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什么?他刚才那些质问才像是个笑话,笑他是个蠢货,笑他居然还对这个疯女人抱有幻想,傻到没边了。
这个词从没有比此刻更讽刺了。
他忍不住笑出了声,笑到让身边的两个血脉至亲吓到后退,笑到眼泪都打转。
“星星。”外婆叫了他一声。
南星挡住她伸过来的手,随意抹了把眼睛,说不清什么情绪的问了句,“妈妈?你是要把我送去精神病院?”
他直直的看向杨雪雯,仿佛她只要回答个是,下一秒拳头就会砸在她脸上。
“对,对啊,精神病就应该去精神病院。”
“我?”
多好笑啊,一个疯子指责另一个疯子快去死,再没有比这个更离谱的了。
“最该去的是你吧,你才是个疯子。”南星说。
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南星偏过头侧脸,听着耳边母女两人的争吵。
“你怎么打孩子!”
“妈,他说我是疯子?你不知道吧,你的乖孙孙是个同性恋,他脑子出了大毛病,和个男人混在一起。”
“同性恋知道不,你还以为他没事啊。”
外婆像是受到了冲击,震惊了好一会儿才哆嗦着开口问道:“星星,你妈妈说的是真的?”
脸上火辣辣的疼,让南星眉头都没能动一下,可他对上外婆的视线,却觉得像是什么东西戳着他的心窝,比起外人的非议,家人的目光天然让他不能忽视。
“外婆,我没病。”他无措的叫了一声,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我只是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错。”
他像是犯错的小孩一般,迫切的需要一声鼓励和肯定,但显然杨雪雯不会给他回应,所以他的渴求的目光落在了外婆身上。
然后他等来了一击重锤。
外婆说:“星星,外婆信你,你只是生病了,听话,去治疗一段时间就好了。”
第74章 “我好想你”
寒冷的冬天里,一盆凉水将他浇的浑身发冷,轻飘飘的话将他压到雪地内,再也爬不起来,南星脑中那根弦彻底断开。
理智让他逃离这里,南星不可置信的看着外婆,摇头朝相反方向走去。
他没病,他不要去什么精神病院。
身后的传来杨雪雯刻意放大的音量,“他要跑了,快抓住他。”,接着多了些轻重不同脚步声。
南星条件反射的跑起来,他该做些什么。
于是他边跑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颠簸着看不太清楚,南星全凭本能按下那串号码,“嘟嘟”的通话声和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在平静的村庄里回荡。
下一秒,樊屿的声音灌入耳中,“南星?”听起来心情很好。
简单的两个字,却包含了千言万语,南星刚才受到的委屈一股脑涌上心头,顿时红了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对面听见了他的呼吸声,又问了句,“你在跑步吗?发生了什么?”
心底那酸涩的情绪,怎么也压不住了,这一瞬间,他也找到了自己唯一的支撑。
“樊屿,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他哽咽着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思念。
安静了一瞬,对面回道:“我也想你”
“发生了什么?”
“我……”
我真的好想你,特别在这种时候,能想到的只有你。
下一秒,他被人抓住了后领子,扑倒在雪地上,手机滑了一米远,樊屿的声音也变得不清晰起来,未说出口的话再也说不出了。
“喂?”
“喂?南星?”
“南星?”
