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 by石榴煮酒 CP

作者:石榴煮酒  录入:11-25

“这是周道长办事不利啊,该罚。”
来人趾高气扬,丝毫没有顾及现在已经有些炎热的天气,也根本不在意周君之到底已经跪了多少个时辰。
南宫观主和几位长老无计可施,他们自然不可能为了一个弟子而怠慢宫中的人,只能暂时先将宫中来人稳住,商讨好相关事宜,才能去劝说周君之。可他们也知道这次宫中的人不好对付,果不其然,这一次他们谈了足足四五个时辰,这宫中来人,才算是勉强后离开了。
而周君之,便也在外面又跪了这么久。
等观主和长老们回到上清宫的时候,暮色已经爬上天穹,周君之的身影落在一片阴影里,虽还强撑着身子,可肩膀已经歪向了一边,让人看着格外心痛。
白长老上前几步,一把拽住周君之的肩膀。因长跪而有些恍惚的周君之猛然一惊,他疲惫地看了一眼拉扯自己的人,在短暂的错愕后像是如梦初醒一般,唤了声“白长老……”
“臭小子,起来。”白长老想拉他起来,可周君之的执拗劲儿又上来了,任凭白长老如何拉扯,他也没有要起身的意思,甚至嘴里还念叨着:“白长老,某办事不利,没有拦下师弟们,是我的错,就让我在这里受罚吧。”
听他这么说,白长老脸上露出些怒气来,手中的拐杖毫不留情往周君之后背上砸去,骂道:“臭小子,什么受罚不受罚,快点起来!还让我这个老头子担心是不是!还是说你想让你师父拉你啊!”
一听到白长老这么说,周君之像是才回过神一般,后知后觉往身后看了一眼。只见南宫玉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在了身后不远处,他并没有上前,而是心痛地看着周君之。
于周君之而言,南宫玉既是师父,更是亲人。如今南宫玉看着他这一眼,周君之心中不免一阵酸涩,眼角顿时发红了,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周君之滚落了两滴眼泪来,嗓子也沙哑哽咽了一声:“师父……”
南宫玉哪里见过周君之如此委屈,即便他小时候被人欺负了,也绝不会跑来跟他哭鼻子,通常都是一个人窝在被子里面哭,还要南宫玉半夜把他捞起来哄。如今看着周君之在几位长老面前委屈,实在心疼的很,当下还有什么责怪的心情,便不免叹息着走上前去,同白长老一左一右将周君之扶起来,又柔声道:“君之,起来吧。”
有师父亲自扶他起来,周君之自然不敢再抗命,只是他跪的久了,双腿已经僵硬麻木仿佛不是自己的,因此这步子也不受控制地踉跄,迈步更是艰难。几个道童见状,马上上前搀扶,周君之却一面忍着腿上的疼痛,一面哽咽着道:“师父,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有拦住他们……”
身为大师兄,却连师弟都拦不住,周君之从未有过这么大的挫败和委屈。
南宫玉爱怜地揽了揽周君之的肩膀,道:“这不是你的问题。好了,我们进去说吧。”说着,便往上清宫中而去。
周君之看着几个长老也没有要走的意思,直到定然是同宫中商讨出来了什么结果。当即也放下自己心中的情绪,擦了擦眼泪,勉力往上清宫中走着。他腿脚不便,走得很慢,等到了殿内的时候,南宫玉已经叫来人打了热水,由几个道童搀扶着周君之坐下,用毛巾沾了热水揉捏周君之的腿脚。
眼下这也没什么忌讳了。周君之有用毛巾擦了擦脸,仔细听南宫玉道:“现在宫里有这么几个意思。一个意思是说,这件事乾元观不要再插手了,宫里直接派人去追,如果追到了,便将那两人直接毙命。”
这让周君之心中一紧,眉心都不免蹙了起来。
南宫玉注意到周君之的表情变化,但并没有在意,而是继续道:“另一个意思是说,还是让咱们乾元观去捉拿两人。但是两人捉拿回来后,不要再关押在乾元观中,而是直接交给朝廷处置。”
“另外还有一个意思,就是在江湖上发布悬赏令。谁能捉拿或者杀死他们两人,朝廷重重有赏。”
南宫玉的话刚一说完,其中一位长老便义愤填膺道:“第三种万万不可,这不纯纯是打咱们乾元观的脸吗!咱们国教的脸面还往哪里放!”
他如此激动,可另一位长老却并不这么想,道:“可这三种不管哪一种,如今朝廷已对我观很是失望,即便将逆徒捉拿,也不想再将他们交给我们处理不是吗?”
