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却是没有再和宁沉争了,就这么异常乖顺地妥协,随后主动蜷进了床榻的深处。
把宁沉看得又心塞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心塞,只是本能觉得谢停云这样的状态似乎不是很高昂活跃。
和平日的谢停云一点也不一样。
像是发现自己空欢喜一场一样……终于忍不住露出了一点端倪,但又很快意识到不妥,瞬间收敛克制了起来。
宁沉长叹一声,他直接伸手把缩进床榻深处的谢停云整个抱出来了一点,随后认命地自己滚进了里侧的位置。
谢停云被忽然的腾空吓了一跳,浑身紧绷起来,攥住宁沉手臂的指节骤然收紧。
他在看清宁沉做了什么的时候不由得哭笑不得,说道:“你怎么就突然让出来了?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宁沉以前可是无论说什么都要和他对着干的,并且以每一次赢过他而洋洋得意地炫耀。
宁沉把被褥往头上一蒙,漫不经心地说道:“不要了,不想睡外面了。你想妥协睡里面?没门。”
不就是一个外侧的位置么,让给他就让给他了,又没什么大不了,反正左右睡哪里都一样,怎么说都是谢停云收留他这个没好床睡的宿敌,让谢停云想睡哪就睡哪不也应该的么。
谢停云:“……”
谢停云没忍住气笑了。
他又好气又好笑,都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开口说自己想要的不是外侧的这个位置。
笨死了。
谢停云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宁沉。你真的笨死了。”
宁沉:“……”
宁沉受不了了:“本座都把外侧让给你了,你怎么还骂人呢?”
谢停云:“……”
谢停云人麻了:“我的错,快睡吧。”
求求了。
“……”
云风阁内安静了下来。
外面的天其实已经蒙蒙亮了,但是云风阁内的窗都关了起来,拉上了遮光的流云帘,殿内的夜明珠也彻底熄了下去,整个殿内人为地制造出了一片黑暗的环境。
半晌之后,谢停云听见身后一道低沉的嗓音突兀响起:“谢停云。本座不笨。”
谢停云闭着眼睛,已经不再试图和他争论到底笨不笨的问题了,他道:“嗯。”
宁沉啧了一声,说道:“敷衍。”
“……”谢停云于是说道:“行,你不笨。”
宁沉静默片刻,他在黑暗之中盯着谢停云蜷起来的瘦削脊背,低声说道:“不走。”
谢停云呼吸一顿。
只是短短的两个字,两个人都心知肚明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究竟是在回答什么。
宁沉自顾自说道:“本座要赖在这吃你的喝你的,无聊了就给你的乘风剑打结,打完的结你来解,生气了还不哄。”
反正距离青磐角存在的秘境开启还有一小段时间,赖在这里也无妨,还十分完美的解决了他的去处问题和无聊问题!
谢停云:“…………”
乘风:“…………”
乘风靠在床头,愤怒地反复出鞘合鞘发出铮铮的声音以表愤怒和抗议。
谢停云哭笑不得地伸出手把乘风按住,乘风于是委屈巴巴地伸出剑穗缠住谢停云的手,不动了。
谢停云呼吸有些紊乱。
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压抑自己的情感,只得任由胸中的情绪排山倒海地咆哮。
谢停云喉咙滚了滚,很想张口说,你不笨,你其实比谁都心思敏锐。
他想说宁沉,你怎么总是这样让人又爱又恨。
可是那些话临到舌尖,却又说不出来了。
谢停云喉头堵塞,一开口可能连嗓音都会变调。
他于是默然地把自己往被窝里面埋得更深了一些。
这个人。
这个人看起来总是这么漫不经心,像是世间从来没有什么能够让他放在眼里心里。
除了宁沉之外,谢停云这一生所求基本都没有得不到的。
师长疼爱,同门敬爱。修为境界,资源宝物。
他不缺任何东西。
可谢停云却还是会在宁沉假装满不在乎地改变主意,说一句不走的时候忍不住颤抖起来。
太矫情了。谢停云心道。
但是……他真的,一点也无法抗拒。
小时候如此,长大后依旧如此。
他就是个贪心又没出息的小孩罢了,小时候惦记这个人,长大后还是惦记这个人。
宁沉眼尖地发现谢停云不知为何轻微抖了起来,哎了一声,茫然道:“……谢停云?”
谢停云深吸了一口气,嗓音微哑:“嗯。”
“……”
谢停云道:“你不笨。”
宁沉心满意足了。
谢停云冷静下来,确保自己看不出来任何异样之后,他便转过身去。
他盯着宁沉那双暗红色的眼眸,低声说道:“宁沉。”
宁沉:“嗯?”
