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副本每次给的任务都那么玄学,连他们自己都对自己的目的一知半解。
徐昂嘲弄的表情硬生生凝固在了脸上,他收敛了脸上的表情,冷冷道:“我不管你们是来干什么的,别碍我的事。”
说完,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匕首,直接冲着离他最近的陆见青捅了过去。
林盛雪正想说点什么,就见徐昂已经摆出了一副鱼死网破的姿态,只能皱了皱眉,跟陆见青一起上前拦他,卸掉了他的右手,强行夺下了他手中的匕首。
眼见马上就要被抓住,徐昂立刻弯腰捡起一块砖头,动手砸碎了被他丢在草丛里的玻璃。
玻璃碎裂的巨大声响引起了其他人的警惕,门外已经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老太太急匆匆地掏出已经半生锈的钥匙打开个人档案室的大门,看见被卸掉了玻璃的窗户,眼前一黑:“谁干的,给我滚出来!”
林盛雪跟陆见青对视了一眼,开始考虑要不要先跑路。
徐昂趁着这个机会,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两个人,先两个人一步拔腿就跑。
陆见青一时间没拦住这小兔崽子,还被他踩了一脚,气得头秃。
林盛雪四下看了一圈,正想找一个能藏人的地方,忽然发现草地上遗落了一张纸片。
他愣了一下,走过去把东西捡了起来。
是一张黑白照片,上面是两个大人和三个孩子,应该是一张全家福。
老太太的声音已经越来越暴躁了,林盛雪没时间细看,直接把照片塞进了口袋里。
老太太在房间里找了一圈也没找到罪魁祸首,终于想到了已经失去了玻璃的窗户,脚步飞快地往窗口走去。
听见沉重的脚步声已经往窗口的方向过来了,陆见青立刻抱起林盛雪,带着他一起蹿到了房顶上。
老太太在窗口也没看见人,狐疑地四下扫视了一番,只看见了窗户底下被踩折的一片野草和一片向外延伸的脚印。
是徐昂逃走时候的脚印。
人已经跑了。
老太太脸上的表情阴沉了一下,没有继续找人,而是折返回档案室检查有没有少了什么东西。
唐宁一行人跟着老太太在个人档案区走来走去,
老太太看见身后这么多人全都跟着进了个人档案区,连骂人的力气都快没有了,连忙赶人:“不是跟你们说过,禁止进入个人档案区,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被气到了,她的头又开始疼起来了。
其他人看热闹看得起劲,但老太太都发话了,只能不情不愿地离开了现场。
陆见青趁老太太正在骂人,悄悄从房顶上倒挂下去,看了一眼里面的情况。
老太太背上的红裙小女孩还在用手上的指甲卖力地搅弄老太太的太阳穴,她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抬起沾了血的脸,大大方方地冲陆见青咧开嘴,笑了起来。
陆见青也冲她露出了一个前辈的和蔼笑容,然后面无表情地重新爬回了房顶。
这小姑娘年纪轻轻的,吓人还挺专业的。
他跟林盛雪描述了一遍老太太背上趴着的小女孩,有点疑惑:“这种枉死的小鬼一般只会依附在特定人的身上,如果没有意外情况,这个人就是杀死小鬼的凶手。看不出来啊,这老太太身上还背了人命。”
林盛雪皱了皱眉,暂时把这件事放到了一边,转而问陆见青:“你刚刚有没有感觉到,徐昂的行为有点奇怪?”
陆见青也暂时忘记了刚刚的小女孩,回忆了一番刚刚的情形,若有所思:“他刚刚的状态……像是有点应激。”
细究起来,两个人刚才跟徐昂说的话充其量就是试探,拿不出什么证据,他完全可以全部否认掉,但他偏偏听了两句话之后就开始激动地说什么正义不正义,甚至直接开始动刀子。
而且他几乎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跟两个人沟通,而是全身心地想要跑路。
似乎晚跑一步就会危及到他的生命一样。
陆见青又想了一会儿,猜测道:“小林老师,你说他以前是不是被其他人围攻过?比如说南兴镇的镇民们?”
