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场里人来人往,沈烬很快带着宋以知去了一处安静的安全出口,表情担忧又严肃。
这让宋以知都有点懵:“怎么了?”
沈烬思量一番,还是开口直言:“以知,戒指这东西我可以替你付账,但你不能让顾屿给你买,懂了吗?”
“啊?”宋以知清亮的眼睛闪了闪,似乎费解,“为什么?”
沈烬在他的单纯面前犹豫半天,终于豁出去般搂住他肩膀,语重心长说:“因为你们都长大了,而且他现在有对象。”
“虽然我知道你没有别的意思,但这种事言者无心听者有意——万一碰上个误会你的,说不定以为你是人家说的那种绿茶omega,传出去不好听。”
宋以知一下呆在原地,脸色发白没说出什么话。
沈烬略一心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得太直白了,但有些话如果他不说,将来由别人提醒宋以知,后果可能会严重很多。
“哥哥的意思不是你真是绿茶,而是怕别人误会你。”沈烬赶紧摸摸他的头安慰他,“我们以知最可爱了,但以后再遇到有对象的人,尤其是江澜或者陶晏有了交往对象后,你就千万不能再随便让他们给你买东西了,知道了吗?不然其他人背后还不知道怎么议论你。”
他知道宋以知单纯不懂这些恶意,又想保护对方:“你要是不懂,随时可以问我,好不好?刚好我们也加了微信。”
宋以知反复咬着下唇,半天才吐出一个字:“……好。”
沈烬明白从小被宠大的小孩成熟起来不容易,于是再度安慰他:“乖,以知最听话了。”
讲通了道理,又安抚了宋以知一阵后,沈烬道:“好了,我们回去吧,也不能让你顾屿哥哥多等。”
说着他鼓励宋以知:“你待会试一下拒绝顾屿,说戒指这种私人的东西你自己买,顺便祝我和他天长地久怎么样?——以后记得都这么做就好。”
“……”宋以知松了松围巾,看起来是嫌商场的空调太热,只道,“……好。”
沈烬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听话乖巧的小孩,于是他放下大半颗心,拉着宋以知又回到了店里。
明亮的灯光下,顾屿等了半天才等到沈烬和宋以知回来。
他本还有些赌气,但忽然听到宋以知说希望他和沈烬白头偕老,他难免又有点懵。
可沈烬却毫不惊讶,仍想拉宋以知去结账:“走,我给你买。”
顾屿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只气得直摸眉心,也想去收银台付沈烬那两对耳钉、一条项链的钱。
宋以知倒是乖巧,拳头都握得发抖:“不了沈烬哥哥……这款我也没有太喜欢,不想买了。”
“啊?”沈烬稍微疑惑,只能放弃,“那……下次有机会再说?”
顾屿一看,马上胜利般朝沈烬冷笑一声,独自去柜台结了账。
沈烬费解至极:你花钱我不花钱,得意什么?
他心里莫名其妙,正想算算钱转账还给顾屿,但看顾屿回来时手里捏着打折券,他还是先把券抽出来送给宋以知:“要不这个给你吧?以后有机会再来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新款,也能便宜点。”
宋以知笑着,却喉结发抖,声音似乎也比平时大了一些:“不用了,我从小戴过最便宜的饰品也好几千,很少买这样的廉价便宜货。”
不算宽敞的店里,几簇目光往这边聚了聚。
顾屿一愣,正想开口,可沈烬却率先拉拉宋以知袖子,低声说:“小点声以知,别被店员和其他人听到了,不然人家误会我们有钱没素质。”
宋以知再度嘴角抽搐,顾屿同样说不出话来,沈烬也不知道他俩愣着干嘛,赶紧推人:“快走。”
不等周围人说什么,沈烬先把他俩推出了店门。
到了走廊,沈烬才松口气。
他老觉得宋以知单纯过头,将来容易吃亏,顾屿这个做哥哥的也不当回事,出来后居然只对他说:“带你去隔壁再挑点别的?”