“……”
南星被两个男人反剪双手在地,脸贴着冰冷冷的雪,听着电话那头樊屿的着急声,不断地推搡,不断地挣扎着要爬开。
可是一切都是徒劳,他眼睁睁的看着后面跟上来的杨雪雯,越过他捡起手机,然后这个世界唯一的声音也没有了。
眼泪控制不住的溢出,滴落在纯白的雪上,留下一大片痕迹,整个人俯起身子,用尽自己仅剩的力量去逃,结果又被压制。
前所未有的无力感缠绕着他,胸腔处的窒息让他的嗓音都变得嘶哑,他冲着嚣张的杨雪雯吼叫,“还给我!还给我……”
他的喉咙里发出破碎不堪的抽噎,藏在衣领内的脖颈青筋暴起,死死地盯着杨雪雯。
我们才刚刚幸福一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总是我。
铃声再度响起,是樊屿回拨过来了。
杨雪雯走近他蹲下,把手机屏幕怼在南星脸前,当着他的面再一次挂断。
“妈妈也是为了你好,听话。”她笑着捋顺南星凌乱的头发,轻语婉言说着最残忍地话。
她的笑传进南星耳中,尖利又扭曲。
南星脑袋嗡嗡发震,一阵阵抽痛,肌肉痉挛到让他感觉下一秒身体就会四分五散,他大口大口的呼吸,干呕起来。
他想要痛哭流涕,想要嘶吼出声,可胸口却像被一块巨石堵住,空洞洞的,好累,连呼吸都累。
身上的压力消失,他本能的用手支撑起身体,下一秒,酸软无力的跌回地上。
笑声,哭声,男人的叫声。
他疲惫的闭上眼睛,又机械式的睁开。
逃离这里,他脑中只有这一个想法。
他受不了。
逃出去。
艰难的站起来后,身体还在止不住颤栗,旁边围着赶过来的外婆,假模假样的杨雪雯,还有一个陌生男人。
他们的脸在南星眼里扭曲模糊变幻着,很恐怖,他别过脸看向四周。
怪物模样的人举着一把短剑朝这边跑来,张着獠牙,南星后退了两步,再也控制不住撕裂般叫出了声。
他得跑,他得跑,南星无助张望着。
接着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他猛然朝护栏那里跑去。
然后一跃而下,扑入水库中。
呼呼的风声和惨叫声一瞬间停滞。
凉水漫过头顶的那刻,他麻木的神经终于清醒过来,全身上下的细胞叫嚣着。
寒冷凛冽间,他忽然想起了樊屿,那个对着他总是笑的温和的少年,他的手,他的怀抱……和他的吻。
随着波光荡漾的水,若即若离。
他还没来得及好好和他告别,答应的假期见面,也办不到了,要是知道再也见不到,他一定不要和他生气了。
他会冲过去紧紧地抱住他,告诉他,我喜欢你,我爱你,我只有你。
水侵入他的耳中,模模糊糊,他终于沉入了深渊。
那通电话打来时樊屿正在参加一场会议,准确说是旁听,樊岐特意把他从家里拽到公司,说是看不惯他半死不活的样子。
樊屿倒是没反驳,自从上次南星发的那条消息后,他一天什么事也不做,就卡点盯着手机,生怕错过对面的回信。
会议过程要求手机静音,所以他全程心思没在会议内容上,只时不时点一下屏幕。
手机上弹出南星名字的时候,他还愣一秒,接着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办公室里的视线瞬间聚焦在他身上。
樊岐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微微蹙了一下眉心,倒是没说什么。
樊屿的注意力全在那小小的电子屏上,但他也记得自己的修养,临出门时给了众人一个抱歉的眼神。
“继续。”樊岐食指弯曲敲了下桌面,无事发生般说。
会议室再次恢复严肃的气氛。
一墙之隔,樊屿疾步走在楼道里,一遍遍回拨南星的号码,再次被挂断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陡变阴沉。
刚才他似乎听到了有人跌到,依照南星的性子,说等他回家再聊,这时肯定不会给他打电话,所以是发生了什么,他不是回外婆家了。
樊屿下了一楼,直接对在那和门童掰扯的眼镜男招手,“开车。”
“啊,小樊少,可是……”那眼镜男是樊岐身边的司机,等开完会樊岐还
有行程,所以也不敢私自决定。
“快点,我哥问起来,就说是我说的。”樊屿还没放弃打电话。
“哎,好的。”眼镜男匆匆的朝停车场去。
车子开到门口时,樊屿迅速拉开坐上,“去上次那个小区。”
“开快点。”他又嘱咐了一句。
第75章 消失
车子行驶在马路上,速度与周围的车群格格不入,他心跳剧烈的抓着坐垫,电话那头的嘟嘟声不断,直至没人接通自动断开,然后他继续打,以此循环。
到达南梦家门口时,他已经记不清打了多少个,但无一例外,没有人接。
按下门铃等人的间隙,他额头上冷汗越来越多,心里发慌。