谢停云垂下眼眸,说道:“我们,只是好友?”
直觉告诉他,宁沉对他的态度和普通的好友不太一样。
宁沉这个性子能交的最多只有打来打去的损友,他很少见过宁沉会有如此……特殊对待一个人的时候。
哪怕这个人是他自己。
“……对啊,”宁沉觉得这个问题他好像已经问过自己一次了,一头雾水道:“难道不是吗?”
谢停云:“……”
他真是疯了才会指望宁沉会发现一点端倪。
没有把握,那他就自己创造把握。
谢停云气得又翻了回去,终于放弃似的学着宁沉的样子用被子把自己蒙起来,闷声道:“笨死了。”
宁沉:“……”
宁沉:“???”
怎么又骂我啊?!
受不了一点。
宁沉咽不下这口气,他不睡也不让谢停云睡,于是干脆伸手不轻不重地戳着谢停云的肩,戳了好半晌终于把谢停云戳烦了,谢停云于是从被窝中探出只苍白的手,把宁沉戳他肩膀的手抓了过来,压进自己的被子里。
宁沉尝试着抽了一下手,没抽出来,于是顺势把人拖了过来,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谢停云的脸颊。
他不爽地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
谢停云的脊背撞在了宁沉的胸膛上,宁沉一只手环过他的肩膀,像是给了一个隐秘的拥抱。
宁沉的呼吸洒在他的后颈处,带来若有若无的痒意。
谢停云的呼吸不自觉缓了下来。
宁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谢停云不知何时已经翻身过来,面对着缩在宁沉的怀里。
谢停云见他已经醒了,于是出声说道:“再睡会?天还没亮。”
宁沉的脑袋还没醒,他困意朦胧地眨了眨眼,感觉到涩然的困意笼罩大脑,于是干脆又闭上了眼睛。
他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睡了一个白天,宁沉只觉得困得不行,于是打了个哈欠,低哑道:“嗯。”
几天没睡觉啊,困成这样,以前怎么没这么能睡呢。
这是宁沉再次沉入黑暗之前,莫名升起的念头。
谢停云静了半晌,在宁沉的呼吸频率又低缓到平稳之后,便抬手将殿内不知何时点起的香炉熄了。
香炉里放着安神的香料,看起来效果还行。
谢停云窝在温暖的怀里,犹豫半晌还是没狠下心离开。
宁沉真正清醒过来的时候,窗外清晨的阳光已经透了进来。
床榻上早就没有了谢停云的身影,也是,谢停云这么勤奋的人,才不会和他一起睡懒觉呢。
宁沉于是尽情地伸了个懒腰,随后清清爽爽地下了床榻。
殿内依旧放了温着的食物,写了信笺叮嘱宁沉记得吃早饭,但是这次不同的是,谢停云说他有重要的事情需要找师父商议,不确定什么时候回来。
宁沉象征性地吃了块糕点,随后把神识放出去找谢停云。
离青磐角秘境开启的时间应该没多久了,他得趁这段时间好好玩一玩,要不然之后可能就没机会了。
他刚想逛出去外面等谢停云,反正手里有萤火虫,不怕找不到路,然而宁沉动作一顿,这才想起他现在的身份还是魔尊。
宁沉的易容撤掉之后就没有再放上去了,一直顶的是自己的真容,走到流云宗弟子们的面前,岂不是正大光明地告诉他们那个跟在谢停云身后的金丹期小弟子就是他这个魔尊假扮的。
他一个魔族,进来的时候都是谢停云偷偷给他放水溜进来的,就这么正大光明地出去,怎么想都不合适吧。
宁沉于是往自己的身上丢了易容,随后正大光明地走了出去。
然而直到这时,宁沉才后知后觉想起了他被护宗大阵拦下来的那个时候,他也是穿着魔尊的衣服,顶着自己的真容。
……那几个守门弟子就一点也不觉得异样,居然还说要偷偷把他放进来?!
宁沉再一次傻眼了。
云风阁的门打开之后,路过的弟子看见宁沉愣在门口,随后赶忙小跑过来把他推了回去,小声说道:“今天来了很多别宗的长老,等会各长老们可能就要出来了,你要不要先进去躲一会?太招摇了,宗主可能会出手制裁的。”
宁沉:“……”
宁沉低头看着说话的弟子,凝噎半晌,指着自己的脸,说道:“你不觉得这张脸很熟悉吗?”