林盛雪没有妄下结论。
他把刚才从草地上捡到的照片递给陆见青:“看看这个,应该是徐昂逃走的时候不小心丢的。”
陆见青接过照片看了一眼。
全家福上后面一排是两个大人。两个大人的装扮跟南兴镇镇民们的风格很相似,正值壮年。往下一排是三个孩子。最大的女孩子应该是姐姐,看起来已经有十一二岁了,再小一点的是中间的男孩,看起来大约八九岁,最小的一个是妹妹,看起来只有六岁左右的模样。
照片上几个人都笑得很开心,如果不是刻意演出来的话,这应该是一个很幸福的家庭。
徐昂这些年变化很大,但从照片上男孩的五官来分辨的话,很容易就能认出这就是徐昂小时候的照片。
林盛雪指着照片的背景,说:“这个背景应该是招待所旁边那条街的照相馆。不出意外的话,徐昂确实是南兴镇人,只是不知道他当年为什么离开南兴镇,现在又为什么选择回来。”
陆见青看完正面,又动手把照片翻到了背面。
照片背面右下角歪歪扭扭地写了一个“环”字,旁边还画了一圈心形图案。
他把照片重新递给林盛雪,琢磨了一下:“这个‘环’字会是他妹妹的名字吗?”
林盛雪收起照片:“不知道,有机会再打听打听吧。”
两个人继续在房顶上坐着,打算等底下的老太太离开个人档案室重新回到工作岗位的时候再下去。
下面的老太太已经粗略地检查完了整个档案室的情况,确认没有什么能一眼看出来的损失之后,重新锁上了门。
至于那个贴了封条的档案柜,她压根看都没有看一眼。
死人的档案本来就是要销毁的,别说根本没有人能看得出来是不是丢了一两份,就算真的丢了,又能怎么样呢?
他们这些活人可都是要长命百岁的,碰这些死人的东西多晦气。
听见下面锁门的声音,陆见青正想跳下去,却被林盛雪一把拉住了。
林盛雪站起来,问陆见青:“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他坐的地方正是风吹过来的方向。
风不大,甚至在这样的天气里吹在身上很舒服,但恰好把某种来自不远处的味道送了过来。
陆见青被提醒了一下,也很快闻到了那股味道。
是一股浓郁的,似乎已经熟透到快要腐烂的水果发出的香气。
两个人同时想起了刚进副本的时候被唐宁扔掉的“特产水果”。
这种果子说是南兴镇的特产水果,但一行人在南兴镇待了两天,却从来都没有在镇子里见过果树,也没有见过有别的镇民吃这东西。
陆见青笑了:“看来那边是有果园啊,小林老师,要不要一起过去看看?”
林盛雪点了点头,自己先下了房顶。
陆见青也跟着跳了下来。
通往果园的路似乎比档案馆还难找。
地图上并没有标注果园的存在,只能顺着气味传来的方向慢慢找,两个人一直走了四十多分钟,才终于远远看见了果园的影子。
这片果园几乎是在镇子的最下游,甚至可以说,已经差不多算是不属于南兴镇范围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两个人脚下的泥土又开始变得潮湿柔软起来。
这意味着两个人在离果园越来越近的同时,离河也越来越近了。
林盛雪又听到了沉重的水浪拍打河岸的声音。
两个人又往前走了一段,终于走到了果园面前。
这片果园的面积并不大,但是果树的密度却很大,树与树之间密密匝匝地挨在一起,树梢上挂满了沉甸甸的果子。
树的模样跟苹果树很像,如果它们结出来的果子并不是这么奇形怪状的话,说不定就会被认为是苹果树。
大部分果子都已经熟透了,泛出诱人的红色。还有一些果子已经熟过头了,枝叶无法承担它们的重量,只能跌落在地上,在树底下铺了一片,新的旧的混杂在一起,开始慢慢腐烂。又由风把甜腻的腐烂气息传递到更远的地方。
他们闻到熟透果子的腐烂气息正是来源于此。
河水在这里弯折而过,将携带的泥沙堆积在这里,形成了一片肥沃的淤泥。
或者说,不止是携带的泥沙,还包括河水携带的其他东西。
林盛雪移开脚,看着湿软的泥土中露出的东西,皱了皱眉。
比如……水中的尸体。
或散乱或完整的白骨跟满地腐烂的果子混杂在一起,或者被埋在更深的泥土中。
从骨骼大小状态来看,这些骨头很少有成年人的,大部分都是孩童的骨头。
就像昨天晚上他们看见的那个女童的尸体一样。
镇民们把“夭折”孩童的尸体丢弃在河水中,这些尸体被水中的鱼吃尽血肉,剩余的白骨顺着河流而下,跟淤泥一起堆积在这里,成为了这片果树的养料。
