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归辛把手搭在南决明手背上,笑盈盈道:“南总这话说的,难道一开始就料到我们有偶遇,知道今天要开车送我?”
南决明温声答:“怎么不是?”
姜归辛突感背脊发冷,脸上笑容如旧。
晚餐结束后,姜归辛与南决明默契地携手而去,并与陆英告别。
陆英苦涩地朝他们摆摆手,看着姜归辛如小鸟般依偎在南决明的肩上。
姜归辛坐上南决明的车。
这一路走上副驾驶座,姜归辛都如柳树摇摆,醉态可掬,但其实只有三分醉。
他佯醉把头靠在座椅上,双目微闭,却忽觉南决明靠近了,那股走至尾调的木质香突发一股侵略性,撬开他的口腔,掠夺他的呼吸,使得他头昏目眩,胸膛起伏。
姜归辛微睁双目,试图把手搭在南决明的肩上,却被紧扣的安全带困在皮革座上。
他看到南决明深邃的琥珀色眼睛,泛着无机质般清冷的光。
南决明的声音在他唇边掠过:“不要再做会惹我生气的事情,好吗,宝贝?”
姜归辛的心弦乱颤。
这是南决明第一次这样亲昵地称呼他。
南决明会叫他小姜,或是狐狸,最亲近的一次称呼也大约不过是“我的狐狸”。
像“宝贝”这等肉麻称谓,是断断不会出自南决明的嘴巴的。
姜归辛亦从未幻想过会获得如此爱称。
只是南决明第一次这样唤他。
却把他的鸡皮疙瘩都唤出来了。
他第一次在南决明的怀抱里感觉到了畏惧。
他竟然忘了。
南决明是一个多么擅长让别人畏惧的男人。
姜归辛心里说不忐忑就是骗人的。
他知道南决明不喜欢“意外”,但没想到上次策划的“偶遇”会让南决明那般不高兴。
当然,这也有姜归辛没搞清楚陆英的心思的缘故。
姜归辛看着颇为通透,但却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竟不能看穿陆英的醉翁之意。
要他知道陆英的心意,自然避之不及,更遑论拉着陆英到南决明面前,眉来眼去地说要共游巴黎了。
姜归辛却也知道自己大约得罪了南决明,这些日子便格外安分。
眨眼就到了南决明生日那天。
麦冬开车来接姜归辛,帮助姜归辛搬家。
“今天是南总定下让您乔迁的日子,我特地来帮忙。”麦冬笑着带上搬家队伍,竟是浩浩荡荡一行人。
姜归辛素来是租屋住的,行李自然不多,其实不必劳烦专业搬家团队。
但麦冬哪里敢不给小姜老板贴心服务、周到排场,所以拉来专业团队服务。
麦冬开车载着姜归辛往新居驶去,一边又笑着解释说:“今天南总还有点事儿,怕要晚上才能过来陪您。”
姜归辛忙笑着说:“那当然是南总的正事要紧。”
姜归辛脸上笑着,心里却不免怀疑南决明根本无事,只是在有意晾着自己。
不过,这次姜归辛是冤枉南决明了。
南决明此刻正在私人会所,与一位重要的合作伙伴进行商务午餐。
餐厅的氛围相当私密,窗外的阳光透过蔓延的绿植洒在餐桌上,显得颇有格调。
午餐结束后,南决明独自在休息区坐下,取出手机,微/博/小/金/布/谷/推/荐开始翻阅工作邮件。虽然是休息时间,但对于他来说,工作从来都没有休止过。
在休息区的一隅,一位服务员恭敬地端来了一杯红茶,轻轻放在南决明旁边的小茶几上。
南决明向服务员道谢,瞥了一眼红茶,却并没有立刻品尝,而是任由它搁置一旁,自己则继续专注地处理着手机上的工作。
却在这时候,一把熟悉的声音响起:“决明,是你呀!”
南决明闻声抬头,看到王若杏站在他的面前。
今天是他的生日,偶遇了他的生母,也不知算不算生日惊喜。
王若杏知道南决明不喜欢蓄意安排的惊喜,先行解释道:“我刚好约了人吃饭,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你。”
南决明淡淡一笑,放下手机,站起身来:“好久不见了,母亲。”
王若杏招呼他坐下,又笑着说:“确实啊,这阵子都没见你。”说着,王若杏抬起眼眸,笑问,“我还让人准备了生日礼物,你收到了吗?”
