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与北戴河—— by耳耳刀 CP

作者:耳耳刀  录入:11-28

晦暗之中,我看不清他的脸,他“嗯”了一声。
我的脑子里“嗡”地一下,继续问他,怎么样啊?
挺好的。
漂亮吗?
定下来吗?
定下来。
什么时候啊?我笑着看着他,心里的喧嚣声,让他的声音都不清了,但我说,我去喝喜酒。
下个月初二吧,好日子。他说。
眼前一片白,连骨头缝都在疼,我疯了一样扑过去,把朱丘生狠狠按在地上,掐住他的脖子,掐得他开始翻白眼,干呕。我一边掐他一边哭,我说下个月初二是吧?下个月初二是吧?你死,你快死,你不许活到下个月!
我听到耳边传来呜咽声,撒旦的低语让我处在一种病态的亢奋里,恶魔在我脑内说话,他说你哥要跑了,你哥要离开你了,他不要你了,快杀了他吧,杀了他,吃掉他的肉,喝干净他的血,他就是你的,就是你的了。
朱丘生的手死抠着我,死命挣扎着,我看到他因痛苦而突出的眼睛,他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盯着我。我好爱他黑亮的眼睛,我该扭断他的脖子吗?看着他难受的样子,我又不可控地难过起来,他看起来很不舒服,我的本意不是让他疼啊。
我一泻劲儿,松开他的脖子,手指离开的地方出现了可怖的掐痕,像乱扭的蜈蚣……我俯下身吻他,我说哥,对不起,我是不是把你弄痛了?
对不起啊,不要不理我,别扔下我……
他剧烈地喘息着,像要把肺咳出来。朱丘生从地上坐起来,一手捂着自己的脖子,一手狠狠把我推开,我被他撞在树上。
他的声音风箱一样沙哑,声带撕扯着问我,发什么疯?!
发疯?我有发疯吗?可能是有一点,不算很多,我只是太难过了……嗓子眼里涌上一股腥甜味儿,他突然变成了模糊的一片,大概这十五年都是梦吧?是梦吗?我醒之后,或许能回到八岁的时候吗?
没有朱丘生,我会经历什么?我会死在井里吗?我会变成火刑架上的焦炭吗?狼的牙齿会刺穿我的皮肉,喝干我的血吗,我会变成山涧里被秃鹫吃剩下的骨头吗?
别走啊,别走啊,朱丘生明明知道的,除了他,我什么都没有,他为什么要离开我?
我扑到他脚边,手脚并用地缠住他的腰,冬天的风像霜片子,吹在脸上却是热的,可能是这具身体太冷了吗?我想用他的身体温暖我,可是热气为什么就是不往我身体进?
我颤声问他,我求他,哥,我听话,我以后什么都听话,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你把我藏起吧,藏到他们都找不到的地方,我好冷,怎么这么冷,你暖一暖我吧,在我身体里暖一暖我,好不好?
我一遍遍求他,他什么都不肯回答我,站成一尊又冷又严酷的石像。我的手搂住他不要他走,用牙齿去解他的裤子。
我说哥,你要我吧。
我撕扯他的裤子,朱丘生反抗地推着我的头,嘴唇在和拉链的搏斗中滴下血,我瞪着眼睛看着他,没有丝毫的让步。金属不堪重负地被扯断,口腔变成模糊的一片,我吐掉拉链,伏倒着仰望他。
他为什么面无表情?我哥为什么不难过?就算是根鱼刺,扎进肉里十五年,拔出来的时候也该痛一痛吧?是不是我连根鱼刺都不如?
他弯下腰来,捏住我的下巴,冷气刮着我的脸……他说话了。
卢子卯,他叫我,别犯贱成吗?
我的心脏是长在我自己身上的?怎么疼成这样还能好好地供血?不成,不成不成不成,我哭着说,不犯贱不成,我就是贱啊,你快可怜可怜我啊。
我一把把他拖到地上,撕扯他的衣服,我说好歹你让我上了四年了,不操我一次你不亏吗?我都替你亏!你心里能平衡吗?