方案看起来是三种,可实际上,都是朝廷对乾元观的满意度大打折扣。
刚刚义愤填膺的长老也明白这其中的意思,他似乎想要反驳什么,但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最终只能变成一拳愤懑,垂在了桌子上。
南宫玉面色也是一片深沉的平静,如今这局势对乾元观实在不利,倒是周君之心中有了想法。他让道童不必再为他擦拭,整理好衣裳后,他勉力站起来同南宫玉行礼,恭敬道:“师父,徒儿觉得,不如便选第三种方案。”
他这话一说,顿时让几个长老很是吃惊。南宫玉深沉地看了看他,并没有反驳他的意思,而是道:“你说说看法。”
周君之定神,道:“如今沈崔两人已经从乾元观逃走,他们定然也会知道自己不会被朝廷和乾元观放过,因此行踪上肯定会多加小心。况且两人多少也有些武功在身,若是有人追上,也会很快逃开。这样,若是捉拿两人的话,恐怕不仅耗时耗力,也会格外艰难。”
“可江湖人士有百家武功,况且他们的数量原比乾元观和朝廷的人手更加丰富,重金之下必有勇夫,恐怕很快便能追查到两人的下落。”
“况且弟子认为,如今尽快将两人捉拿归案,阻止他们同红莲教有更深一步的勾结,远比乾元观的名声更加重要。”
周君之说得固然很有道理,南宫玉听着心中不免一沉。他自然是知道沈毓真与崔知明在周君之心中的地位,周君之能如此说出来,颇有种“大义灭亲”的意味在里面。
对周君之的话,南宫玉并没有马上评价。倒是一边一位长老不免道:“君之的话确实有一定道理。不如我看这样,向江湖上散布两人通缉令的事情,由乾元观的弟子们来做。通缉令的内容,也换成对线索的提供,只要有线索提供的人,不再局限于江湖侠客,更可以扩展到寻常百姓。只要发现线索的人,无论真假都可以从乾元观这里领到赏钱。至于线索的真假,再由乾元观的弟子们前去辨别。”
乾元观身为国教,在民间可谓香火鼎盛。香客们可不想看什么乾元观的笑话,如今乾元观有难,他们自然要积极帮助乾元观渡过难关。因此,这批虔诚的香客,可远比那些江湖人士和朝廷中人,更向着乾元观。
这倒不失为一个折中的法子。南宫玉不免思量了起来,就连周君之都赶忙应下,道:“若是如此,弟子愿接下这个差事!”他显然还是放不下,也并没有什么“大义灭亲”的意思。也难怪,沈毓真不清不楚的走了,那名为爱的花朵还未绽放便要枯萎,任谁都不甘心。
南宫玉看着周君之如此积极,心中倒是舒爽了不少,好像事情已经解决了一半似的,他道:“这倒不失一个好办法,明日我进宫,会同宫里的人最终敲定下来。君之,无论最终是什么安排,你都可以接下来吗?”
朝廷这些年对乾元观的态度已大不如从前,即便他们如今想了这个折中的好办法,朝廷的人最终可能也不会认可。事与愿违的事情乾元观近来可没少经历,周君之若是要接下这件事,便也要有不能如意的准备。
直到这是南宫玉在提醒自己,周君之恭敬道:“无论最终结果如何,弟子都愿意来做这件事。”显然是决心已定。
南宫玉看着他这般坚决的态度,这才叹了口气,满意地点了点头。

逃亡的日子并不好过,更何况现在满街都是关于沈毓真和崔知明的通缉令。
通缉令上的画像并不真,但最少带着七分的神似,若是有心之人,一眼便能看出真人来。沈毓真便也只能低调行事,平日里除了逃亡,外出活动更是要谨慎小心。
好在,那个一路上哭哭啼啼的崔知明,现在已经被他藏了起来。
他没想到崔知明这么能哭。
从离开了乾元观他就开始哭,一会儿又说后悔,一会儿又担心周君之会不会被责罚,一会儿又说连累自己,干脆要沈毓真把他交出去。沈毓真听了一路,雷打不动是一个都不回应,偏偏这崔知明不知好歹,每天还都在磨他。
沈毓真当真是烦不胜烦。
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崔知明大吐苦水,一会儿说他母妃在宫中如何受苦,他见不得母亲遭受欺凌才被迫选择同红莲教合作;一会儿又说乾元观中除了大师兄,别人的人对他也不好,他同红莲教合作也是想给乾元观一点教训……云云总总说了一大堆,又一副天然可怜的模样,好像自己真的是无辜受害者一样。
沈毓真心中明镜似的,便也只是听着,不回应。崔知明约莫也是发现沈毓真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热情,说了半路话也便少了,后来更是因为沈毓真下毒的关系而活力尽失,如今也只能躺在床上狗延残喘了。
