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之货—— by她行歌

作者:她行歌  录入:12-07

除夕当天一早,傅言归给得月台的工人放了假,连冯泽都走了。偌大的家里空荡荡的,除了必备的安保人员,就只剩下傅言归和任意。
年夜饭很简单,酒店送了几个喜庆的菜过来,还有冻好的饺子。何迟也来了,他是孤儿,从小在军队里长大,后来跟着傅言归,便把得月台当家。
两个人坐在偌大的餐桌旁,守着一桌子菜。何迟惯例举着酒杯给傅言归拜年。
“言哥,新年快乐。?”
“小迟新年快乐。”
两人没用公事上的称呼,私下里的场合,没那么多顾忌。
何迟一口喝完整杯白酒,酒杯还没放下,就听见傅言归问:“人都走了吗?”
何迟闻言有些意外,说“是的,都放假了”,傅言归是知道的,假还是他亲自放的,不知为何要明知故问。
何迟想了想,说:“还有五个安保人员没离开。”
“他们怎么吃饭?”傅言归又问。
“酒店一起送来的,菜色和我们一样。”
傅言归点点头,没说话。
何迟脑子急转,总算让他抓住一点异样,于是试探着问:“任意怎么吃?”
傅言归筷子顿了顿,没接话。
任意平常吃饭都是在佣人使用的小厨房,有时候他自己偶尔下碗面吃。现在大家不在,估计他会凑合一顿吧。
“我叫他下来一起吧。?”何迟观察着傅言归脸色,作势站起来,“这么多我们也吃不完。再说了,大过年的,连年夜饭都要凑合,是不太好。”
何迟起身和说话的速度挺慢的,带了点刻意,但傅言归只是看了他一眼,没阻拦。何迟放了心,便往楼上走去。
没一会儿,何迟便走下楼来,后面跟着任意。
从狙击事件之后,任意的日子没以前那么难熬了,齐颜也常常来看他,给他带一些补品。傅言归没说什么,一副视而不见的样子,别人就更不会说什么了。
任意好吃好喝被养了一个多月,气色养回来一些,看着没那么干巴瘦了,眼睛里也有神采。他步子很轻快,到了餐桌旁看见傅言归,站直了,恭恭敬敬叫了一声“会长”。
傅言归没看他,只是点点头,任意便坐在了何迟旁边。
三人一时无话,餐厅里有轻微的咀嚼和碗筷响动。任意自从身体出了问题之后,便成了低食欲人群,吃得很少。一只饺子吃了十几口也没吃下去。
傅言归眼色偶尔扫过来,吓得他噎一下,吃得更慢了。
好不容易吃完几只饺子,任意又小心夹了几筷子青菜,他只吃自己跟前的菜,从不把筷子伸向傅言归那一边。
即便一顿饭十分拘谨,他也是开心的——和傅言归一起吃年夜饭,是他这几年来想都不敢想的事。
大约是餐厅里的气氛太沉闷,何迟最先受不了,按开了墙上的投影开关,随便找了一个应景喜庆节目。三个人一边吃一边看,气氛慢慢松弛下来。
那档节目是个街采,询问路人新年最想对爱人说的话。有人说没有爱人,有人说想要结婚,还有人说想求前任原谅。答案五花八门,再配上一些奇奇怪怪的BGM,还挺有趣。
任意吃了一会儿便盯着屏幕看得津津有味。傅言归不知道这种无聊的节目有什么可看的,但他注意到任意因为看电视再也没动过筷子。
他将勺子扔进汤盅里,传来“当”一声轻响,任意和何迟同时看向他。
傅言归说:“汤有点咸,尝尝。”
他难得开口说话,又是罕见地在寻求认同,何迟跟任意对视一眼,两人都喝了一口手边的汤。何迟说:“不咸啊。”任意尝了一口,没说话,但表情是认同何迟的。
“不咸?”傅言归重复一句,又舀了一勺放进嘴里,几口就把汤喝完了。
何迟见状也端起来一饮而尽,喝出了方才喝白酒一样的豪气干云。任意自然也是乖乖把这盅不知道是咸是淡的乳鸽汤喝完了。
饭后时间还早,没有公事处理,也不想再看那些无聊的电视节目,三个人坐在客厅里,气氛一时有点微妙。
任意坐在傅言归对面沙发上,两手交握放在膝上,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离开。正在他神思不属时,何迟打破宁静:“言哥,花园里有几只烟花,我去放了吧。”
放烟花和吃饺子一样,都是惯例。除夕夜似乎是个做任何事都能被宽容的日子,傅言归不像天新会那些老人,有那么多规矩和讲究,他无所谓,反正眼下就他们三个。
深蓝色缀满繁星的夜空中,烟花升起,在空中绽放、盘旋,像一束花开在了荒芜的心上。
