了,殿下以后说话做事,当三思而行,朝堂诡谲,谨小慎微才能走的更远。”他又说:“臣知殿下心善,只是绛云宫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盯着,洛王殿下又因为南朝质子一事处于风口浪尖,殿下还是少与他们有牵扯为好。”
颜舟意说完就要走,沈景安突然想到了什么,忙道:“先生。”
颜舟意回头问:“殿下还有事?”
沈景安犹豫了一会,道:“说到二哥,我想起了一件事,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故而想请教先生。”
之前瑾妃娘娘传出与侍卫私通一事,最后化险为夷。但那个侍卫被他偷偷救了下来。是二哥养在府上的那个南朝质子让他救人,当时那人说是为了二哥,并且让他不要告诉二哥,他也没有多想。
后来西南战事爆发,二哥去了西南战场,回来之后又被父皇禁足在府上,他担忧二哥,也就将此事抛诸脑后。今日提起南朝质子,他才猛然想起,那位所谓的南朝质子不过是个冒牌货,而他在战场之上还伤了二哥。
颜舟意又坐了下来,“殿下请说。”
沈景安道:“先生可还记得瑾妃娘娘和那侍卫一事?”
颜舟意点头表示记得。
“之前二哥府上的那个,”沈景安到现在都不知道那位叫什么,是个什么身份,“他曾让我暗中救了那个侍卫,当时他说是为了二哥,现在却觉得他或许另有目的。”
“哦,”颜舟意也是颇为震惊,韩卿离救那侍卫是什么目的,他又从中得到了什么?“此事还是告诉洛王殿下比较妥当,洛王一向有手段,想来会有自己的方法。殿下只需将此事说与他听,至于洛王如何作为,殿下就莫要管了。”
沈景安道:“学生明白了。”
几日后,千冥终于回来了。只是人虽然回来,话却不知道如何说出口。
沈之玄见他半天没说话,已然明白了,想来是韩卿离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千冥是怕他难以接受,“查到什么就说,别婆婆妈妈的。”
千冥这才道:“殿下可还记得南朝侍郎刘松堂?”
沈之玄自然记得,当初被那人跑了,他才没有扳倒沈乾元。他有些不愿意相信的问:“是,韩卿离?”
千冥道:“是,韩公子将刘松堂全家安置在了一处偏远之地,今日突然去找,是因为南朝皇帝在找那位侍郎,所以韩公子才把人给送去了南朝。”
沈之玄眼中的愤怒难掩,他一拳砸在了桌案上,“原来那个时候,你就已经算计我了,韩卿离,本殿还真是小瞧你了。”
千冥迟疑了一会,问:“殿下,现在怎么办?”
沈之玄:“去,找到韩卿离,给本殿带回来。”
千冥找到韩卿离时,他正与颜舟意在一起。
颜舟意深陷流言蜚语,仕途失意,正是落魄之际,现在走在大街上都有无数人探讨他,对他指指点点,他早就看惯了世人冷眼,却依旧难以释怀。只得躲在僻静之处喝酒。
韩卿离不知道要劝他什么,只得陪着他一个劲的喝酒。
千冥上前道:“韩公子,殿下叫我接你回去。
回到洛王府,却意外的发现沈景安也在。
沈景安看到韩卿离时,整个人都惊呆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二哥为什么要将此人留在王府,他道:“二哥,景安有事要与你说。”
沈之玄道:“说吧,说完了就回去,本殿还有私事要处理。”
沈景安犹豫了一会,指着韩卿离道:“是与他有关的,二哥还是让他们都下去吧。”
韩卿离脑袋里轰的一声,他大概已经猜到那位湘王殿下要说什么了。
“是吗?”沈之玄道:“那就当着他的面说出来,你们当场对峙,也免得本殿冤枉了人。”
“二哥,之前瑾妃娘娘被冤枉,那个侍卫并没有死,”他指着韩卿离道:“是他让我暗中救下,说是要帮二哥的忙,他还让我不要告诉二哥。”
沈之玄猝然回头,凌厉的眸光审视韩卿离,“哦,阿离要帮我什么?”