沈毓真最终调出来的毒药无色无味,并非周君之发现的那一款。说实话,七年的时间,他调配过无数种毒药,有的气味过于烈性,有的则是味道明显,最终也只有这无色无味的毒药,最衬他的手。
毕竟混在食物里,不会轻易被人发现。
约莫是因为沈毓真是将他从地牢中救出来的人,又还有淑妃的事情做铺垫,崔知明对沈毓真很是信任,对沈毓真聪外面带回来的食物也丝毫没有怀疑过。不过眼下,他越来越差的身体,似乎引起了他的疑惑,对于沈毓真要将自己带到哪里去,崔知明心中也没有底。
好像沈毓真只是在没有目标的逃亡一样。
因此在沈毓真再度打算出门的时候,崔知明艰难爬了起来,问道:“沈师弟……你要去哪里。”
他们现在暂时躲在镇外的破庙里,这破庙漏风漏雨,除了蛇蝎老鼠,算是人迹罕至。
崔知明已经有些爬不起来,在角落中蜷缩着,却对戴着斗笠要出门的沈毓真狠担心。似乎是因为命不久矣的孤独和恐慌,崔知明最近对人的依赖性更强,仿佛要人一天不断地陪伴在身边一样。
沈毓真可不想多在他身边一分钟。
面对崔知明的提问,沈毓真连头也没有回,只是冷漠一样道:“没有米了,我去买一点回来,你在这里一个人不要乱动,不要发出什么声响。”他叮嘱着,眼看着就要出门。
崔知明却不依不饶地叫住他,怅然若泣一般道:“沈师弟……我们,我们终究要逃到哪里去啊……”他不是不知道外面贴满了他们的通缉令,上到朝堂下到江湖,已经没有了他们的容身之所。
面对崔知明的提问,沈毓真沉默了片刻,道:“往南面逃。”南面是尚未开化的苗疆之地,那里布满胀气和毒虫,历来是官场失意的政客和无路可走的流民所去之处。自然,苗疆天高皇帝远,也有不少在中原待不下去的逃犯混迹其中。当可谓是一片蛮夷之地。
崔知明也知道苗疆的凶险,听见沈毓真这么说,脸色顿时白了白,道:“一,一定要去哪里吗,我们换个地方好不好,那里很可怕……”他说得可怜兮兮,甚至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仿佛已经预见到了那些洪水猛兽。
沈毓真看着他胆怯的模样,心中没有怜悯,只有嫌弃的憎恶。因此他皱了皱眉,没有在乎崔知明的楚楚可怜,而只是冷漠地扶了扶斗笠,无情地说了一声“我出去了”。任凭身后崔知明如何挽留,他都没有转过步子去瞧他。
崔知明喊了两声,终因体力不支,没有再喊下去。
沈毓真听不见他的声音,自然也知道他不可能追出来,可心中多少还有些不安心,因此脚下的步子也要加快,争取快去快回。
镇子里还是往日的热闹,不过不同的是,现在街上多了许多拿着通缉令同路人比对的人。这些人手中通常都拿着家伙,刀枪剑棍什么都有,显然是形形色色的江湖人士。当然这其中还有不少乾元观自己的人,显然是来给这些江湖人士撑场子的。
沈毓真看着这些人嚣张跋扈的模样,心中虽然有些忐忑,但终究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随后扶了扶斗笠,神态自若地行走在街市上。
或许是因为他过于泰然自若的神色,这些江湖人士并没有对他引起注意。
沈毓真有惊无险地寻到了一处粮铺,卖粮的大叔虽然生意兴隆,可看起来愁眉苦脸甚是苦闷。
买粮的婶婶同大叔似乎已经熟稔,瞧着大叔愁眉苦脸的模样,不免关切问了句:“这是怎么了,这两日唉声叹气的。”
大叔一边手脚麻利地给沈毓真打米,一边哀叹道:“还不是外面这些通缉令搞的。你说这乾元观出事了,咱们也合该是帮一帮,可倒好,现在便宜了这些不学无术的地痞流氓,三不五时就往店里来捣乱,说什么缉拿要犯。我就是个卖米的,哪里有什么要犯。”
这通缉令是乾元观发的,通缉的事情也是乾元观在组织的,可规则却是谁抓到了通缉的两人便重重有赏,赏赐却也是皇家发的。乾元观在其中就好像是个出力不讨好的中间商,赚不到好处好惹了一身骚。
沈毓真不知道这点子是谁想出来的,可想着崔知明的身份,皇家自然不可能置之不理,甚至还要利用特权大管特管。乾元观虽为国教,可在这件事上一点面子也没有倒也是真的。
从老板手中接过米,沈毓真道谢后便转身离开。出门的时候,却正好遇见外面进来的几个混混。
“都不准动!让我看看都是什么人!”这混混趾高气扬,挥着手中的棒子在店铺里吆喝。
沈毓真斜斜看了他们一眼,没有打理,兀自出去了。那店老板却又慌了神,忙不迭跑出来告饶求情。一时间,刚刚还安静的粮店内,顿时变成乱哄哄的海洋。
沈毓真哪里会管身后的纷杂,这样杂乱的幻境正好适合他离开。可他刚走了两步,似乎是那些混混发现了什么端倪,又或者是纯粹因为沈毓真没有听他们的话乖乖留在店里。沈毓真的身后传来两声“站住”的大喝声,紧接着便有人追了过来。