眼前的场景让原本就充满了腐烂气息的果香味更加令人作呕起来。
“如果只是自然夭折的话,这里根本不可能堆积如此多的孩童尸骨。”陆见青也对眼前的场景感到不适,他嫌恶地皱了皱眉,尽量保持理智地分析道,“至少我们能看到的这些骨头里,这些孩子大多都是在近年死去的。”
联想到镇民们对孩子“壮实”的推崇,到底发生了什么已经很明显了。
南兴镇所谓“长命百岁”的秘法跟孩子有关,甚至可能需要献祭孩子的生命。
两个人没有继续往里走。
在这种环境下,往里走无论是踩到腐烂的果子还是骨头,对人的精神都是一种折磨。
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
林盛雪看了一眼天色,说:“我们先回去吧,快到守夜的时间了。”
陆见青也不想继续留在这个果园了,点了点头。
两个人顺着原路往档案馆的方向走去。
在两个人离开后,一只由无数人影组成的半透明怪物在果园靠近河流的一侧缓缓浮现。
如果林盛雪还在这里的话,他就会认出来,这只怪物正是昨天晚上在水里试图拖他下去的那只。
怪物依旧像昨天一样保持着微笑的表情,伸手冲着面前的果树做了一个摇动的姿势。
随着它的动作,一阵强烈的风携带着河水和河水中无数的小鱼从河中刮了过来,风摇晃着粗壮的树干,折断了并不结实的树枝,更多已经成熟的果子从树上坠落了下来。
腐烂的果香气更浓烈了,甚至隐隐有些腥臭。
大约十分钟的时间,怪物招来的风终于停止了。
无数孩童的鬼魂从熟透的果子中爬了出来,他们如同一片半透明的雾一般,嬉笑着,哭喊着,成群结队地在河边逆着河流的方向往上游飘去。
林盛雪和陆见青在档案馆的门口找到了其余的人,一行人跟脸色十分难看的守门老太太告别,成群结队地准备回招待所等镇民们来叫他们继续守夜。
徐昂理所应当地“失踪”了,也不知道到底是去干什么了。
何倩也不知道是被这两天的事情打击得麻木了还是隐约猜到了一些事情,没多说什么就继续跟着其他人往回走。
临走前,林盛雪特意看了一眼老太太的背部。
那个小女孩依旧趴在那里,像是累了,并没有继续对老太太的身体动手脚,而是闭上了眼睛,像是已经睡着了。
老太太浑身上下难受了一下午,到了这个时候肩背依旧僵硬得要死,此时正萎靡地坐在椅子上,不住地用手敲着自己的两边肩膀。
林盛雪没再多看,移开了目光。
一行人回到招待所的时候,两个眼熟的镇民已经全副武装地站在门口等着送他们上路了。
一个镇民刚想开口指责这几个人这么晚才回来,陆见青皮就笑肉不笑地跟他们打招呼:“哟,两位大哥,这么热心啊,装备带的这么齐全今天晚上是要跟我们一起守夜?这可真是太客气了,我们今天晚上一定给两位单独腾出一顶帐篷,让两位大哥体验一下宾至如归的感觉。”
被这么抢白了一通,两个镇民的脸色都不好看,甚至还夹杂着几分惊恐。
一个镇民忍不住骂道:“你胡说什么!守夜是被神仙承认的功德,是很神圣的事情,从第一天开始人员的名字就被记在了神仙那里,怎么能拿来胡说八道随便加减人员!”
陆见青笑眯眯地继续抬杠:“什么?不是守夜啊?那两位大哥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我们忙了一下午,要睡觉了。”
另一个镇民看了陆见青一眼,糟心到了极点,直接说:“守夜的时间快到了,昨天晚上那五个人,立刻跟我们走。”
陆见青眼珠转了两圈,还打算说点什么,被林盛雪扯了一下,示意他消停一会儿。
陆见青立刻乖巧地住了嘴。
见他终于不说话了,两个镇民纷纷松了一口气,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两个人熟门熟路地把五个玩家送到昨天的地方,这次完全不想给这帮人搭话的机会了,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
陆见青却再次叫住了他们,不着痕迹地打听道:“两位大哥,除了睡觉的时候不能在帐篷外,守夜就没有别的规矩了吗?”
两个镇民被他搞得听见他开口就烦得慌,随口敷衍他:“对,没了。”
陆见青思索了一会儿,得出了结论:“那就是去别的地方守夜也是可以的对吧?”