大概有一个世纪那么长,门终于打开了。
“姑姑。”樊屿叫她。
“小屿?”南梦一怔,没料到敲门的是他。
“怎么了这是,脸色这么难看,快进来。”她让开位置,引着樊屿进来。
“姑姑,刚才南星给我打电话,中间突然挂断,我害怕他出事,您知道他外婆家地址吗?”樊屿说。
南梦将他安顿在沙发上,安慰道:“他外婆家那边信号不好,打着打着突然没信号也是常事,别担心。”
“我给他打了好几次,都没人接,而且他那边挂断之前,我听着不止一个人,像是谁摔倒了。”
樊屿举起手机给南梦看他的通话记录,一大片未接通的加粗红色。
南梦看着拧起了眉头,掏出手机道:“我给他打个试试。”
她在通讯录里找出号码,打了过去,一分钟后,无人接通。
这种情况在以往从来没有发生过,南星和杨雪雯回乡下这事,本来就不靠谱,要不是南星惦记着他外婆,南梦根本不会同意。
南星也知道姑姑担心,所以一有空就跟她报一下平安,即便没接到她打过去的电话,也会很快给她打回来。
现在,南梦又打了一个,还是没有人接,她脸色紧绷,心里也禁不住恐慌。
看着手指发白的樊屿,南梦扯出个笑,再次安慰道:“没事,我给她妈妈打一个。”
等待接通的时间里,南梦心里直打鼓,她无意识的揪紧了自己的衣角。
依旧没人接,此刻她连自己也安慰不了,她直接翻出通讯录里南星外婆的电话,打了过去。
“嘟嘟……”
电话自动挂断,这次她彻底慌了。
南星一个人打不通就算了,三个人的电话全都打不通,一定有问题,她想着杨雪雯的性格又想起樊屿说的话,一时间猜测万分。
说出口的话都控制不住发抖,这是人极度恐慌下的反应,“小屿,我,我去看看。”
南梦也不知道她到底在说什么,环视着房间,似乎是下意识的去寻找,樊屿猛然从沙发上起身,面色难看的对她说:“姑姑,车在楼下。”
那通电话让他乱了心神,他现在只想见到南星,确保他无事发生。
印象中,南梦上一次去南星外婆家,还是他生病后第一次提出要回乡下,南梦劝不动他又实在放心不下,就陪着南星回乡下了几天,直到确定无事后,才回了家。
这一次显然比上一次更加让人不安,明明是好几个小时的路程,硬是被缩短了一半,尽管如此,两人到达乡下时,天已经黑了。
南梦按照记忆给司机指路,村里的路长久未修,车子跌跌撞撞了许久,终于到了那条泥泞的小路上,还未等车停稳,樊屿利索的打开车门跳下去。
这一举动引得车上另外两人不禁叫出声,开车的眼镜男一个急刹,心有余辜的后怕,别出来一趟,自己倒赔了个工作。
南梦从另一侧稳稳下车,绕了个圈子,朝樊屿那里去。
“门锁着。”樊屿刚下来就推着试了。
南梦心里的不安更加强烈,她走上前,敲了敲木门,等了一会儿还是没反应。
樊屿透过门缝朝里面看,昏暗一片,没有灯亮着,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里面真没人。
从接到电话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还是没有南星的任何消息,他像是凭空消失一般,让人摸不着头脑,现在唯一的线索也断了,一家三口一起不见了。
就这么大点的地方,他们能去哪里?
眼前一片漆黑,樊屿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疼,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力,那种无法掌控局面的感觉,再次席卷重来。
他闭了闭眼,强迫大脑冷静下来,想想该怎么办。
报警?可是从南星失踪到现在也就几个小时,警察怎么会受理。
他大脑过了千种办法,最后大步朝隔壁走去,那就一家一家去问,既然出去了,那肯定会有人见过他们。
隔壁看着也是黑沉沉的,樊屿根本来不及多想,就敲了下去,“咚咚”的声音在夜空里格外清晰,但房子主人可能不这么以为,就在樊屿以为这家可能没住人时,里面传来了动静。
“谁啊?来了来了。”
这是从那通电话到现在,得到的第一声回音,尽管对方的声音苍老又嘶哑,但樊屿一直紧绷的神经总算是放松了点。
大门“嘎吱”着从里面打开,望着陌生的两人,房子主人警惕的将门重新掩上半扇。
“你们是?”
樊屿说:“想向您打听些事。”
小村庄的人对于外来的陌生人总是有着莫名的警惕,更何况是南星外婆家这种偏僻的地方,那只会更甚,樊屿不清楚,所以本能的按照平时那套行事,结果就是房子主人一听这种无厘头的话,当即就要锁门闭客。
多亏南梦紧急插一脚,“王大哥,是我啊,你不认识了?”
王大哥听到有人叫他,关门的动作一顿,向南梦瞅去,“你是?”
