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赘婿又在硬饭软吃—— by菇菇弗斯

作者:  录入:11-23

听到“喻小子”这个称呼,温野菜便清楚自己找对了。
有了这个中年哥儿开头,其余几人也七嘴八舌地说起来。
按理说,一个村子里的人,是不太会同外村的人说自己村人坏话的。
可是对于半坡村的人来说,当初是因为喻商枝被秦老郎中收养,他们才认下这么个人,后来见他是个不成器的,巴不得赶紧撇清关系,省的拖累全村的名声。
一个身段瘦长,头顶包了头巾的妇人,抬手给温野菜指了个方向,“喏,那里就是先前秦老郎中住的地方,秦老郎中那可真是个好人,医术高明不说,若是谁家穷得揭不开锅,人快没了都掏不起药钱,他便不收了,人家拿粮食来抵,他也摆手不要。他过身之后,我们整个村子的男人都去挖坟抬棺,现在想想,我这眼睛还酸呢。”
妇人抬手抹了抹眼角,足以可见秦老郎中确实在村子里很得人心。
不过,很快话锋一转,大家把冒头齐齐指向了“喻商枝”。
起头搭话的那个大娘,把装衣服的盆子往上抬了抬,一脸愤愤道:“那喻小子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秦老郎中想让他成材,继续当草医,这可是安身立命的好本事,可他却犯浑。算起来他也在秦老郎中身边养了小十年,却连个风寒都治不明白,有一回秦老郎中出门看诊,留他看家,我们村有个新嫁来的小媳妇去给婆婆抓药,小媳妇见那喻小子一副好皮相,看起来挺像那么回事,就信了他,结果药抓回来以后,她那婆母拉稀跑肚了一晚上,差点连命送了。等秦老郎中夜里回来,才晓得是喻小子抓错了药!”
中年哥儿在一旁听完,赶紧插话,“就是这么个事,还有一次,我听见素来好脾气的秦老郎中在屋头骂喻小子,说他学医学了这么多年,学的是两眼一抹黑,草药认不全,穴位找不到,这样哪能做草医当郎中?这不是谋财害命么!”
温野菜站在原地静静地听着,越听越觉得这些事都和喻商枝说的话合上了。
因为过去的那个喻商枝学艺不精,配错了“假死药”,丧了自己的命。
现在的小郎中得以借尸还魂,占了这具皮囊,重活了一回。
他缓缓呼出一口气,觉得心里的一团乱麻好像终于被扒出了一个口子。
就像是被严严实实盖死的大石被挪走了,得以透进一丝天光。
温野菜想了想,继续半真半假地胡诌道:“原来这徒弟是个不成器的,那多半是我那亲戚道听途说。他跟我讲,这徒弟医术不输秦老郎中,而且青出于蓝,闭着眼都能给人针刺穴位,说得神乎其神的。”
一句话说完,半坡村的几人顿时都骂起来。
“这是哪门子的亲戚,还能这么胡说八道的,这不是耽误事么!”
“就是说,还闭着眼都能找穴位,那喻小子睁着眼都找不着呢。”
“说起来,自从秦老郎中下了葬,喻小子就离了村不见人影了,有人还瞧见他从屋子里往外运东西。听你这么说,他怕不是去哪里坑蒙拐骗了?”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又抖落出不少关于那“喻商枝”的事迹。
什么偷钱去镇上赌博,煎药时打瞌睡炸了药炉烧了灶房,下雨了外头的药材忘记收,好几两银子全都泡了汤。
温野菜:……
实在想不到他原本定亲的夫婿,居然是这么个混账东西。
现在看来,还多亏了喻商枝占了这副皮囊。
一时间,从昨日起就难以平静的心绪,再度起了波澜。
他突然很想快点见到喻商枝,这份冲动就像嫩芽破土,半点耽误不得。
早上一睁眼就开始赶路,到了半坡村也只歇了两刻钟而已,可温野菜却觉得自己仍有满满的力气。
只是走得再快,脚力也是有限的,他在半路上恰好遇见一辆朝着凉溪镇方向去的牛车,头一回没再吝啬几个铜板,直接交了钱跳了上去。
一上午来去匆匆,赶在晌午时回到了凉溪镇。
温野菜拐到医馆的后院,放慢步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喻商枝所在的房间门口。
扒着门框往里探看,见医馆的药童刚看顾着喻商枝喝完了药。
昨日花媒婆打人用的是一节粗壮的树枝,但并没什么外伤。
要紧的是后脑肿起了一块,里面有没散的淤血。
他见喻商枝没什么力气地靠在床头愣神,心中纠结,不知等进去后该如何开口。
而喻商枝自是还未发现温野菜的到来。
他正因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而发愁,当下很想抛开教养,问候一下原主的八辈祖宗。
只是还未来得及搜肠刮肚想出些脏话,便已听见了进门而来的脚步声。
“阿野?”
