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娃能抵什么用,贺母以最短的时间陷入了无边的恐惧。
“你——”
鹤妄生提着剑,即便他此刻没有拔剑,贺母对他的恐惧也只多不少:“想要活命吗?”
贺母猛点头,就跟点头神经失控了一样。
“很好,那你去衙门,将状告贺招妹的诉状撤回来,等他回家,我便放了你。”
这阴毒小子居然要帮招妹那臭小子的忙?
贺母没细想,就直接猛点头:“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好!”现在她的命在贺旺生手里,她当然答应,但等到了衙门,她——
“啊——”
一刹那的痛苦在瞬间袭来,贺母瞪大了眼睛,痛苦的惨叫声直接溢出喉咙,因为发生得过于快,她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就连谭昭,也吓了一大跳,这……可比当日在南斗森林果决多了。
“这一剑,是报我幼年被你磋磨之苦!”
鹤妄生再度举剑:“而这一剑,是替堂兄父子砍的。”
话音落下,贺母的另一条手臂也飞了,鲜血飞溅出来,有一滴落在了他的眉间,阳光撒下来,竟有股悲悯佛子的意味。
谭昭看到这般的鹤妄生,心头一刹那滚跳,他发现了,这个国家是真的邪门!简直是太邪门了。
断臂的贺母已经痛苦地晕了过去,谭昭正欲说点什么,却听到人开口:“抱歉,吓到你了。”
“……也还好,毕竟主意是我出的。”
鹤妄生甩干剑上的血渍,然后非常利落地将断肢捡起来,抹了膏药又给人装了回去:“这样,能接回去吧?”
谭昭比了个OK的手势:“半炷香内接回去都没问题,就是失血有点多,她可能会一段时间血气不旺。”
鹤妄生已经潦草地给人安了胳膊,果然没一会儿,切剑的伤口就迅速长好,就跟手臂从未被人砍断过一样。
唔,就是味道太难闻了,鹤妄生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顺理成章了,贺母再度被水泼醒,但她已经不敢发出任何声音了,贺旺生简直就是魔鬼,他砍了她的手臂!
手臂?怎么还在?她动了动手,脸上已经从惊恐变成了惊惧。
“看到地上的血了吗?你若有任何的歪心思,我再砍一次,也不过是抬手的事情。”
贺母哪里还敢有什么歪心思啊,她麻溜地跑去衙门撤了状子,那是又哭又闹,说什么良心发现不能这么对大儿子,又说那日她是装的,其实大儿子根本没有砍伤她,她的伤口就是抹了鸡血装装样子,实则根本没有伤口。
城主自然不信她的鬼话,便叫衙役查探她身上的伤口,却谁料竟真的没有伤口,气得城主直接打了贺母十个板子,又下了贺招妹的赦免法令。
法令一下,贺招妹立刻就能踏出石山了,在拿到城主的赦令后,他立刻往家里赶去。
只不过他还没踏进家里的大门,就被人拦在了街角。
“小波,小河!你们没事吧?快让我看看!”
两小孩一人报一条大腿,此刻才算是嚎啕大哭出来:“父亲!父亲你去哪里了,小河好想你!呜呜呜!”
“我也是,父亲你不能丢下我们!”
贺招妹哭得那叫一个狠:“不会,你们是父亲的心肝儿,父亲哪里舍得丢下你们。”
看着父子三人抱头痛哭,崔梦寺的思绪有些飘远,原来这就是凡人界的父子亲缘吗?他稍微想象了一点自己和爹的场景,硬是吓出了一声冷汗。
算了,他觉得修仙界挺好的。
“这位公子,多谢您照顾我家的孩子,我无以为报……”
崔梦寺抬手:“不必道谢,是鹤妄生帮了你们,若要说谢,去谢他就行了。”
阿生?贺招妹一愣:“他在何处?我……是怎么被放出来的?”
关于这个,崔梦寺就不清楚了,不过以他的猜测,大概率是阿昭出的鬼主意,不过这个就没必要说出来了:“你饿了吧,先吃点东西,鹤妄生他自然会过来的。”
与此同时,另一边小院里,贺母正在苦苦求饶。
“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已经按照你们说的去做了,我还挨了板子吃了罚,我一条贱命,你们就把我放了吧。”
贺母没想到,自己刚被人从衙门里丢出来,后脚又被绑在了小院里。
她这人欺软怕硬,此刻当真是什么求饶的怂话都说出口了。早知如此,她就……不出那等馊主意了。
贺母被绑在地上,谭昭蹲下来,刚好视线能与其平行:“别怕,阿生哥哥不会当着我一个小孩儿的面杀生的,所以我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你要是答对了,我就让阿生哥哥放了你,怎么样?”
