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红蛇不会有真正的死亡,只会反复再生。”祝娆说着,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个诡异的微笑,“更何况,牌灵这种东西,死了比活着好。”
她的目光绕有深意地落到了陆见青的身上,手指神经质地痉挛起来。
神的诅咒……牌灵……早就该从这个该死的游戏中消失了。
陆见青毫无自觉,凑过去扯林盛雪的袖子:“我记得芳庭姐给过我们一瓶用来临时控制精神力的喷雾,你带了吗?”
林盛雪皱了皱眉:“进副本前我给唐宁了,怎么了?”
陆见青不经意扫了祝娆一眼,摇了摇头:“算了,没带就没带吧,就是可能有点麻烦。”
他一边嘀咕着,一边不着痕迹地把林盛雪从祝娆身边拉远了一点。
以防万一,还是小心一点为妙。
祝娆静静地看着两个人的互动,头又开始隐隐作痛。
她好像看到了一些零碎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
祝娆的脸色难看起来。
她好像……快要发病了。
突如其来的绝望情绪如同海啸般淹没了她的整个心脏,祝娆很快就忘记了自己的处境,陷入了一片浓郁的血色中。
地上……那是谁的尸体?
她几乎下意识地,从自己的系统仓库中拿出了一把精致小巧的银色□□。
尽管早有仿贝,陆见青还是懵了一下,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姓祝的什么时候给武器更新换代了,她以前不是不用热武器的吗?”
金色的能量弹在两个人的脚边炸开,在地面上留下一道深刻的弹痕。
她在模模糊糊中好像又听到了有人在说那句话。
“……祝娆,你拿好,如果有人来了,就开枪。”
第56章 死亡倒计时10
祝娆的眼中爬满了鲜红的血丝,看着几乎像是马上就要从眼中流出血来,喃喃念叨着:“只要你们都死了……这一切就都结束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很冷静地又开了一枪——冲着林盛雪的心口。
林盛雪侧身躲过这一枪,再度炸开的能量弹在他的手臂上划出了一道血口。
他皱了皱眉,没有管手臂上的伤口,对陆见青说:“得想办法夺下她的枪。”
陆见青眼神发冷,语气仍是一贯的漫不经心:“没关系,先让她开。”
他往林盛雪的方向走了一步,浓郁的鬼气从他身上散开,蔓延包裹住了林盛雪的身形。
林盛雪身上活人的气息渐渐消失,单从气息上来看,完全就是一只厉鬼。
原本还在不管不顾开枪的祝娆像是忽然失去了目标,握着枪站在原地,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微微颤抖。
她的表情中混杂着恐惧和疯狂,反而显得格外平静。
这是一个极为戒备的姿势。
就像是她知道接下来还会有无数敌人会冲过来一样。
林盛雪看出了门道:“她要杀的是活人。”
中央城里有玩家不能自相残杀的规则,副本中虽然玩家也有很多人不是东西,但更为直接的威胁却是副本中的鬼怪,几乎不太会有玩家潜意识中会只是单纯地想要杀掉靠近自己的活人。
哪怕祝娆本身的属性是杀戮,在被本能支配的时候出现这样的行为,也是一件十分古怪的事情。
两方人谁也没有继续动作。
陆见青一边抽空给林盛雪处理伤口,一边说:“祝娆掌管的冥河是游戏里排名第三的队伍,那你知不知道,排名第一的队伍是谁?”
林盛雪想了想,说了一个名字:“朔月。”
只是他几乎从来都没有在游戏中听说过这支队伍,似乎除了排行榜上的一个名字,这支队伍就完全销声匿迹了一样。
“朔月是游戏开始的时候就存在的队伍,而祝娆,其实原本是朔月的人。”陆见青双手灵巧地给绷带打了一个结,继续说,“谁也不知道祝娆跟朔月高层之间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祝娆从朔月中带着一帮人出走,后来成立了冥河。也就是在差不多的时候,朔月这支队伍在游戏中消失匿迹了。如果不是它的排名一直都没有下降过,玩家们几乎以为它早就解散了——不过现在,除了一个名字还存在,跟解散也差不多。”
现在祝娆的这种应激状态,兴许就是在脱离朔月的时候留下的。
这也仅仅是其中的一个可能性,祝娆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
林盛雪余光瞥见祝娆握着枪的手微微动了动,脸上的表情也开始挣扎起来。
她快要清醒过来了。
林盛雪冲陆见青使了个眼色,陆见青会意,立刻撤开了笼罩在林盛雪身上的鬼气。
祝娆还处在发疯的余韵中,感受到活人的气息下意识地想要再次开枪,却因为渐渐升起的理智迟疑了一瞬间。
就在这一瞬间,一双冰冷的手扼住了她的脖子。
林盛雪顺势一脚踹掉了她手中的□□,抬手卸掉了她的两条胳膊。
祝娆因为疼痛瞳孔收缩了一下,眼中渐渐恢复了清明。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两个人一眼,不顾还在隐隐作痛的头,神色冰冷:“这次是我自己失误,你们想要什么,说吧。”
她自己的毛病自己心里有数,更何况每次进副本之前她都会想办法压制,就是为了不让自己在危险重重的副本中发病。
可是……刚刚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刺激了她,才会导致她突然失去了控制。
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个副本,她的确是来对了。
祝娆垂着头,遮掩住了眼中的神色。
林盛雪开口:“祝小姐,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要送我来这个副本?”