南梦指着自己,杨起了个笑,“我啊?隔壁杨雪雯,是我嫂嫂,当初我还跟你家借过炭呢。”
借没借炭这回事南梦是编的,但人际交往嘛,没有也要扯出有的,果不其然,王大哥一听她这话,又眯着眼睛像模像样的打量了南梦几眼,当即拍腿喊道:“啊!你啊,那个丫头。”
“你怎么回来了,还几年没见过你了,一打眼我还认不出来呢。”
南梦笑了笑,从口袋里抽出两张红票子塞进王大哥手里,“是呢,好久没回来了,都没来得及跟您拜个年,都是心意,不要嫌弃。”
“哎,这是干什么,使不得。”王大哥嘴上推拒着,手上的动作却是软绵绵的,看着钱进了口袋,顿时笑眯了眼。
“想跟您打听个事。”
第76章 男朋友?同学?亲属?
这话说的和樊屿刚说的一样,但对方的反应却截然不同,只能说有金钱加持效果非同凡响。
王大哥说:“打听点啥,只要咱知道的肯定帮,你说。”他的态度甚至有些殷勤。
南梦跟看不出来一样,“我嫂子不是带着小星回来了,我想着过来看看他,结果家里一个人也没,打电话也不接,你说这么晚了去哪里找人。”
王大哥听完,朝隔壁瞄了一眼,“我说怎么今天下午开始隔壁就没一点动静。”
南梦脸色难看,“今天下午?”
果真如樊屿说的一样,那通电话之后,肯定是出事了。
“对啊,中午那会儿,还听见隔壁老太太在骂她闺女呢,那精神气可足了。”
“那您今天下午见过他们吗?”
冬天天冷,人基本都躲在家里取暖,南梦心里门清,但她还是想多嘴问一句。
王大哥回想着说:“那倒是没见,不过今天隔壁门前停了辆大车,我还以为是你嫂子新买的。”
当时王大哥去前面取炭,一个余光就瞥见了那辆车,村里封闭,老人家唠嗑都是绵里藏针的说谁家孩子有出息啥的,隔壁杨雪雯在村里是有名的很,毕竟是第一个走出大山的大学生,每年过年开着车带一大堆礼品回来,可够她妈炫耀好久。
所以王大哥看见那辆车的时候,以为是杨雪雯新买的,特意留意了一番。
他继续道:“后来我一看车牌号,那是辉云县的车牌。”
南梦疑惑:“辉云县?”
王大哥伸手指了下远方,“就旁边一个县,隔壁省的,你不知道也正常。平时都是咱们去那边,很少见有车来这边。”
他越说越起劲,跟南梦唠起嗑来,“说起来这个,今天可来了好几辆那边的车,你猜咋地。”
他挑了挑眉,那模样就差手里抓把瓜子了。
南梦问:“咋的了?”
“嘿呦,就上面那个水库,大冷天的还有人跳河,那救护车响的整个村里都知道,你说这么冷的天救上来也不一定能活成……”
王大哥絮絮叨叨的说着,听不出些可惜,仿佛是当茶余饭后的笑话讲。
反而是南梦一听,脸色肉眼可见的白了下去,旁边的樊屿也僵直在了原地,两人目光对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樊屿顾不上什么修养,连声谢谢都没说,直接朝车子那里跑去。
南梦勉强的跟王大哥说了两句话,转身也快速上了车。
刚一坐下,汽车以一种极快的速度窜了出去,终点——辉云县人民医院。
一路上,樊屿根本静不下来,他脑中一直回放着王大哥说的话,如果,那个人真的只是南星呢,那他为什么要跳河,电话挂断前的那声响是怎么回事?
各种猜测如同野草一般在他心中疯长,加剧了他的不安,神色变得愈发焦灼和痛苦。
这短短的路程,宛如在坐过山车,时上时下,直到车子停在了医院门口。
樊屿急切地打开车门,他全然不觉自己的双腿何时麻木了,下车的时候差点跌倒,所幸一只手支撑住。
医院门前人来人往,救护车安静的停在一旁,樊屿不敢去看,他闷头冲进里面,找到导医处。
“你好,今天下午有溺水的病人吗?姓南。”他的声音控制不住发抖,额头绷紧,生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小县城发生大事故并不多,导医没查就知道他说的是哪桩事,指着通道说:“二楼,重症监护室。”
重症监护室,跟上来的南梦一听,直接腿软跌在了地上,怔怔的失神。吓的导医直接站起了身子,要出去扶她。
樊屿弯腰扶起她,“姑姑,还没见到南星呢。”
他仿佛格外冷静,但如果仔细听,也能发觉他声音微弱的不稳。
南梦听见樊屿的话,任由他搀着,咬牙朝二楼去。
辉云县人民医院并不大,与闹哄哄的一楼相比,二楼安静到能听见呼吸声,他们上来楼梯,一开门就看见了站在楼道中央的两个女人。
其实樊屿并没有见过杨雪雯,也许是一种直觉,看见她的第一眼,樊屿就知道这是南星从未提起过的妈妈,至于另外那人,想必就是他一直牵挂着的外婆。
其实他也好奇南星为何从未提过他妈妈,但樊屿从未主动打听过南星的家庭,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不堪,他没那种恶趣味去揭开别人的伤疤,他本想等到南星愿意主动告诉他的那天,而不是在这种情况下。
他一直在想着这些,没注意身旁的南梦冲了过去。
脚步声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杨雪雯朝南梦看去,张张嘴还未说出话,下一秒,一个巴掌便甩在了她脸上。
这一巴掌,清脆响亮,大力到杨雪雯的脸颊瞬间充血,朝后退了好几步。
南梦咬牙切齿低声道:“你这个疯子,对星星做了什么?”