任意站在夜空下,仰着头,脖颈线条绷出一条好看的弧度。那转瞬即逝的璀璨从他眸底滑过,照亮他微红的眼。
又一束烟花升空,任意突然转过头,对站在身后的傅言归张了张嘴。烟花燃爆声盖过了一切,但傅言归仍然看清了任意的口型。
他说:“言哥,新年快乐。”
一年到头,得月台只有除夕夜是清闲的。之后便恢复平日里的忙碌。
初一白天,天新会高层来团拜,吃过午饭才离开。这天大部分佣人回来工作了,任意躲在自己房间里,中午收到了维克多送来的餐食。
初二则是私人聚餐,齐家兄妹、梁都、何迟都来了。他们一年到头难得放松,只有初二这天能像真正的朋友一样踏踏实实吃个饭,这些年都是这么过来的。他们都很默契地在这天不谈公事,在餐厅的大露台上BBQ。
食材是提前准备好的半成品,何迟负责烤,梁都陪傅言归坐在一旁下棋,齐姜在说最近听来的军部八卦。齐颜穿得美美的,自然是不会动手的,她只等着吃就好了。
何迟烤好了第一批羊肉,递给齐颜。齐颜迅速撸完一串,满意地点点头:“何迟,你不该给傅言归当助理,屈才。”
她又伸手,何迟立刻递给她两串。齐颜又飞快干完了,满脸赞赏:“你去开个烧烤店,绝对能发财。”
她边说边吃,几分钟就吃了十来串羊肉。齐姜凑过来,也想吃,看到烤盘里只剩下签子,很是无语地瞥了一眼何迟。何迟立刻说:“让她试吃一下,我马上烤新的。”
齐颜过完嘴瘾,拍拍手站起来:“我上楼看看任意。”
她这话说得自然,也不用征求谁同意,抓起包便往楼上去了。梁都迅速抬眼看了看傅言归,对方的心思似乎在棋盘上,并未对齐颜的举动有什么不满。
过了没几分钟,齐颜就拉着任意下了楼。
今天人有点多,齐颜又是在没得到傅言归允许的情况下私自把任意带下来的,所以任意有点不自在。但齐颜紧紧抓着他的手腕,不容置疑地将他带到露台上,又把他按到烧烤炉旁边的一张椅子上,他都来不及拒绝。
任意穿了一件白色卫衣,搭了一条灰色运动裤,头发没打理,刘海软软地耷在前额上,整个人看起来干净通透,温软无害。
他舔了舔嘴唇,有些紧张地看向傅言归的方向。恰巧傅言归也转过头来,两人视线短暂相交。傅言归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秒钟不到,转过头继续下棋。
任意轻轻松了口气。
齐颜从包里拿出一件东西,在任意跟前晃了晃,扔进他怀里。任意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齐颜声音很大地说:“新年礼物!新年快乐,任意。”
任意吃了一惊,怀里是一部没开封的新手机。
“今年最新型号,喜欢吗?”齐颜歪着头冲他眨眨眼,故意说,“我前两天从网上熬到凌晨一点才抢到的。”
“……”任意彻底傻眼了,他控制不住地又抬头看傅言归,发现这次傅言归并未看过来,似乎也并不在意。
“……不行的,”任意小声说,“规矩不能——”
“给你就拿着。”齐颜打断他的话,随后又补一句,“这大过年的,谁还没个礼物!”

第29章 形兰
现场气氛只是僵硬了一瞬,便恢复如常。傅言归对齐颜向来带着几分纵容,不至于这点面子都不给。况且齐颜也说了,大过年的。
任意将手机收好,干坐在座位上,一副手脚没处放的样子。这时一个穿着浅蓝色毛衣的青年走过来,和善地冲他笑了笑。那人手里拿着一个托盘,上面码放着一些腌制好的肉块和蔬菜。
任意这才注意到这是一张生面孔:白净的一张脸,笑起来温温柔柔的,脖子上也是干干净净的,没有贴抑制贴,也没有腺体。是个beta。
beta在当今社会是占大多数的一个群体,地位比较普通,大部分干的都是一些基础性工作,一些顶尖人才和行业中,鲜少看到beta的存在。beta没有腺体,闻不到信息素,似乎与高智商和高位无缘,大部分都平淡以及平庸地度过一生。
如今在这样一个极其私人的聚餐现场,这个beta出现在这里,身份应该是不一般的。
那beta主动和任意打招呼:“你好,我叫形兰。”
任意立马站起来,冲形兰报以礼貌微笑:“你好,我叫任意。”
形兰应该是知道任意身份的,没什么奇怪或者惊异的神色,态度很平常。他把托盘放在桌上,很轻柔地问任意:“能麻烦你帮我串一下食材吗?”