可能是顾忌着自己处在弱势,祝娆少见地表现出了正常而可沟通的状态:“不是我给你选择了这个副本,而是你选择了这个副本。”
林盛雪神色不变:“哦?可是我并不认为是我自愿选择了这个副本。”
祝娆直勾勾地盯着他,忽然冷冰冰地笑了:“游戏中的一切都有因果,现在因果在你身上,究竟是为什么,只有你自己清楚。”
眼看祝娆的话又开始有些疯疯癫癫的意思,林盛雪明智地停止了这个话题,转而问道:“那祝小姐为什么要来这个副本?”
“我在找到你之前进行了一次占卜,占卜结果显示,在某一个副本中存在着失落的牌灵,而能够找到这个副本的人只有你。”
“陆见青。”林盛雪看了她一会儿,判断出她说的大概率是一部分的真话,于是回头喊人,“我问完了,该你了。”
虽然精神稳定性不高,但祝娆明显不是一个蠢人,她说的理由虽然解释的通,但背后的细枝末节,以至于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原因,都不是能继续依靠直接的对话问出来的了。
更何况,林盛雪能察觉到,祝娆对他的态度有些微妙,像是仇恨,却又好像并不打算立刻置他于死地;说是友善,但行事风格中又透露着满满的恶意。
不过两方认识的时间还短,等时间长了,祝娆究竟有什么目的,自然会浮出水面。
陆见青闻声而动,迅速蹿了过来:“聊完了?那好,我们来算一算帐吧。刚才,祝小姐的举动不但对我们造成了人身伤害,还造成了一定的精神创伤,更何况我们为了让你清醒过来也颇废了一番心力。所以为了弥补我们的损失……祝小姐是个厚道人,应该不会让我们吃亏的。”
祝娆难得愣了一下,皱起眉:“你敲诈我?”
陆见青微笑着戳了一下她受伤的胳膊,十分诚恳:“祝小姐,你是知道我的,我这人老实又不太会说话,哪里能做出敲诈这种事情?不过就是随便算一算帐罢了。要是你不愿意给也成,我们立刻把你送去找你家那条蛇,绝对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她的精神力还没有恢复,这会儿不敲诈,等着她休息好了什么都捞不到吗?
祝娆闭了闭眼睛,冷静地开口谈判:“一件高阶道具加三瓶高阶药品。”
陆见青摸了摸下巴,沉吟道:“冥河的主事人……应该不止值这些价吧?”
祝娆脸色一黑:“姓陆的,我劝你别得寸进尺。”
游戏里顶尖的玩家就是那么有数的几个,各自都有自己压箱底的保命手段,彼此之间也算是有些了解,很少有人能像陆见青这样在她还没完全丧失行动能力的时候就敢过来落井下石的。
陆见青也很无奈:“早些年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现在好歹也算是有家室了,就算我自己不需要,我们家盛雪也是需要的嘛。”
才眼下这个程度,还不到他完全有把握直接把这个不稳定因素铲除的时候,也就只能先落井下石一下了。
以后要找机会顺手宰了祝娆还不知道要耗费多少资源,才要这么一点算起来还是他亏了。
想到这里,陆见青忍不住忧愁地叹了口气。
从某种意义上讲,游戏不愧是游戏,无论玩不玩命,资源永远都不够用。
林盛雪被他亲昵的语气叫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动声色地离他远了些。
祝娆额角疼得一抽一抽的,忍着痛给自己接好了胳膊,憋着气把东西全扔了出来,脸色苍白地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恢复精力。
陆见青把东西收拾起来,凑到林盛雪身边看了一眼他胳膊上的绷带,不太痛快地叹了口气:“还是要少了。”
林盛雪眼看着场面已经离最开始的副本跑偏了十万八千里,只能揉了揉眉心,提醒道:“先办正事。”
陆见青一想也是,毫不客气地开始使唤祝娆:“祝小姐,刚刚的插曲已经过去了。我们是不是可以继续没有完成的事情了?”