朱丘生跟我扭打,他的拳头打在我身上,疼得我发抖。太阳早落了,沉郁的黑暗腐蚀着我的肉体,我像只绝望的困兽,我是向往光明的,但最后一缕光就要熄了,我要被暗夜吞没了。
我哥被我招惹到了崩溃的边缘,身体绷成一把拉紧的弓,他狠狠抢住我的肩膀,别闹了!他妈的别闹了!
村口的方向灯火大亮,我看到一辆大货车驶来。我想,我和朱丘生这辈子是难以和平收场的,总有一个要死在另一个人手上……
那光好亮。
他死死拖着我不让我到那辆车前面,朱丘生不让我躺到车轮子下,他捆着我,一路顺着山的轮廓滚下去,我们滚到沟里,或许我不配再说我们了,应该是我和他,我听到朱丘生碎树叶一样飘摇颤抖的声音,他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朱丘生,我叫他,你要么上了我,要么咬死我。
朱丘生把我翻过来,撕开我的衣服,一口咬在了我的肩膀上。剧烈的疼痛让我的身体都愉快地瑟缩起来,对,就这样,我想让他长一副狼的尖牙,划开我的大动脉,啃碎我的骨头,杀了我,咬死我……
可是,要是他因为杀人被判入十八层地狱,那可怎么办呢?
十八层地狱,割心挖肝,下油锅。好疼的,我心疼啊。
朱丘生松了口,满口滋着血,望着我。我在他的眼睛里看见我自己,我看到了一条忘恩负义的坏蛇,一团不知好歹的脏泥。看啊,他本来是那么好一个人,世界上所有的雪加起来都没他白,但他被我带坏了,被我弄脏了。
他俯身过来。
他啃着我的唇,把我的血一点一点喂给我,血红蛋白的味道又腥又脏。
不好吃,我想,我的味道不好吃。
朱丘生的嘴唇嗡动着,他说,傻帽儿,你放过哥哥吧。
他的声音细细的,软刺一样扎进我肉里,一下子,手脚都软了。
想不到有天,我们之间居然用得到这个词。放过。我骨头缝像得了类风湿,不死的癌症,在干燥的天气里也会又胀又冷又疼。
我任由他吻我,在唇齿相依里感受到灭顶的悲哀。我闭上眼睛,泪顺着眼角流下,挂在下巴上,变成一团倒影,里面有一架天平。我杀不死朱丘生的,我想我还是不忍心他死,我开玩笑的,我虚张声势的,我什么都不忍心,所以如果可以,还是我替他下十八层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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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章 海市
窗外的景物在移动,周围的乘客在更新。快到春节了,火车上挤满了回家的乘客,四处喜庆洋洋的。他们都有地方去,我不一样,我被人扔了。
要是卢三白真有手眼通天的本事,“卢子卯”这个名字是要被通缉的,行走江湖,我得想个化名。“丢丢儿”这个名字就很好,或许应该叫“丢丢丢儿”,毕竟我被人丢了三次。
第一次,我被陈翠雪丢了,我没妈了。第二次,我被卢三白扔了,我没爹了。第三次,朱丘生不要我了,我没爹又没妈又没家,前两次的后遗症才显现出来。我是个大垃圾,前两次被人扔了后朱丘生给我当垃圾回收站,但回收站发现我是有害垃圾,不可回收,也不要我了,我这才算被世界抛弃了。
心里像破了个大洞,鼓囊囊地刮风。
我当天夜里买了火车票,跑了。朱丘生挺惨的,被我纠缠了这么多年,我应该让他喘口气。其实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我不能违法犯罪,直觉告诉我,看到朱丘生将来的老婆孩子我会发疯。我发疯就会引发流血事件,但我那么爱他,我想让他幸福。
感谢火车司机,给我放了首《有一种爱叫做放手》。
我被歌土到了,土得我哗啦哗啦掉眼泪,和邻座的小朋友比谁哭得大声。他是为了吃糖,意志不够坚定,被我吓住了,他问我,哥哥你为什么哭啊?