韩卿离没有说话,沈之玄知道他是默认了。
如果说刘松堂一事他还能容忍,毕竟过去了,何况当时他也没有吃什么亏。然而母亲一事是他绝对不允许的,没有人可以利用他的母亲,哪怕不会伤害到他母亲,那是他的底线。
沈之玄一步一步上前,“韩卿离,你做了什么?”
千冥早就拉着沈景安出去了。
韩卿离看到了他的怒火,仿佛能灼烧一切,他周身气息凌厉,冰冷,绝情,嗜杀,韩卿离在这一刻才真的认清了传言中的洛王殿下。
他眼中尽是杀机,一把掐住韩卿离的喉咙,厉声斥问:“说,你做了什么?”
韩卿离几乎说不出话来,窒息感如潮水一般汹涌而来,死亡的恐惧瞬间将他包裹,他本能的抓住沈之玄的手,挣扎着,“我什么都没有做。”
沈之玄更怒了,推着他直接撞在了墙上,“什么都没做,”他手上力道收紧,“韩卿离,本殿倒要看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韩卿离只觉得脑子都不清明了,眼前的景物也在慢慢变得暗淡,他却听到沈之玄说:“韩卿离,刘松堂是你救走的,你一边帮着出谋划策,一边暗害本殿,当真是好心机,是本殿灭了你的国,所以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包括你杀我,可你明知道母妃是我的底线,怎么敢如此作为?”
“说,你从那个侍卫那里,究竟知道了什么?”沈之玄像个疯子,手上的力道惊人,盛怒之下更是下手没个轻重,他只顾着强势追问,却不曾想韩卿离慢慢松开了抓着沈之玄的手,仰着头闭上了眼睛。
沈之玄看到他眼角一滴泪流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小声的说一句:最近太忙,可能没法日更了,(狗头保命)但保证不会弃坑,尽量隔日一更~
至于忙什么,我也是要搬砖养活自己的~
不过很多时候怀疑并没有人在看,所以可能不需要有压力?

第49章 不复相见 .“总要和你纠缠不清...
韩卿离睁开眼,莫名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如果不是喉咙不适,疼痛异常,他以为自己早就入了地府。如果他死了,那么他和沈之玄的恩怨也算有个了结,可那人终究没有杀他,他们之间还是这般牵扯不清。
他自认所做所为无愧南朝,无愧忠义,然而他确实算计了沈之玄,确实伤过他。他和沈之玄是对立的两面,所以往事种种,于私是亏欠却也无可厚非,抛开家国恩怨,他们本不该有任何交集,那么现在他离开了,或许就没有所谓的纠缠罢。
韩卿离留了封信,便和夙影悄然出城。
元卜拿着韩卿离留下的信告诉他家殿下韩公子走了,只留下一封信。
沈之玄的第一反应不是接过元卜手上的信,而是疾步往西院走去,然而他刚踏进西院,突然又停了下来,望着空空的院落,他莫名有一种人去楼空的失意,总觉的这次韩卿离是彻彻底底的走了,或许黄泉碧落再无相见之日。
以前从来不知道他会这么在意一个人,会因为那人离开而心灰意冷。韩卿离,你是我沈之玄在乎的人,你怎么敢擅自离开。
直到元卜叫了一声“殿下”,他才稍稍回神。拿过信封打开,上面只有寥寥几字:往日恩怨一笔勾销,往后余生,不复相见。
沈之玄猛地将信封撕的粉碎,又随手扔了出去。韩卿离,本殿留你一命,可不是让你说后会无期的。本殿不求来生,但这辈子总是要和你纠缠不清的。
他回头向元卜道:“叫千冥把鬼洞的人都打发出去,务必带回韩卿离。”
元卜:“殿下,此时让鬼洞去找韩公子,实非明智之举。”
沈之玄:本殿还用你来教?其实他心里清楚,眼下的情况,他不宜轻举妄动,更不该把他暗中培养的鬼洞放出去,那是他现在唯一可用的势力,既是死士,又暗中为他搜集情报。
北朝收回了他所有的权势,不过就是担着洛王这个空壳,然而南朝楚月霄自夺回长乐城,便迅速的集结兵马,其目的不言而喻。
韩卿离离开不久,尚未出王都也是有的,他没有任何权势,只能派鬼洞的人出去。沈之玄说:“鬼洞找人,一半日的事,能耽搁什么。”