祝娆的状态还没有完全恢复,半点跟陆见青对骂的精力也没有,只翻了个白眼,抽出了一张塔罗牌。
恋人牌。
祝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东西,又来了兴致,她抬头看向林盛雪的方向,问:“林先生认不认识这张牌?”
林盛雪认识,但并不想跟她搭话。
祝娆也不在乎他回不回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这是一张被很多人解读成爱情相关的牌。但很显然,血塔罗的主人和牌灵,比如我跟那条蛇,或者你跟陆见青,都不一定是恋人关系。在塔罗牌的世界观中,有一个双生火焰的概念,说的是灵魂意义上的双生子。他们来自于同源的灵魂力量,双生,双死,可以互相感应,也可以互相吞噬,甚至是互相代替。我的这张牌里封印了一对双子的灵魂,通过这张牌,我能看到牌灵的视角。”
林盛雪还没有对她半遮半掩的话发表什么看法,陆见青先忍无可忍:“祝娆,这种话说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次次都要明示暗示,你是不是真以为我现在脾气好?你以为你跟牌灵的关系这么畸形变态其他人就都要跟你一样?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你非要这么挑拨离间缺德不缺德啊?这么喜欢神神叨叨我看你也别下副本了,直接在中央城摆摊算命岂不是更专业对口?”
林盛雪有些想让他闭嘴,又有些觉得他说得对,犹豫了一下,打算说点什么让他们继续干正事。
“我马上闭嘴,等我骂完。”陆见青熟练地安抚完林盛雪,冷笑着做出了总结,“祝小姐,我衷心希望你以后说话的时候能不要这么自由,否则早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说完,他安安静静地闭上了嘴,冲着林盛雪露出一个乖巧的微笑。
林盛雪:……毁灭吧,他不管了。
祝娆脸上的表情消失得干干净净,沉默而讥诮地盯了陆见青一会儿。
她不明所以地笑了笑,冲着塔罗牌的方向样了扬下巴:“好,我们暂时不谈这个话题,看吧。”
第57章 死亡倒计时11
那张恋人牌不知道什么时候飘浮到了半空中,静止的画面突然活动起来,男人身后的火焰吞噬了他的躯体,在整张牌面上蔓延开来,苹果树上的蛇探出身子,一口咬掉了女人的头颅。
蛇在火海中爬行,最后幻化成了一只巨大的眼睛。
深渊红蛇的影像出现在了眼睛内。
因为刚才的变故被三个人遗忘的红蛇已经在门内死了十几次,此时正偷偷蜷缩在安全的角落里,浑身是蛇鳞掉了一半,完全是一副打死也不会往外走一步的窝囊模样。
感受到红蛇畏畏缩缩的情绪,祝娆原本就不怎么舒服的头更疼了,忍不住骂了一句:“废物。”
像是感应到了主人的生气,一动不动的红蛇终于开始行动了。
它爬得极慢,诡异的是,它每爬一段路,身上就会出现一道深可见骨的,像是用刀割出来的伤口。
等它终于爬出了角落,外面的三个人也终于看清了祖祠内的布置。
祠堂中间的位置摆着一条长长的供桌,供桌的两边是村中祖先的牌位,中间点缀着一些早已经熄灭的白色蜡烛。
供桌以外的位置零星摆着一些桌椅,看起来像是村民们聚在一起开会用的,不知道已经多久没有用过了,上面已经落了一层厚厚的灰。
木楼内部地上、墙壁上、家具上满是斑驳的陈年血垢,混杂着不知道堆积了多久的灰烬,似乎隔着塔罗牌也能闻到里面腐朽肮脏的腥味。
红蛇在陈年血垢上爬行而过,它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几乎要把整条蛇切割成无数段,在地面上拖曳出一条长长的新鲜血迹。
在正对着供桌的空旷地面上,摆着两具新鲜的尸体。
尸体跟红蛇一样,身体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还没有完全凝固的血液从伤口中涌出来,成为地面陈年血垢的一部分。
红蛇在祝娆的控制下爬到尸体身边,三个人也看清了尸体的面貌。
一具尸体是先前林盛雪和陆见青见过的,在“摄影师”的录像中死去的男玩家,另一具尸体则是一个年轻的女孩。
女孩身形瘦削,衣服上沾了大片暗红色的血迹,跟长发黏黏糊糊地混在一起,脖子上还有一道显眼的紫红色掐痕。
祝娆看着画面中女孩的脸,皱了皱眉。
陆见青扫了一眼祝娆脸上的表情,了然:“里面的女尸也是玩家?”