我先朝他妈妈友好地笑笑,然后告诉他,因为爱情。亲爱的小朋友,但愿你不会像我一样悲伤吧。
他妈妈很同情我,劝我好女遍天下并奖励我一颗牛奶糖。
我有一个很不老朱家的破烂胃,日常难受外加乳糖不耐受。吃完了被车子一颠,就恶心得要命。
我快速起身去卫生间,伏在盥洗台上大口地呕吐。秽物从我口腔里冲出来,胃里搅得难受,又什么东西顺着喉管要往上冲,然后嗓子一甜。
我吐了口血。
血被水流冲得丝丝缕缕,镜子里出现了张面部浮肿似人似鬼的脸。我凝视着镜子里的人,无声地笑起来,又无声地哭起来。
哭和笑的感受不真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死是活。手摸开自己的扣子,镜子里露出半边带血的肩膀,血小板太尽职尽责了,已经有愈合的趋势。但是我不乐意,这是我哥留给我的最后一样东西,它怎么能消失呢?
我从布兜里掏出水果刀,朝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动手开始割。我恨不得它全留着,不管是大大咧咧地流血,还是腐烂流脓,它得永远留着,这是我哥给我盖的章。
刀锋划开皮肉,尖锐的疼痛快地我想哭。我将它一点点描摹加深,直到血又盈满了牙印子,在雪白的皮肉上留下美丽的红纹。低下头,吻上我肩头的伤,沾了一嘴甜腥味儿,我不是在自残,我是在和朱丘生,和我哥接吻。
火车票的终点写的是海市,一个我只在电视里见过的名字,全新的、陌生的,但这也没什么所谓。我迫不及待地逃离朱丘生,不让过去十五年的岁月摧残我的神经,但我又在生活的缝隙里乐此不疲地找他的影子,这是种让人疯癫的矛盾。
他现在在干什么呢?有想我吗?有打电话吗?我开始后悔扔掉电话卡。但是如果没扔掉,朱丘生让我做他的伴郎,那要怎么办才好?
窗外的景物又匆匆惶惶地流过,我看着山川变成平原,奔流的渺远的河流弯折过大地。我最终还是走出了那片山,以一种河流浮尸的形式。
火车站人头攒动,有种过于热闹的汗臭味。我在大包小包的旅客中空着手,像个异类。坐公交车出了火车站的区域,视野突然开阔,灰色的高楼平地而起,夹着中间的街道,街上的人、车,都变成只有指头大的一点儿。来海市的人,先是“哇塞”一声,然后会陷入茫茫的疑惑里:这是哪啊?
无所谓的,反正哪儿对我都一样。
我找了家小破旅馆开始挺尸,从早上躺到晚。累了就睡会儿,不累就睁着眼,听着隔壁一对情侣“嗯嗯呀呀”的声音,他们“嗯呀”完了之后又开始吵架叫骂。
就算是小破旅馆,也是花钱的,海市的钱花得和流水一样。我心里觉得自己的肉身暂时还不能死,既然不能死,就得赚钱花。
不知道哪月哪日,我开始逛人才市场。
当时正值经济不景气,别说我一个本科毕业的,就算是研究生博士都得裁员下岗,人才市场里都是些迷茫的求职者,岗位很少。后来政策调整,用投资来回拉带动经济,基建项目开始如雨后春笋般涨起来。
我又去了施工队,要当泥水工。负责招人的师傅看了我一眼,你行吗?
当然了,我说,以前干过。
他考了我点混凝土、砂浆调配的问题,我对答如流。他颇感意外地看了我一眼,真看不出来,不像干这一行的。
那我行吗?