元卜觉得好像有道理,就没有再说多余的话。
然而鬼洞的人派出去三日后还是没有韩卿离的任何消息,沈之玄才真正感受到什么是奢求。或许他这次真的让那个一贯温和大度的人伤心了。
其实沈之玄怕的不是那人因为他动手而生气,而是真的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瓜葛。他本想自己去找的,元卜赶紧劝道:“殿下,千冥的能力你还不放心吗?现下南朝虎视眈眈,何况殿下您尚在禁足,还是留在王都比较妥当。”
沈之玄一直没有说话,元卜怕他冲动,又说:“至少再等个两日,若还是没有消息,殿下您随意罢。”
沈之玄同意了,结果次日晚,湘王沈景安身边的小侍从匆匆闯了进来,“洛王殿下,六殿下叫小的来告诉殿下,瑾妃娘娘生病了,想见您。”
沈之玄抬步就往外走。元卜急忙提醒,“殿下,您还在禁足。”
沈之玄充耳不闻,走了没几步,他又折了回来。“这个时间宫门已经关闭,没有宫里的腰牌进不去,所以今晚就有劳公公在本殿府上住一宿。”
小侍从刚要说话,就被沈之玄一掌给劈晕了。
他进了宫,又偷偷溜进母妃的绛云宫里。院子里很安静,他抬步上前,就听到了母妃的咳嗽声,推开房门踏进去的一瞬,那个在轻薄纱帐后面孤寂的身影便入了眼。
房中没有点灯,一点点昏暗的光影从窗户照进来,映着她单薄的身子,那种憔悴的感觉又多了几分。
自从上次那个侍卫的事情之后,他就没有再见过母妃一面,想想他最近出了那么多事,先是南朝皇子乃假冒,紧接着又起西南战事,之后他就被父皇收回所有的权势,禁足府上,这些事母妃肯定都知道,又如何不为他担心,倒是他只顾着自己折腾,忘了有人一直替他揪着一颗心。
他喊了一声“母妃”,却再也说不出别的。瑾妃闻言蓦然抬眸,明明是惊喜多一些,可她脸上的神色是那么苍白无力,“之玄,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沈之玄只觉得万分苦涩,是啊,他们明明是亲生的母子,想见一面却总要偷偷摸摸的,有时候觉得还是小时候好,虽然日日受人欺辱,终究能和母妃待在一起。所谓名利权势,总是要用最在意的东西去换,
可转念一想,当年无名无份的他是如何苟活至今的,数不清的欺辱打骂,他甚至觉得是个人都可以踩他一脚,很多次不也是一只脚踏进鬼门关的。
而他的母亲被那些女人欺负,那种为了他才忍气吞声的样子,他看着心疼,十多年来,如跗骨之痛,每每想起他都犹如被凌迟一般。
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了忍气吞声里,没有人在意身如浮萍,命如草介的他们。所以他不过是赌了一把,胜则万人之上,输则命丧黄泉,所谓的成王败寇,不也就是一场豪赌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而已。
沈之玄道:“母亲病了,儿子来看看。”
韩云暖觉得自己一直都在拖累这个儿子,是以很多事情她都不让湘王说给沈之玄,可这次不一样,她可能熬不过去了。
她本是前朝皇妃,那个时候战乱不断,政权岌岌可危,皇上整日忧心思虑,她也常常失意伤怀,后来就病了,然而太医诊脉时却意外发现她身怀六甲,这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这个消息传出去,很快就冲散了飘在皇宫上空的阴霾。
然而那样的喜悦并没有维持多久,后来乱军入城,又闯入皇宫,宫人四下乱逃,叛军烧杀抢掠,当时一片混乱,她找不到一个可以救她的人,只得躲起来。
两日后,她还是被发现,而后便被带进了北朝王宫,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虚与委蛇,忍辱苟活,终于等到孩子平安出生。
虽然万般不情愿,她也只能让那个孩子认贼作父,只是她做不到心甘情愿的去侍候仇人,才会渐渐被北朝皇帝冷落,以至于后来入了冷宫,只是连累了自己可怜的孩子。?