祝娆注意到他口中的“也”字,看着画面中的尸体,平静地点了点头:“我杀的,她主意打到我头上了。”
林盛雪忽然开口:“祝小姐,麻烦让蛇往右边一点。”
祝娆依言照做。
随着红蛇的移动,女尸身上的细节也暴露了出来。
她手腕位置上的切口平滑整齐,原本应该好好长在上面的右手却不翼而飞。
陆见青挑了挑眉,看向祝娆,阴阳怪气地给她添堵:“哟,看不出来啊,祝小姐还有这种爱好。”
被他这么一挤兑,祝娆的脸色一黑:“不是我做的。”
她虽然会杀人,但并不是变态。
陆见青自然知道她没有这份闲心,若有所思地看着女尸手腕上整齐的切口,嘴里敷衍道:“嗯嗯,不是祝小姐做的。”
祝娆:……这王八蛋怎么没在副本里死的魂都不剩。
林盛雪没搭理两个人,目光从女尸的双手上移开,落到供桌底下一堆不起眼的混着棕黑色颗粒的细碎粉末上。
棕黑色的颗粒和粉末附近是几块破碎的粗瓷片,看起来就像是……打翻的祭品。
他收回目光,把话题重新拉了回来:“祝小姐,去二楼看看吧。”
重伤的红蛇在原地轻轻抖了抖身子,浑身上下破烂的血肉簌簌落了下来,只剩下一副长长的,黏着血肉碎屑的蛇骨。紧接着,新的血肉从蛇骨上生长出来,不过半分钟的功夫,红蛇就恢复了原本的面貌,身上的伤口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焕然一新的红蛇向二楼爬去。
整个祖祠内阴暗潮湿,似乎平时也没有什么人来打理,从一楼到二楼的木制楼梯上长了一层青苔,上面印着几个成年男子的脚印。
到了二楼,红蛇身上不断出现的伤口就停止了,它舒展了一下身子,开始在二楼爬动起来。
可能是近些年接受过改建,从内部的构造来看,相比于传统的祭祀场所,祖祠的第二层更像是一个村民活动中心。四面的窗户上垂着厚重的丝绒窗帘,三排书架上摆着一些科普类的书籍,只在右手边的角落里摆着一些供村民们暂时休憩的桌椅板凳,桌子上还散乱地堆着一些破损泛黄的旧报纸。
相比于一楼,整个二楼要干净不少,可能是先前制片人在上面居住了一段时间的缘故,还摆放了不少简单的生活用品。
红蛇在地面上爬了一阵,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顺着桌子腿爬到了桌面上,不小心一尾巴甩翻了桌面上的一瓶墨水。
墨水迅速在旧报纸上泅染开,把上面的字迹糊成一团。
红蛇浑身都沾上了漆黑的墨水,刺鼻的气味和粘腻的感觉让它本能不想继续在桌子上待,又顺着桌子腿匆匆爬了下去。
林盛雪匆匆掠过一眼,只看见了最上面一张报纸的标题——西山化肥厂新产品可使亩产翻倍。
他眼神沉了沉。
红蛇又在二楼转了一圈。
祝娆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看来二楼是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了。”
她对着半空中的塔罗牌打了个响指,牌面重新恢复了原本的模样,飞回到了她的手中。
“既然里面的东西都已经看完了,我们该谈谈接下来的事情了。”她开门见山,“接下来的副本,我要跟你们一起走。”
“我来这个副本的目的已经跟你们说过了,只有跟着林先生,我才有可能得到我想要的东西。与其我暗中跟着你们徒惹两方猜忌,不如从现在开始,我们三个人暂时合作,各取所需。”
“等一等。”林盛雪开口打断了她,“祝小姐似乎弄错了一件事,就像你刚才说的一样,我们合作只能实现你的目的,又哪里来的各取所需呢?”