隔壁同样卖饰品,恐怕也是这家商场少有的均价上五千的店,沈烬一脸莫名,当然拒绝:“挑什么?我不需要。”
但顾屿却拉着他的手就走:“我需要。以后都给你买。”
宋以知张张嘴欲言又止,沈烬也想和宋以知再说说话,无奈顾屿力气太大,一把就将他甩到身前,还连推带抱把他拽进店里,不给他反抗的机会。
没办法,他只好隔着玻璃门朝宋以知挥挥手,示意对方先赴自己的约。
对方咬牙站了一会儿,好歹是转过了身。
沈烬放心几分,一边回头整理自己被弄乱的衣服,一边抱怨:“你起码让我和他说一声再拽我……”
“……没事,都是熟人,他不会介意的。”顾屿没空分心给宋以知似的,很快摁住沈烬肩膀,非要他在面前的玻璃柜里挑东西,“选吧,喜欢什么我都送你——看看我会不会太心疼钱,也不失为一种最直接的验证方式。”
真要说起来,这话也不算没道理。
再节俭的人,面对喜欢的人怎么也愿意多花几块钱讨欢心,但沈烬瞄一眼标价,还是想走:“这tm牺牲也太大了——以后再说,我们先去买点别的。”
那柜台里,三五千的东西有,七八千近万的东西也有,能抵很多人一两个月的生活费了。
前几天他才刚下单给顾屿买了件三千多的外套,想回礼那块运动手表,但顾屿要是再送他这些东西的话,他可就真还不起了。
然而面前的人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语气还凶凶的:“这是实验经费,算我的,学长自作多情磨唧什么?”
沈烬还没说话呢,顾屿就扭他肩膀:“快挑,别装。”
“你他妈……”沈烬想骂人,导购员却看穿了“小情侣”之间别扭的感情似的,直接开始了热情的介绍。
最终,沈烬无奈选了个七八百的打折款了事,顾屿却另放了个六千多的男款项链一块结了账,硬拉着他出门:“再逛逛买点喝的就去店里等他们一块吃饭。”
两人在过道上拉拉扯扯,沈烬连给顾屿背后两拳:“你到底怎么考上985的?明摆着以为我俩是情侣,专门推荐项链坑你——就像街边两块钱1朵的玫瑰花,卖给情侣起码10块。”
顾屿也不客气,同样硬拉着他打人的拳头和自己的拳头对撞,冷冷说:“明码标价的正规品牌,和路边的玫瑰花有可比性?”
沈烬被撞疼了指骨,用力握拳只想和他同归于尽,嘴上脱口而出:“哪怕我俩真是情侣,这种东西花在我身上也是浪费——”
吵吵嚷嚷的商场静了两秒,顾屿停下动作,目光不由沉在沈烬脸上,问:“为什么花在你身上就是浪费?”
明明刚才在店里,沈烬看向那条项链,喜欢得几乎挪不开目光,又迅速躲开了目光。
“……”沈烬察觉失言,别开脸没回答,顾屿见状垂下手,默然片刻后忽然说:“学长真不觉得宋以知刚才那句话很难听?”
沈烬停顿数秒,舔舔嘴唇回答:“还真没觉得。他说的都是实情,而且也不是故意的。你们不能从小宠着他,现在又怪他娇气。”
从小泡在蜜罐里长大的人沈烬认识不少——一部分养成了高情商,另一部分的确娇生惯养一些、没那么懂人情世故,但爱里长大的孩子大多心地善良,沈烬性格皮实,愿意和他们相处,也愿意互相磨合。
更何况宋以知是顾屿多年的朋友,他从来也不愿轻易用恶意去揣测对方。
所以他咽了咽口水,继续说:“廉不廉价的我不介意,反正给你也买了条项链,你得跟着我一起廉价。”
“那条项链是给我的?”顾屿微愣,随后低头压了压表情,“……不算廉价,我不介意戴到出家那天再取下来。”
接着他扶住沈烬手臂放缓语气,安慰般说:“知道学长善良了,但下次他要是再不注意,你怼回去也没关系,好不好?”