“我说,我什么都说!”
谭昭悄悄后退了一步,别说,他这药膏味道是真的太顶了:“那么第一个问题,你认识我身上的衣服,对不对?”
衣服?贺母一看,然后猛点头:“对对对,您是小仙长吗?”
谭昭摇了摇头手指:“是我问你问题,而不是你问我,那么第二个问题,你跟穿这身衣服的人,有过接触,对不对?”
第89章 半副慈悲骨(十八)
来的路上,谭昭问过鹤妄生,他是六岁的时候被道宗鹤宗主带上鹤归山的,也就是说,如果贺母见过道宗的人,那么这个人只可能是鹤宗主。
“见……见过。”
“什么时候?”
贺母的眼神开始躲闪:“昨天,昨——”
“看来你不是很想活,也罢,我这便叫阿生哥哥一剑结果了你,说不定你还能赶上今日黄泉……”
“我说我说我说!”贺母剧烈地挣扎起来,“就是二十年前,村里天降大火,我见过那位仙长一剑擒住了阿生,擒住之后,天上的大火就不下了,所以我才认为他是妖孽的!”
鹤妄生皱眉:“不要叫我这个名字,你配吗?”
“对对对,我不配!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我真的知道错了,从今往后,我一定洗心革面,做一个好人。”
这话,谎话连篇的鬼听了都得摇头。
“这些话就免了,倒不如说说看,天降大火那日,你做过什么吧。”
贺母立刻就跟只被捏住了脖子的鸡一样哑口无言了,很显然,谭昭猜对了,鹤妄生能够被道宗宗主带走,恐怕并不是什么机缘巧合。
更或者讲,鹤妄生这个人,本身就很特殊,特殊到道宗觊觎,特殊到天道都舍不得他死。
谭昭忍不住抬头看了人一眼,恰好就对上了鹤妄生的眸子,不知道为什么,阔别不过数日,他总觉得小鹤道友的眸子没有初遇时那么清爽了。
而且很显然,小鹤道友自己并没有察觉到。
这是被动的?和西昙国有关?还是说跟这个国家的风俗有关?
“别反抗,你要是不想说,那我就只能逼你说了,你看看这把剑,锋利不锋利?”
贺母就是普通的流氓地痞,她哪里真见过这等利器了,被剑一指,自然是什么都说了。
却原来,鹤妄生六岁的时候,女皇下了法令,要新选一批适龄的童男进宫侍奉,童男的要求就是六岁到七岁,超过七周岁的就不能要了。
虽然这个年纪进宫侍奉实在是太小了,但女皇就是西昙国的天,没有人会违抗女皇大人的命令,况且如果选中,女皇会赐下一大笔的财物,足够一户人家吃穿一生不愁。
所以法令一下,就有无数人去报名参加,其中不乏勋贵人家。
但女皇看中的不多,于是遴选的范围扩大,贺母是个兜里没钱就去街上鬼混的人,他一听这个,立刻就知道,发财的机会来了。
只可惜她家里没有适龄的儿子,要不然这机会哪里轮得到妹妹家啊。
果然妹妹一听,就觉得这笔买卖划算,阿生要真被女皇选中,那就是天大的恩赐,至于有些反对的妹夫,贺母根本没把人放在眼里。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贺母当天就去衙门报了名,第二日就有宫里的人来给贺旺生检查身体和画画像。
“我每天都去公告栏看人选,连去了七日,都没有任何音讯,本来都要放弃了,第八日却有衙役敲锣打鼓去了村里贺喜,我才知道……选中了。”
在贺母的叙述下,鹤妄生尘封的记忆也终于缓缓苏醒,其实对于人间的记忆他真的很模糊,按理说修士的记忆力应该非常出众才对,他也确实如此,可偏偏幼年的记忆少得可怜,在踏足西昙国之前,他只是浅浅的一层认知,比如他在人间叫贺旺生,家里人对他非常不好,所以师尊于他,乃是活命之恩。
可现在随着记忆的复苏,他发现……事实或许有些出入。
他在贺家的日子确实过得不太好,但远没到他认知中那么凄惨的地步,而且按照贺母的说法,他是弃儿,贺家其实并没有养育他的责任。
贺母看了一眼脸色阴沉的贺旺生,但碍于脖子上的剑,她还是不得不开口:“那我当然是很高兴地去道贺,村长那天还在全村摆了酒席,说村里出了个金娃娃,以后村子里的生活只会越来越好,于是大家就都喝了点酒。”
“然后呢?”