这简直就是给任意解围了。
“嗯嗯。”任意忙不迭点头,他先去备餐台洗了手,很快折回来和形兰坐在一起。
他不太会弄,生肉捏在手里软软的,签子几次戳到手指。形兰耐心教他,两人一会儿就弄完了一大半。
齐颜蹲在烧烤炉旁边等着何迟投喂,齐姜还在喋喋不休,梁都已经输了一局,正和傅言归开一盘新的。气氛比较轻松自如,任意也渐渐放开了手脚,和形兰一起给何迟打下手。
趁没人注意,任意小声给形兰说“谢谢”。
形兰抬起头来弯了弯眼睛,用眼神表示不客气。
形兰只是告诉了任意自己的名字,并未介绍自己的身份。按照常理,陌生人第一次见面,身份是要跟在名字后面的,这个身份可以是职业,是工作单位,也可以是某人的什么。
形兰不提,任意当然不会问。
海鲜烤好了,形兰回头招呼傅言归和梁都来吃,但那两人正厮杀到关键时刻,谁也没动。形兰便站起来,拿着食盘去给他们送。
直到这时,任意才发现形兰走路是有点跛的。他的右腿不知道是受过伤还是一直就这样,裤管下露出纤细的形状,走一走停一停,速度连正常人的一半都不到。
齐颜咬着一只剥好的虾过来,低声跟任意说:“这是梁都的爱人。”等她咽下那口虾肉,又补上一句,“合法的。”
任意把惊讶掩饰得很好,但还是被齐颜捕捉到了。她拉着任意走到稍远一点的吧台上,手里拿着一盘海鲜,又开了两瓶冰啤酒,和任意边吃边聊起来。
齐颜对梁都这段维持了四年的婚姻是知道一些内情的。
五年前,梁都跟傅言归同时落海,傅言归被何迟救起,两人在海上找了很久,始终没找到梁都。傅言归回到新联盟国之后,一度以为梁都和小五一样,已经葬身大海。
但半年后梁都突然回来了,身边还带着一个跛脚的beta。
这个beta就是形兰。他住在第四区靠近海边的贫民窟,经营着一家很小的传统胶片照相馆。在海上给一对新人拍日出婚纱照的时候,遇到被冲上礁石的梁都,并救了他。
形兰一开始的目的并不单纯,他看出自己救上来的这个男人从言谈举止到打扮都不是普通alpha——那件外套就算泡了水,形兰依然能认出来,这是他为数不多地去市中心那条富人街上,从高档橱窗里看到的展示品。一件衣服的价格比他一年的生活费还高。
第四区太乱了,帮派横行,法律如无物。形兰没有太大的志向,唯一的心愿是攒够钱离开这里,去一个安静的环境生活。
梁都受了伤,没有能力自保之前只能蜗居在形兰的照相馆里。那是一个很小的门店,只有几平米大,后面是一间更小的卧室。
他们很快达成协议,梁都在这里养伤,伤好后带形兰一起离开。
梁都因为得不到有效救治,断断续续养了半年,才好得差不多。这期间他试图联系过新联盟国,但华光会已完全掌控第四区,消息不能保证安全放出去,梁都便不敢轻举妄动。
好在形兰对他事无巨细地照顾着,手头只要攒够一点钱就去黑市买药。他们没钱去医院,也不敢去,药是最廉价基础的药,但形兰为了攒钱有时候甚至只吃一顿饭。这些梁都都知道。
或许一开始是为了协议,后来渐渐地,梁都发现了形兰的变化:他开始起早贪黑地工作,接不到活儿的时候就去海边捡贝壳,做成风铃拿到集市上卖。自己也不肯好好吃饭,盘子里的肉都留给梁都,还说自己不爱吃。
等梁都肉眼可见地好起来,他一边开心,又一边沉默着,常常看着睡着的梁都发呆,被梁都突然睁开眼逮住好几次。
梁都终于定了要离开的日期。他们提前收拾了行李,其实没什么可收拾的,都是一些日常生活用品,带走没意义。于是形兰只把自己的证件和相机放在一个背包里,随时就能走。
距离那个日子越来越近,形兰反而闷闷不乐起来。
梁都开始频繁出门,形兰也不知道他出去做什么。有一天梁都回来,手里拿着两张船票——是那种地下渠道的运输船,从附近港口开到第九区,价格贵得吓人。
梁都告诉形兰,他们到了第九区,只要脱离了华光会的地盘,他就可以联系家人,然后从第九区回到新联盟国首都。
他把计划告诉了形兰,却发现形兰并不开心。
晚上,两个人为了庆祝开了一瓶酒。形兰没怎么喝过酒,一杯就醉了,胆子大了不少的beta突然抱住梁都的腰。
“回到新联盟国,我们是不是再也不能见面了。”形兰把脸搁在梁都肩上,软软的额发散发着洗发水的香味,很淡,萦绕在梁都鼻尖。
按照双方达成的协议,梁都带形兰离开之后,会给他一笔钱,帮他安顿好以后的生活。至于以后,两个身份地位悬殊的人,应该是没有机会再遇到的。
这原本是两人的共识,如今却因为形兰酒后的一番醉话掀起波澜。
梁都用下巴蹭了蹭形兰的发梢,说:“你想见,就见。”