喻商枝未做他想,大夫和药童都已来过,除此之外,会进门的只有温野菜了。
“是我。”
寥寥二字后确实一段沉默,再开口时,温野菜的嗓音略略发涩。
“我去半坡村打听过了,那个秦老郎中的小徒弟,是个不成器的混账白眼狼,还在村里闹出过抓错药险些害死人的事。听说他早就沾了赌,甚至干出过偷钱去镇上摇骰子的事,把秦老郎中气得不轻,村子里甚至传言,老郎中就是被他气死的。这样的人,别说什么医者仁心了,不草菅人命就要谢天谢地。”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我与你相处了十来天,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你给三伢看病,救了小蝶哥儿还救了我,莫说这些本事那个姓喻的没有,这份心,他定也没有。”
说到这里,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所以你当真不是原本的喻商枝,而是来自异世的一缕魂?”
这问题又把喻商枝难住了,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的存在。
“我猜或许我与此间的‘喻商枝’有什么联系罢,毕竟我们同名同姓,连样子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也许是前世今生,又或者他就是世上的另一个我?”
继续说下去,怕是要扯到平行宇宙的论调了,对于温野菜来说怕是太超前。
不过对于没听说过无神论和唯物主义的古时人,这类灵异之事反而更好接受。
“没想到话本子里的故事也能让我遇上。”
他顺手捞起一旁喻商枝的手和自己的比较,一双修长白皙,一双虽然也不难看,可粗糙许多。
“幸好你不仅是个好鬼,还是个漂亮鬼。”
漂亮鬼此刻不禁怀疑,这个小哥儿脑袋里定又开始想一些不太正经的事。
事实上,温野菜也没让他“失望。”
一只手突然滑进衣襟,喻商枝打了个激灵。
“阿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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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你要我,我就和你过一辈子
饶是他活了二十几年, 上一世对他示好的男男女女如过江之鲫,也没见过这种一言不合就上手的。
温野菜嘟囔了一句听不清的话,手上甚至还趁机轻轻地捏了一下。
“唔, 我就是想看看你是不是活的。看来没错,热乎着呢!”
喻商枝简直哭笑不得。
“你当我是刚出炉的包子呢。”
温野菜撇撇嘴, “你还不如包子呢。”
能看不能吃,这句话他咽了回去,怕说出口显得自己太生猛, 再把喻商枝吓跑了。
喻商枝本以为该就此作罢, 哪知那只手居然明目张胆地继续往下走。
眼看就要碰到不可说的地方, 他果断出手,按住了那只不安分的腕子, 语气无奈,“阿野,你当真信了我说的?”
温野菜的手腕抽不回来, 便任由喻商枝握着。
小郎中的手凉丝丝的,很舒服。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不信的,不然怎么解释。总不能我温家的门槛是什么福门旺地,扶不上墙的烂泥过了门, 都能支棱成神医吧?”
他抬眸,看向喻商枝。
“那你呢, 是不是真心想和我过日子?你上辈子不是公子哥么,能忍得了村里的苦日子?”
因这句话, 梦里的场景再度于喻商枝面前展开一角。
黑白相片上人与自己四目相对, 提醒他那已是再也回不去的时空。
往事已成空, 还如一梦中。
他深吸一口气, 说出了深藏心底的话。
“我来到这里,一睁眼就已经是你的夫婿了,只要你要我,我就和你过一辈子,行不行?”
面对喻商枝的请求,温野菜哪里会不应。
行,简直太行了!
以至于一时激动,把自己想至少生三个崽的宏图伟愿说了出来。
“我都想好了,最好是小子、哥儿、姐儿各一个,不拘哪个先出来,自然人人都想头胎生儿子,倒也不是不行,这样哥儿和姐儿上头有大哥,不怕被欺负,到了岁数,嫁人也有人撑腰,若是想和他们小爹我一样找上门女婿,也没什么不可。”
说完他见喻商枝盯着前头发愣,半晌也没回应,只好戳了戳喻商枝的胳膊。
“喻商枝?小郎中?”