“然后天上就开始降大火了,好大的火球砸下来,足有一人脑袋那么大,大家跑得慌不择路,没一会儿整个村庄都烧起来了,熊熊的大火烧得我脸都发烫,我酒都醒了大半,啥也没带就往外跑,谁知道跑错了方向。”
贺母说起这个,脸上依旧是全然的恐惧:“我一直跑到了村庄的尽头,想要再回头时,四周已经被大火包围了,房屋上面全是火焰,我慌不择路,就直接往鱼塘跑去。”
“我想要跳到鱼塘里躲火,谁知道就看到他站在鱼塘边,他就这么站着,火从天上落下来,全都避着他走,没一个火苗烧到他的。”
这简直太邪门了,以贺母粗浅的认知,贺旺生必定是妖孽没跑了,想要她们要把这个妖孽送进宫,贺母差点儿吓死。
而没等她吓死,天上就落下了一个仙人。
仙人一拂袖,天上的火苗居然不下了,他甚至还摸了摸贺旺生的脑袋,连摸了三下,贺旺生就倒在了地上,仙人一抬掌,人就被带走了。
贺母当时大气不敢出一下,她就眼睁睁看着仙人把妖孽带走,而后天火再也不落,他靠着鱼塘的水,勉强捡回了一条小命。
“这些事,你跟其他人讲过吗?”
贺母立刻摇头:“没有,我哪敢啊!”要是让女皇知道贺旺生是妖孽,那她还把妖孽往宫里送,岂不是小命都要没了。
谭昭皱眉,虽然这逻辑讲得通,但细细一想,又实在生硬了些:“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他既然是女皇选中的童男,官府就没有怀疑过他没死吗?”
“没有,那么大的火,人都能烧化了,还有人说他福薄受不起皇恩,女皇知道我们村子的情况后,还特意赐下金银让村子里人能在城里安家,所以村庄那边才荒了。”
毕竟能住到城里,谁喜欢住乡下啊,当时每家每户都能分到不少钱,可惜她后来赌没了,要不然现在应该还能剩点儿。
女皇这么好的吗?谭昭心里打了个问号。
“这二十年,女皇有过问过你们的生活吗?”
贺母摇头:“女皇陛下日理万机,怎么可能还会过问我们升斗小民的事!倒是里正很负责,知道我家和妹妹家关系很亲近后,还多分了二两银子给我呢。”
……听着更古怪了,不说这位女皇遴选童男的时机如此凑巧,就是非要六岁又不满七岁,这不是摆明了在精准寻人。
谭昭按下心头的猜测:“如今在位的女皇,可与二十年前是同一位?”
贺母瞬间就被问楞了,她想了好半晌,然后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一个小老百姓,去关注这个做什么啊,女皇就是女皇。”
如果是幅员辽阔的大国家,升斗小民不知道皇帝老爷是谁算是情理之中,但西昙国笼共就这么点大小,贺母是连女皇遴选童男都知道的人,没道理不知道皇位更迭,一般这种事情,皇室肯定会对外宣布的。
很邪门,这个国家从上到下都很邪门啊。
“鹤道友,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入神。”
鹤妄生当然在想六岁时的记忆,只可惜他仔仔细细翻了三遍,都没想起来自己被师尊带走时的模样,看来他想要弄出去的话,势必要回道宗一趟,但……真的还有必要弄清楚吗?
好像又没什么必要了,当他的根骨被斩断、臂膀上开出谷萤花时,一切就都没那么重要了。
“怎么不叫我小生哥哥了?我觉得还蛮动听的,以后就这么叫吧。”
谭昭:……
系统:哈哈哈哈,这位是个狠人,我喜欢!
“……这不太好吧?”这以后要是掉马,他脸皮厚好说,小鹤道友怕不是要气得不见他了。
鹤妄生不解:“这有什么不好的?还是说,你不愿意当我弟弟?也对,我现在就是个废人了,估计以后也没几日好活,你年纪轻轻就是筑基修士,以后肯定……”
谭昭听得那叫一个毛骨悚然啊:“求求了!别说了!你别以为我听不出你在……哼!我可是你救命恩人,你就是这么对你救命恩人的吗?”
果然,和阿昭说话就是能让心情变好:“好吧救命恩人,我带你去吃饭怎么样?饿了吧,听说这家店的茶香烧鹅非常不错,要不要尝尝?”