沈毓真哪里会老实站着等他们过来抓,听见他们追过来,顿时身子一拐,往一边小巷子里去了。或许是他者动作一眼便能看出其中有猫腻,那几个混混非但没有罢休,反而意识到不对加快了脚步跑了过来。
可当他们追到小巷里的时候,这里哪里还有什么人。
混混们大觉不妙,仿佛到手的烤鸭飞了一样。几个人一拍大腿,连忙四散去追,不仅路上要找,一些可能藏人的街边店铺或者茶楼,也要去看上一眼。
可这哪里又有沈毓真的身影,他们不过是搞出了怨声载道,可什么都没有发现。
小巷中的咒骂声此起彼伏又逐渐消散,混混们没有得逞找到要找的人,终究也只能扫兴的离开了。而待巷子里重新恢复平静地时候,一棵茂盛的大树上传来了一阵动静,随后跳下一个人来。
正是沈毓真。
对付这种有点头脑但不多的街边混混,倒是也不用大动干戈,隐秘的阵法虽然好,但也要少用,万一引起乾元观那些人的注意,可比这些街边混混难甩掉的多。
因此简单的隐密躲藏便能解决很多的事情。
看了看混混们离开的方向,确定他们不会追来,沈毓真拍了拍身上的落叶,重新扶了扶斗笠,护好怀中的米,这才往相反的方向重新走去了。
只是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行走的时候,步伐似乎有些微不可查地踉跄和无力。这在以前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情况,而现在,却出现在了沈毓真的身上。
像是受了什么刺激,沈毓真轻咳了几声。伴随着一阵恶劣的心慌,一口腥甜涌上喉头,沈毓真猝不及防,但眨眼间他便憋住一口气,将这口甜血重新压了下去。
用不了多少时候了……
沈毓真这么安慰着自己,重新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往镇外的破庙赶去。
而他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身后,人潮熙攘的街道上,一个身影正停在巷口注视着他的背影。
那人长身而立,穿着一身不同寻常却又并不违和的红衣。他狭长的眼角带着深邃的凶光,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沈毓真的背影,像是在盯着什么猎物一样。可转瞬,这个捕食者并没有发动自己的攻击,反而轻飘飘转了身,往人群中走去了。
他那么显眼,可落到了人群中,却仿佛泥鱼入海,不过眨眼间,便消失不见了。

第四十一章
离开了镇子,穿过农田回到山中,人迹便罕至了。离开上山的大路,从小道中穿行,最后连路都没有了,沈毓真小心翼翼在四面观察了一阵,确认没有外人来过的痕迹,这才谨慎地往那座破庙中走去。
可当他看到破庙的屋顶时,却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崔知明虽说现在中毒已深不便活动,平日里也没有什么动静,可眼下这破庙实在安静的有些可怕,就好像崔知明已经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一命呜呼了一样。
这种不寻常的死气,让沈毓真更加谨慎起来。
能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无外乎两种,一种是乾元观的人追了过来,另一种便是红莲教的人追了过来。
虽说他们现在在逃亡,可乾元观的人沈毓真并不怕。左右他都是带着必死的决心来的,死在乾元观手里也是罪有应得。只是这崔知明还差一口气,他没有看着对方咽气,就算死了都不安心。
如果是红莲教的人,那么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崔知明与红莲教本就有勾结,而且他身份特别,红莲教如今想要重振当年的雄风,崔知明是个再好不过的棋子。更何况,崔知明实际上,比如今看起来的更加与红莲教亲近。
他可不是什么无辜的小白花,为了自己的前程,崔知明下了好大一盘棋。
一想到这些事,沈毓真便不由得心生厌恶。如果有可能,他实在不想同这个人接触,可相比起同崔知明接触,能还周君之一个安稳的人生,才是沈毓真首先要考虑的事情。
只是如今对于周君之这个人,沈毓真还是要抱有很多遗憾的。
他还记得第一眼见到周君之时的惊鸿,也记得那天他颤抖着拽着自己衣角,更记得他曾经那么清澈地看着自己……他还记得他们比试的时候,给他梳发的时候,甚至,他还记得他嘴唇上的温度。