喻商枝忽地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思绪因为温野菜的话飘得多远。
毕竟哥儿可以生孩子这时,对于他一个学医的现代人而言,着实太过震撼了。
但想着两人往后还有一辈子呢,这事定然是绕不过的。
温野菜这么早早地盘算,显然是喜欢孩子的。
喻商枝从没想过自己的孩子会生成什么样,如今突然仿佛近在眼前一般,实在没办法不觉得恍然。
“头胎是什么无所谓,无论男女或是哥儿,怎样我都喜欢。”
说罢也觉得有些好笑,被温野菜拐带的,说的生孩子和摘瓜摘果那么容易。
并且他们两个还什么都没发生呢。
不过误会既然已经说开,两人也能心平气和地商量后面的事情。
如今李二和花媒婆挨了板子,怕是十天半月都从床上爬不起来,多半今后再也不敢作祟。
而喻商枝还有些行动不便,一起来就头晕目眩,反胃欲呕。
所以暂且决定,再在医馆住上一日。
明天若状况好些了,便回村子里去,养好身子是头等大事,不差这多一日的银钱。
何况这笔钱是从李二与花媒婆赔的银子里出的,花起来半点不心疼。
既要多逗留一晚,还需寻个人再给许家带句话,少不得麻烦他们受累,多余帮忙照顾二妞和三伢。
“这不难,我去码头上瞧瞧去,那肯定有咱们村的汉子在那做事,寻个人帮个忙就是。”
事不宜迟,再晚些人家就要下工回村了,温野菜安顿好喻商枝,便匆匆出门去把这件事办了。
回来时,手里多了一个鲜桃。
他出去借了医馆的井水洗净了,搁在喻商枝手里。
“也是巧了,去了后远远见许家的大林哥在那扛货。咱们麻烦了人家两天,二妞和三伢吃了人家好几顿饭,自然不能空着手。我割了条猪肉,又见码头那有卖桃子的,也买了几个,让大林哥带回去。这桃子漂亮得很,你尝尝甜不甜。”
喻商枝觉得手里的桃子沉甸甸的,蛮大一个,他没急着吃,而是问道:“你没给自己留一个?”
温野菜笑了笑,“哪能呢,我路上吃过了。”
这话喻商枝一听就知道是假的,他琢磨了一下,把桃推了回去。
“我喝着药呢,不能吃桃,这个你吃。”
温野菜遗憾道:“怎么桃也不能吃……”
他试探道:“一口也不行?”
喻商枝抬了抬唇角,做出有些嘴馋的模样。
“那……我吃一口,剩下的你吃。”
他推测若是不这样,温野菜估计依旧不舍得吃,会直接拿回家也说不准。
两人各怀心思地分了一个桃子,温野菜也不嫌弃喻商枝咬过的地方,吃完了后揉了揉肚皮,觉得这桃怪不得卖五文钱一个,甜且汁水多,值得很。
又休整了一夜,次日喻商枝便感觉好多了。
起身后慢慢走,也不会觉得天旋地转。
医馆的郎中来替他施了针,散了散脑后的淤血。
喻商枝自己也摸了摸,后脑勺还鼓着,睡觉只能侧躺,不过没有大碍。
既如此他们便按照先前的计划,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不过其实说来也没什么好收拾,医馆条件有限,两人夜里都是和衣而睡。
温野菜预备把从医馆新拿的药搁进筐里,一弯腰,想起还有东西没给喻商枝。
那是前日自己背着喻商枝买的簪子,原本是想给他个惊喜的,哪知后面出了一连串的事,连自己都这会儿才想起来。
他果断掏出簪子,牵过喻商枝的手,搁在对方的手心里。
手里多了一物,喻商枝上手细细摸了一遍,才发现是一根顶部雕刻成树叶形状的木簪。
这个时代男子皆束发,但村户家的汉子,多半就是系一根破布条,裸着发髻,讲究些的带一块绡头*,用簪子的几乎没有。
喻商枝没想到温野菜还给自己买了这个,心里一时怪不是滋味。
他捧着木簪,神色珍重。
“谢谢阿野,我很喜欢。”
这是温野菜挑选簪子时满心期待的一幕,后来他本以为这簪子再没有机会送出手了。