不论沈烬是否有一丝委屈,他都要让沈烬知道,自己绝不会站在其他人那边。
沈烬动动嘴唇,神色看来亮了不少:“……废话,我tm人帅心善。”
接着沈烬朝他挑挑眉毛,要他放心:“行了,以知再乱说话我会处理的,你别搞得好像我真能被谁欺负了一样。”
顾屿捏捏他细瘦的手腕,回答:“那,学长能不能向我保证,除了我没人能欺负你?”
“谁欺负谁?”沈烬不服的拳头再度扬起,顾屿轻甩袋子挡了挡后,拿出在第二家店买的项链:“先拆了给你戴上,待会让他俩看看帅不帅。”
沈烬满嘴嘀咕“我tm不戴也帅”,但很显然,他眼底的笑意都是紧张的。
谁不想从小受人宠爱?顾屿知道,某种意义上说,沈烬一直很羡慕宋以知。
于是他凝住目光,暂且搁下袋子,替沈烬扣上了项链。
周围是嘈杂的人来人往,但他却足够清晰地发现,自己会为沈烬的“不吃醋”而赌气,也会为沈烬的“羡慕”而心疼,更会想尽办法弥补这份缺失的爱意——每一次买东西送给沈烬,或许都是最世俗、却也最直观的证明。
他闭了闭眼,认了。
他喜欢沈烬的可能性,+50%。
人声里,沈烬察觉身后的顾屿半天没动,不禁紧张问道:“怎么了?你tm不会大白天的想啃我腺体吧?”
“……学长当自己的腺体是鸭脖?”顾屿放开扣好的项链,攥紧手心原地等沈烬说话。
他想,沈烬要是还有点基本的情商的话,相信也会提出帮他戴项链。
互相买的,互相戴上,实在太合情合理。
然而沈烬却丝毫没这意思,只是一边有意无意摸脖子上的东西,一边给许停云打电话,问他们到哪儿了。
顾屿气得望向手中的袋子,想:看来学长是知道自己太矮,怕够不着才不提的。
接着他干巴巴说:“走吧,我们先去店里等着,学长别想饿死我。”
火锅店里人声鼎沸,秦逐和许停云进了包间后第一眼都发现了问题。
许停云问:“哪来的项链?”
沈烬示意他俩坐:“顾屿送的。”
“噢?”秦逐直言不讳,“看来你技术有进步啊儿子,但多少还是克制点,别又发烧了。”
沈烬红了脖子给他一拳,回答:“我俩什么时候绝交?”
秦逐一边点菜,一边笑:“随时可以,不会还要我发函通知你吧?”
几个人要了鸳鸯锅和不少菜,聊到晚上8点多才出店门,秦逐再度好奇问顾屿:“你脖子上又是什么时候多出来的项链?”
没记错的话,刚才顾屿锁骨下还空空荡荡的,一转眼却多了东西。
顾屿喉咙微动,回答:“沈烬买的。”
既然沈烬不给他戴,他自己戴也没什么问题。
只不过他总觉得火锅店油烟太大,还是出来再弄为好。
“沈烬?沈烬是哪位?已经叫名字不叫学长了?”秦逐故意逗他,“可以啊学弟,我看你不是被下蛊就是被下降头了,说好的深仇大恨呢?”
沈烬正好结账回来,直接从身后给了秦逐一套完整军体拳:“你tm不说话是不是能死?”
秦逐回击的拳头很硬,声音却装得柔弱:“我只是羡慕哥哥~死对头都能连夜送你去医院还送你项链,不像我,表白整天跟在我身后的小狗,还会被拒绝。”
这话信息量有点大,沈烬懵了一下:“你找谁表白了?”