小弟子愣了一下,心说熟悉啊,那可太熟悉了,传遍大街小巷的留影石都快把这张脸播烂了。
但他还是规规矩矩地说道:“挺熟悉的,怎么了?”
“……”
宁沉没说话,把门关上了。
他在原地思考半晌,结论只有一个字:
就在此时,议事阁蓦地传来一阵灵力碰撞动荡开来的波动。
那道灵力波动已经无比克制了,议事阁内本就竖起了禁制,却还能传出波动来,可想而知原来的威力。
云风阁外的弟子脸色微白,难以置信地看着议事阁,喃喃说道:“……怎么回事?议事阁内从来禁动手的。”
议事阁一般是用来商议大事的,众人若是再有歧义,也会因为顾忌宗内的弟子们不会当堂动手,以免波及到其他的弟子。
……可这又是怎么回事?
宁沉听见了弟子的低喃,脸色不甚明显地沉了下去。
谢停云留给他的信笺上说的正是他要去找师父商议事情。
今日有别宗长老来,可不就是去议事阁商议事情么?
商量的什么东西啊,居然商量到动了手的程度。
宁沉皱了眉头,他敛了自身气息,兑了一个隐身符,隐了身形往灵力波动传来的地方走去。
他没有走正门,而是绕到了议事阁的后方,悄无声息地将神识探过议事阁的禁制。
道灵的声音隐隐约约地传来,他似乎十分生气,咬牙切齿地说道:“停云,你糊涂!”
谢停云气息有些不稳,但是嗓音依旧冷静:“师父……您要是不偷听,也就没有今天的事情了。您有别的办法,停云也不至于这么做。”
宁沉:“……”
耶?原来偷听的不止他一个。
道灵的权杖重重杵在地上,说道:“不允。”
谢停云低下头,正想说什么,脸色微妙地变了,他立刻截断了其他人要说下去的话,低声说道:“就这样吧师父,徒儿告退。”
禁制的强度陡然拔高一大截,宁沉猝不及防闷哼一声,被迫收回了自己的神识。
道灵几乎咆哮地吼道:“谁?!”
宁沉迅速撤回云风阁。
他一个寂灭境想收敛气息不让人找到,除了谢停云之外,还没什么人能找到他。
宁沉捏了捏眉心。
究竟什么事情,能让他们这么大动干戈?
不多时,谢停云便推开了云风阁的门。
他一进门就看见缩在秋千上捏着太阳穴的宁沉,沉默半晌,走过去他旁边坐下,说道:“头疼?”
“不疼了,”宁沉目光不明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但差不多听完了。”
谢停云定定和他对视半晌,却是笑了一下:“这样。”
“……”
好,这招没用。
谢停云一看他的反应就知道宁沉肯定听了个没头没尾,不然不会是这个反应。
于是谢停云缓声说道:“其实没什么,我师父知道我把你藏在云风阁,因而很生气罢了。他这个老古板,当然接受不了这件事情。”
宁沉怪异道:“你们召集这么多别宗的长老,居然就是为了讨论把我藏在云风阁的事情?”
“……”谢停云失笑,说道,“当然不是。你也知道云风阁里养的萤火虫能认路,他们想要走我的萤火虫去做研究,我不舍得给太多,我师父就又生气了。”
宁沉道:“这又为什么生气?总不能非要你全部送出来吧。”
谢停云叹道:“没有,主要是我师父问我为什么的时候,我说要留给你认路。”
“他就大发雷霆了。”谢停云耸肩。
宁沉:“……”
宁沉轻咳一声,态度不知不觉地缓了下来,颇有些不自在地说道:“……也不用留这么多给我吧?!一只就够了,何况有你在的时候,压根都用不着萤火虫。”
他没说的是,之后他估计也用不着了。
谢停云轻笑:“我不在的时候,你不就用得着了。”
“……”
宁沉思虑半晌,最后还是说道:“不太信。”
谢停云:“……”
说他笨呢,能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说他不笨呢,发现不对居然还会说出来让谢停云防备。
谢停云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吧,我承认这只是一部分。但是其他的是宗内机密,实在不便说出来,见谅。”
宁沉果然妥协了:“行吧。”
接下来几天再也没有发生过意外事故,谢停云如往常般处理宗门事务,处理完背着师父偷偷和宁沉下山四处玩。
期间谢停云四处搜集了炼制刀剑的材料,还顺便去山下置办了常用的物品,把魔宫彻底布置了一番,窗棂翻新,镶嵌了无数东海夜明珠,魔宫内灯火通明,最后更是着重指使宁沉把床榻拆了个彻底,然后铺上新的厚软被褥,活生生把之前一贯冰冷毫无生活痕迹的魔宫整成了和云风阁一样的配置。
宁沉叹为观止:“……你嫌我住云风阁占你位置了?”