好在柳暗花明,只是稍微迟了一些。
“我帮你戴上。”
温野菜勾着嘴角,重新拿回木簪,微微踮起脚,把簪子端端正正地装饰在喻商枝的发髻上。
结束后退后几步,细细打量一番方道:“好看得很。”
别说是木簪了,长成喻商枝这样子,插一根木筷子都好看。
转而又有些遗憾,“可惜你自己还看不着。”
喻商枝安慰道:“原本簪子戴在头顶,自己就看不见的。这是你送的簪子,自然是戴给你看。”
短短一句话,又把温野菜哄得开怀。
“花言巧语。”
说话间他又抬眼瞥了一眼簪子,心下愈发满意。
临到走前,温野菜没忘了一件要紧事,那就是找到了医馆里负责洒扫的一个粗使婆子,接回了托她照料的鸭雏。
依着说好的,给了她五文钱,虽不多,可婆子无非就是割了些草丢给鸭子罢了,倒也是欢欢喜喜。
离开医馆时,将将申时。
这会儿的太阳已没有正午时那么烈,暖融融地照在人的周身。
喻商枝自从穿来以后就有些怕冷,大约是被原主的“假死药”伤了根本,此刻他活动了一下腿脚,方觉得血脉畅通许多。
温野菜出了门便左右张望。
“你这样断不能走回村,我瞧瞧哪里能雇一辆牛车。”
镇上有不少人靠赶车为生,就如那个贪心不足的李二,不过价格肯定是要比搭许清水家的车贵一些。
因为若是去镇子上,车夫还有可能载人或是载货回来。
但是去村子里的话,九成九回来时只能赶着空车,对于车夫来讲不够划算,所以反而价格要的更高。
当初接亲那日,温野菜光车费就付了三十文,想必这回若还想找个带车厢的牛车,价格也差不太多。
就在他准备找人打听,镇上哪里还有愿意去自家方向的靠谱车夫时,喻商枝晃了晃两人牵着的手。
“何必再去雇车,先前你我本就要去集上买牲口的,只不过后来出事耽搁了。来镇上一趟远得很,不妨还是这趟把这件事办了。”
温野菜忽地转过头,目光灼灼。
“你的意思是,咱们现在就去买牲口,再买辆板车,然后赶着咱家的车回村子?”
喻商枝浅笑着颔首。
夭寿了,光想一想那副画面,温野菜就要激动地晕过去。
要是这般回村里,还不知会多有面子!
不过高兴之余,他也没忘记喻商枝的身体状况。
在他眼里,喻商枝现在就是弱柳扶风的那棵柳,碰一下就容易碎。
“要不我背着你去吧,既不耽误事,你也省力气。”
喻商枝一听就连连摆手,他自从穿到这里已经够不中用的,如今再让一个小哥儿背着招摇过市,怕是以后他都没脸再来凉溪镇了。
“你放心,我能走。”
温野菜见他语气坚定,只好作罢。
反正马上就要有车了,就算这一路晚上片刻,照样能赶在天黑前回村。
时下每个镇子都有自己的大小集,就如凉溪镇是双日逢集,此外初一、十五另有大集。
前日温野菜要不是带的东西少,也会去集上凑个热闹。
牛马市是集市的一部分,占着固定的一块区域,虽名为牛马市,实则各类大型牲口都能买到。
至于鸡鸭鹅之类的小型牲畜,则另有一片地方,邻近但互不干扰。
原本离得远时,喻商枝还担心找不到地方,很快他就发现是自己多虑了。
牛马市的那股子牲口独有的异味,实在是隔着二里地都能闻得见。
那味道直冲脑门,他本就因为脑袋受伤而容易犯恶心,当下就有点受不住,走到路边干呕了半天。
温野菜赶紧给他递帕子擦嘴,又瞧见路边有卖果子露的,忙不迭地去提了一壶,特地要了酸梅味的。
喻商枝接过来,也没顾得上问这是什么,赶紧往嘴里灌了两口。
这个时代糖最金贵,所以哪怕是卖饮子的摊位,也很少额外加糖,取的都是水果的原汁原味。
入口微酸,后面才是淡淡的甜,一下子把反胃的感觉压了下去,喻商枝迅速再次抿了一口,觉得整个人活过来了大半。
温野菜见他脸色好了些,放心的同时却也笑出声来。
喻商枝疑惑地循声望去,觉得背后一凉。
温野菜轻咳两声,背起手道:“我刚刚去买果子露,你猜那摊主同我说什么?”