远处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依稀可辨,廊前的灯光映出一团小小的光晕,房间里气氛正好。
形兰闻言抬起头来,眼底湿漉漉地看向梁都,泛着一点青胡茬的下巴,线条清晰的唇,高挺的鼻梁,以及一双很深的眼。
是一个长相和气质都十分优越的alpha,是一个形兰很喜欢很喜欢的人。
“梁都,”形兰脱口而出,“我喜欢你。”
后来,梁都带形兰回了新联盟国,见了家人和朋友,宣布了他们的恋人身份。
当时圈子里还是挺震惊的。因为这两人悬殊太大了。
梁家在新联盟国是大家族,父亲是外交部长,母亲是传媒巨头的长女。梁都十几岁就跟着傅言归在第四区打拼,两家关系交好,原本傅家是打算把傅言归的一个堂妹嫁给梁都的。即便如此,每年仍有无数家世显赫的omega上门求亲。
撇开家世不谈,梁都一个2S级高阶alpha要娶一个beta,还是一个跛脚的beta,简直就让人觉得梁都失踪这半年,是被人下了降头,才会做出这样匪夷所思的决定。就算这人曾经救过梁都的命,钱给够了就行,何必搭上自己的婚姻。
但外界怎么说,梁都无动于衷。梁家父母也知道儿子一旦做了决定,就不会更改,后来便不管了。
于是半年后,梁都和形兰顶着压力结了婚。
转眼一晃四年过去,在外人看来,梁都和形兰虽然很少一起出现,但也没听说过感情不和。渐渐地,这桩当年轰动一时的婚姻,便不再是圈子里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婚姻这种东西,如人饮水冷暖自知。齐颜作为朋友,界限感是有的,她也就知道这些了。至于梁都和形兰私下里感情如何,两人都不是情绪外漏的人,很难精确判断好坏。
齐颜也不是要跟任意八卦,毕竟梁都当年落海以及后来的遭遇,都和任意有关系,任意早点知道,心里有个数,有些事情也能避讳一下。
果然,她说完之后,任意便陷入长久的沉默。
“是我对不起他们。”任意握着的玻璃酒杯上映出颓唐的一张脸,接着,他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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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CP是梁都和形兰。形兰是一个小可怜。
任意交属所欢,朱颜发外形兰。

第30章 让任意跟着去
从任意喝酒的姿势和频率,再综合齐颜多年在酒场上的经验,她判断任意的酒量应该在一瓶高度白酒左右。但在医学和科研上从未判断错误的天才,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
她没拦着任意,因为任意连喝了三杯威士忌之后,脸色如常,眼神清明,甚至十分自然地将齐颜嘴角的一粒孜然揩掉了。
齐颜想到科学院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正在和任意说着,发现他突然趴在了桌子上。
任意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睁开眼,先是环顾四周,然后试着坐起来。全身又软又酸,头也很疼。他缓了好一会儿,脑袋才渐渐清明了些。
床头柜上有一板药,还有半杯水。他想起来,自己喝醉之后,齐颜好像给他喂过解酒药。他伸手拿过杯子,将剩下的半杯水喝下去,喉间的火辣干燥才压下去一些。
等他彻底清醒过来,先是一两个片段,随后是大段大段的记忆,喝醉之后的场景突然像走马灯一样涌进脑袋里。
任意张口结舌愣在那里。他好像是喝多了抱着傅言归哭来着,哭得很大声,好像还说了很多话。不是好像,是确定。
“言哥,我只想跟在你身边……”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
“你能不能不要和别的omega结婚,那个辛伊不行的。”
任意将被子蒙在脸上,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大过年的,他都做了些什么!傅言归最讨厌身边人逾矩。他们相处起来才刚刚略有缓和——任意心里是明白的,自从他杀了若莱文之后,傅言归对他不像之前那么排斥了——但这并不代表他们的关系发生了实质性转变。