“当然是贺森洲了。”秦逐一向有话直说,脸上也是笑着的,“不过他拒绝了我,说想找个和他信息素匹配度高的omega在一起,我这样没分化的beta,他只当我是兄弟,也算合情合理。”
谁也没想到秦逐暗地里跟贺森洲发展到这一步了,沈烬和顾屿都欲说话,秦逐却推推他俩:“没事,本来也是我自己想太多。走吧,别站这儿,风大。”
露天回廊上是成群结队的大学生,他们转身去扶梯,却好巧不巧,正好碰到贺森洲上来,身旁还站着一个白净的男孩,看样子也是来吃饭。
整个大学城就这一个大型商场,双方都没有太惊讶,贺森洲只稍微一愣,就照常打招呼:“学长,你们这是刚吃完火锅?”
秦逐看看他身边那个身材清瘦的男孩,只笑他:“嗯,狗鼻子挺灵。”
贺森洲避开目光,顾屿赶紧上前压低了声音问他:“你不是说今天和你高中同学聚餐吗?”
“这就是我的高中同学。”贺森洲看来是想断绝秦逐不必要的纠缠,当即牵起身边人的手,大大方方说,“我还要带他去买点东西,先走了。”
他拉着那个omega,强硬从秦逐身旁穿过,弄得秦逐抽了抽鼻子,缓了一会儿才说:“都愣着干嘛,不用建设中国电竞的未来了?”
年底还有线上比赛,秦逐一路催着他们下楼,到分别时,还让沈烬别担心:“我回去哭瞎双眼就好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先好好休息几天,别又出什么岔子。”
夜风很冷,沈烬想跟他们一块回学校,两个室友却以宿舍太冷为由,催促顾屿赶紧带沈烬回去。
没办法,顾屿嘱咐两句后,只好拉住沈烬先往回走。
夜风仍然在吹,两人之间的氛围难免变得有些沉默。
关于秦逐和贺森洲的事,他俩作为旁人,的确没资格多说什么:此前贺森洲虽然很喜欢和秦逐厮混,但真要说是兄弟,也没有任何问题。
但这并不妨碍沈烬没心情像往常一样打打闹闹,而是安静地走着,心里莫名发堵,思绪也有些混乱。
某种意义上说,他在讶异之余,其实很佩服秦逐的勇气。
若换作他自己,他是绝不可能在不确定的情况下主动表白的——这种事两情相悦的概率本来就低,他根本承担不起后果。
他对自己的承受能力充满自知之明:他可以爱而不得,可以暗恋成瘾,就是不可以表白,不可以相信任何人有100%的可能爱他。
如果一个人连血缘至亲的爱都得不到,他又凭什么觉得,世上还有其他人会平白无故地喜欢他?
所以他宁愿秘密烂在心里,化成流脓腐坏、日夜疼痛的伤口,都不愿赌这个不能百分之百确定的结果。
相比秦逐的勇敢直言,沈烬早已自认软弱——只要他从一开始就举着白旗,就没人可以指责他对自己感情的任何犹豫和否认。
他将永远安全,也永远不会被拒绝。
“在想什么?”夜风里,顾屿的声音响起,“秦逐学长的事?”
沈烬一下回过神,笑了笑回答:“嗯……待会游戏我蓝buff全让给他,下次回去多给他带点吃的好了。”
归根结底,这件事恐怕只能秦逐自己去解决,他能做的很有限。
可是回想过去这段时间,沈烬仍没忍住:“连我都以为森洲喜欢秦逐,他没事就喊秦逐出去吃饭,打游戏的时候又叫哥哥又叫学长还送皮肤,老喜欢逗秦逐生气,又一直哄着……前不久我才看到他俩半夜连麦聊天,秦逐说想吃葡萄,森洲回了句他那里有,10分钟后就带来我们寝室了。”
沈烬攥了攥手心,问:“你们alpha看起来再喜欢一个人,都有可能是假的,是吗?”
“……”顾屿没懂,“跟我有什么关系?”