他晚上睡觉应该也没有抢位置抢被子……吧?
谢停云轻笑了一声,缓声说道:“哪里的事。不要乱想。”
宁沉揽过谢停云,装模作样地给他捏肩,说道:“那怎么这几天忙成这样,我都不住这,你还特地把魔宫也翻新了一下,我还以为你七天之痒,开始嫌我烦了呢,这仗势跟交代后事一样。”
“……”
谢停云顿了一下,挑眉道:“你以为谁像你不用管魔族事务。都大师兄了,忙点正常。”
宁沉便没再问下去了。
别的不说,他是真的被谢停云的贴心程度惊到了。
得亏谢停云没心上人,他要是想追谁,真的是手到擒来,一点都不夸张。
最后,谢停云因为要闭关炼刀,所以宁沉彻底闲下来了。
宁沉一开始兴致勃勃地凑到谢停云的身边看他炼刀,美其名曰要学一下,但谢停云全程需要集中注意力,不能受打扰,宁沉看久了也无聊了,又不好打扰谢停云,于是中途就轻手轻脚出去了。
然而他刚一出来,就接到了阿奎的讯息--
魔域里其他大魔有动作了。
据阿奎探听到的消息来看,魔界在近日似乎蠢蠢欲动,想要对人族动手。
但是因为宁沉这个魔尊向来不管事,所以无论他们有什么重大决策,一般都不会过问宁沉的意见。
更重要的是,他们征兆魔兵,征到了投靠宁沉的那两个部落身上。
宁沉像是终于找到了乐子,捏着咔咔响的指骨就要飞去魔域。
然而出门之前,他却不知为何顿了一下,随后折返回来,抽出谢停云压在桌上的信笺,翻过来龙飞凤舞地写了他要去趟魔界,随后便压了回去。
迦南和苍狼两个部落在魔域里有些特殊,统治这两个部落的大魔都被魔尊清洗过一次,现下虽然表面上他们无人统辖,但是所有魔族都默认了这是属于宁沉的势力范围。
魔域中的规矩就是这样,谁赢谁是王。
然而魔尊实力强不管事的特殊性就注定了他在魔域中是的地位是难以确定的。
除了迦南和苍狼两个部落之外,魔尊在魔域中几乎没有另外的威信可言,不然他们商量拿下修真界计划也不会不拉上魔尊。
……他们倒是想把宁沉拉进来,但问题是他们一点也无法确定宁沉究竟是会给他们这几个提议的大魔一魔一脚,还是真的会带领他们拿下修真界。
从现在的形势来看,众魔一致认为前者的可能性远远大于后者,因此也就打消了把宁沉拉下水的念头。
众魔潜意识都认为:
就算魔尊不管事,就算魔尊与人族圣子关系好,血脉之中流的都是魔血,怎么的应当也不至于为了一个人族圣子和他们反目成仇吧。
想要人族圣子把人掳来魔宫就行了,魔尊应该也没闲心管其他的人族。
然而事实证明,他们只猜对了一点。
征兆魔兵的范围笼罩了整个魔域,迦南和苍狼也同样没有幸免。
迦南和苍狼这两个部落的实力本身处于魔域中后排的水平,归根结底都是之前被压榨狠了,青壮魔族大量流失,自然实力落后。
只是自从魔尊打掉了之前统辖的魔族之后,他们便有了休养生息的机会,并且没有因为魔尊的放养而放低哪怕一点要求,对部落中尚有战斗力的魔族们的要求反而更苛刻了,就连幼魔们也从小开始刻苦修炼起来。
不知不觉中,他们的整体实力和水平质量都有了显著的提高,征兆魔兵的魔族们自然盯上了这里。
迦南和苍狼部落的人没有拒绝,但也没有同意,他们坚称他们的命是魔尊的,需要过问魔尊的意见。
宁沉赶到的时候,恰好看见了前来征召的魔族一脸不耐地说道:“攻打修真界是魔界大事,届时打下来的灵脉资源我们哪一样不是平分的?现下要出力了,你们就和你们那甩手掌柜一样的魔尊甩手不干,说不过去吧?”