南决明笑着说:“已经收到了,谢谢。”
王若杏看着南决明这一脸敷衍的美丽笑意,就知道南决明根本没看那个礼物,甚至连礼物收没收到都不太清楚。
王若杏心下虽然有些酸涩,但也有些习以为常了,便只是淡淡一笑,说:“这些年里,我都想给你办生日的。只是没想到,你回回都‘刚好’有工作要出差。说起来,今年是你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在本地过生日吧!”
南决明闻言依旧保持淡定的笑容:“是么?我倒没留意这一点。”
王若杏能感觉到儿子笑容里的疏离,悠悠叹了口气,又挤出一抹优雅端丽的笑容,说:“看来小姜倒是很可心,让你愿意留在本地过过生日。”
南决明闻言迅速警戒起来:“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王若杏听出儿子语气里的戒备之意,连忙尴尬笑道:“我只是开个玩笑。”
说着,王若杏长长叹了一口气,说:“我看你这些年都孤孤单单一个人的,怕你心里寂寥。现在你身边有了人了,我也开心。甚至也会想,会不会你也开始渐渐理解我当年为了爱情奔赴远方的冲动呢?”
听到这句“为了爱情奔赴远方”,南决明一瞬间好似回到了当年——庭院里,明亮的阳光洒落在母亲白色蕾丝裙子上,白得发光,但衣裙上的每一处皱褶依然幽暗。
她站在那里,身姿高挺,宛如一朵高洁的白玫瑰。
而她牵着的那个男人,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他的脸庞在南决明的记忆中已经模糊不清。
他的身影与母亲相依相偎,但南决明却感受不到他们之间的亲密和温暖。
母亲的眼神有一种疏离的冷感,仿佛她在远方,与现实脱离。
而那时的南决明,只是一个小男孩,徒然把手伸向母亲,试图拉住她,但她的身体渐行渐远,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视线之外。
“我要为了我的爱情,奔赴远方。”她好像是这么说的。
这一刻,他仿佛被抛入了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那个画面,永远刻在他的记忆里,化成他骨中血,构造了他那股从骨子渗出来了冷酷。
为了爱情奔赴远方的王若杏不久后又与情夫分手,伤心回国,然后再继续奔赴每一场爱情的冒险。
众人都说王若杏与南青平是一对风流夫妻,但其实二人的风流很不一样。
南青平的风流是秦楼楚馆逢场作戏,他知道自己追求的是皮肉之欢,而且不加掩饰。
但王若杏却总道自己是为了爱情,每一次激情耗尽,她又会怪责是全世界与她对抗,无人理解她的深情。
南决明却看得分明,王若杏追求的也是新鲜与刺激。
为此,南决明不免想:爱情也就是这么回事吧。
在如今的王若杏面前,南决明依然保持着淡定的表情,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南决明眉宇间的疏离感似乎变得越来越明显,王若杏女士便也不再继续说下去了,她明白儿子的性格,知道有些话题是不容触碰的。
她便柔柔一笑,对南决明说了一句“生日快乐”,然后起身告别。
南决明没有表情地低下头,继续处理着手机上的工作邮件。
南决明的手机上充斥着各种祝福生日的短信和留言,但他一个字都没有回复。
他对这些祝福似乎视若无睹,冷漠地将工作信息放在第一优先级。
直到他的手机响起,显示着父亲南青平的来电,他这才拿起手机接听。
“决明,今晚有个小聚会,是为你准备的生日晚饭……”南青平的声音传来。
一阵难以言喻的烦厌涌上南决明的喉头,使他十分不适。
但他依旧保持笑容:“不必了,我还有工作。”
“我知道你这孩子不爱热闹,也不是大操大办,只是在家里做顿家常便饭。”南青平诱哄孩子般的说道。
南决明心想:如果我十岁的时候,父亲用这样哄孩子的语气跟我说话,我大抵是会欢喜的。
南决明笑道:“家常便饭?该不会是紫燕阿姨准备的吧?”
南青平被噎了一下,尴尬咳了咳,说:“是啊,是你紫燕阿姨。还有你贤乐弟弟……”
南决明实在很佩服南青平,居然想出了让情妇和私生子为自己庆祝生日的主意。
南决明几乎已经分辨不了,南青平是真的觉得这样会让他有家的温馨,还是故意想恶心人。
如果是后者,南决明反而更理解一些。
若是前者,南决明真的怀疑南青平这些年被酒色掏空的不仅是身子,还有脑子。
南决明强忍着恶心,微笑着婉拒了:“谢谢您,我本该去的,但可惜已经有了安排。下次吧。”
南青平微微叹气:“你这孩子……”不过他也知道南决明的决定是不容质疑的,自己的儿子翅膀硬了,管不动了,只好作罢。
挂断电话后,南决明感到一阵疲惫袭上心头。
他便放下手机,示意会所的工作人员为他准备一间安静的休息室。
不久,一间雅致的房间就准备好了,南决明进去后,轻轻合上房门,靠在柔软的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这一刻,他不再是精明强悍的南决明,他只想稍作休息,重新调整自己的状态。
然而,这时候,他的电话又响起,这次是秘书麦冬打来的。
南决明接起电话,声音仍然保持着冷静和从容:“麦冬,有什么事吗?”