第50章 认贼作父 .“颜大人这么上赶着”
这些年她知道沈之玄为了让她过得好一些,才会去争权夺势,她心疼自己的儿子,那些原本属于他的,又从来都不属于他,就算真的夺下权势名利,终究也只能背负着北朝皇室的声名。
她不敢告诉他真相,又终觉对不起前朝,是北朝皇帝灭了前朝,逼死先皇,而她却让那孩子认贼为父。
这不仅是前朝的耻辱,更是沈之玄的耻辱,然而她已经隐瞒了二十多年,若真相重见天日,或许就是他们母子亡命之时,她死不足惜,又怎么能看着自己儿子出事,那是她拼上一切才护住的孩子,先皇唯一的儿子。
那年她的兄长率军攻打北朝,很快就被平息,那可是前朝仅存的护国军,也只能在北朝的淫威下偷生求全,她们孤儿寡母又能如何。
后来那侍卫出现,她便知道是找她们母子的。那时她不愿意说出真相,是不想儿子因此受累。现在她的身体快油尽灯枯,那些真相若再不说出来,只怕要随她一起永埋黄土,何况现在沈之玄在北朝的处境并不乐观。
“母亲也有话想对你说。”韩云暖说着从床头的盒子里拿出一个锦帕包着的物件过来,小心翼翼的打开。
原来是一块玉佩。沈之玄笑着接过玉佩仔细看了看,“还以为母亲留着的是什么好东西,原来不过是个玉佩,可是有什么讲究么?”
韩云暖沉默了很久才说:”不过是母亲小时候的东西,倘若有一日你在北朝无路可退,拿着玉佩去找你舅舅,他自会替你安排。“
沈之玄似乎有些没明白,“母亲这是什么意思,就算他日真的走投无路,儿子也会和母亲一起面对,这玉佩母亲收着便是。”
韩云暖却说:“我累了,不想再漂泊,这里虽非归处,前朝却是再也回不去了。”她侍贼多年,哪还有脸面回去,不过是徒添难堪罢了。
沈之玄不想听她说那样的话,叫了一声:“母亲。”
韩云暖声音却严厉了起来,“之玄,母亲今日所言你定要谨记,你回到舅舅身边时,把玉佩给他,他自会明白我的意思。”
沈之玄总觉的母亲话里有话,许是这些日子他起起落落,让母亲担心了,所以才想给他一条后路。他接过玉佩,“母亲的话,我记下了。”
韩云暖说:“你回去吧,被发现了就不好了,不必担心我,有湘王照看着,没事。”
沈之玄心里却异常的沉痛,二十年了,他一事无成,连自己的母亲都无法照顾。本来的一点权势,也因为他贪恋一个人功亏一篑,或许只是他无能罢了,又何必找理由,韩卿离出不出现,他终究都是这样。
道了声“母亲保重”,他决然转身,现在他要再次去抢,去争,权势名利都握在自己手中,哪怕只为让母亲过得好一点,不再为他担忧受怕。
至于那个人,不见便不见吧,或许真的不属于他。悖伦理,逆纲常,他能不管不顾,韩卿离那般的姣姣君子未必愿意陪他疯,现在这样,就像那人说的情仇恩怨皆消,黄泉碧落不复见,挺好。
沈之玄出了宫门,却遇上了颜舟意,就那么笔直的站着,倒像是在等他一般。宫门开的早,朝臣上朝还要很久,这个时候宫门口并没有别人。
颜舟意看见他,笑着行一礼,“洛王殿下,早啊!”