行啊,正好缺人,过来干吧。
我挺喜欢在工地干活的,放空大脑,我可以什么事都不想。工地上的工友们挺好相处的,大家同吃同住,说说笑笑,我就蹲在一边,看他们说笑。
一束目光黏在我背上,我一回头,是个很挺拔的青年。
我有一米八五,他看着和我差不多,浓眉大眼,长得很阳光。见我看过来,他咧开嘴朝我笑了下,端着饭碗过来蹲在我旁边。
他看着我,你是新来的?
嗯,刚来两天。
我也没来多久,才从老家出来一个月。你叫什么,哪里人啊?
他一连串问题,连珠炮一样过来。我一一答了,反问他,你呢?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张源,十七了。
这么小?
张源就比草生大一点,虎头虎脑的,是个精神小孩儿。我说,不念书了?
不念了!念不会!不如挣钱!你多大了?看着也不大啊。
我笑,我大你六岁。
真看不出来,张源眯着眼睛说,那我就叫你哥。
他一叫哥,我心里就突得一下,被撞得难受,别叫哥了,我说,我不爱听,叫点别的吧。
可是你比我大啊?
那叫卢哥吧。
行,卢哥。
张源很健谈,一边扒拉盒饭一边和我说话。吃完饭后也不走,跟屁虫一样黏在我后面,然后我就在异乡多了个阳光灿烂的小跟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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帽帽的打工生活开始辽

第44章 逐日、九尾狐
工地的条件简陋,但是幸好淋浴间设备还算齐备,每天都有热水。我早被朱丘生养了一身臭毛病,睡前必须洗澡打肥皂,不然睡不着。
拉上塑料纸,我对着镜子揭开衣服。肩上的伤被一次次人为破开,变成嶙峋的疤,血浸透了里面我垫的布。我低头嗅它,隐隐发出腐坏的气味,就像我这个人一样。
然后我又想朱丘生了。
想一个人总要找一个发出口,施工不能喝酒,我尝试着抽点烟。但肺和咽喉曾经答应过朱丘生的,它们在反抗,每一次接触尼古丁的时候都会窒息发疼。所以我又放弃了。我上瘾一样拿起刀,去划我肩上的伤。
小卢,外面的工友刘大哥叫我,还没好吗?
来了来了,我说。穿好衣服,掩饰好我的伤疤。
他好脾气地朝我笑,拍我的肩膀,厚掌按得我特别疼。他说,哈哈哈,你也太仔细了,比我婆娘还爱干净。
去你的吧,我笑着回他。
我擦着头发回宿舍,十人间里热热闹闹的。张源不知道什么时候搬了铺盖卷儿,从隔壁屋换到我旁边,一只腿大大咧咧地杵在我褥子上。
我迈着两条腿过去,脚尖一顶把他腿踢出去。妈的小兔崽子,我骂他,一身臭汗还拿你臭脚踩我被子。
张源撇嘴,谁像哥你这么穷讲究。
我借了隔壁屋工友木木的肥皂,味道特别大,弄得我整个人像个行走的空气清新剂。我不自在地往床上一躺,用手拍着散味儿。
有人在笑,小源啊,你卢哥干净着呢,赶紧洗洗去,当心他一会儿大晚上嫌你臭踹你。
对啊对啊,小卢睡觉可不老实,我还挨了他一拳呢。
去去去,我说,我可没啊,我老实着呢。
周围大粗老爷们又开始嬉笑,交谈的内容一向离不开工钱、饮食和女人。我又笑着骂了几个问我有没有姊妹的男人,翻过身,从衣服里面摸出我钱包。
卡包里夹着张照片,我和朱丘生初中毕业那年在岳山顶上拍的。其实我还想带走我大学时代和朱丘生的合影,但不知怎么没有找到。照片上的我坐在高起的石头上,朱丘生站在地上,我的手撑着他的肩膀,两人一起朝镜头笑。
朱丘生笑起来的时候,细长的眼睛拉成优美的一道,嘴唇下探出一痕的白牙。在这张照片里,有种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的特有的青涩味道。
于是,我又很想他。
我刚把照片收起来,就觉得后面有人碰我头发,一转头发现是张源那崽子。他好像突然吓了一跳,小心地问,哥……你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我没怎么啊。
他指了指我的眼睛,这里。
我手一摸,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了满面的泪。我是不爱哭的,总觉得流眼泪是件无用且丢人的事,但是一想到朱丘生,就会莫名其妙地变成林黛玉。
想家了,我回他。
张源转头静静的看着我,没说话。他的鼻子很挺,长得有点像我哥,但是只有一点点像。我不自觉声音放得温和了点,你有什么事吗?