“哎呦,使不得。”老太太悲戚的叫着。
杨雪雯捂着脸偏过头,恶狠狠的盯着南梦,抬起手明显要打回去。
接着,她的手到半空就被抓住了,杨雪雯循着看到了樊屿,她厌恶道:“是你。”
樊屿一愣,她这话是知道自己的存在,但看样子不像南星告诉她的,杨雪雯自然不会跟他解释,她像是碰到了脏东西,收回自己的手,顺便瞪了眼樊屿。
然后别过脸对着南梦说:“管我什么事,都是他自己想不开。”
指着樊屿继续道:“要不是他,哪会有这些事情,要怪就怪你侄子好的不学,偏偏跟个男的混在一起。这不是脑子有病是什么。”
她话里话外全是指责,完美的将自己摘了出去。
南梦还想上前和她争辩,却被旁边出来的医生拦住,“你们是干什么的,这里是医院,声音小点。”
见到医生樊屿立马上前问道:“医生,今天下午送来的南星情况如何?”
医生瞄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你是病人的?”
樊屿抿唇回答不上来,说什么呢,男朋友?同学?亲属?他被这个问题难倒了。
南梦说:“我是他姑姑,这是……他朋友。南星情况如何了。”
医生看了眼他们,又扫了眼杨雪雯两人,“病人溺水长时间缺氧引发的肺水肿,感染比较严重,现在还处于危险期,后续需要根据情况再治疗。”
“现在还不可以进去,明天的话,看情况。”
“好,好。”南梦点头,眼睛都红了
医生说完看样子是累极了,转身要走的时候,又回头叮嘱道:“保持安静。”
等人走后,南梦扯着挣扎的杨雪雯往楼梯间去,老太太在后面脚步蹒跚的跟着,楼道彻底寂静下来。
樊屿仿佛再也撑不住一般,靠着墙壁蹲下,双臂跟没有骨头似的耷拉在膝盖上,女人的争吵声隐隐约约传入耳中。
他控制不住的想起了和南星的那通电话,他应该是哭了吧,那么无助绝望的时刻,自己却没在他身边。
愧疚的情绪像一股洪流朝他扑来,避无可避,难以摆脱。
他紧抓着头顶的发丝,像是在惩罚自己。
活该,为什么只会发消息,应该直接去找他的,如果早早的听南星的话,是不是一切就不会发生。
樊屿第一次真正意识到他的自以为是,以往的和南星相处时,他总抱着掌握全局的态度,他们走过的每一步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像是两人中的引导者,总以为什么都在他的计划内。
尽管南星不止一次拒绝过这种相处方式,他也一意孤行,一直以来都是南星在包容着他,那是不是哪怕过往中的任何一刻,他明白过来,结局就会不一样。
而不是现在仅仅隔着一堵墙,却像是把他推开了很远。
南梦回来时,身后并没有跟着那两人,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将人支开。
望着蹲在地上一言不发的樊屿,她轻叹出口气,将肩上的背包取下,缓缓蹲在了他的身旁。
“别担心,他外婆说星星在跳下去十分钟内就救上来了,会没事的……”南梦轻拍樊屿的肩膀,低低的安慰着。
樊屿从臂弯中抬头看向她,问道:“他到底因为什么才……跳下去。”
两人视线对上,南梦久久没有说话,片刻,她收回自己的手,看着前方的白色瓷砖,思绪渐渐回到从前,
“不知道南星和你提到过他爸爸没有,也就是我哥哥,任职于鑫安市警察局。那个时候扫黑除恶没那么严,鑫安市藏着一伙有组织的黑社会势力,那个黑老大的弟弟在一次行动中被我哥抓到,送进了牢里。