不是他要自作多情,颜舟意这么早在这,十有八九是在等他,而且肯定不怀好意。“颜大人又不用上朝,这么早等在宫门口,难道是在等本殿?”
颜舟意再次笑笑,“殿下说哪里话,您尚在禁足,舟意又怎么能猜到殿下会从宫里出来,”他四下看了看,又说:“还是这么个时间。”
沈之玄冷哼一声,“颜大人这个时间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又是何故?”
颜舟意说:“有很是重要的事向皇上禀告。”
沈之玄轻蔑一笑,“哦,什么重要的事,让颜大人这么上赶着?”
颜舟意不以为意,“不是有句话叫迟则生变么,何况洛王殿下您都从宫里出来了。”他又行一礼,“殿下,臣先告退。”
羲和殿内,皇帝看着玉阶之下的人,有些无奈的道:“舟意,这么早来见朕,所为何事?”
颜舟意道:“皇上,洛王沈之玄乃是前朝皇帝的遗腹子。”
皇帝先是一愣,随即怒道:“颜舟意,污蔑皇子可是大罪,你休要妄言。”
颜舟意却说:“皇上,臣已有证据,当年知情的旧人尚在人世,找来一问便知。”
皇帝突然沉默了。
颜舟意知道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王心里动摇了,看起来当年的事还是有迹可循的,他又道:“皇上,今日一早臣在宫门口见到了沈之玄,见他神色有些慌张,许是已经知晓此事,还请皇上先下令抓人,永除后患。”
皇帝仍在犹豫,颜舟意说:“听说当年前朝大将军发兵叛乱,是因为知道了自己的亲妹妹就在宫中才罢兵休战的,许是知道了前朝皇室尚有继承之人,故而退兵静待时机,而那个出现在绛云宫里的侍卫,其目的可想而知。”
颜舟意句句戳着痛处,皇帝道:“此事交给你去办,封锁消息,莫要传出任何言论,皇家丢不起人。”
沈之玄正跟元卜说把鬼洞和千冥叫回来,突然一队人马闯了进来,紧随其后的人是颜舟意。他上前问:“颜大人,何意?”
颜舟意微微含首,虽然没有行大礼,却依旧是客客气气的样子,“奉皇上口谕,”他突然凑近沈之玄,压低了声音道:“捉拿前朝余孽,沈之玄。”
沈之玄愣了一会,才问:“你说什么?”
颜舟意依旧笑着,“看洛王殿下这副吃惊的模样,难道瑾妃娘娘什么都没对你说吗?”他先是怀疑,随即又明白了,“既然瑾妃娘娘没告诉你,那么我告诉你,也让殿下明白何故就从皇子之尊成了那阶下之囚。”
“殿下可还记得那个叫顾邵的侍卫,数日前六殿下告诉我,当时韩公子私自救下了他,所以我就派人去查了一下那侍卫。”
结果就查到原来那个一直趾高气昂的洛王殿下竟然是前朝余孽,这么惊天动地的消息,他自是要谨慎一些,故而又找了前朝宫里的旧人,果然得知前朝国破之时,那位被皇上纳入北朝皇宫的瑾妃娘娘已怀有身孕。
颜舟意说:“洛王殿下,想来韩公子早就知道这件事的,你说他跟你隔着国仇家恨,为什么不把这惊天的秘密公之于众呢?”
沈之玄只觉得十分混乱,他不知道颜舟意的话是真是假,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这么荒唐的事情会发生在他身上,如果这一切是真的,母亲为什么只字不提。
是了,母亲让他拿着玉佩去找他那位舅舅,想来便是此意了,所以了,所以这二十年来他竟是认贼做父吗?
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他灭了他的国,逼死他的生父,抢了他的母亲,难道这才是事实吗?而他这些年和母亲受尽屈辱艰难,摸爬滚打,拼上一切换来的,不过是本就属于他们的东西,不过是被北朝人强取豪夺了去。
韩卿离早就知道这些,可他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自己却差点掐死了他,所以他才会说余生不复相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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