谁知听见这句话,两个镇民同时脸色大变。
一个镇民脸色十分不好看地提醒道:“守夜只能在这里,不能去别的地方。”
为了提高自己话的可信度,他特意补充了一句:“只有我们划定的这片区域可以保护你们,你们要是离开了这里,可能会发生危险。”
陆见青的表情失望得惟妙惟肖:“啊,这样吗?那我们去附近的河边都不行吗?”
镇民拼命忍住对陆见青问候一句“你大晚上非要跑河边去是有病吗”的欲望,努力挤出了一个笑容:“太远了,当然不行。”
众人面色都变得古怪起来。
除了两个镇民,在场所有人都知道,林盛雪和陆见青昨天晚上追着一个鬼魂去河边溜达了一圈,还毫发无伤地回来了。
其中一条规矩明显是错误的,那这两个镇民说的所有规矩就都十分可疑了。
两个镇民没有察觉到玩家们隐晦的目光交换,自觉今天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带着手电筒匆匆下了山。
今天浪费了一点时间,天马上就要完全黑下来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镇民离开后,玩家们终于有时间可以梳理信息了。
陆见青琢磨了一下,开口道:“你们还记不记得,昨天这两个人还说了一个规矩,除了不能在帐篷外睡觉之外,还有就是必须要在帐篷外留人值守。”
唐宁今天有点打蔫,她强撑了一下精神,确认了一句:“对,我记得是有这回事来着。”
林盛雪突然开口:“可是昨天晚上我跟陆见青从河边回来之后,我们帐篷外就没有人了。”
当时情况紧急,几个人也没有想那么多,现在重新复盘,才发现昨天晚上其实是存在漏洞的。
但是从第二天的情况来看,南兴镇的镇民们并没有因为这一漏洞受到影响。
所以要么是两个镇民对守夜的要求刻意夸大了,要么是这一漏洞的危害暂时没有显现出来,要么就是在昨天晚上黑暗降临的特殊情况下这条规则是不成立的。
但总而言之,帐篷外到底留不留人这条规则对守夜人本身大概率是没有什么危害的。
但两个镇民在早上的时候直接抬着担架来给他们收尸,就证明在所有的规则中,一定有一条在违反之后会直接在当晚导致“守夜人”死亡,并且这条规则被违背的可能性相当大。
现在就剩下两个镇民最开始说的那条规则了——不能在帐篷以外的地方睡着。
这条规则是在守夜的最开始就被强调的基础信息,刚刚又被两个镇民一口确认,恐怕是所有规则中可信性最高的,也是最有可能跟“守夜人”的安危息息相关的。
但是昨天晚上直到凌晨的时候外面都至少有一个人在守夜,却并没有人出现“睡着”的情况。
许芳庭皱了皱眉,忽然想起了点什么:“我昨天晚上守夜的时候虽然没有睡着,但是到了最后的时候,我确实感觉非常困。”
因为守夜的时间在晚上,她在副本外的作息又十分规律,十点钟感觉到困并不奇怪,她也以为是正常的生理现象,就没有多加注意。
一直没开腔的陈郢也点了点头:“我跟许小姐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陆见青虽然看起来像个人,但他本质上依然是个鬼,因此他的状态没什么参考性。但他看了在场的陈郢一眼,也非常合群地编了一句:“确实,我守夜守到后半段的时候,也感觉到了困意。”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陆见青总觉得他合群地发完言之后,陈郢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了他一眼。
林盛雪守夜的时间开始没多久就跑出去追线索了,唐宁同样也没守多久就遇到了突发状况,因此他们两个人并没有被纳入考虑范围之内。
林盛雪总结道:“所以,在帐篷外守夜的人很容易变得困倦甚至是在外面睡着,但在帐篷里不会?”
唐宁理了一遍这逻辑,忍不住“嘶”了一声:“这么一分析咱们这哪里是来守夜的,分明就是来给那些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送点心来的。”
陈郢点了点头,认同了她的观点:“不无可能。说是守夜,但镇上这么多人,如果不是还有别的目的的话,镇长没必要非要费力气设套让我们这几个‘外地人’过来守夜。说不定我们这些人就是为了让他们能正常举行重阳会的祭品。”
陆见青直接往后一靠,发表了摆烂言论:“既然如此,不如我们今天晚上就不在外面安排守夜了,直接在帐篷里面守夜怎么样?”