“那就尝尝吧。”
两人吃完茶香烧鹅饭,才回了酒楼去见贺招妹父子。
其实按照鹤妄生的意思,他是不太想回去见人的,再加上一个崔梦寺,他就更不想见了。但阿昭说得对,石山有古怪,贺招妹刚刚从石山出来,如果要找人打听,贺招妹显然是最好的人选。
“阿昭,事情办得可还顺利?”崔梦寺看到两人并排走进来,非常自觉地不去讨鹤妄生的嫌弃,所以就直接跟小孩儿打招呼了。
谭昭迅速察觉到两人之间古怪的气氛:“嗯,还挺顺利的,那个……”咱能被杵在门口吗?
鹤妄生却觉得这个姓崔的果然很讨人厌,如今一看,简直是浑身上下都充满了他不喜欢的气息:“怎么,不欢迎我?”
崔梦寺却没察觉到这话的语气:“嗯?没有啊,里面请。”
谭昭:……救命,刚才面对贺母身上的药膏味时,他都没这么难捱!
第90章 半副慈悲骨(十九)
贺招妹和两个孩子见到鹤妄生进来,身体皆是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明明心理上知道是对方救了自己,但依旧无法掩盖身体本能的恐惧。
“阿生,谢谢你帮了我们。”
鹤妄生不至于连这个都看不出来:“如果你想谢我,不妨把你在石山里的经历告诉我。”
石山?贺招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但很快又被疑惑所取代:“石山……石山里挺好的,你怎么会问这个?”
□□罪犯的监狱,会挺好的?
据谭昭所知,西昙国的男子是没有死刑的,反而是身份地位更为尊贵的女子,如果犯下大罪,就会被处以极刑,这是律法上唯一一点,与女尊男卑相违背的地方。
男子犯罪的处罚很重,但都是石山□□,从一个月到终身,而从石山出来的罪犯,也从来不会传播在石山里面的经历,甚至从里面出来的男子,会变得更加恭顺纯良。
也是因此,西昙国并不会排斥服刑过的男子,甚至有些人家会更喜欢娶从石山里改造出来的男子为夫郎。
鹤妄生眼神闪了闪:“不能问这个吗?你砍伤你母亲的案子,现在明面上是你被你母亲冤枉进了石山,你若在石山里面遭受了什么不公平的待遇,不妨说出来,我们替你向城主禀报,或可得到一些补贴。”
贺招妹下意识捏紧了拳头,足见他此刻的内心并不平静:“没、没有什么不公平的待遇,石山里真的挺好的,如果不是两个孩子,我都不想回来了。”
完全不同的态度,那日鹤妄生去石山外围找过贺招妹,贺招妹哭着跪在地上求他去救两个孩子,那时的态度可与现在完全不同。
那天,鹤妄生甚至尝试过带贺招妹离开,贺招妹也并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舍,甚至可以说是非常地配合,要不是贺招妹出不了石山,昨日也不会被崔梦寺看那一场热闹了。
“你说真的?”
贺招妹点头:“自然是真的。”
这态度,简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了,鹤妄生和谭昭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深思。
石山越隐隐藏藏,越说明里面有猫腻,再者贺母说,鹤妄生是被她妹夫从石山里抱出来的,可是石山里都是男子,怎么可能会生出孩子?
送走贺招妹父子三人,谜团不仅没有解开,反而还越来越大了。
崔梦寺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大一小两个人的脸色一个比一个凝重,便忍不住说:“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鹤妄生微微抬了抬眼睛,然后一个字都没说。
谭昭看着两人之间奇怪的气场,觉得自己一个小孩子真的承受了太多。
系统:就你?小孩子?今天是愚人节吗?
[休你的眠去。]
这天儿聊得这么差,谭昭只能率先开口:“还真有,崔道友,你不是道宗派来抓鹤道友的吗?为什么至今没有动手?”
虽然道宗不干人事,还搞谷萤石垄断,但至少明面上,它还是天下第一大宗,而且崔梦寺是带艺拜师,品行优良,如果不是掌握了什么证据,不可能如此心平气和地坐在同一张桌子上。
谭昭坐在朝南的位置上,左看看右看看:“有什么小秘密,不能说出来给我听听吗?”
鹤妄生抱胸:“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你不是当上了无忧镇的镇长,还在镇上种了棵是个修士都会觊觎的灵植,赶紧回去吧,西昙国不是久留之地。”
“……这算是卸磨杀驴吗?”谭昭一副气嘟嘟的模样,“我好心翻山越岭来找你,还出主意帮你,你就只请我吃一顿茶香烧鹅?虽然我是个小孩子,但也不是这么好打发的。”
鹤妄生就有些招架不住:“阿昭,我是为你好。”
“我挺好的呀,倒是你俩,真的没有看出来吗?”谭昭指了指门口的方向,“你堂兄,他身上的有一点点因果律的存在。”
两人异口同声:“因果律?”