我想跟你说头发擦干了再睡,不然对身体不好。
这孩子可真啰嗦,我想,但是也挺热心的。我朝他一点头,拿起毛巾继续擦头发。张源问我,哥……你刚才,是在看嫂子吧?
他小声说,我看得出来,你看照片的时候,眼神就不一样。
我在嗓子眼里轻轻地“嗯”了一声,说,你前嫂子。
前嫂子?
对,分了。
张源腾一下坐起来,为啥啊?
我看着他,目光很坦荡荡,他要结婚了。
我想起几年前宿舍的观影活动。社会大哥说要了解下社会百态,所以选了《断背山》。他们看完后很感动,但不久就忘了,我一个人怅然若失了好久。
“我希望我知道该如何忘记你”,我想,但我真的忘了你的话,我又是谁呢?
张源在我旁边絮絮叨叨地说了些安慰我的话,具体什么我没听清。我又看到了省城的初雪,看到了朱丘生朝我笑,看到他在井口扔石子,看到晴空朗日下他那张足够让我迷恋至死的侧脸。它们突然散了,变成一阵不见踪影的烟,轻若无物又声势浩大,这是我此生难以承受的烽烟。
然后周围的弟兄们一个个开始打鼾,山响一般的呼噜声把我从回忆拉回现实,张源还在热心地开解着我。我拍孩子一样拍了拍他的脑袋,劲儿可能太大,把他直接拍愣了,我说,谢谢你啊,源儿,都过去了,早点儿睡。
受伤的肩膀和繁重的劳动让我开始了连续的低烧,第二个月初二的时候,突然病得不省人事。我在床上迷迷糊糊地躺着,想起高鹗续的《红楼梦》,宝玉和宝钗大婚的时候,正好是黛玉香消玉殒之时。我在想,一会儿烧熟了的时候,要不要喊一句:孬蛋,你好……
你好什么呢?
我一歪头就睡了过去。梦里我又回到了山里,山好高啊,怎么翻也翻不过去。我看到过路的动物,有鹿有兔子有灰鼠,我说,搭把手吧兄弟们。
但它们都不理我。
我顺着山涧往前走,远处的山的缝隙里有一条毛茸茸的尾巴,一闪就过了。过了会儿,尾巴又飘了出来,是只火红色的狐狸。
我在盆地里愣愣地望着他,他在群山间冷冷地望着我。狐妖一转,他有九条尾巴。
带我走吧?我问他。
九尾狐没回应我,头也不回地走掉了。我在他身后疯了一样地追他,奔跑的时候遇见了夸父,我赶超了他,但是九尾狐永远在我前面几十米的地方,我怎么也追不上。
一山连着一山,然后是平原,河、渭、大泽……九尾狐变成红彤彤的一团,他奔跑在天际,红色的狐狸毛都变成火烧云,我才发现原来他就是太阳,我是逐日的愚人。
所以,怎么能追得上呢?只会“道渴而死”。
灼烤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贴近了我的额头,让我不自觉靠过去。随后脸颊上落了个柔软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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码破镜部分的时候,有听告五人的《骄傲的鲸鱼》。
真的很喜欢,纯粹给大家推荐一下呀

第45章 跪着爱人
我宁愿一口气烧死了,也不愿面对这样一个局面。张源半边身子趴在我身上,脸上有两抹不正常的潮红。
他眨巴着眼睛看我,小声叫我,哥……
我心里烦得和搅了麻一样,皱眉问他,你干嘛?