喻商枝自是无从猜起,所以很快温野菜就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
“那摊主说,您夫郎怕是有身子了吧,我家这酸梅果子露是酸甜口的,开胃止吐,您不信买回去试试。”
喻商枝一口没咽下去的果子露,险些当场又喷出来。
作者有话说:
1、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子夜歌》(五代)李煜
2、绡头,古代平民男子包头的布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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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种田美食《投喂反派小夫郎》穿书大厨x反派督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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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这里的人是不是眼神都不太好使。”喻商枝语气无奈至极。
不管怎么说, 短短三天里被认错两次,实在是有些离谱。
那口果子露呛进了气管,惹得他咳嗽了半天才顺过气。
闯了祸的温野菜赶紧掏出一张帕子, 帮他擦了擦唇角和掌心。
剩下的大半筒果子露喻商枝没再喝,转而给了温野菜。
温野菜尝了一口, 便把竹筒重新盖好,说要带回家给二妞和三伢尝尝。
再往前走了没多久,就到了牛马市。
喻商枝举着帕子掩住口鼻, 多少遮挡了些味道。
就是这副模样来牛马市的不多, 惹得不少人频频往这边瞧。
而牛马市的牙人, 自然也早就注意到了他们。
“二位想看看什么牲口?咱们这马牛驴骡猪羊,要什么都有!”
牛马市与其他类型的集市不同, 哪怕是牵着自家的牲口来买卖,也需要通过牙人来交易。
牙人会事先筛选牲口的品相,不同的牲口, 各有各的讲头,无论是骡马还是牛羊,都有对应的诀窍。
看过品相,再将牲口分类。
等主顾上门,牙人便会上前谈生意, 待价格谈妥,买卖结束, 牙人会从中抽取一部分作为自己的报酬。
温野菜虽没有来买过牲口,但规矩是懂的。
他当即对那牙人道:“我们想给家里添一头牲口, 要能犁田、拉车的。现今驴骡是什么价, 牛又是什么价?”
做牙人何止要会相牲口, 更要会相人, 从而看人下菜碟。
来这里的主顾繁杂,不过没有彻头彻尾的穷人,真要是穷得揭不开锅里,哪里买得起牲口?
牙人自诩什么人都见过,但眼前这两人还是惹得他多看了几眼。
一个看起来病歪歪却气质出挑的小郎君,领着一个模样粗粝的哥儿,怎么看怎么不配。
但听这哥儿的语气,应当是个爽快人。
牙人心下有了数,很快堆笑道:“回客官的话,眼下驴子和牛的价都差不多,至多二十两便可买得,骡子毕竟少见,更贵些,得二十两往上。您家要是田地多,那指定是应当买牛,这牛力气大、耐力好,农忙时间,从早到晚都不用歇的。但若您是拉车多些,驴子也不错,不拉车的时候还能直接骑着出门,精神得很。”
这么一听,驴和牛各有千秋。
温野菜看向一旁静静站着的喻商枝,“你出钱买,还是你拿个主意。”
牙人顺着望过去,心道原来这郎君才是做主的那个。
就是不知怎么口味如此偏颇,寻了个如此模样的夫郎,兴许是身子不好,说不上好人家的媳妇吧。
喻商枝没急着开口,先问了温野菜的想法,后者道:“咱家地不多,倒是经常望来镇上,若是拉车的话,驴跑得比牛快。”
简单想来的确是这个道理,但喻商枝忖了几瞬,开口道:“现在地是不多,不代表不以后不添置。一头牲口到家里,那是十几二十年的长远事,不能拘于眼下。”
牙人见喻商枝说话条缕分析,同那些普通村户人不一样,疑心他是个读书人,当下态度更好了不少。
“这位郎君说得有理,对于庄稼人来说,还是买牛的更多些。”
而温野菜听见了喻商枝所说的“十几二十年”里,一时微微愣神。
是啊,自己要和喻商枝过一辈子,等到十几二十年后,怕是他们的孩子都要说亲了,到时候家里又怎么会只有三亩地?
他们两个都是能挣的,别说三亩了,三十亩也买得起。
于是温野菜果断决定道:“那咱们还是去看看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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