麦冬小声地说:“刚刚陆英少爷托人送来了一幅画,说是用来祝贺小姜老板乔迁之喜的……这本是小事,不该打扰您的,但您说过如果今天陆英少爷有任何行动,都要跟您汇报……”
南决明的额头突突地跳了起来。
南决明仰靠在沙发上,突如其来的疲惫犹如一道阴影,笼罩在他身上,让他看起来更加孤寂和疏离。
他淡漠地说:“扔了。”
“什么?”麦冬愣住了。
尽管麦冬隐隐觉得最近南决明对陆英有点儿意见,但也从没想到南决明会让他直接把陆英的礼物给扔了。
要知道,南决明是从不做不体面的事情的。
即便是被人冒犯,气得要死,也会保持微笑,只是优雅地秋后算账。
南决明也是这么打算的。
优雅的,体面的,不必跟这样的小孩子置气,伤了自己的体面,也会让自家小狐狸心里不舒服……
他是这么想的。
但这一刻,他很疲惫。
在商场的厮杀中,他经常面对复杂的局势和各种挑战——但这一刻的疲惫不同于以往。它是一种心灵上的疲惫,是因为他发现自己越来越陷入了一场情绪的风暴,而这并不是他擅长的领域。
南决明沉默须臾,也能感觉到电话那段麦冬的紧张。
他按捺下烦躁,轻笑一声:“让小姜自己处理吧。”
说完,南决明把电话挂了。
电话那头的突然断线声让麦冬一阵错愕。
他呆呆地拿着手机,怔怔地看着屏幕上的黑暗。
这时候,他正站在姜归辛新居的客厅,他面前是敞开的礼物盒,里头摆着一幅画——是陆英送来的礼物。
麦冬就算再不懂艺术,但也知道,陆英出手所赠,肯定是很厉害的艺术品。
而他猜测的不错,陆英送来的是罗萨里奥大师的作品。
这幅画的体积较小,大约是 20 厘米 x 30 厘米,非常适合挂在私密空间。姜归辛原本打算把这幅画珍重地挂在卧室的床头,或是书房的显眼处。
只是,姜归辛看到麦冬的脸色,好奇问道:“怎么了?”
麦冬颇觉为难地把刚刚与南决明电话的内容告诉了姜归辛。
姜归辛心神大震,惊愕了好一阵子,才问道:“你的意思是,今天南总已吩咐过了你,如果陆英有任何动作,都要报告你?”
麦冬老实地点头。
姜归辛心里立即乱做麻团,又问道:“最近陆英可有得罪过南总?”
“我也说不上来。”麦冬眉头也拧成麻花,“不过,陆英最近来过几次总裁办,每次他离开的时候,南总都不太高兴。”
姜归辛心下忙道:糟了!糟了!原来是这样!怪不得!
姜归辛回想起上回晚餐的不欢而散,本以为是因为自己自作主张要去巴黎,惹怒了南决明。
现在看来,南决明可能因为某些事情对陆英产生了负面看法,而姜归辛却不知道。
姜归辛心想:怪不得那天南决明好像很不高兴,看来,他不高兴是因为他不喜欢陆英,而我又没眼色地跟陆英走得这么近!还跟陆英串通要“邂逅”他,不跟他庆祝生日,这怎么能让他不生气呢?