沈烬恍神动动唇角,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过于不讲理了。
于是他赶紧笑一声找补:“随口一问,别当真——我们去超市买点水果吧?火锅有点辣,我想吃酸的。”
他状似轻松地拉了拉顾屿手臂,接下来却无意识地闷头走路,根本没察觉到自己脚步快了多少。
接下来几日,顾屿都见沈烬闷闷不乐,对方要么埋头和战队里其他人讨论游戏战术,要么对着电脑写作业报告,虽然也会神色如常和他斗两句嘴,但总归没那么有活力了。
就像生病后恢复了两天、又迅速蔫下去的小动物,看起来有极大风险会病得更严重。
顾屿察觉到这股微妙的变化,只知道其中有贺森洲和秦逐的原因,却也不止这个原因。
偶尔他想和沈烬多说两句话,对方都会神色疲惫,病恹恹地要去睡觉。
为此他的脑海里全是沈烬游戏玩到一半、忽然难受得伏倒在电脑前的场景,对方还是那只需要主人精心呵护的小兔子,前一秒还开心得一颤一颤啃着草,下一秒就心情忧郁浑身抽搐,伤心倒地。
……艹。
灌满冬日暖阳的思贤搂里,顾屿低头看看书本上那道未解的工程力学题,怀疑自己疯了:任谁都知道沈烬是个一米八的成年大老爷们儿,虽然这两年生病,体质比之前差了不少,但怎么都不至于真脆弱到如此份上。
经过上次的教训,沈烬已经答应有任何不适都第一时间告诉他,绝不再拖,可这几天他见沈烬情绪不高,仍恨不得自己也请假待在公寓,每分每秒都陪着沈烬。
所以连中午休息的两个小时,他都会回去跟沈烬吃午饭——周五最后一节课结束,他离开思贤楼的脚步恐怕也比任何一个学生都快。
十多年的学习生涯里,他自认不算一个刻苦的学生,但也不是什么整天玩乐睡觉还能名列前茅的学神级人物,大多数时候他会听课完成作业,无聊时翻翻书本和习题册,高考600多分算是他最正常的发挥。
他的自律让他习惯了认真做完事再玩——能干扰他学习的人和事,可以说几乎没有。
可现在,沈烬却轻易打破了这种平衡。
就因为早上看沈烬没怎么笑,他时不时便拿起手机,又悻悻放下:怎么不给我发微信?
他居然,在期待有人发消息打扰他学习。
上午11点,沈烬终于找他晒游戏战绩,还附带“和你双排像坐牢.jpg”的表情包嘲讽,他却感觉整个人活过来,直起身来回复:带我一个怎么了.jpg。
沈烬说:不要在电竞社的群里存这些乱七八糟的图。
顾屿笑了一会儿,又皱眉反复捻了捻沈烬头像,转而问:还咳吗?
沈烬发来几个字“没事,白天不咳”,但他的心却轻易被勾起——一想到夜深时卧室传来的咳嗽声,他就心烦意乱,一度连曲率公式都想不起来怎么写。
得亏这种症状恶化得晚,若是放在高中,他怀疑自己的成绩会一落千丈,这会儿多半在家复读。
但不管怎么说,他都得快点见到沈烬。现在的他只有这一个想法:没我回家做饭,那只病弱的小兔子一定会思念成疾,很快奄奄一息。
至于什么一米八的成年大老爷们儿,他不认识。
回去的路上,他脚步匆匆,唯一能吸引他目光的东西,恐怕就是路边多出来的一个卖花小摊了。
“帅哥,买花?”卖花的男生看来是附近兼职的大学生,态度热情,“你这么帅,居然还这么贴心~”
“……没。”顾屿拉好御寒的口罩,暂且盖住了半张脸。
他在玫瑰和向日葵间犹豫起来:“红色的玫瑰……是不是一定代表爱情?”