一个顶尖玩家在副本里的作用毋庸置疑,但如果她怀有一些其他心思的话,紧要关头动一动手脚,就能让所有人共赴黄泉。
祝娆盯着他,冷冰冰地笑了:“至少,我不会在合作期间对合作者动手。”
她看人的目光过于深,夹杂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血腥气,对视久了莫名让人后背发毛。
林盛雪有些不适地蹙了蹙眉。
陆见青吊儿郎当地凑上来勾住了他的肩膀,不动声色地把他往身后带了带,冲着祝娆笑道:“我就不一样了,我这人没怎么有道德感,就偏爱对合作者背后捅刀子,要是祝小姐能接受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祝娆皮笑肉不笑:“合作愉快。”
两方人各怀心思地达成了初步的合作意向,开始一起往山下走。
折腾了这么久,太阳走到了西边,天色已经有些发暗了。
昏沉的阳光笼罩了整片山林,山中常有的风声和鸟鸣也稀薄起来,待久了会让人产生类似于死寂的错觉。
红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无声息地爬回了祝娆的手腕上,像是被刚刚的疼痛折磨得失去了活力,蔫蔫地盘成一个圈恢复精力。
三个人沉默地站在村口。
按照农村正常的作息时间来说,这个时间正是村民们吃晚饭的时候,西山村中却空无一人,家家门户紧闭,如果不是偶尔街上走过几个行色匆匆的人影,简直像是一个空空荡荡的死村。
祝娆安静地打量了村庄一会儿,开口:“我暂时进不去村子,等晚上我会去找你们。”
陆见青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我记得上一次见到祝小姐也是在这个村口,既然祝小姐进不去村子,怎么总是在附近溜达呢?”
祝娆淡淡地解释道:“我在副本里的身份参与了偷盗祭品,自然不被允许进入村子,只能趁夜深人静的时候找机会溜进去。”
林盛雪对她的解释不置可否,但也并不是很关心:“既然如此,祝小姐请便。”
祝娆点了点头,转身往山林的方向走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两个人的视线中。
林盛雪暗自留意了一下她离开的方向,回头对陆见青说:“走吧。”
街上没有什么人,两个人很快就走到了宋婆婆的院子前。
隔着一道半掩的木栅栏制成的院门,宋婆婆家养的古怪黑狗双目猩红地盯着外面的一人一鬼,张开嘴呼哧呼哧地喘起了气。
粘腻的口涎从它尖利发黄的牙齿间隙流出来,看起来恐怖又恶心。
陆见青头一次见到这种鬼东西,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黑狗嗅觉好像格外灵敏,被他身上浓郁的鬼气震慑,犹犹豫豫地冲他小声吠了两声,站起来夹着尾巴用五条腿飞快地溜走了。
林盛雪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他。
陆见青莫名其妙有点后背发毛:“怎么了?”
林盛雪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鬼可以改变自己的身体特征吗?”
陆见青愣了一下,解释道:“鬼本质上来讲是没有实体的,只是一团凝实的能量,改变一部分身体特征当然是可行的。”
林盛雪点了点头:“那你试试把你的右手变没吧。”
陆见青眨了眨眼睛,演示了一下:“这样?”
他的右手已经完全消失了。
林盛雪思索了一会儿,说:“再变矮一点。”
陆见青依言照做。
林盛雪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差强人意,先这样吧。”
陆见青眉头一皱,隐约意识到事情好像并不简单。
林盛雪却没有给他继续深想的机会,开始谈起了正事:“祖祠第一层供桌下面有东西,你看到了吗?”
陆见青想了想:“你是说那些棕黑色的粉末?我原来也很疑惑那些东西究竟是什么,但二楼的报纸让我有了一些猜测。虽然用化肥做祭品,怎么想怎么脑子有问题。不过如果真的要推测的话,我倾向于这些东西真的是化肥,是村民们的脑子有问题。”
而且除去祭品本身不提,他们两个人都能注意到的细节,祝娆不可能注意不到,可是连续两次,她都没有对这些做出任何表示。
甚至在第二层的时候,红蛇打翻了墨水,究竟是它不小心,还是有人让它不小心,就更值得深思了。
林盛雪肯定了他的猜测:“没错,是化肥。”
陆见青见他如此斩钉截铁,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林盛雪说:“住在这里的宋婆婆提到过,在山的另一边有一座化肥厂。”
他接着说出了自己的推断:“我们现在需要知道山上化肥厂的位置,以及当年化肥厂和西山村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宋婆婆早年有一个儿子,原本应该是在化肥厂里打工,后来因故伤了手,离开了村子,现在已经有十多年没有回来过了。宋婆婆瞎了眼,自己说就算儿子站在她面前她也认不出来了。我猜测宋婆婆应该知道当年不少事情,我们需要想办法从她口中问出来。”
陆见青难得听他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林盛雪不给他反应的机会,一脚把他踹进了院门:“现在,她儿子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