所谓因果律,就是万事万物之间最直接最根本的因果关系,除非天地崩塌,不然即便是力量强如谭昭,也无法扭转因果律的影响,因为一旦破坏一个位面的因果律,将直接影响到这个位面的运转。
而一个位面,能使用这种本源力量的存在,只有一个,那就是天道本尊。
哪怕谭昭感知到的这份力量已经微乎其微,但因果律很欺负人的,哪怕再弱,也拥有着绝对的束缚力量。
“嗯,这应该就是他没办法诉说石山里面真实情况的原因。”
西昙国作为一个凡人界的小国家,应该非常普通才对,可偏偏从女皇到石山,处处透露着诡异,谭昭看了一眼鹤妄生:“但我觉得,你会是个例。”
鹤妄生很早以前,就不把阿昭当普通的小孩儿看待了,但听完这一番分析,他还是不由有些惊叹:“为什么?就因为我是在石山诞生的?”
谭昭非常无赖地摇头:“不知道,一定要说的话,就是直觉。”
可别小瞧修士的直觉,往往在最关键的时候,直觉的出现是能够救人命的。
“不过要想验证,也不难。”
鹤妄生:“怎么说?”
谭昭沾了杯子里的茶水,在桌上写下了“女皇”这两个字。
崔梦寺就抱着刀静静坐在一旁,期间再没有说一句话,但光听两人你来我往的对话,他就大概能听出一些东西了,所以等到两人站起来要出门验证时,他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准确来说,是鹤妄生出去的路。
“你——”
“我同你们一道去,论说修为,我比你们两个加起来还要高,而论说此行的目的,鹤道友,我知道你心有不忿,所以并不强求你回道宗,但哪怕你不回去,我也会尽力替你洗清冤屈,你不该背负污名而活。”
鹤妄生的眼神一暗,许久才丢下两个字:“随你。”说完,就越过人大步离开了。
谭昭:我觉得我突然应该在桌子底下。
系统:哈哈哈哈,对,你钻吧,我帮你录像,绝对1080P全高清画质。
[你这样,等我离开这个位面,我就回仙途岛求购小青蛙被东神追杀的珍贵视频,应该不少人有珍藏吧?]
……何至于此啊!系统气嘟嘟地开了宿主屏蔽按钮。
是夜,容州城忽然下起了细密密的雨,等一行三人赶到皇城门口,细雨已经变成了瓢泼大雨。雨势越来越大,几乎已经看不清前路了。
谭昭掐了个法诀套在三人身上,外头瓢泼的大雨,硬是片雨不沾身。
慢一步的崔梦寺:……
“还是我来吧。”
谭昭摆了摆手,示意两人往上看,却见黑沉沉的天幕之下,皇城的城墙几乎要与水幕融为一体了一样,这……也太高了。
谭某人不止当过一次皇帝,却从没见过这么高的皇宫城墙。
这也太高了,几乎都要耸入云端了。
这哪是皇城啊,监狱的城墙还差不多。更让谭昭心惊的是,他双手触在城墙上,哪怕雨势很大,他也能感受到从城墙上反馈给他的阵法力量。
雄厚的,苍远的,这绝不是最近几十年或者几百年布下的,谭昭难得眼神错愕地盯着面前的城墙,其实能够到了他这种程度,其实已经没什么事能够震撼到他了。
可这……怎么可能呢?
“阿昭,怎么了?”
谭昭扭头,落入鹤妄生和崔梦寺担忧的眸中:“我……你们记得吗?整个西昙国,无人见过真正的女皇。”
皇城的围墙很高,甚至还被布了阵法,但就算是再高的围墙,也拦不住能够飞天遁地的修士。
站在高高的围墙上面,天地间全是雨幕,谭昭望着围墙内外的场景,一时之间竟分不清到底哪里是城外,哪里是城内了。
“我没有看错吧,这……真的是皇城?”
崔梦寺有些惊愕地左右看了好几遍,以围墙为界,左右完全是对称的形状,他视力极好,就连城墙下碎裂的青砖,居然都是一样的。
“镜像?”鹤妄生细细看了看,然后自己就否认了这个猜测,“不对,是有区别的,你看这边的人,现在虽然是深夜,但路上的打更人是男子。”
如果是女尊男卑的世界,夜晚怎么可能会是男子当打更人!
谭昭:他就说,这个国家贼邪门!太邪门了!
三人傻乎乎地在城墙上站了大概半个时辰左右,才在雨势转小后,跃下另一边的城墙。如果不是对自己的判断力很确信,谭昭会觉得自己翻墙翻了个寂寞。
“走,去容州城看看。”
三人夜奔出城,很快就到了容州城的城门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