而他却喝多了扯着傅言归的袖子,一把鼻涕一把泪说些莫名的话,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已经记不清傅言归当时的表情,但料想也好不到哪里。估计等他酒一醒,就要被赶出去了。
任意在忐忑不安中过了两天,没等来傅言归把他赶出去,甚至连斥责都没有。他感觉头上始终悬着一把刀,实在受不了了,就给齐颜打了电话。
齐颜送他的手机好好地放在床头柜上,没被没收。他充上电打开,里面只有齐颜的号码。
电话响了十几秒,通了,齐颜接起来,音色和平常的懒散不同,好像在忙着什么工作。
她问任意怎么了,任意顿了顿,说“没事”。他是个识趣的人,就算齐颜再怎么和他聊得来,对方也始终是傅言归的人。
见任意这就要挂电话,齐颜喊了一声他名字,似乎知道他要问什么,直接开口道:“喝多了情绪激动些是人之常情,不用放在心上,况且言哥没不开心,也没怪你。还是他看你站不住,将你抱到楼上房间的。”
直到电话挂断很久,任意仍然愣愣地回不过神来。
进入二月,局势空前紧张起来。距离三月的大选还有一个半月,傅言归和陆未晞的竞争已经进入白热化。
任意从电视新闻,从傅言归越来越忙碌的日常中能感觉出来,整个得月台都处在一种严阵以待的气氛中。齐颜也不太过来了,傅言归早出晚归,很少能碰面。过年那段时间心平气和的相处,像短暂的一场梦。
任意没再做多余的事,比如烤饼干,就算他每天为了和傅言归缓和关系绞尽脑汁,也知道有些事做过一次不成,就不能有第二次。
于是他尽量晚上不睡,一直等到傅言归回来,听到走廊内想起对方脚步声时,迅速打开门,有时候说一句晚安,有时候不等说话,傅言归只是看他一眼就关上门。
自从那次醉酒之后,确切的说是再往前,在他狙杀若莱文之后,傅言归就没再碰过他了。就算是狙杀行动之后他身体不行,可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整,他现在完全可以了。
任意患得患失,不知道傅言归心里在想什么。
周六上午,梁都和何迟把行动再次复盘了一遍,找不到一点纰漏了,才停下来休息。期间傅言归没说话,到最后,他突然扔下一句:“让任意跟着去。”
他这个决定没头没尾,听起来也极不合理,梁都和何迟对视一眼,彼此在对方脸上看到惊讶。
他们已经拿到陆未晞和北方暴乱头目来往的证据,但不足以置人于死地。同时也证实了陆未晞和第四区正在合作,华舒光已经和陆家秘密接触过。
第四区一直游离于政府组织之外,新联盟国曾多次想收编第四区,均告失败。这次华舒光主动接触陆家,原因不难猜测——如果傅言归接任副主席,那么综合之前他们的恩怨,傅言归只要腾出手来,就一定会收拾第四区,替傅小五、替自己报仇。如果是陆未晞接任,那么第四区还有逍遥无事的机会。
最近第四区频频搞一些小动作,傅言归冷眼看着,但实则是心里压着火的。这些大家都明白,但不至于迁怒到任意头上。
可是如今……带任意去第九区,似乎不太合适。
但既然傅言归做了决定,那就有他的考虑。作为下属,他们不会质疑。只是梁都有点不放心,怕有些事情将来不可收拾,便提议道:“这次还是我陪你去吧。”
傅言归不意外梁都这么说,自从狙击事件之后,梁都对任意就有了微小的态度变化。
“怎么,你怕我控制不住,把人留在第九区?”傅言归说。
梁都神色正了正,有话直说:“我怕万一有事,我还能做个缓冲。”
傅言归知道梁都在想什么,说:“如果我想让他死,任何人都做不了缓冲。”
梁都默了默。
他还记得狙杀成功后,他背着任意从逃生通道离开,那人因为信息素使用过度已经陷入半昏迷,却在他耳边一直咕哝着一句话。他在狂奔中无暇分辨,等上了接应车才突然明白过来,那是一句“对不起”。
梁都不想承认自己心软了,毕竟小五死了,他们几个打拼了十年的基业毁了,他也差点死在海上,在形兰那里过了半年艰苦养伤的日子。就算是任意那天舍命救了傅言归,梁都认为自己也不该有一丝心软。
可感情这种东西不是你想打住就能打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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