他希望卖花人说不是,这样他就可以顺理成章买下,面前的人却回答:“红玫瑰不代表爱情还能代表父慈子孝?你送一束这个,他/她肯定秒懂啊~”
“……”顾屿只好扫码,闷闷说,“那我买一束向日葵。”
“?”卖花的少年没懂,只能替他修剪和包装他要的向日葵。
但夜幕里,顾屿还是弯腰拿了支玫瑰,道:“这个不用包。我一起买了吧。”
寒风阵阵,冷得人发抖,几分钟后顾屿回到公寓,耳朵上还留着风吹红的痕迹。
“我回来了。”他开门进屋,想着沈烬看到向日葵能开心点,可眼前的画面却吓了他一跳——沈烬不知道从哪找出个三角梯,此刻正踩坐在上面,看样子是在装落地窗的帘子。
顾屿愣了一下,赶紧扔下花跑过去扶住梯脚:“你在干嘛?”
沈烬拿着窗帘钩子,没懂:“难道还能是在上吊?”
看顾屿嘴角沉下,沈烬才正经起来:“刚才拖地的时候窗帘掉了,正好杂物间有梯子,我装上去。”
“……”顾屿更气了,问,“谁让你拖地了?!”
沈烬佯装思考,答:“某主动聘请我来给他做家政工的顾姓资本家~?”
顾屿用力吸了吸气,说:“念在你刚出院的份上,这个月的打扫不用你做了。”
平常清扫都是周六动工,他正想晚上回来提这件事,没想到沈烬闲得慌,居然提前动手。
地板拖得很干净,但正因为干净,三角梯滑动的可能性也增加到了无穷大。
顾屿紧皱眉心,朝沈烬伸出双臂:“先下来,太危险了。”
要是对方不慎摔个三长两短,别说曲率公式了,他可能真会发疯到九九乘法口诀都背不下去。
“哪里危险了?三角形是最稳固的结构。”沈烬却执意要把窗帘装好,“都考进大学读工科了,你怎么退化得跟没学过勾股定律一样?”
顾屿呼吸加快,声音重了:“你下来,我来换,我比你高。”
沈烬一听不乐意了:“也就多个8、9厘米,放里面还能有点感觉,放外面有什么区别?”
“……”顾屿心惊胆战看他去挂最边上的钩子,实在忍不住了,“你再不下来,待会我就不做糖醋排骨了。”
沈烬折下脖子看他,有点委屈:“但是你下午才说给我做……”
“学长有本事就真上吊逼我。”顾屿发觉自己的原则已经退到快没边了,他耍赖不说,语气还严厉,“否则今晚吃白糖拌稀饭,也是甜的,我看学长一定很喜欢。”
沈烬还在挣扎:“大不了我外卖点糖醋排骨。”
顾屿假装松手:“看来学长是认为,外卖的糖醋排骨和我做的区别不大?”
如果说什么样的菜最容易受外卖影响口感的话,那一定是糖醋酸甜口的东西。
沈烬仰头认命,从梯子上下来:“我迟早有一天在厨艺上超过你。”
顾屿护着他安全落地后,回答:“超过我?建议学长先买个防/爆盾牌下回炒菜的时候用,免得又跟上次一样锅里溅点油就喊我。”
“……”沈烬咬牙认输,做了个请的手势,“行,你换吧,我扶着梯子。”
顾屿踏上梯子,淡淡说:“不用扶。你去做你自己的事,最近不是要执教一个线上赛?”
三角梯本就稳固,他刚才只是……只是以防万一,免得个别脆弱娇气的omega又有什么闪失。
沈烬却没走:“没事,不急这一会儿。这两天秦逐的状态满场乱杀,我要操心的不多。”
自从对贺森洲表白失败,秦逐就跟飞升成功了似的,场均十几个人头,全队一致认定:alpha都是害人精,还是精神自宫有用。
顾屿听完顿了顿:“嗯,我有空也给秦逐学长带点吃的去。”
说着他问沈烬:“那……你以后可以早点睡了?”
沈烬看起来情绪比前几日好了不少,点头道:“应该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