姜归辛大拍大腿,又转头看向那幅罗萨里奥的作品——不得不佩服大师的笔触吸引着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在色彩斑斓的画布上游走。
姜归辛感叹大师的才华,他明白为什么这样的作品能够引领艺术潮流,成为世界级的杰作……但是,他却不能收下这幅画。
真要扔了,确实万万舍不得。
他只好惋惜地别过头,对麦冬说:“把这幅画退还给陆英少爷吧,就说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麦冬点头说:“好的,我马上去办。”
看着麦冬把画作重新装回礼盒,打包带走,姜归辛心里感慨万千。
但也没有太多痛楚。
他心下只觉冷嘲,暗想:或许,我本来就配不上这样的好东西吧。
麦冬高效地完成一切的安排,便离开新居,留下姜归辛一个人。
此刻,寂静的别墅里只有姜归辛走动在宽敞的客厅和豪华的卧室之间。
大理石地板传来清脆的脚步声,回荡在空荡的房间里。
花园外的风吹拂着树叶,发出微弱的沙沙声,泳池的水面在夜晚的月光下波光粼粼。
风景虽好,姜归辛却无心欣赏这价值上亿的豪宅。
因为他知道,自己也不过是这豪宅的一个装点,一幅挂在墙上的画,一个等待赏玩的花瓶。
姜归辛去浴室里,让热水流淌在他的身体上,冲刷掉因为忙碌搬家而带来的汗味。
洗浴过后,他拿起一瓶香水,喷洒在沐浴过后的皮肤上,融合得自然幽香。
坐到梳镜台前,他拿起梳子,对镜子仔细检查每一根发丝,确保一丝不苟。
——这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在南决明面前做最柔软的枕头,最馨香的被窝,最为解语的一朵花。
指针滑动,时间指向晚上八点。
姜归辛再度走到镜子前,仔细打量着自己:可见发型整齐得体,衣着得体。
他试着对镜子的自己微笑,然后摆弄了一下刘海,再次确认一切都无可挑剔。
时间流动,转眼便是九点。
姜归辛又一次站在镜子前,仔细检查自己的容貌。他确认一切都还是如之前所准备的那样,然后将摆在桌面上的饭菜放进冰箱保存。
时间到了十点。
姜归辛仍然坚守在等待的位置。
他没有流露一丝不耐,也没有发信息催促南决明,他只是再照了一次镜子,确保自己看起来仍然整洁而迷人。
十二点的钟声响起,填满空荡的寂静。
几乎同时,南决明也出现在玄关处。
南决明一眼望见姜归辛坐在客厅里最显眼的位置上。
姜归辛微笑着,神情没有一丝不耐烦。
他静静地将身躯包裹在柔软的丝绸和优雅的淡香中,仿佛永远精致的洋娃娃。
南决明慢慢走近姜归辛,微笑着说:“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
姜归辛立刻站起来,笑容灿烂,道:“没有关系,南总能来就好。”
两人的目光交汇,似乎有无数的话要说,但最终都化为了一阵沉默。
南决明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来迟,正如姜归辛也没有询问原因。
姜归辛只是悄悄去盥洗室补喷了一泵香水,才踏着步步生莲般的步伐重新来到南决明身边,作一只身段柔软的狐狸。
南决明目光微微一凝,保持着微笑,但眼底深沉。
他握住姜归辛伸来的手,但拒绝他献上的吻。
南决明淡声笑道:“很晚了,睡吧。”
姜归辛心里一阵古怪,强作镇定地笑了笑,伏在南决明身边躺下。
心里却闪过一抹细微的喜悦:虽然不亲热,却愿意留宿?
是不是他们之间在某程度上已更进一步?
姜归辛抬眸观察南决明,却觉得南决明眉眼里确实充斥疲惫。
他又想:或许南总真的累透了,想找个地方歇歇脚。
不要自作多情。
姜归辛一边这样胡思乱想,一边草率地在南决明身侧睡着。
深夜之中,姜归辛蓦地醒来,朦胧间感到身边的床铺空荡荡的。
他眨了眨眼,试图让视线适应黑暗,摸索着床边,却是并无一人。
他便下床去四处寻找,但并没有南决明的踪迹——客厅、厨房、花园,所有的地方都是一片空寂清冷,只有风吹过。
姜归辛站在落地玻璃窗旁,目光迷离。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渐渐回过神来。
窗外的夜色依然深沉,星星点点,宁静而寂寥。
他的脚感到冰凉,才发现自己踩在冷冰冰的地板上。
他蓦地想起南决明在心情好的时候曾和他说过“喜欢你自在的样子”“想闻你原本的味道”,这些话在他听来,就跟辛苦加班熬夜996项目完成时老板拍拍自己肩膀说“你也别太辛苦,也要注意身体啊”一样,他是必不能当真的。
怀着这种心态,姜归辛仍次次穿戴整齐优雅地出现在南决明跟前,而南决明显然也十分受用。
正如南决明虽然说想在这儿休息一晚,却仍是半夜就离去一样。
南决明偶尔透露的温柔,傻子才要当真。
——姜归辛自嘲一笑,打了一个呵欠,回床上继续睡觉。
接下来好些天,南决明都跟风筝一样与姜归辛断了联系。
姜归辛便自顾自地经营着画廊,准备着艺博会的事宜。
陆英在这期间也试图联系姜归辛,却发现自己已被姜归辛拉黑了。
他一阵惊慌,匆忙赶到画廊去找姜归辛。
姜归辛却不冷不热地跟他说:“你别来找我了。”
陆英一颗心要跳出胸腔,又惊又疑地问:“为什么?我哪里得罪你了?”