这确实是一些美好的回忆,如果有可能的话,沈毓真真的很像再进一步。
可是,未来似乎也没有如果了。
甩掉脑子里这些虚无缥缈的回忆和幻想,沈毓真仔细小心地围着破庙检查了一圈。虽说没有发现任何不妥的地方,可沈毓真缺更加觉得心中不安。
对方显然有意隐瞒踪迹,而这种隐瞒,又像是铺了一张无声的大网,等待沈毓真自投罗网。
若是真的闯进去可就有麻烦了。沈毓真并没有贸然回到破庙中,而是从破窗中观察了一番。
崔知明还蜷缩在角落中,他一动不动,看起来像是已经死掉了一样。可只要自己观察,还能看到他身上微弱的起伏——那是声息还在他身上运转的结果。只是这些生的气息,于崔知明而言,也并不多了。
不能确定在自己没有回来之前,红莲教的人是否回来过这里。沈毓真几番思量后,终于还是决定暂时不回去,而是打算转身去寻别处等待观察。
可就在他转身的时候,不知道哪里来的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只手,猛地拉住了他的手腕。
沈毓真心中一惊,另一只手就要去握剑。还未等他摸到剑鞘,身后的人却伸出另一只手轻缓地按在他要拔剑的手上,随后压低了声音道了一句:“毓真,是我。”
这一声太过熟悉,声音像是羽毛一样落在沈毓真的后颈上,沁凉地抚过沈毓真身上的汗水,将这烦躁的夏日也一并变得如同湖水一般平静和凉爽了起来。
沈毓真怎么会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他浑身都不免僵了一僵,像是不甘心,却又只能造化弄人般叹了一口气。不得已,他终于转过身来,看着身后的人道了声“师兄……”
周君之神色悲悯地看着他。
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却也没有恩断义绝的冰冷拒绝。周君之心痛地看着沈毓真,半晌伸出手,怜爱地抚着沈毓真的脸颊,拨开他额前的碎发,担忧一般道:“几日不见,毓真瘦了很多。”
这亲昵的举动让沈毓真心中更加悲凉,他并没有回应周君之的热情,而是后退了两步,主动离开了对方的爱抚,开口声音也是平淡如水,道:“师兄不该找过来,还请师兄回去吧。”
如此冰冷的一句话,让周君之的眼底不免动了动。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举动过于亲昵,因此他收回了自己的动作,叹息道:“沈师弟,真的不想跟我解释什么吗。”
看着周君之恢复了往日的态度,沈毓真定了定神,郑重道:“还请师兄回去吧。”
可眼下已不似那日深夜,周君之既然敢追来,便没有要回去的道理。看着沈毓真还是说这句话,他心中不免有些怒意,神色也更加严肃了,道:“我需要一个解释。”
“我去问过你的师弟师妹们,你素来同红莲教没有瓜葛。若不是淑妃的事情,你也并不认识崔知明,于崔知明不过几面之缘。就算你可怜崔知明的身世,觉得他是无辜之人,也不必为了崔知明做到这种地步。”
周君之显然已是有备而来,沈毓真若是还想像此前一般糊弄他,周君之显然并不会答应了。
沈毓真说过那么多莫名其妙的话,周君之就算此前不起疑,如今也该是时候问清楚了。
直到自己眼下恐怕瞒不住了,沈毓真脸上的神色纠结了片刻,终于下定决心道:“师兄,若是我说,我的目的就是杀死崔知明。甚至我入乾元观,我接近师兄,目的都是为了杀死崔知明,师兄可相信?”
这话实在令人震惊又匪夷所思。周君之倏然被惊到,一时错愕地看着沈毓真,脑子里有一瞬间的想法是不是这个人在发疯。但是转而看着神态笃定的沈毓真,他却又觉得沈毓真不是那种随时发疯的人,而且即便是发疯,也不会有人为了杀一个人而蛰伏七年。
沈毓真与崔知明年岁相仿,七年前崔知明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年。更何况一个是帝王之子,一个不过寻常百姓,哪里来的以命相抵的深仇大恨?!
周君之不能理解,仿佛今天才重新认识了眼前的沈毓真一样。他不可置信地良久没有开口,好一会儿又像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似的,只能问了一句“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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