众人思索了一会儿,纷纷同意了他的摆烂建议。
于是众人立刻散会,分道扬镳,该睡觉的睡觉,该守夜的守夜。
前半夜依旧如同昨天一般风平浪静,甚至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了帐篷的阻隔,连外面树林里都没有传来声音。
在没有意外发生的情况下,今晚的两顶帐篷依然按照最开始的划分,两个女性住一顶。剩下的三个男性住另一顶。
接近十二点钟的时候,许芳庭忽然急匆匆地跑来这边喊人。
正坐在桌子旁边在守夜的陈郢立刻放下了手中的书,把人放了进来。
许芳庭也不卖关子,进来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唐宁不见了。”
林盛雪和陆见青已经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起床了。
林盛雪皱了皱眉,询问道:“今天唐宁有什么特殊情况吗?”
“从今天从档案馆出来,她的精神状态就不太好。我问过她,她跟我解释说是昨天晚上没睡好。”许芳庭说到一半,猛地拍了一下脑袋,忽然想起来,“对了,今天下午她是第一个看到那个红裙子的小女孩的。”
在副本里,第一个看见鬼怪本身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但第一个看见鬼怪的玩家如果是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成为了鬼怪出现的原因,那就另当别论了。
只是那个红衣小女孩一直待在档案馆老太太的身边,唐宁又没有当场表现出异样,才让他们没有注意到隐患。
众人脸上的表情都不是很好看。
陆见青回忆了一番白天的场景,有些狐疑:“那只小鬼本身应该没有这么大的能量,能大半夜在人把人无声无息地带走……唐宁有没有跟你说过她见到那只小鬼时候的具体情景?”
当时的场景唐宁在事后跟她提过,许芳庭便原原本本地跟众人复述了一遍。
她把知道的情况说完,情绪冷静了不少,想起了些别的东西:“唐宁说,她看的那本书里有一句话,‘南兴镇重阳会习惯由父母带领家中最有福气的子女前往,后父母自行返家,留孩子在庙中祈福一夜’。”
神庙祈福啊……
陆见青琢磨了一下:“恐怕我们得去档案馆和神庙看一眼。”
林盛雪沉吟片刻,开口:“先出去看看有没有别的痕迹吧。”
虽然副本中充斥着非自然的力量,但一个大活人只要不是凭空消失,总不至于留不下任何痕迹。
至少也要先确定一个方向。
几个人也不耽误时间,立刻打算出帐篷。
只是一行人还没出去,忽然听到帐篷外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
像是有什么玻璃制品碎掉了。
林盛雪皱了皱眉,立刻伸手掀开了面前帐篷上的帘子。
原本好端端挂在帐篷角上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跌落在了地上,外面的玻璃罩子连着里面老旧的钨丝灯泡一起摔了个粉碎,在帐篷前铺了一地的玻璃渣子。
玻璃碎片被帐篷里的烛光一照,反射出一片破碎的五彩光芒。
林盛雪的目光在地面上的玻璃碎片上停留了一会儿,问道:“这灯是哪里来的?”
他还记得,刚刚许芳庭说过,今天下午唐宁见到小女孩之前,档案馆里的吊灯也掉下来摔碎了。
当时她因为被小女孩打了岔,一时间没来得及关注身后的动静,事后她回去看了一眼,只看见了满地的玻璃碎片。
碎掉的灯……会代表什么?
许芳庭脸色更难看了:“是在镇子上的小卖部里随便买的。”
这种随机购买的日常用品被动手脚的概率并不大。
如果不是被刻意动了手脚,那就意味着整个副本里所有的东西都不安全了。
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林盛雪抬起头,目光在周围的黑暗中转了一圈。
周围的山林很正常,既没有昨天晚上浓稠如墨的黑暗,也没有什么别的奇怪的动静,只有夜风轻轻摇过树梢,传来微弱的“沙沙”声。
甚至比昨天夜里还显得正常些。
今晚天上的云层似乎有些厚,在月亮的周围勾勒出一片模糊的光晕,连月光也变得模糊起来。
他瞥了地上的玻璃碎片一眼,说:“先不要碰这些碎片,找人要紧。”
副本暗处的东西明显已经开始动作了,唐宁失踪的时间越长,情况就越危险。
许芳庭担心唐宁的安危,第一个走了出去。
谁知她刚刚离开帐篷的范围,忽然在原地停住了。
过了一会儿,她动作艰难地回过头,嘴唇动了动,似乎想对其他人说点什么,然后身体晃了晃,忽然毫无预兆地倒在了地上。
紧接着,她裸露的皮肤上开始出现细小的、不规则的伤口。
像是某种细小的生物啃噬出来的。
血液涌了出来,染红了她身上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