我……张源大眼睛里光彩熠熠,眨也不眨地看着我,然后低头,从耳朵根红了起来,低声说,哥,你好漂亮,我喜欢你。
他奶奶的,我感觉自己被雷劈了。
我自己喜欢男的,倒不是觉得张源有多不正常多奇怪。那感觉就像我被个男性版朱草生啃了,心里别扭又膈应。我听着他叫我哥,心里的火“噌”地一下就起来了,没等大脑反应,一拳就招呼到了他脸上。
张源喝了点儿酒,被我一下子打蒙了,回过神来也开始还手。我被一股子无名火驱使着狠揍他,拳拳到肉。我和他一个病鬼,一个醉鬼,莫名其妙打出来你死我活的架势。我看着张源恼怒的脸,我在想朱丘生被我强吻的时候是怎么一种情绪?朱丘生没打我,他亲回来了。
我的腿碰到了桌子,上面的饭盒晃荡一声滚了下来,发出巨响。三五个工友听声音冲进来,吓了一跳,七手八脚地过来拉架。
滚进门的冷风把我吹了个凉透,冷静下来。刘哥抓着我的肩,不停地问,怎么了?怎么了这是?
张源被三五个人拖着像只受困的小兽,瞪着一双红彤彤的眼,鼻子被我打得流血。我皱眉,又不忍心了,跟刘哥说,没事,打了一架。
怎么打架了?
小问题,我说,口角。
气氛慢慢冷却下来,刘哥好像想充当和事佬让我们互相道个歉。我怕他再问问出点不该问的,抬头说,让我俩单独聊聊吧。
刘哥犹豫着,怕我和张源又打起来,我说,没事,打不了,都没劲儿了。
他们出去,张源蹲在角落里闷着头不看我。我走过去,往他旁边一坐,说行了哈。
那孩子像受了好大的伤害,一句话不答应,我没办法,继续自说自话,我说我不对,不该那么狠劲儿打你,但你也不对,你怎么能偷袭我呢?这叫趁人之危。
张源抬头看我,两汪泪像水龙头一样,哗啦哗啦地就往下流了,张张嘴,叫了一声,哥。
别闹了啊,这些事到此为止了,别往外说,影响不好。
哥,张源哭得眼红毛顺的,我真的好喜欢你啊……
喜欢我什么啊?我问。
我不知道,他说,我第一次看见你就喜欢,你看着脾气差其实人特好,特别照顾我,还分我鸡腿吃,我以为你和我是一样的人……
打住啊,我说,我照顾你是因为你和我妹妹一般大,分你鸡腿是我胃不好不能吃油的,要说人好,刘哥他们人比我好多了,你刚出家门,我能理解你安全感缺失的心理,但你不能见一个人对你好,你就说你喜欢啊,这不是喜欢的。
我没有,他垂着睫毛说,我不喜欢别人,就喜欢你。
但是我不喜欢你,源儿,我干脆利落地说,我心里有人。
你心里的人要结婚了,他咬牙切齿地说,那个人要和别人结婚,不是你!
那他也在我心里,我被他一句话激出了泪,捂着胸口偏左的位置,永远都在我心里。
我想,我永远找不到忘记朱丘生的方法,就算把我的记忆都掏空了,我的血管、我的骨头还爱他。我不会因为他离开我而放弃他,更不会因为他娶了别人而忘记他,因为他就在我身体里,在我胸腔里。我的每一次供血,都是心脏在对他说,我爱你。
我相信朱丘生也是有些爱我的,不然在面对同样的情况时,他处理我应当和我处理张源一样利落干脆。第二天我就去找人事的主管说要走,还因为不遵守合同被扣了一大笔工钱。
我拎着东西往外走,有人跟在我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我。他不敢靠近,也不肯走。我叹了口气,转来叫他,张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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