宁沉生生听笑了:“哪说不过去,你再说一遍本座听听。”
“……”那个魔族听见声响,这才惊觉宁沉居然就站在他的身后,顿时出了一身冷汗,说道:“……魔尊大人。”
宁沉拍了拍阿奎的肩膀,支使阿奎把人全部赶回部落里,闲闲道:“迦南和苍狼两个部落,不参与任何的征伐战争。”
前来征召的魔族咬住嘴唇,有些不甘心地说道:“……魔尊大人,您位列至尊,即使置身事外不为魔族考虑,也不要阻拦我们为自己谋划……”
宁沉顿了一下,眼神冰冷地看了过去,冷冷道:“本座只说一次,你们若是想趁着人族式微赶尽杀绝,那便等于找死。不让你们参与任何征战,就是为你们考虑。”
“……”
前来征召的领头魔族不可置信地说道:“人族把我们赶到大陆边缘,寸草不生的魔域之中,他们反倒霸占了资源丰富的大陆中部,我们不过是想要打回去,拿回我们应有的一部分罢了,怎么就是找死了?”
领头魔族越说越激动:“魔域环境严苛,其中资源比人族领地的资源稀缺太多,我们不过是想从他们指缝间讨一点资源罢了,怎么就是找死了?!”
宁沉不耐烦了:“不征战会死?你们明明能正常修炼,非要天天惦记着抢人家的灵脉,用各种邪术来快速修炼,你们不找死谁找死?知道滥用邪术是要背因果的吗?知道污染灵脉,破坏天地法则的因果有多严重吗?”
魔域环境苛刻,长不了稀缺的天地灵草,但相应的,魔域中的魔脉供给一点也不稀缺,并且魔族的身体素质普遍比人族要强悍,魔族以血脉纯度划分天赋能力,魔族的修炼速度比人族快上不知多少。
这些好处他怎么不说呢?
每一次魔族出征都要消耗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自身魔域里的子民们大伤元气不说,他们能从人族领地那里得来的能用的东西少到可怜。
天地灵草魔族用不了,可以拿来换最不值钱的魔币,只有灵脉和俘虏对他们才能够起到用处,前者被魔气污染后,相当于多了一条魔脉,后者……则通常都被魔族用来喂了邪术,不会留任何的活口。
这种狂野不顾他人死活的征战方式是从远古时期流传下来的,向来颇受诟病,但是这在热衷于杀伐征战,只顾眼前利益的魔族眼里,根本不足为惧。
因果论有什么好怕的,只要他们不死,就不用为此赎罪。
两族的恩怨就是这么一点一点堆积下来的,以牙还牙,环环相报的互相报仇只会累积更多的仇恨。何况用污染灵脉和滥用邪术的方式来掠夺资源,迟早有一天会遭到严重的报应,更有甚者可能还会招致整个种族的祸端。
现下最好的相处方法,是发挥各自的优势好好修养生息,两族打了这么多年,互相没把对方打死,旁边还有一个避世隐居的妖族,三界已经形成了一种微妙的生态圈,若是对其中一方赶尽杀绝,就是在破坏这个生态圈的平衡,到时候魔族就算能够将人族彻底掠夺和杀死,也许都还有一个妖族在身后虎视眈眈地盯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修养生息,拒绝征伐征战,是对于现在的魔族而言最好的方式,如果这些魔族打死也不听,也别怪宁沉不客气。
宁沉冲着迦南部落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冷哼道:“迦南死了吗?苍狼死了吗?你们手里能用的魔兵少到还缺本座这两个全是老弱病残的部落吗?”
宁沉不想和不听话的魔族纠结下去了,头也不回地冷冷道:“贪就直说,又没人笑你们。也不看看你们征兆的魔族们是愿意赌上自己的命去征伐别人,还是守着家人安安稳稳。”
也得亏宁沉这个魔尊当的守规矩,要不然早在他反过来质问自己的时候就给他噶了。
还让这家伙废话这么多。
“……”
前来征召的领头魔族脸色涨红。
他嘴唇嗫嚅半晌,居然一句也反驳不了,片刻之后,领头魔族失望说道:“所以尊上,您还是对人族圣子存有私心,所以不想攻打修真界的是吗?”
阿奎都听烦了:“刚才尊上说了这么多,敢情你是一句也没听进去啊?”
领头魔族说道:“我说,如果魔族不赶尽杀绝,不污染灵脉,为了人界的天地资源开战呢?”
宁沉先是坦荡地说道:“对,没错,本座就是对谢停云有私心,所以不想他难过,你有问题?”
那确实啊,这是事实,宁沉没什么好不承认的。
他喜欢打架不代表喜欢这种大规模的征伐,如若不是困兽之斗濒死之争这种必要性的开战,宁沉高低都得阻止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