姜归辛抬起眸子,说:“你得罪的不是我。”
说完,姜归辛便把窗户关严,不再见陆英了。
姜归辛大约猜到陆英得罪了南决明,但具体是因为什么,倒是不得而知。
他又想,这阵子南决明对自己的冷漠,可能也是从陆英迁怒而来的,姜归辛自然不敢再跟陆英亲近,更故意在众人面前与陆英划清界限。
虽然他需要陆英的帮助,但真为了陆英而得罪南决明,又是万万不能的。
姜归辛看着陆英怒火丛生的眼睛,心里一片宁静。
姜归辛做事够干脆,甚至让画廊账号都取关了陆英——这也让圈子里不少关注者怀疑纷纷,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但身为知名评论家的陆英粉丝肯定是比他们这个小小画廊要多的,不少粉丝都觉得这个画廊也太拿大了,甚至有人觉得陆英帮画廊提高了知名度,画廊却背刺陆英,实在是白眼狼之举。
姜归辛心里也深以为然:他确实帮助了我,我却要单方面与他绝交,的确是我不地道。
因此有什么骂声,他都安静接受。
姜归辛这边靠陆英获得的几个圈内人脉,好像也对此事颇有微词,为此中断了与画廊的合作。
至于那与罗萨里奥大师的合作自然也是要宣告流产的。
姜归辛这画廊一夜回到解放前,又得靠着南决明的人脉苟着了。
姜归辛也只好寄希望于接下来的这次艺博会。
在展会的准备阶段,他几乎每天都需要忙碌于展位的布置、艺术品的选择和展示、宣传材料的准备,以及邀请嘉宾和潜在客户的沟通等等繁琐杂务之中。
这些任务都需要他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他不得不日日工作到深夜。
看着姜归辛这么努力筹备艺博会参展的事情,有些员工还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要努力呢?咱们画廊不是躺着就能挣钱吗?
反正靠南决明的人脉他们画廊也获得很滋润,有什么可担心的?
送上门的生意已经够挣钱的了,何必去想那么多?
姜归辛表面笑着点头,又说:“人总得找点事做嘛。”
总不能跟他们说:老子都要进冷宫了,再不努力,你们就等着喝西北风吧。
转眼艺博会就开始了,姜归辛每一天的日程都排得满满当当,几乎没有时间休息。
一大早,姜归辛作为老板第一个来到展位,检查艺术品的陈列是否完美无缺,确保一切井然有序。
然后,他开始接待参观者,一边还要顾着社交媒体上的风向,以及和老顾客的预约。
中午姜归辛只有短暂的休息时间,匆匆吃上一顿简单的午餐,然后继续工作。
白天,他在接待参观者之余,还得见缝插针与其他画廊主和艺术家交流经验,寻求潜在的合作机会。
晚上,博览会通常会有各种活动和招待会,姜归辛也需要参加,与业内人士建立联系,扩大画廊的影响力。这些活动总是持续到深夜,使他一天下来休息不足身心疲惫。
不过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成功售出了几件不错的艺术品,也建立了新的合作关系。
在展会的最后一天,姜归辛正在整理展位时,一位新认识的同行走了过来。
这同行名叫玛丽安,十分友好,和姜归辛也很谈得来。
玛丽安热情邀请他参加一个特别的活动:“这是一个小型聚会,非常私密。我们邀请了一些真正的艺术爱好者和行业内的资深人士,我认为你会很感兴趣的……”说着,这位同行提到了几个让姜归辛如雷贯耳的名字,他自然喜不自胜——这可是一个极佳的结识人脉的好机会啊。
上次错过罗萨里奥的会面已是一大遗憾,这次能参加高端私人聚会,姜归辛自然是格外期待。
既从玛丽安那里知道了这个聚会不要穿正装,他便能想象到这群艺术家在那里必然穿得颇为个性,而他也该丢弃西装皮鞋,穿出自我风格来,不然恐怕不能融入。
他便去附近购物,最后搭配出一身不俗打扮来,又在酒店房间里鼓捣发型,把他的天然直发烫出颓废风的小卷,在脑后半扎起来。
这看起来毫不费力的痞帅发型,耗了他两个小时。
终于鼓捣成功了,他高高兴兴地拉开门板,正要出门,不巧正看到一道高挑的身影站在门边——姜归辛愣住了:“南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